第14章 14 迷影重重(伊始篇完)
打開車門後,一位年輕帥氣的高個警官伸出了自己的長腿,摘掉帽子低頭出了局里低矮的警車;待他站直身子,一身秋季長款警服被寬肩窄腰撐得格外滿當,活像個拿了制服走秀的時裝模特。
年輕男人總算是吐出口濁氣。
“三隊謝長青報道,麻煩和顧隊說一下,”年輕男人給身旁的女警抱上名字,聽著對方在對講中說了一番,這才微微點頭示意,“情況如何了?”
“顧隊說帶他過來。”
聽完對講機中的匯報,小女警和謝長青交換了一波眼色,停在一旁默默等待;謝長青理了理身上,在整潔的警服下,是被滿身汗液染得潮濕黏膩的內襯,以及來不及洗澡後腿間瘙癢難耐的觸感。
他剛從警局的健身室里出來,就接到任務來城南郊的墓園調查,不由得感慨了一聲晦氣——但沒辦法,除了一身腱子肉和深邃剛正的臉蛋兒,他也不過是父母塞進警局的好看草包罷了——聽說這個案子估計要做成懸案,局長才語重心長地把他請過來刷政績的。
於是他只好回身和車里的老警官道別。
“小謝啊,”坐在警車里的老干員老李朝著他扯了個笑臉,晃了晃手中的對講,“有需求隨時和局里說哈,我們很重視年輕同志的意見的,盡管提哈。”
好在謝長青雖然是紈絝,但脾氣還算是不錯,幾斤幾兩他自己很分得清。於是他扶著徹底微微彎腰,笑著在警車外和這位警局老油條侃大山看了半天,這才恭恭敬敬把這位名為幫忙、實為監督的眼线送走。
“不送了不送了,哎呀小謝你客氣什麼……”
“哪里那里,李哥應該的應該的,有機會來我家做客哈……哪里那里,一路走哈,這麼晚了還多有叨擾,實在是抱歉哈……慢走慢走……”
謝長青望著紅色的警燈一點點消失在視线中,這才嘆了口氣;這位人高馬大的年輕警官,又用手在腰間和大臂上調試了半天,依舊沒能把襯衫調對位置,只好忍著滿身黏膩對早已等待良久的女警道歉,然後請她帶自己去案發現場。
走路上山的時候,謝長青大致了解一下內容,又看著女警一臉鐵青想要吐的樣子,這才沒繼續追問下去;越往里面走,他見著逆行找地方吐的警員和醫護就越多,甚至還見到了剛來法醫室報道幾天的高個男生。
“這麼看,你膽子還算是大的……”
面色鐵青的女警點了點頭,才從嘴里擠出幾個字:“我平常看恐怖片比較多,所以接受起來比較快……但……失陪一下,你沿著這條路往上走就行……我去下面幫他們攔一下記者和群眾……”
說罷,謝長青看著這位姐兒徑直穿過道路旁的一層墓碑,疾步離開了。
又走了幾百米快到山頂的時候,一處八角紅瓦亭被拉上了警戒线。剩余沒逃離的警員都聚在四周做著調查,只是面色都不太好;還在老遠的時候,他就聽見亭子里面傳來一陣陣沙啞的男聲慘叫,還有醫護不斷安慰的聲音。
剛到警戒线外圍,謝長青就瞧著市局天不怕地不怕的法醫師太在抽煙,而一臉短胡茬的顧隊和另外一位市人民醫院的女醫生也在旁邊聊天,兩人眉頭緊皺面色都不太好。
“顧隊,劉姐,還有這位醫生您好。”
見著謝長青這張帥臉笑靨如花的帥臉,三個人的面色總算稍有些緩和。顧隊從口袋里的煙盒叼出一根煙,側著身子擋在這位年輕人的前面;給彼此介紹了一下後,這才鄭重其事地說道:
“里面情況比較駭人,謝少爺你心里最好心里有個准備。”
“那你放心,謝少爺祖上就是處理這些而邪門事兒的,”一旁的法醫劉姐碾了碾腳底的煙灰,揮揮手下了山,“上次滅門案的屍體我都覺得惡心,他看了都和沒事人一樣——吃公糧摸魚這麼久了,這次你交給他就行。”
剩下的兩人都屬於冷面冷眼的類型,聽罷也沒說話,徑直走進了亭子;獨留謝長青一個人尷尬了片刻,這才咳嗽一聲,也抬腳進了亭子。
這一腳才邁進去,謝長青就聞到了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精液腥臭和血腥味兒,這還是警務人員打掃整理過一遍的結果;他捏著鼻子掃視了一圈,饒是他從小見識不少妖魔鬼怪,冷氣也在喉嚨里轉了一圈才被他吞入胃里。
在正對著亭子口的柱子上,綁著一團奇怪的人形軟肉。
說是人,因為這團軟肉里可以隱約看出一名三十多歲年輕男子的樣貌。
這個人面色憔悴雙眼通紅,面朝著謝長青五官扭曲,不斷用早已嘶啞的嗓子干嚎著一堆胡言亂語,顯然精神已經不正常了;他坐在地上,背靠著柱子,雙臂和雙腿仿佛被人抽走了骨頭,如軟繩一般向後彎折綁在了身後柱子上;更詭異的是,他的四肢末端連帶著後背的皮膚肌肉,都仿佛長在了身後的柱子里——這個中年人活像是樹的根須。
他絕望地吼叫著,似乎也是為了自己的境遇絕望;但比起他身上另外一團肉團,他的境遇絕對是算好的。
在這個男人下巴所依靠的地方,也是一團類人的肉團,看上去是一個男人的肩膀。他背對著劉長青,身材精瘦,脊椎因為抽插時不時扭動著。他一屁股坐在第一個男人挺直的雞巴上——這兩個人似乎是被設定了運行規律的機械,身下人的雞巴不間斷地操著身上的人屁眼,鮮血混合著精液,不斷從兩人抽插連接的部位流出,流成了滿地的水泊。
而位於上面的精瘦男人,他的四肢也並不悠閒。他四肢也如松軟又被抽走了骨頭的肉體繩結,緊緊環抱住了身下的男人,把他沒有一絲縫隙地扣在柱子上。不僅是兩人接觸的身體皮膚肌肉緊緊粘黏不能分開,精瘦男人的四肢同樣深入了兩人身後的柱子中,如同從中長出來的枝杈。更為悲慘的是,他的臉靠在身下人的肩膀上,緊緊黏著柱子仿佛天生就長在一起,完全見不到面容——若不是他的身體還能扭動,所有人都覺得這團肉團已然是死的了。
這兩個男人肢體畸形、渾身赤裸,就這樣詭異地抽插著。
兩人沒有懈怠也沒有什麼自主意識,種種非自然行跡也令人倍感驚悚——也難怪所有人見了都由不得倒吸一口冷氣,然後去蹲牆角先把隔夜飯吐出來。
三個最理智的人,又圍著這兩具緊密相連的肉團仔細觀察了一陣。
“最詭異的是,這兩個……人……嗯這兩人的生命體征都是完好的,他們似乎也能源源不絕地射精和抽插下去,”醫生皺著眉給出了結論,“太違背常識了……而且他們的身體似乎也和這根奇怪的柱子連接在了一起……雖然說起來很詭異,但我們不建議警方拆除或移動這根柱子——否則這兩人有個三長兩短也不好說。”
謝長青越看越手腳發寒,面色也越發嚴肅起來。饒是他們謝家的經驗,這種詭異的情況也算是前所未見,甚至脫離了地球上迄今為止所有出現過的非自然事件。
他使用了一些精神秘術,對著這倒霉鬼之一王某大聲喊道:
“可以聽見我說話麼?你是王XX麼?!”
這人並沒有理睬謝長青,依舊是嘴里神神叨叨地念著一些不成文字的音節,一邊下半身勻速上挺戳著自己伙伴的屁眼。
得不到线索的謝長青只能把希望放到了警方手中:“顧隊長,刑偵方面有什麼线索麼?”
顧隊長揮了揮手,身後走出來一位年輕的刑警,面色俊秀活像個女孩子,要不是一聲凜然的氣質真得容易被認錯。
他面色如常開口復述:
“根據現場痕跡和材料檢測,這兩人的身份基本是可以確定了,也是警方抓捕多年的盜墓賊王某和劉某;嗯……坐在地上的是王某,他身上的是劉某;”
“另外根據現場足跡和體液分析,還有一個十年前報了失蹤的趙某;但是目前趙某的蹤跡也難以排查,我們正在搜索中;”
“此外,還有一個我們身份系統排查不出來的人類男性,目前正在聯系國外數據庫;但根據基本的基因比對,他的DNA似乎並不屬於地球人類的特性,目前也已上報。”
“具體信息就是這些,報告完畢。”
三人對這位年輕的警官都點頭示意後,顧隊和另外一位醫生都盯緊了捏著下巴沉思的謝長青;但顯然這位年輕人也是如墮五里霧中,治絲益棼間沒有任何的頭緒。
“我需要上報一下家里,恐怕邀請老祖宗出山了……”謝長青揉了揉高聳的鼻梁,思忖良久才嘆出一口氣,“這兩人身上有什麼物件麼?”
“有,稍等一下謝警官,”之前匯報的小哥從腋下的檔案袋中拿出被透明塑料袋包裹住的戒指,遞給了謝長青,“嗯,套在王某那個位置上的……咳咳,我們警員廢了半天力氣才完整地取出來,沒給把人和東西都弄壞了……”
三個人又是一陣咳嗽。
謝長青隔著袋子,舉起這枚戒指觀察了一下。
一眼看上去並不能認出不出是什麼材質,倒像是一種奇怪的合金;至於裝飾什麼的也沒有,在陽光下僅僅是一枚普通的金屬圓環。謝長青用內力和魔力都感應了一下,也沒有任何反應。
但一股危險的預兆出現在他的心頭,讓他眼神一怔。
“除了我們倆,還有誰接觸過這個戒指!”
眾人也是面色一緊,周圍陸陸續續走來兩三個民警和一名女性法醫化驗員,就連顧隊長也對謝長青點了點頭;謝長青喟然一嘆,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錦繡布袋,將戒指裝了進去:“所有接觸過這枚戒指的人,立馬停止手頭工作,和我一起回一趟謝家做個檢查吧。”
於是乎哀嘆之聲充斥著四周,一群人只好脫了手套,交接好工作三三倆倆開始下山;謝長青等著顧大隊長交代完後續工作,亦步亦趨地陪著他走在最後。
“小謝,事情很嚴重麼?”
下山路上,稍微超過一個身子的謝長青沒有放慢腳步,他低著頭提了兩下路邊的石子,假裝不經意地問到:
“那顧隊長怕麼?畢竟你也接觸了這種邪祟……”
“不,我只是沒有頭緒,整個事件迷影重重亂得很……我本以為你這樣處理非自然事件的專家總能有點线索,但現在看來,頭疼得並非我們常人。”
顧隊長快步追上了身前的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謝長青,然後用自己寬大的手掌拍了年輕人結實充血的臂膀,緩慢地拍了三下;謝長青自然是一頓,正要說些什麼,卻見著顧隊長終於拿出打火機點燃了嘴里的煙,快步下山而去。
“是啊,迷影重重……”
謝長青盯著顧大隊長結實的背影喃喃自語,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說哪個方面;天空烏雲密布不見夕陽出現,只有邊上鑲了一串橘紅色漸變的邊兒,活像是謝長青目前的心情。
【伊始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