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塊石頭壘作一圈,中間再堆起木條,便是處簡易的篝火了。
這會,火苗正無情地高高躥起,盡情灼燒著上方的什麼。
那是個用樹葉折成的“小舟”,盛滿熱水,用樹枝架住,正懸在篝火上咕嘟咕嘟。
原來是口簡易的小鍋。看似單薄的樹葉無比結實,即便架在火上烤也不見點著,甚至聞不到一絲焦糊味。鍋中的水被煮得幾近沸騰,不時有東西裹滿浮沫上下翻飛,將清水攪作一鍋渾粥。
陽荷就飄在篝火旁,不時用樹枝撇開浮沫,仔細觀察著鍋中的情況。
不一會兒水便燒開,嘩嘩作響。更多的東西涌上水面,仔細看去,竟是一粒粒魚眼大小的“珍珠”。“珍珠”們被薄膜裹成長條狀,堆疊在一起,規格堪比幼童的手臂。這會兒,那條條玉帶顯然已完全熟透,正飄在水面上,涌起陣陣甘甜的芬芳。
“喔,熟了熟了!”陽荷撈起一條,對著太陽仔細端倪起來。不一會,她便扭過頭去,衝著身後的礁石喊道:“喂,你倆還要磨蹭到什麼時候?快出來吃飯了,今天的伙食,可豐盛著呢!”
好一會,才從礁石後躡手躡腳探出個腦袋。那是個滿臉雀斑、梳著兩支麻花的紅發女孩。
原來是涅普塔。她似乎還在忌憚著什麼,看看陽荷,又瞧瞧礁石後,無奈地搖搖頭,這才小心翼翼朝篝火走來。
陽荷並不在意,隨手從身旁摞成小山的怪物屍骸上掰下一片,又從鍋里撈起條帶子盛住,遞給涅普塔。
“吃吧。雖然味道不能保證,但這東西就像魚籽……口感和營養都好得很呐。”她笑著說。
涅普塔點點頭,接過“碗”去,目光卻一刻也沒從屍山上挪開。猶豫良久,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個……也是從那些怪物肚子里,取出來的嗎?”
“啊,當然。”陽荷滿不在乎地點點頭,似乎早就看穿了女孩的憂慮,“放心吧,‘異獸’這名字聽著邪乎,但說白了也不過是些會使巫力的野獸。就像我們‘巫女’,哪怕法力再強大,也還是個人。只要處理得當,自然能吃。”
說著,她從小山中翻出個面盆大小的殼蓋,指給女孩看:“瞧,這里頭不還好好長著肉嗎?鍋里的帶子就是殼頂上那一條條的。雖然分量少了點,但營養可絕不是蓋的。”
涅普塔的目光登時便被殼中那五花八門的結構吸引了去。比起早餐,她顯然對原材料更感興趣。
“那個,能給我看看嗎?”
不等陽荷點頭,她早已雙眼放光地奪了過去,捧在懷中仔細端詳起來。
陽荷知趣地不再打擾她,回頭將鍋取下,靜靜等著湯汁收干。
“小薊呢?那丫頭怎麼沒過來?”她問道。
“啊,小薊她……”涅普塔抬起頭來,眼中隱隱生起一絲擔憂,“自打從麻痹中恢復過來,她就一直縮在角落里不肯說話。不管我怎麼勸她都沒用……”
陽荷搖了搖頭:“這丫頭,還在想著昨晚的事嘛……”
她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徑直朝著礁石飄去。
轉過身,便能看見縮在石床陰影里的女孩。本就不起眼的她,這會更是縮成一團,若不仔細去看,真看不出陰影里還藏著個人。
“我說你啊!要這麼哭哭啼啼到什麼時候?!”陽荷像個老媽子一樣雙手叉腰,輕聲奚落起來。
小薊這才從臂彎間抬起頭來。這會她雖然沒哭,但從那紅撲撲的鼻頭與眼角上不難看出,這一大早的,她肯定沒少受委屈。
“傷不是都幫你治好了嗎?肚子里的那些也都弄干淨了,放心吧,不會留下什麼的。”陽荷說道。
“……我都知道。但是……”女孩沙啞著嗓子說,“傷是治好了,但記憶……還有身為女孩子那寶貴的貞潔,居然那麼輕易地就給了……那種怪物……這種事,就算是陽荷大人您——也要我怎樣才能接受啊!”
陽荷嘆了口氣,坐進了小薊身旁的陰影里。
“抱歉呐。雖然打著幫你恢復巫力的旗號,但畢竟是咱半強迫半誆騙地‘命令’你做了那種事……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吧。”陽荷抬頭望著藍天,輕輕吹出一口氣。
“……”小薊悶不做聲,死死盯著身前的沙地。
“抱歉!‘為了你好’之類的借口,咱也不想去找。做了錯事就是做了錯事,讓你難受了,那就是我的不好!”陽荷忽然飄到小薊面前,鄭重捧起了她的臉,“所以,有什麼怨言就衝咱來吧!別再一個人藏著憋著了。雖然這麼做也挽回不了什麼,但哪怕是能讓你好受些也好……”
小薊怔怔望著陽荷的臉,忽然眼珠一轉,又泛起幾片水光。
“不,我明白陽荷大人您的想法……我也明白,單依靠您,是沒法保證我們三人的安全的……我也明白是我實力不足。只是,只是我實在沒想到,居然要用,那種方式……”
即便強壓著哭聲,她的喉頭還是哽咽起來。陽荷望向她,眼中滿是說不出的心疼。
“抱歉呐……很多時候我都忘了,你還是個孩子……光是孤身前往南大陸,就讓你背負太多了……”她拉過小薊的頭,抵在自己平坦的胸口,輕輕撫摸她的後腦,“我知道這問題有些不合時宜……但是,丫頭,你對你迄今為止的一切選擇,包括最初應我的召選,成為神女一事……有過哪怕一絲後悔嗎?”
小薊乖巧地將頭靠在陽荷懷中,半晌,才輕輕搖了搖頭。
“這樣啊。那就好……”陽荷露出一絲釋懷的笑容,拍了拍小薊的腦袋,直到女孩的呼吸徹底平穩,這才松開。
“好了。還是吃點東西吧。光靠昨晚補充的那點巫力可遠遠不夠。你現在的巫術水平,恐怕還趕不上剛入門的小菊。不多吃些喝些,好好補補,可不行啊!”
陽荷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掏出一大張樹葉,展在小薊眼前。小薊的目光自然落在了葉子正中靜靜臥著的那條玉帶上。
“……這是,昨晚那個怪物的……‘卵’嗎?”
“……放心吧,你肚子里的那些都被我銷毀了……而且那些怪物們肚子里都一個樣,咱可認不出什麼公母……”陽荷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好容易活絡起來的氣氛又冰冷下來。
當著陽荷的面,小薊又一次無法自抑地干嘔起來。
陽荷好說歹說,總算是安撫住小薊,領著她從石頭後走了出來。
一抬頭,便能望見不遠處,那背對著她們正埋頭不知做些什麼的小小背影。
“好啦,”陽荷拍了拍小薊的背,“別再哭喪著臉了。那姑娘……叫啥來著?涅……啥啥?西洋名字可真難念。總之,人家也很擔心你。趕緊擦把臉,去和她打個招呼吧。”
小薊點點頭,拍了拍臉,仔細整理著渾身上下僅存的一身巫女服,這才小心翼翼湊上前去。
“那個……涅普塔?早上好啊。”
沒想到,這簡單的問句,卻嚇得女孩險些從地上飛起來。她慌忙甩開手里的遺體,胡亂在懷里揣了些什麼,這才回過頭來,滿臉驚惶。
“啊?啊……是、是小薊啊!你你你……”本就膽小的她,這會連話都結巴了,“你已經沒事了嗎?……太、太好了……”
小薊滿不在乎,報以她一個平和的微笑。
“嗯,已經沒事了。不過,你在那研究什麼呢?怎麼連早飯都沒吃?”
“咦?啊!說到這個——”涅普塔眨了眨眼,不知從哪兒冒起一股精神氣兒,一屁股從地上跳了起來,“關於昨晚的怪物,我有了個大發現——不對,是很多大發現!小薊,你願意聽我說說嗎?”
不等小薊回話,女孩便撿起一枚甲殼,自顧自地滔滔不絕開了口。
“首先,關於它的身體……”她指著底盤說道,“雖然一眼看上去是被分成三部分,但你仔細看,這里和這里!靠後的兩條溝旁,還有兩條小溝,也都延伸到了背甲上!”
小薊硬著頭皮順著涅普塔的指引看去。果然,仔細數來,底板上深淺不一的溝壑一共有五道,將整個身體分成了不太明顯的五個部分。
“我看了其他的個體,也都是這個樣子;而且在它們體內,也能看到與溝壑一一對應的‘骨架’結構……”涅普塔的眼中閃閃發光,“類似的證據還有口器,也是由五片變成了‘3+2’的模式,退化的兩片伸出體外,演變成大顎,起著固定和輔助進食的作用……”
大量聞所未聞的專有名詞轟炸著小薊的耳朵。怪物的口器在涅普塔的撥弄下一張一合,不由得喚醒了她的某些糟糕記憶。她不自覺地壓低身子,好容易平靜下來的胃又一陣翻江倒海,直往外泛酸水。
涅普塔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上前扶住小薊:“抱、抱歉!我太專注於自己了……小薊你沒、沒事吧?”
陽荷恰到好處地插進二人中間。“行了,丫頭,有什麼發現就跟我講講吧。這東西對她來說還太刺激,一時半會怕是接受不了的。”
“啊,嗯……”涅普塔點點頭,語氣卻不知不覺間瑟縮了許多,“總之,我認為這東西……這‘異獸’,原本應該是個海生物種。它的身體正從五輻射對稱向兩側對稱演化,包括能儲水的活動背甲、三條靠液壓驅動的變形棘足……這些都是為了適應兩棲生活而演化出的次生性狀……”
陽荷抖了抖耳朵,顯然也被那一大堆晦澀的詞匯弄昏了頭。
“我說呐……雖然咱是討伐異獸的專家,但你那堆西洋名詞,咱可是一個也聽不懂。你不妨直白地說說看,就像牛鬼對蜘蛛,那什麼斯芬什麼司的對獅子。這鬼東西,到底像個啥?”
涅普塔又一次羞紅了臉。半晌,她才抬起頭來,審慎地說道:
“雖然只是我的猜想。但從它的內部結構來看,我覺得它,應該是種‘海膽’……”
一旁的小薊好容易熬過神來,立刻便被這發言震驚了。
“海、海膽?那不是種小小的、渾身是刺,像石頭一樣趴在礁石上的東西嗎?”
涅普塔結巴著解釋道:“是、是的!我知道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這怪物,完全就像是個放大變了形的海膽。五輻對稱、帶狀的生殖腺、棘刺、背甲和肉足,包括那提燈狀的口器……雖然只是我的個人猜測,但它們,真的很像海膽!”
現場一時沉默下來。半晌,陽荷才望著涅普塔開了口。
“唔。異獸這東西有著巫力催化,本身就不能拿常識來套……難道頂著牛腦袋的蜘蛛或者人腦袋的大獅子,就比這好到哪去了嗎?況且這南大陸還是座海上的孤島,就算是沒出過山門的我也知道,海上自古以來最不缺的,就是這些奇奇怪怪的四不像,像什麼麒麟、鴕鳥……”
小薊呆在一旁默不作聲。
如果那東西真是海膽……自己的第一次居然給了海膽?
這,讓她怎麼也接受不來。
“唉,總之!”陽荷拍了拍手,“不管它是海膽,還是什麼海胃、海腸、海肺管。總之,這東西就是我們接下來一陣子的主要食材了。這麼多海膽膏摞在一起,無論是營養還是巫力都肥得流油。你們就快填好肚子,早些適應這個味道吧!”
雖然體內依舊殘存著被怪物蹂躪過的酥麻感,但無奈腹中飢餓,小薊還是接過一份,硬著頭皮咀嚼起來。
興許是吸飽了海水的緣故,那快趕上她半個手臂長的卵袋,吃起來滿是股天然的咸甜風味。加上一粒粒珍珠樣的籽粒爆散在口中,濺起滿嘴甜汁,那滋味很快便讓小薊放下包袱,兩三口便吃完了手中那份。
飯飽過後,三個女孩又圍著篝火坐了下來。
還是陽荷開了頭:“行了,也該說說接下來的打算了。離海難已過去四天,雖說船只失事的消息應該還沒傳到港口,但考慮到原本的航程,離被發現也要不了太久。你們兩個小丫頭,接下來都有什麼打算?”
“我……果然還是想盡快趕往紐倫港……為了振興神社,我別無選擇……”小薊看向涅普塔。
涅普塔被盯得有些手足無措:“咦?啊,我當然也……也要和你們一起行動。嗯……”
陽荷點了點頭。
“很好。這樣的話,目標就姑且一致了。”她揉了揉下巴,“但這樣一來,就得面臨一個問題——我們根本不知道,紐倫港究竟在什麼地方。”
“紐倫港應該聚集著很多巫師。能感應到嗎?”小薊問道。
陽荷搖了搖頭:“不行,效率太低了。我最多只能感應到周圍巫力的分布。換作是巫力稀薄的地方還好說,但這兒的大氣巫力濃度實在太高,還滿是各種異獸……我實在沒法分清究竟哪些是人,哪里是妖。”
一旁的涅普塔舉起了手。
“關於這個……”她撿起樹枝,又在地上畫了個上寬下窄的錐形。
“我們現在所處的新月海岸,位於南大陸的北偏東方位,”她在圖的正上方畫了個圈,又在右邊打了個叉,“而紐倫港則在大陸的正東邊。坐船的話,繞過凸起的海岸,便能看見那位於海灣中的城鎮了。”
小薊望著兩個標記的位置。雖然圖上的距離看上去並不遙遠,但只要稍加比較便能明白,從這到那兒可不比之前傳送的距離少到哪去。
“如果知道大致方位的話,能再用一次轉移的術式嗎?”小薊抱著一絲期許望向陽荷。
“不,沒戲呐……”陽荷抖抖耳朵,“且不說方案的可行性……就憑你恢復的那些力量,還遠不夠施展那麼精密的術式。保險起見,還是想想別的法子吧。”
可說道別的法子……三人看看彼此。毫無疑問,她們能依靠的只剩雙腿了。
“如果要走去的話……還有兩個選擇。”涅普塔繼續塗畫起來,“一是沿著海岸线走,一路繞向正東方。據我所知,新月海岸如其名,是條狹長的新月形走廊。這條路地勢平坦,除了港口附近的丘陵外基本沒有山路。雖然路途遙遠,但會是個相對安全的選擇……”
“不要!我才不要,死也不要!”一旁的小薊忽然抱起胳膊,瑟瑟發抖起來。
陽荷無奈地嘆了口氣:“唉……沒有異獸的話,這條路當然是會安全些。但我們昨晚碰見的怪物,無疑是這一帶的霸主。淺海里的魚蝦貝蟹,恐怕都是被它們吃完的。要是能碰上還好說,但要是見不到它們,或是撞見了更可怕的什麼……只怕我們的食物保障,都會是問題。”
涅普塔默默點了點頭。她低頭在“紐倫港”西邊劃出一條豎线,又圈住了“新月海岸”以南到豎线間的區域。
“還有一個選擇,便是穿越身後這片雨林……”她指向圈起的大圓,“這便是被稱作‘吉斯大雨林’的,唯一存在於溫帶緯度的熱帶雨林。因其潮濕多雨的特性,不僅植被豐富,物種也是異常豐盛。這一點,想必陽荷大人也有所目睹……”
陽荷點了點頭。
涅普塔繼續說道:“而且,走這條路的話,我們就可以一路沿直线前進。只要翻過大陸東邊的烏姆山,便能進入烏魯平原。紐倫港便位於平原東側,那是片極為通坦的原野,氣候宜人、土地豐饒,是南大陸上少有的幾乎被人類探索完畢的區域。可以說,只要走出林子,我們就基本安全了……”
小薊眼中閃起點點亮光。但涅普塔卻皺起眉頭,又說:
“但是,問題就在於‘穿過林子’。之前也說過,烏魯平原基本都被探索完畢,但僅一山之隔的吉斯大雨林,這數百年來卻鮮有人問津。最初發現新月海岸的那批隊伍,也在進入林子後沒多久便慌忙撤逃。從那以後,就幾乎沒人敢擅闖這片秘土,更不用說穿越它……”
小薊眼中的火苗又一次黯淡下去。她縮在地上,小小的身子又壓低了幾分。半晌,她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備,終於抬起頭來,正准備開口——
“嗐,不就是些破妖怪嗎?——”一旁的陽荷硬生生打斷了她的話,“你說的那些探險隊,恐怕不過是些迷信火藥的笨蛋,仗著兜子里揣著幾粒花生米,能橫跨大海,就敢上南大陸闖蕩來了吧?”
望著滿頭霧水的兩個女孩,她繼續說道:“在船上也都見識過了,火藥之於異獸,無異於隔靴搔癢。只靠那種小兒科的把戲,自然沒法穿過林子。能撿回一條命,都算是他們走狗屎運。”
說著,她飄到小薊身後,重重拍了拍她的背。
“但我們可就不一樣了。雖然這丫頭現在沒了力量,但在扶桑那會,也是方圓百里出了名的大巫女。這林子里的巫力濃度可比岸邊高上不少,越是深入只會越濃。等她恢復了功力,哪怕只是三五成,也足以教昨晚那種水平的妖怪們好看!”
說著,她又指了指自己。
“再說了,不都還有咱嗎?我會注意周圍的巫力動向。要是真碰上了什麼麻煩,不說打服它們,光是跑路——還是不在話下的呐。”
一番不知是自信還是不自信的話語,聽得小薊不由得撲哧笑出聲來。
涅普塔也附和著笑笑,說道:“確實。其實我也覺得,走林子會是更好的選擇……哪怕考慮到行動不便,行進速度也會比走海岸要快上許多。而且,船上的人被傳送到林子里的概率也更大。若是碰上其他幸存者,也能大大提高彼此間的存活幾率……”
“咳咳,還說什麼存活概率……”陽荷打斷她,“放心吧,有我陽荷大人在,你們兩個小丫頭,絕對能平安到達那什麼——‘扭扭港’的!”
“啊……嗯。”涅普塔無奈地點點頭,“總之,放心吧,小薊!選擇這條路絕不是為了遷就你。等這邊准備妥當了,你也差不多恢復了身子,我們就可以走進林子,朝著紐倫港進發了!”
小薊望著二人,感激地點了點頭。
“好了,好了!”陽荷又拍了拍手,“商量得差不多了,那就忙自己的事去吧。小薊你就好好休息。西洋的小丫頭……唔,要繼續研究還是干什麼,就隨你的便吧。趁天好,咱再抓緊時間處理一下剩下的食材……長途跋涉,最基本的補給可少不了呐。”
小薊擦干眼角的淚,站起身來。“我可不能閒著。陽荷大人,涅普塔!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吩咐我。雖然沒有經驗,但只要我肯學,一定很快就能上手的!”
三人就這麼熱熱鬧鬧忙碌了起來。時間很快過去,准備工作都有條不紊地順利推進著。
連著兩天,都沒有怪物來襲。三人難得睡上了兩個安穩覺。第三天一早,簡單收拾了行頭——也就是把曬干的食材收好後,三人便毅然啟程,朝著叢林進發開來。
陽荷倒還好說,可以一路飄在前頭開路;涅普塔和小薊就沒那麼好受了,兩個小姑娘用雙腳實打實一步步踩著落葉,好容易才能維系平衡。
好在涅普塔早有准備,用樹葉編成“草鞋”給她倆換上。雖然底子薄了些,但意外結實,穿在腳上比笨重的木屐可舒服不少。
但衣服就沒得法了。涅普塔還好,小薊的便服可是被撕了個粉碎,這會只能換上那身巫女服。平日里穿穿也就罷了,這會在這荒郊野嶺,這衣不蔽體的弊端是暴露得一點不剩。
輕薄的布料幾乎承載不住少女稚嫩的肉體,每走一步都是一動三搖;光潔的側身不一會便沾滿了濕氣與汗水,成了蚊蟲們的天然標靶。即便她賣力揮舞雙袖,也沒法將它們全部趕開。肩頸與兩肋不一會就密密麻麻生滿了紅疹,一陣陣鑽心的刺撓直癢得她脊背發麻。
“那個……麻煩再、等我,一下……”
深居閨中缺乏鍛煉的小薊,不一會便落在了隊伍後頭,只得屢屢哀求二人放慢腳步。
“不行不行,這才走了多久?你呀,就是缺乏鍛煉。下山時我不是都告訴你了,要多走走多走走,結果還是虛成這樣……”陽荷轉過身來嘀咕道。即便背朝前頭,她依舊穩穩飄著,活像是背上長了雙眼。
“話是……這麼說,但這里,可比山路……難走多了……”小薊扶著樹干直喘氣,“陽荷大人您是會飛……我這肉腿凡胎,哪趕得上……您的速度……哈啊……”
她那雙肉嘟嘟的小腿,確實早已累得直打哆嗦。巫女長襪深深勒進肉里,這會被汗水浸得透濕,貼在腿上泛起片片深灰,隱隱透出她白嫩的肌膚。更何況,那腹中破瓜的隱隱痛楚,過了三天還是教她忍不住直打哆嗦,光是邁開步子,便足以教她冷汗漣漣。
涅普塔見狀,只好停下腳步,無奈地衝陽荷笑了笑。
“咳……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陽荷撓撓腦袋,雙腳凌空一蹬,順著樹干扶搖直上,轉眼便消失在了密林間。不出片刻,她又順著枝子晃晃悠悠蕩了下來,滿臉得意。
“行了!我們已經離海岸有相當距離了。照這個速度走下去,日落前就能趕上不少路!”她瞧見小薊絕望的臉,飄過去壞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又說,“行了,別哭喪個臉!前頭不遠有片開闊地帶,那里淨是些枯樁灌木,完全就是片天然的露營地。雖說還要走上一會,但只要到了那兒,就能隨你怎麼休息,哪怕今晚睡那都行。你就再忍忍,加快些腳步,拿出干勁來吧,丫頭!”
三人繼續順著林子一路停停走走。陽荷在前,小薊在後,動作雖然依舊遲緩,但心中有了盼頭,倒也輕松不少。
走在正中的涅普塔,自然也沒閒著。雖是肉體凡身,背上還背著筐行李,但她顯然對這探險生活游刃有余,不時抬頭環顧林間。
離開海岸後,林子里就變得出奇安靜。若不是陽光依舊從樹縫間泄漏下來,幾乎都感覺不到外頭還是白天。茂盛的林子遮蔽了絕大部分陽光,參天的巨木筆直地直插入雲霄。密密麻麻青蛇般的藤蔓攀滿枝干,開著千篇一律的艷麗花朵,教人分不清東南西北。低矮的灌木綴滿其間,明明葉片都素得發白,卻還是頑強掙扎著。落葉堆滿腳下,連泥土的氣味都被其掩蓋,只剩下一片片潮濕的霧氣,熏得人中毒般濕悶。
“不過話說回來,這林子里還真熱啊。連我的尾巴毛都濕得結塊了……”陽荷不滿地甩甩尾巴,“岸邊的林子也有這麼熱嗎?我印象里還挺涼快的來著……”
“確實。雖說是熱帶氣候,但這溫度也太過異常了……”涅普塔用手作扇子扇著風,“明明都見不到陽光,林子里卻滿是順著氣生根蒸騰起的水汽……就像蒸籠一樣。光是邁開步子,就夠人受的……”
“抱歉,都是因為我,才害得大家選了這條路……”小薊低沉地說道。
“唉唉唉,這倒霉孩子,又在說什麼喪氣話!”陽荷飄過去,在她腦門上直打叩。
“沒錯。這條路是大家一塊選的。從時間角度考慮,確實這麼做效率最高……”涅普塔一邊擦著汗,一邊補充道,“不過,從剛才開始,我就覺著有些怪怪的……陽荷大人,小薊,你們有沒有注意過……我們有多久,沒聽見過鳥叫了?”
被她這麼一說,扭在一起的陽荷和小薊都停了下來,齊刷刷望著她。
“確實,這林子確實太靜了。加上那昏暗的日光,無怪乎會有種晝夜顛倒的錯覺……”陽荷松開小薊,朝著半空飄去。
“剛進入林子那會,還能聽見蟲鳴和鳥叫,這會卻靜得連風都聽不見……”涅普塔皺起眉頭,“這太不自然了……就算沒有大型動物,雨林里也不應該缺少‘聲音’。岸邊的林子里隨手一撥,都能看見各種鼠類與蠕蟲……你們看。”
她隨手掰開一截散落腳邊的枯枝。那里頭空蕩蕩的,連個蟲子蛀的眼兒都看不見。明明樹皮上爬滿了青苔真菌,芯子里卻像是被強酸衝洗過,見不到一絲木質結構。她又隨手翻開幾處青苔滿滿的岩石,那下頭也是空空蕩蕩,即便積滿了水,也見不得半只小動物。
涅普塔捻起一抔濕土,夾在指尖仔細揉搓。“土壤濕潤而肥沃,看菌子的生長狀況,應該很適合生命生存才是……莫非這里的生物也和近海一樣,都被異獸給……”
“不,應該不是異獸搗的鬼。”陽荷說道,“我特意感應過,這附近沒有高濃度的巫力反應,也沒有刻意隱瞞造成的巫力不自然分布。就算是頂級的巫師,也不可能隱藏得如此天衣無縫……”
“可如果不是異獸的話……”涅普塔說到一半,似乎也想不出別的可能,只好作罷。
陽荷也難得有些緊張起來。
“行了行了,別在這愣著了,就當這會它們都休息去了吧。這鬼地方被你一說,連我也有些心里發毛。還是走快些,到了前面的開闊地再好好休整吧。丫頭,還走得動——”
陽荷扭頭朝身後望去。但話沒說完,她的面色忽然變得如鐵般凝重。
“喂,丫頭!”她一把拉住涅普塔,“你看到小薊了嗎?”
涅普塔眨了眨眼,被問得滿頭霧水。“小薊她,不是就在後頭……咦?”她正欲抬手指去,卻連人帶手一齊僵在了半空。
空蕩蕩的林子里,哪還有巫女的影子?那嬌小的身影就像是從眼前蒸發,沒剩下一丁點蹤跡。
“這……怎麼可能?!小薊她剛才明明就站在那……”涅普塔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還是陽荷動作快,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但任憑她怎麼劈開木枝,密密麻麻的林子里也看不到半點女孩的影子。
“怎麼會……明明幾分鍾前還在和我說話……”厚厚的落葉看不出足跡。陽荷連聲呼喊著女孩的名字,也都是一無所獲。
再怎麼說,也不可能有東西快到如此地步,只在短短一兩分內,便能悄無聲息將整個大活人搬得無影無蹤。可空氣里又沒有留下一絲巫術的痕跡,地上也沒有平白無故多出個大洞。是異獸做的嗎?還是單純的野獸?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那個,陽、陽荷大人?您能……感應到小薊在哪嗎?”涅普塔怯生生地問。
陽荷像是被突然點醒,忙閉上雙眼,任憑輝光凝成絲线散往四處。忽然,她敏銳揪住其中一條,低喊道:“這邊!”
二人立刻邁開腿,朝著輝光的方向跑去。但沒跑多遠,絲线便停止延伸,徑直指向了一旁的樹樁。抬眼望去,一枚銀鏡正靜靜掛在枝椏上,上頭還殘存著屬於女孩的體溫。
陽荷怔怔望著那枚銀鏡,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個,陽、陽荷大人?”涅普塔縮在她身旁,猶豫著該不該將之伸手摘下。
“糟了……這下可糟了,糟透了啊……”陽荷自言自語般低聲嘀咕著。
“糟了是指……?為什麼不繼續追蹤了?”涅普塔問道。
“不,不是我不追蹤。是线索,线索它斷掉了啊……”陽荷咬緊後槽牙,“那丫頭,這會體內的巫力還稀得像團薄霧,藏在這濃郁的大氣里,根本沒法分辨。我能感應到的,只剩下這枚鏡子……太糟了,她一定是被偷襲,連一絲巫術的痕跡都沒來得及留下……現在的我,已經完全、完全跟丟她了……”
“可是,那樣的話,只要小薊她使用巫術,您不是就能找到她了嗎?”涅普塔強打起精神。
“問題就在這里……”陽荷取下銀鏡,緊緊握在手中。
“和我不一樣,那丫頭所學的一切巫術,都建立在與‘鏡子’作交互的基礎上。這‘鏡子’是法器,是‘棱鏡’,能充分調動她的巫術潛能,將她的巫力與外界協調,從而使出千百種強大的術式……”
說到這,陽荷的聲音低沉,竟有幾分藏不住的焦躁與驚惶。
“而眼下,失去銀鏡的她,就是個空有一身力量卻無處施展的花瓶。再加上那與常人無異的稀薄巫力……恐怕,恐怕就連最基礎的巫術,她都沒辦法用出來啊——!”
……
總覺得,好熱……
就像是夏日午後被放在太陽下暴曬,生出一身臭汗又不想洗漱,只好搖著紙扇縮在鳥居下時,那彌漫在空氣里的黏稠與悶熱。
毛孔蒙著層黏糊糊的東西,分不清是汗水還是別的什麼。熱量被封在體內久久不散,直往上涌,熏得腦袋愈發昏沉。連眼皮也融化掉,耷拉在干癟的眼珠上。
女孩掙開眼角,用黛藍色的眸子迷茫地打量四周。
或許是被熱浪熏的,眼前蒙著層奇怪的粉霧。細碎的暗綠幕布影影綽綽,好半天才分辨出是層層樹冠,都被蒸得扭曲而歪斜。
她不自覺地抬眼瞧去,望見的卻是從樹冠間躥出的根根樹干;她又往下望,這才瞧見低懸在腳下的蒼白天光。
世界,顛倒了?
不對,被倒掛著的,應該是自己才是。
難怪腦袋會如此昏沉。一旦察覺自己的處境,劇烈的惡心立刻涌上食管。小薊只得乖乖松開嘴巴,任憑滾燙的“早餐”盡數從口中噴出。
“咕嘔——咕誒誒嘔嘔——”
貧瘠的身體劇烈起伏。酸臭的胃液嗆得她鼻頭火辣辣的疼。穢物徑直朝著頭頂的“地面”墜去,好半天才發出沉悶的噼啪。看來這樹冠離地面有相當距離,也難怪景象會是這般陌生。
“我這是,怎麼了……”
小薊試著伸手擦干嘴角,卻怎麼也動彈不得。她低頭望去,只見自己整個身體都緊緊“粘”在了身後的樹干上。明明手腳什麼都沒抓住,那樹皮卻像是塗了層膠水,將她連人帶衣服整個倒懸著固定在了半空。
那姿勢,像極了被黏在蛛網上的獵物。她不由得惶恐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異樣的黏滑順著大腿內側傳來,激得她直起雞皮疙瘩。她連忙低頭望去,正瞧見一汪異樣的紅粉,像是股異色的鮮血蔓延在兩股間的軟肉上,逐漸彌漫了她的視野。
記憶一股腦涌上心頭。
當時的她,正扶著樹干一邊喘氣,一邊看著同伴們熱切討論著林子的狀況。雖然她也沒感覺到巫力或異獸的存在,但林間那詭異肅殺的氣氛,還是讓她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就在這時,扶住樹干的掌心深處,忽然傳出片異樣的潮濕。
那感覺不像從樹皮里滲出,更不像是突然降雨。而是整個樹干——或者說至少是掌心接觸到的部分,忽然變成了“液體”,柔軟得像是池塘底的淤泥,轉瞬便吞沒了她的手掌。
女孩忙扭頭望去。那幽綠的“樹皮”正在她面前卸下偽裝,露出了活肉般鮮艷的紅粉色澤。
那正是她這會所看見的粉色。“!!”女孩大吃一驚,登時就要從樹上拔出手來。可那團魔肉像是預知了她的動作,登時掀起一汪粉紅的涌泉,鋪天蓋地便咬住了她的手。小薊只覺得整只右臂像被絞進了漩渦,越是掙扎就陷得越深,仿佛整株巨木、整片樹林都是這團怪肉的一部分,正將她一點點吸進它空蕩蕩的肚子。
來不及思考那究竟是什麼,她連忙朝著陽荷與涅普塔張口喊道:“快跑——”。
——但沒等她開口,巨大的緋色幕布,就這麼整個罩住了她的雙眼。
之後的記憶,她便記不得了。隱約中只覺得自己被那團怪肉吞沒,牽引著飛上了半空。整片密林眨眼間變成了只巨大的胃,蠕動著崎嶇而柔軟的黏膜,推動她翻滾著於一樁樁巨木間飛馳。朦朧間,她仿佛飛躍了十萬八千里。再醒來時,便已被高高吊起在了樹冠之上。
猶豫片刻,她還是張開嘴,輕聲呼喚起同伴的名字。
“陽荷大人——?涅普塔——?我在這,聽得見嗎——?”
林子里空蕩蕩的, 自然不會有回應。
她閉上眼,試著聚起渾身氣力,學著陽荷大人感應周圍巫力的變化——但她好容易聚起一層淡淡的輝光,又登時眼睜睜看著它們消散在空氣中。就像是泥牛入海,了無蹤跡。
“奇怪,明明都使出力量了,為什麼用不了術式……?”她疑惑地低下頭去,卻忽然發現,胸口少了些熟悉的觸感。果然,眼前只有自己低垂的秀發,而脖子上的銀鏡不知何時,早已沒了蹤影。
她的心猛地一沉。
在被選為御津巫女後不久,她曾偶然遺失過那枚銀鏡。當時的她雖才疏學淺,但對手也不過是個田野間作亂的無名小妖。可即便如此,失去了銀鏡的她,卻幾乎連巫力都無法放出。好在神主大人及時趕到,這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而現在的她,論巫力與修為,恐怕還不及當年。要是再碰上什麼異獸,只怕……
就在這時,一股黏膩的觸感,順著脊背直刺心頭。
她猛地打了個冷顫。對啊!自己怎麼這麼糊塗……哪還需要“碰上”,那黏在身後的、這會又偽裝成樹皮模樣的,不正是那將自己帶到這來的怪物嗎?!
“樹皮”立刻活絡起來。水汽透過布匹打上她光滑的脊背,仿佛一張張濕潤的小嘴,熱切親吻著她的毛孔。無數觸肢從泥潭中涌出,扒在她身上,用沾滿黏液的表皮順著她的四肢來回塗抹。
皮膚被觸碰的地方登時泛起片片鮮紅。像是凍傷一樣,劇烈的寒冷後便是灼心的火熱,陣陣鑽心的瘙癢仿佛無數小蟲齊舞,用針尖與口器胡亂撥畫,盡情嚙咬她細膩的軟肉。小薊倒掛著拼命扭動腰身,可越是掙扎,那肉就與她結合得越緊密。更多觸手纏住她的四肢、腰身,撩起單薄的巫女服,徑直探進衣角間的縫隙,恣意揉捏起松軟的女體。
這橙中透粉的詭異肉團,像是泥巴,又像是菌類層層堆積,沒有固定的形狀。它的身體如水般黏稠,柔軟得幾乎感覺不出肌肉的存在;體表則掛滿黏液,沾在身上像是魔芋粉一樣,留下片片水漬與瘙癢難耐。
小薊強忍著笑意,拼命思索著。
這究竟是什麼生物?它肯定不是樹皮,而是偽裝成樹皮進行“狩獵”的存在。蛞蝓、烏賊?但這怪肉卻單純得幾乎看不出結構的分化。它就像是團黏土被賦予了“生命”,無論怎麼扭曲、蹂躪,都會在神秘的力量下恢復它軟爛的成色。
最關鍵的是,從它身上,她感覺不到哪怕一絲巫力的氣息。倒不如說,它體內的巫力濃度,甚至比周圍的空氣都低。這樣的生物是怎麼逃過陽荷大人的感應的?它又是怎麼將自己搬到這里來的?如果它不是異獸、不會使用巫術的話,它……究竟是什麼?
忽然,幾團洶涌的肉塊拋上小薊的身體,登時掀進了她的衣襟。
“噫!”小薊發出一聲驚叫。可那肉團卻仿佛早已找准目標,立刻圍住女孩胸前的兩顆潤玉,揣在懷里又搓又揉起來。
肉團漫過乳房下緣,鑽進乳溝,將兩團微乳緊緊包裹。裹胸布立刻被打得透濕,松垮著從胸口滑脫,掉進了身下的密林。白花花的乳肉被輕輕一握,立刻在胸口直撐起兩座高聳的雪山。兩抹稚嫩的艷紅隔著衣服隱隱透出,明膠般顫動著畫出兩道半弧。
粉嫩的乳首隨著脂肪上下搖擺。肉足精准地咬上乳暈,一邊摩挲著乳暈上的粒粒凸起,一邊含住葡萄繞著圈嚙咬起來。異樣的腫脹順著心口直往上涌。乳肉在黏液的作用下震顫連連,墜在胸前瘙癢著徐徐腫脹起來。她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撓,但那瘙癢卻是從她胸口往外翻涌的。她吊掛在樹上無助的搖擺著,身子在奇癢的作用下愈發扭曲。
“這是什麼……感覺?胸口,好癢,好熱……快住手,別再揉那里了。唔……”女孩緊緊咬住下唇。
可肉塊顯然不會在意她的哀求。不如說,它等的就是這個反應。
圍在胸前的泥團加大了力度,無形的手指將乳肉擠得道道從縫隙間溢出,又迅速被黏塊包裹,直至整片胸口都被這淡粉的膠凍完全覆蓋。仿佛細微的電流擊穿了潮濕,酥麻的觸感順著乳肉直劈進脊髓,深深撩撥起女孩敏感的神經。連深埋在乳肉正中那未經發育的乳腺,也被來回推壓、碾磨著,綻開一瓣瓣艷麗的肉蕊,將快意直往她喉管里注去。
“咕哈,啊嗯……”小薊被刺激得滿臉通紅,只得高高反仰起小腦袋。方才還被恐懼籠罩的面龐,此刻染著一層怪異的潮紅,珠唇微張,噴吐出的滿是與她臉龐不相稱的艷麗氣息。
“不行,不可以、這樣子……我得想辦法,逃開才是……”
可越這麼想,胸口的騷動就越發狂亂。她只得高高挺起胸脯,才能勉強遏住酥癢的侵蝕。乳頭早已被蹂躪得又紅又腫,黏液貪婪地圍攏過來,輕輕含住它又吸又咬,順著紅莓正中的細縫直往里鑽。冰涼的快意從乳房正中蕩漾開來,隨之而來的火燒火燎烤得女孩是欲仙欲死。她只得放開喉嚨盡情媚叫,四肢在重力與黏液的作用下愈發癱軟,眼瞅著就爛在泥淖里,再也動彈不得。
更多的冰涼順著大腿根襲來。小薊本能地想夾緊雙腿,可下身卻鼓涌著主動迎上前去,絲毫不聽她旨意。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肉泥流進裙下,鑽進花房中仔細鑽探。
黏滑的觸感浸潤了股間的深溝,從前庭一路攀上後臀。白皙的大腿隨即瘙癢起來,女孩不自覺地夾緊雙腿輕輕揉搓。結實的推揉仿佛碾磨,刺激得那怪物越發興奮。它隔著兜襠布上下撩撥,一圈圈描畫著小薊身下兩瓣飽滿的形狀。
一絲涼意衝破布片,直逼下體而去。肉團並沒有急於突破紅唇,而是夾進兩瓣臀肉中,輕輕摩挲。
小薊心中隱隱騰起一絲不安。“不會吧,那里是……後庭?”
她緊張地朝身下望去。但沒等她做好准備,觸肢已迫不及待強行擠進菊門,嵌在穴口細細涌動起來。
黏滑的膠體均勻漫過每一瓣褶皺,隔著黏膜溫柔刮蹭起菊門口的軟肉。鑽心的瘙癢順著心神直衝天靈蓋,哪怕只是輕輕一碰,也足以令女孩魂不守舍。她條件反射般夾緊雙臀,直發出“噗噗”的潮濕悶響。後庭登時濕得像被清水衝過,黏糊糊的感觸比便溺還要糟糕,讓她近乎錯亂地害羞起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為什麼會是那里?……好髒,好可怕……快點挪開、挪開!
淚花在小薊眼里直打轉。她使出全身氣力收緊菊門,努力忘卻那爛泥般的觸感。
這招數倒確實有效。那軟肉嘗試數次,都只是淺淺卡在穴口,動彈不得。少頃,它居然真的旋轉著縮回身體,一點點退了出去。
“成……成功了嗎?”小薊松了一口氣。可不等她懸著的心落下,一抹驚雷滑坡叢林,登時順著脊背朝她直劈而來——
方才還柔軟的黏塊,此刻卻化作一杆利劍,徑直貫穿了她脆弱的下體。後庭傳來的毀滅痛楚,眨眼便讓女孩攔腰以下的半身徹底截癱。“唔咕——!!!!”小薊一聲悶哼,登時倒懸在空中昏死過去。半晌,她才從劇痛里回過神來,淚花立刻伴著哀嚎暴雨般傾盆而下。
鮮血順著臀肉汩汩直流。巨刺筆直插進女孩的菊穴,將圈圈肌肉連同她的心靈一並捅了個對穿。後庭火灼般疼得撕心裂肺,稚嫩的腸壁被利劍磨得千瘡百孔,麻木得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小薊甚至有幾分懷疑,自己的腸子早就是一灘爛泥,只要那肉塊一拔,隨時都會從菊門里脫落。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要死了,會死會死會死會死會死——!
這還是女孩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生命竟隨時都可能迎來終結。陽荷大人的悉心引導讓她都忘了,所謂結合,向來都是伴隨著痛苦的博弈。哪怕是身後那軟泥狀原始單純的“生物”,也天生有著南大陸的野性!
注入肛門的肉足略一卡頓,很快又活絡起來,恢復了液態的質地。軟肉像是鑷子,緩緩撐開那柔嫩的花蕊,令花房整個暴露在蒸騰的熱浪中。
腸壁上滿是圈圈可愛的皺褶,勾勒出奇妙的紋路,伴隨著呼吸一張一合。鮮血順著被撕裂的黏膜汩汩淌下,淅淅瀝瀝掛滿腸壁,被黏液擠成薄薄一層,直往菊門上涌。
那怪物自不會在意這光景。更多軟肉順著菊門涌入。“噫啊啊啊——”小薊迸發出一長串慘絕人寰的哀鳴。原本冰涼的軟肉,這會卻迸發出驚人的熱量,比女孩的菊穴還要火辣,淬在後穴里滋啦作響。肉團高高推起小薊的腿,好讓後庭赤裸裸展現在它身前。火紅的烙鐵暢通無阻直往下鑽去,蕩平那一寸寸粉嫩的肉腸。
“唔嘔——好痛、好痛!肚子里,要著了、燒起來了!!……啊啊——!”
膠塊在小薊肚子里飛速膨脹。即便她拼命撐開雙腿,也無法承受這撕裂的劇痛。鮮血被灼成暗紅的黏膠,與肉足濕混在一起,推動它直往更深處漫去。紅肉每沒過一節腸道,便生出輪倒刺緊緊卡在當口,拽著腸壁在體內上下攪動,直將菊穴攪作一片肉海。
“唔啊……啊啊——”小薊痛苦地呻吟著。怪物很快便蕩平了直腸,順著彎曲的腸道一點點往上回溯。肚皮上隆起一寸寸丑陋的凸痕,熾熱與空虛在她身下劇烈碰撞,轉眼便化作一團抽搐。黏膜、腸壁、鮮血、食物殘渣……那怪肉貪婪地搜刮著女孩體內的每一寸血肉,宛若一只肉泵,用它無形的巨口吞噬一切,全部同化成自己的身體。
小薊早已虛脫得倒掛在枝頭。漫天金星在她腦海里飛舞,教她好幾次就要昏死過去。雙眼剛一閉上,劇烈的痛楚便會將她從昏迷里一把拽出。她只好默默忍受著下身火一般的烙刑,不敢去看腸道已被蹂躪到了哪一處。
肉足還在她腹中肆虐著、膨脹著,前進三步,又後退一步,用利劍磨平每一寸絨毛。
“咕嗚......沒、沒事的......這種程度,還死不了……”小薊大口喘出痛苦的哀鳴,“看樣子,這應該是種以食物殘渣為食的生命,所以才會這麼鍾情於我的……腸子。從它的身上,感覺不到異獸的力量……只要等它搜刮干淨,沒准我還有機會……能逃出去……”
但陰阜上傳來的冰涼觸感,卻教她實打實打了個冷戰。後庭火辣辣的劇痛登時被她拋到腦後,她驚惶地涌動下腹,試圖做出最後的掙扎。
“不要,那里不可以……為什麼,明明都不是異獸……放開我——放開我!!”
但肉泥還是拽下了透濕的兜襠布,輕輕覆住女孩飽滿的外陰。
小薊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下體早已被愛液染得水靈靈。明明後庭被蹂躪得幾乎不成樣子,那兩瓣肉唇卻熱切地半張開來。熱汽和著水霧不住從秘縫里噴吐而出,瘙癢順著脊柱逆流而上,全部堆進了腹中那一拳見方的小小子實。
她的身體,正渴求著激烈的愛撫。那是比那一夜還要劇烈、如暴風般肆虐的,最原始、最激烈的粗暴的愛。
“啊啊……啊啊——”小薊絕望地閉上雙眼。她竭力想要否認,但這做法無異於否認她自己。
胸口的黏液又蠢蠢蠕動起來,將兩團璞玉一點點推成可愛的小山包;乳首被蜇得通紅,隱隱泛著水玉般的飽滿色澤,任憑黏液鑽進穴眼里恣意鑽探,卻怎麼也擺脫不了腹中愈發高漲的柔情。
肉團輕輕一撥,兩瓣外陰便徹底洞開。蒸騰的水霧盡情拍在怪物身上,帶著股潮濕的腥臊,令那本就柔軟的黏液又興奮地腫脹了幾分。
柔軟的觸肢迫不及待推開穴口的美肉,盡情描摹穴中雕花般的曲折紋路。那肉條如寒冰般淒冷,與後庭的火熱仿佛天壤之別,教小薊忍不住搖擺腰身以均衡觸感,卻著了它的門道,用小穴緊緊搓攥起穴中的膠塊來。
好癢……就像是被小刀劃開的傷口結痂時,那教人忍不住想將它揭下的奇癢。可從來沒有這般柔軟的小刀,能進到身體里無死角地剮劃每一處穴肉。麻木的下身漸漸被躁動覆蓋,穴肉自顧自包圍起外來客,用褶皺深深親吻起這冰涼的水團。淚珠閃著嬌艷的魅紅色,順著腦門直往下墜。舌頭搭在門齒上,僵直地微曲著,從她嘴里呼出的滿是咸濕而汙濁的熱浪。
不要,好奇怪啊,這種感覺……明明對象是個連生命都算不上的肉團,甚至沒有最基本的理性。可心中的那份躁動,那份欲望,卻怎麼也無法消退,就像是……就像是身體在渴求,就像是我在期盼著被它奪走我的全部——
空蕩蕩的嫩穴被一點點填滿,每一寸縫隙里都塞滿了冰冷的黏液。就像是在下體塞滿冰水,用層薄膜兜在肚子里嘩啦啦來回衝刷,蕩得她身子前後搖曳,說不出的怪異。
“哈啊……喔嗯❤?!!”
女孩忽然瞪大了雙眼。那團軟肉一吻上宮頸,立刻一改之前的散漫,像是條真空的吸管卡在子宮口上,用全力朝外吸吮、拖拽起來。
“喔喔——這感覺,是什麼……?!”一股無窮的吸力懟在穴眼上,仿佛要將每一滴愛液、每一團欲火都從她腹中抽離開來。她急切地想要抓住什麼,雙手卻被死死黏在樹干上動彈不得,只得仰頭半張開嘴,發出一陣蓋過一陣的浪叫。
“嗯啊❤——小穴里的空氣,要被抽干了……子宮里,咕嘟咕嘟,跳個不停……不行,我受不了了❤……要出來了,要被榨出來了。子宮要,子宮要……要被吸出來了❤~——!!!”
那團軟肉自是不會這麼輕易就擺脫她的身體。它就像是塊干燥的海綿,扎根在溫暖的小穴里,將每一條溝壑的每一個角落都搜刮得干干淨淨。鋼絲般的質地繞著宮頸直打旋兒,將小薊抽得是欲仙欲死。她雙目半翻倒掛在枝頭,喉中的浪叫是怎麼也停不下來。
“咕……喔喔——去了,去了去了去了❤~去了咕噢噢噢噢噢喔哦——❤!!!!”
倒掛在樹枝上的女孩岔開雙腿,挺起腰身,毫無保留將她光滑的下體高高頂在半空。兩瓣紅唇被撐得大開,一陣抽搐,眨眼便噴出片稀薄的水霧。就連這新鮮的愛液,也被那肉團盡數吸納。吸飽了水分的肉塊一陣蠕動,又塞在女孩身下脹大了幾分。
“哈啊……哈啊❤……”小薊的胸膛劇烈起伏著。
穴中的肉塊依舊洶涌,貪婪吞吸著更多。她敏銳地感覺到,這怪物索求的不僅僅是殘渣與體液中的養分。它只是單純地在取悅自己,單純地宣泄著暴力……它正從自己的體內不斷榨走什麼轉化為自己的身體,那速度絕不屬於繁殖,也絕不是僅靠營養就能做得到的。它就像是湯面上不住膨脹的油膜……它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被頂在肉柱高頭的子房,忽然抽搐了幾下。怪物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立刻加大了力度,更賣力地抽吸起來。腹中又一次被酸澀充斥,小薊只覺得整團內髒都被這力量牽引,掙扎著似要衝出她身體而去。有什麼暖暖的,正打她小腹里活絡起來,翻卷著一點點被剝離而去。這觸感,她有些熟悉,像是每一次使用術式的感覺,又像是那一夜被異獸侵犯時的觸感——
啊,是巫力!這怪物所索求的,無疑正是巫力!
兔子多了自會招來老鷹,鼠災泛濫時喜鵲與野貓的數量也會跟著增長。巫力濃度如此之高的南大陸上,生出一兩種以巫力為食的生命形態,似乎也不足為奇。
偽裝成樹皮什麼的,也不過是它演化出的狩獵陷阱。它就靜靜潛伏在樹林里,等待著像她這樣的倒霉蛋自投羅網。
難怪林子里會那麼安靜,安靜得幾乎感覺不到巫力的痕跡。恐怕那一帶所有蓄積了巫力的大小野獸,都早已成了這怪肉的囊中之物!
陽荷大人,涅普塔……你們可千萬,不要被這種怪物給捉住……咦噫!!
已經沒有余裕去考慮別人了。肉團分出更多的肉柱堆積在女孩穴口,蠢動著直奔那鮮美的食源鑽來。
“咕喔——喔喔!”小薊被撐得直翻白眼。肉與肉在她身下糅合、分開,交錯著來回碾壓、抽插,一拳拳重重敲在宮頸上,直將穴中的空氣盡數敲散。縮成一團的蜜穴又被它猛地拽開,直拽得女孩哀嚎連連。整個子宮都被拉得翻卷著偏離原位,一寸寸朝著穴口緩緩滑去。
腸子里的汙泥也紛紛開始動作。肉與肉在體內瘋狂地碾壓、蠕動,眼睜睜在她小腹上撐起一輪輪丑陋的凸痕。那肉團一邊吸嗦,一邊生長,轉眼便塞滿了彎曲的大腸,逆著小腸直奔她胃袋而去。恍惚間,那足有三四人長的狹長肉道已被塞得是嚴嚴實實,整個肚子仿佛十月懷胎般高高腫起。肉泥鼓在穴門中一陣陣涌動,如同一只只無比丑惡的怪形,隨時都要衝破肚皮爆體而出。
腎髒、膀胱……肉泥們從後方熱切地圍握住女孩的子宮。被梗阻的腸道已麻木而壞死,僵硬得化作一片死海;子宮則像是死海上一彎絕望的小舟,被洶涌的肉浪來回推搡、撥弄,脆弱地懸在腹腔下翻飛連連。
穴中的肉泥們也感應到了同伴的召喚,凝成粗長的一柱,搗年糕般重重舂鑿起子房。懸在蜜穴盡頭的小小肉壺,這會被衝壓得像是片漏氣的皮球,隔著肉膜重重撞上胃袋,直撞得小薊雙眼翻白,直吐黃膽。
“咕哦——咕哦哦哦嘔——”女孩的身形愈發佝僂,整個身體黏在樹干上上下翻飛,汗水裹著唾沫與愛液淅淅瀝瀝,灑滿樹下的泥土。腸壁中的軟肉強行衝開她空蕩蕩的胃門。酸楚感立刻沾著腥臭反涌上喉頭,嘔得她一陣陣的頭昏眼花。
“已經,不行了……哦哦❤!再這樣下去,真的會死掉,要從身體當中破裂開來……咕嘔~——”
小薊茫然地翻起白眼,華美的和服早都亂得遮不住她的身子——倒不如說,就連那曾經細膩的軀干,此刻也被摧殘得如怪物般畸形。
劇烈的痛楚過後是冰火交織的酸楚,化作瘙癢與一路醃進她松軟的骨架子里。肉與肉隔著蜜穴與胃袋交相衝撞,夾住肚臍下方的肉壺左右碾磨。高漲的火熱充盈其間,化作洪流直往穴口流去。女孩不可自抑地劇烈高潮著,明明下腹正被一拳拳反復捶打,快意卻化作春水止不住地淅瀝涌下。那生物自不會錯過這般饋贈,立刻封住宮頸熱切吸吮著,似要將女孩的靈魂都抽離她的身體。
“咦噫❤——去了,又去了❤,喔哦哦哦噢——”小薊的臉上白一塊紫一塊,滿是雌獸般嬌艷的媚態,哪里還看得出半點神侍的端莊。那身體仿佛已被肉塊徹底侵蝕,包裹在泥淖里一點點朝下沉去。刺痛包住她的衣服,抱住她的肉身,化作一只無形的胃袋,用黏液與愛意一點點消化她的肉體,徹底溶解她的神經。
天邊已經泛起夕陽的余暉。劇烈的快意衝亂了女孩,教她早已忘卻了時間。下身的酷刑還在繼續,女孩眼中最後的輝光也隨著夕陽逐漸沉沒了。她顯然已是塊還有著人型的肉,遲早會變作與身下的那團一樣的東西。
“對不起,陽荷大人……我可能已經沒法再,繼續這段旅程了……對不起,神主大人。復興神社的願望,明明都還沒開始,就這樣草草迎來終結……對不起,小菊。姐姐可能已經……再也見不到你了。對不起,對不起……我還沒有,還沒有……唔唔,嗚……”
不要。
我才不要就這樣死掉……還有那麼多的事沒做過,這一輩子都被束縛在神社里,束縛在這陌生的土地上。為什麼,為什麼我就要這樣迎來終結?不要,不要啊。那種事,絕對不要!!!
“你要記住這種感覺。那就是復蘇的巫力在你體內引起的奔流……”
腦海中忽然閃過那個夜晚,陽荷大人在鏡中對她說過的話。
如果那怪物所欲求的,正是巫力的話……?那自己腹中所奔涌的熱浪,不就正是巫力的奔流嗎……?
“來,試著乘上它,抓住它……讓它成為你的東西,為你所用……”
小薊努力感受著洪流被怪物碾壓、噴發,順著肉穴直往外奔涌的感覺。
如果說巫術是利用身體與巫力共鳴,並通過媒介釋放出去的技法的話……那“媒介”,就一定要是身外之物嗎?
雖然她至今為止所學的一切巫術,幾乎都是建立在與鏡子共鳴的基礎上的。但是,不也有些簡單的術式,可以直接用巫力寫在符紙上釋放,無需經過鏡子的幫助嗎?
更何況,陽荷大人她無論使用什麼術式,哪怕是轉移全船人類的巨大咒法,也從來沒有倚靠過“鏡子”之類的東西。她周身釋放出的輝光,是那般柔和,那般美妙……
就像是,她自己的身體,就是她最為天然、最為強大的,“媒介”。
所謂共鳴、儲存、釋放巫力的地方,自己的身體里,不也有嗎?
揣在懷里的拂塵、符紙,早都被怪物的體液沾濕,沒了作用。眼下女孩所能依靠的唯一,便是自己腹中那風浪口的小小肉壺。
小薊再也不想、也不甘就這麼坐以待斃了。她咬緊牙關,努力忘卻下體那異樣的腫脹與瘙癢,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一邊讓充盈魔力的大氣脹滿肺泡,一邊平復著內心的躁亂。
還記得最開始學習咒法時,那一句句簡單的口訣嗎?那恐怕已是自己所能使用出的極限了。一定要找出能最有效擊退這怪物的……它會害怕什麼?流水作成的奇怪身軀,堅韌百變的怪異體質。會有效嗎?不知道。但眼下,唯有放手一搏!——
“神威在上,誠惶恐之。念御津神女陽荷大人,神侍女薊,願助吾身。木棉,紅櫻,龍血木;幽幽藤蘿,參參紫荊;星火燎燃,百穢皆淨。火!”
伴隨著女孩細語般的念誦,一股熱流忽然順著她肚臍正下那溫軟的一拳,猛地灼燒起來。
怪物最初並沒有覺察出異樣。忽然高漲的巫力反倒像是投其所好。它更貪婪地貼合上去,又吸又吮,似要將女孩的身體全部吸入胃中。但很快,那熱流便整個升騰起來——不是巫力著起了火,而是奔騰的巫力本身都變成了火。爆發的火熱順著肉穴一路蔓延怪物全身,一碰上空氣便立刻熊熊燎燃。身後的巨樹登時化作一片火海,火舌緊緊包圍住女孩與她身後的怪物,似要將二者一同烤作焦炭——
再單純的野獸,也會對火有著本能的敬畏。即便這怪物幾乎都由水構成,爆裂的熱浪還是瞬間便蒸干了它的體表。它猛地皺縮著退出女孩的身體,再也無心留戀嘴邊的美食。
就在它松開女孩的一刹那,那火焰便奇跡般地消退了下去。但它顯然也不肯再嘗試這燙手的山芋,立刻蜷縮著恢復它原本的成色,又融進了周圍幽深的樹皮里。
小薊眼睜睜望著火苗星星點點,順著樹干連珠炮般蹭蹭躥起,又立刻澆熄,只剩下縷縷狼煙,從一顆樹蔓延到另一顆樹上,一路穿過整片夜空。是那怪物正穿梭在樹干間逃走嗎?還是說這方圓百里的樹上,都有著與它相似的生命緊緊相連,或者說干脆就是個完整的“個體”?
但她已經來不及思考了。失去了依托的身體重新回到重力的束縛,立刻直挺挺往地面墜去。
她試著學習陽荷大人的模樣,用巫力生成坐墊托住自己。但好容易積攢起的力量,早就被那怪物吸走大半;方才那稍縱即逝的火焰,已是她這會的全部。她實在沒有力量、也沒有技法去施展那種的巫術,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軀,徑直朝著地面墜落。
“抱歉,陽荷大人……我果然,還是個不夠格的神侍啊……”
風聲在她耳邊呼嘯。下一刻,她重重墜入了無邊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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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