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四刻,藍婷蕭與水妙仙還懶懶地睡在床上,突聞屋外此起彼伏殺喊聲,驚慌之際匆忙起床,卻不敢開門,透著門縫往外瞧去,發現。
御丹樓方向的上空,有不少妖族女子把御丹樓團團圍住。
藍婷蕭額鬢冷汗直冒,心覺不妙,沫千遠還在哪兒,便對水妙仙說道:“水妹子,御丹樓好像出大事了。”
水妙仙正欲透過門縫瞧去,卻發現門縫里夾著一紙信封,便拆開一看。
“我已離開御丹閣,去了百谷修真派,此行不知是福是禍,若是我未歸來,便不要尋我,望蕭姨和水姐多加保重——小遠留。”
水妙仙把信紙遞給藍婷蕭,說道:“蕭姐姐,小遠不在御丹閣,去了百谷修真派,這是他留的信。”
聞言,藍婷蕭匆忙接過信紙,看紙上的確是沫千遠的字跡,這才放下心來,但是見這信的意思,只怕小遠還是會有劫難,一時也沒了主意,便說道:“水妹,你看小遠會不會有危險。”
“應該沒事吧,百谷修真派有他舅舅和母親在,還有誰能欺負他不成。”
“嗯,說得也對,只是不知怎麼的,我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心里總是隱隱不安。”
“蕭姐姐,放心吧,若是今日小遠未能歸來,我明日便陪你去百谷修真派。”
“恐怕你去不了,百谷修真派向來痛恨妖族……會對你不利。”
“哎,對,我都差點給急糊塗了,沒事的,待明日看看情況再做打算吧。”
“好吧,但願小遠吉人自有天相。”
蔚藍的天空中一道橙芒劃過,一襲白袍的笑雁風飄然而下,已是踏琴來到百谷修真派的天逐峰。
但聽大殿內不斷傳來打斗之聲,心知顧長英已經起事,嘴角浮現一絲笑意,手指悠然地撥動琴弦,瀟灑的身姿伴隨動人的琴聲飄襲大殿之中。
“長英兄,雁風前來助你!”
笑雁風下手毫不留情,一名長老正在與顧長英激烈纏斗,而他也不講什麼江湖道義,五指忽極快彈動,音聲嘈嘈如急雨猛墜,一縷無形的琴音暗藏殺意,直襲那長老而去。
“呃——”
長老應付顧長英本就處於下風,此刻又身中琴音,只見其耳膜震裂,耳孔流血不止,不禁抱頭捂耳厲聲慘叫。
聽到慘叫之聲後,立刻就有幾名長老前來相助,他們憤怒至極,大聲怒斥道:“笑雁風,此乃我宗門家事,你陰陽九離教為何要干涉其中?”
笑雁風笑道:“鄙人視長英為兄長,與本教無關,既然兄長有難,做小弟的自然是要鼎力相助的。”
眾長老火冒三丈,紛紛把恨意轉向顧長英,怒道:“顧長老,你為了替顧卿仙奪取掌門之位,難道就能連同外敵,對付自家手足同仁不成?”
“我看就算顧卿仙得了掌門之位,也比不了冷樓山,我等長老皆不服她。”
顧長英笑道:“服不服與我何干,把你們全換了便是。”
“你,你這是要自毀根基,自毀宗門!”
笑雁風暗自大喜,更是火上添油,插嘴說道:“你們算什麼根基,我看這群弟子每一個都比你們強,識相的速速繳械投降,免得我大開殺戒。”
聞此一言,長老們更是勃然大怒,本來和顧長英打得有來有回,未下殺手,如今再也不能手下留情,紛紛拿出看家本領,齊心協力向二人攻去。
笑雁風與顧長英共同御敵,激戰正酣之時,簡媚珠已率領鬼煞獄百余人,趕來了百谷修真派的天逐峰。
諸位長老和弟子們苦苦支撐,戰況已呈現一面倒的局勢,眼看將要不敵,就要被顧長英等人生擒之際。
突聞殿外一陌生女子嬌聲大喝:“鬼煞獄眾人聽令,凡是左臂綁有紅繩的皆是我們的敵人,隨我殺將進去!”
見到一群臉帶惡鬼面具的人殺了進來,顧長英暗覺不妙,不知為何玄羽宗的人遲遲未來,反而簡媚珠帶了一幫好手前來支援。
被逼至絕境的長老們看到簡媚珠領人前來援助,立刻變得斗志激昂,紛紛喊道:“是簡媚珠帶人來了,還有彰凝化長老!”
“真是天助我也,弟子們莫怕,隨老夫殺了顧長英這個叛徒!”
由於鬼煞獄的加入,雙方變得勢均力敵,局勢開始逆轉。
在一片混戰之中,簡媚珠美眸流盼,卻未能見到冷樓山,便嬌聲喝道:“冷樓山去哪兒了?”
立即有長老回應:“追顧卿仙去了,像是丹霞谷的方向。”
簡媚珠發號施令,正色言道:“鬼主帶幾人與我同去丹霞谷,彰凝化繼續留在此處應敵。”
彰凝化應了聲好,鬼主從戰斗中退身而出,立刻飄至簡媚珠身旁。
沫千遠四下張望,只聽有人大喊他舅舅顧長英的名字,卻不知其人身在何處,大殿內各異法寶盡顯神通,場面太過混亂。
簡媚珠走至沫千遠身旁,淡然說道:“小遠,隨我去見你母親吧,若能化干戈為玉帛,是最好不過,但若是不能……可別怪為師讓你難堪。”
“說這些作甚,來都來了,快些走吧。”沫千遠心中十分不安,想要盡快見到自己的生母,同時也牽掛她的安危,但願她不要出事的好。
簡媚珠給了鬼主一個眼色,鬼主冷冷說道:“壬七,壬八,癸十三,癸十四,看住沫千遠!”
“謹遵鬼主之命!”四位臉帶面具的鬼煞獄弟子齊聲應道。
簡媚珠腳步生風,躍出了殿外,鬼主緊隨其後,四名鬼煞獄的弟子護在沫千遠四周,也一同跟了上去。
顧長英瞧見了沫千遠,心知異萬心失手了,他人尚且不知在何處。
沫千遠周圍一直有人護著,應該是被挾持了,自己又正陷入混戰之中,無法去救他,眼見簡媚珠一行人出了大殿,定然是想去幫冷樓山,雖然莫多多有陣法應敵,但是世事難料,戰場瞬息萬變,必須趕去幫忙。
當下甩出狠招,脫敵三丈之外,躍空飛身騰起,拋下眾多苦戰的弟子,獨身御鐧而去。
笑雁風心懷鬼胎,更不想身陷這僵持的戰局當中,連忙飛身脫離,御琴出殿,緊隨其後。
花蕨子與騰蛇姬率領近千妖族來到百谷修真派,剛到山腳下,卻發現有兩派人馬正在廝殺,見他們服飾並非百谷修真派的弟子,便也不想去招惹是非,命令屬下從旁側繞道上山。
飛躍三千階梯,見到百谷修真派的巨大石牌坊,卻是連個守門的弟子也沒有。
花蕨子心覺納悶,說道:“好奇怪,怎麼一路飛來連個人影都遇不到,莫不是這百谷修真派出了什麼大事。”
騰蛇姬回道:“我隱隱約約,似乎聽到主峰有打斗之聲。”
“好像是有,走吧,上天逐峰!”
“花妹妹當真要去?”
“來都來了,難道蛇姐姐想臨陣退縮?”
“哎,你這丫頭,我可事先說好,若真遇了危險,姐姐可顧不了你的安危,自個逃命要緊。”
“行行行,蛇姐姐已經夠仗義的了,快些走吧。”
大約一炷香的時辰,二妖率領近千妖族來到了天逐峰,遠遠便聽到宗門大殿里殺伐之聲不絕於耳。
花蕨子率先闖入大殿之內,見百谷修真派的弟子竟然在內斗,而且已有不少傷亡,真乃天助我也,仗著人多勢眾,嬌喝一聲:“沫千遠殺我道侶,交出此人,可免遭生靈塗炭,否則,將你百谷修真派夷為——唔唔唔唔!”
騰蛇姬連忙上前捂住她的小嘴,沒想到她會拿之前對付御丹閣的一套,又來對付百谷修真派,還真以為他們都是好欺負的,這好歹也是四大宗門之一,就算瘦死的駱駝也要比馬大。
百谷修真派的弟子們瞧見眾多妖族闖入殿內,一時都紛紛停止了打斗,他們平日里最是仇恨妖族,門派宗旨也向來如此,對了,還有藍鋒也在此列當中,萬妖宗屠滅他雲傾宗,早已對妖族恨之入骨,其余各弟子無一不是心懷恨意。
眾人皆放下了門派恩怨,全都眼冒怒火,惡狠狠地盯著眾妖族,恨不得飲其血、食其肉、啃其骨、寢其皮。
但聽一名長老揚眉怒道:“今日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一同隨我斬殺妖族。”
花蕨子一時驚慌失措,連忙說道:“我們又不是萬妖宗,我們是鳳玄宮!”
“鳳玄宮的妖族更應該殺,殺呀!”
面對眾人的熊熊怒火,二妖不由得連連後退,竟然心生膽怯之意。
花蕨子玉手一揮,招呼眾多屬下前去應敵,而自己已然退至大殿外。
由於鬼主不在,鬼煞獄的弟子紛紛退至一旁,兩不相幫,只是冷眼觀看著兩派亂斗。
彰凝化見宗門內亂已平,便想著趕去幫冷樓山,畢竟他是冷樓山的心腹,不然也不會多年把他安排在簡媚珠身旁,若是冷樓山敗了,不僅長老之位不保,甚至還會遭到顧卿仙的報復,便從眾人當中脫身而出,朝著丹霞谷的方向御劍飛去。
眼見一道橙芒疾馳而過,花蕨子一眼便認出了圓臉胖肚的老者,正是當日來雌霓森林傷她之人,便對騰蛇姬說道:“快快追上此人!”
騰蛇姬本想帶領族人撤走,但見到花蕨子不容分說,已經追去,只好留下族人應敵,自己也飛身跟去,不禁懊悔不已,真不該同她來此的,今日怕是要折損不少族人。
顧卿仙已將冷樓山誘至丹霞谷,彼此斗法已有百來個回合,雙方都受了些輕傷,並無大礙。
為了迫使冷樓山陷入【落掩大陣】當中,顧卿仙忽然低空飛行,猶如一只血色鳳凰,貼著傾斜的廣闊山坡急速俯衝而下。
冷樓山提劍緊追身後,倆人相隔數丈之遙,他揮劍再次斬出數道劍刃,大聲吼道:“顧卿仙,你今日終將要敗於我手,若是就此臣服,我可既往不咎,饒你一命。”
顧卿仙身影閃現,躲過襲來的劍刃,冷笑道:“臣服?呵呵,可笑至極,我還有不少法寶沒有使出來呢,接招,且看我【血霧神砂】!”
她在空中回旋轉身,從空間袋里幻出一把紅色朱砂,柔荑揮動,猶如仙女散花,向身後的冷樓山拋散而去。
但見漫天血砂化生萬億顆粒,停滯在顧卿仙掠過的上空,若是沾染此砂,雖不會受傷,但是會被吸噬靈力。
故而冷樓山不敢上前,從空間袋里也幻出一樣寶貝,一把銀鱗制成的寶傘,傘簾垂有五只風系凶獸的頭顱,轉動之時,頭顱吹出陣陣呼嘯狂風,將四周樹木吹得拔地而起,此乃【風獸銀鱗傘】,可做提防暗器之盾,亦可刮卷狂風,吹飛萬物。
冷樓山轉動寶傘,身形藏在傘後,穿梭過血霧神砂,見到顧卿仙並未遠去,而是浮空停滯在十丈之處。
顧卿仙已身處莫多多設伏的陣法當中,掌心里化現一架小巧的弩弓,二指結印附於胸前,美眸緊閉,紅唇呢喃細語。
冷樓山心里咯噔一下,暗呼不好,她這是要啟動【斬神弩】。
【斬神弩】乃顧卿仙的至寶法器,可破山毀岳,威力驚人,世間無人能夠硬抗此弩,只是啟動之時需默念口訣,約三百余字的經文,且消耗一身靈力,當屬終極殺器,不到萬不得已之時絕不會動用此物。
見她口訣未成,冷樓山暴喝一聲:“是你逼我的!”
渾身靈力迸發,身形急如閃電,只在眨眼之間,已飛近她裊娜的身姿之前,手中紫芒長劍猛力揮去,劍身電芒流串,勢必要一擊得手,將她橫腰斬下。
顧卿仙不躲不避,若想要擊敗冷樓山,唯有【斬神弩】方可成事,不然以他金甲護體之軀,平常招式根本就奈何不得,而毫無防備的自己,只能夠寄予藏身暗處多時的莫多多,但願他的法陣可大顯神威,否則今日自己便要喪命於此。
紫芒長劍割裂她的紅綢軟裙,鋒利的劍芒已觸及她的窈窕腰身,白膩的腰肢已有絲絲鮮血流了出來,就在此千鈞一發之際,斬來的長劍停滯不前。
一位白須老者突然現身在倆人浮空的正下方,雙手以撐天之勢,驅動【落掩大陣】,瞬間,天空射下萬道耀眼光芒,陣法之中日光閃耀,刺得冷樓山的雙眼幾近失明,腦袋嗡嗡作響,像是陷入了無邊無際的虛空之中。
莫多多狂聲獰笑:“啊哈哈哈哈!冷樓山,今日你死期將至,神仙也救不了你!”
冷樓山的雙目無法視物,情急之下運轉金甲護體,顧卿仙雖盡在咫尺,卻無法將她斬於劍下,人已被陣法困住,渾身動彈不得,連嘴巴都無法開口說話。
雖然陣法已將冷樓山困住,但顧卿仙還是被一股強烈的電流侵襲入體,嬌軀陣陣戰栗顫麻,險些就從空中跌落下來,她強忍著疼痛之感,也不運功化解此招,硬撐著侵襲入體的電流,將【斬神弩】的口訣完整念完。
但見一架巨型的弩弓化現在她身後,一根十丈之巨的金芒弩失撥開雲層,從天而降,若遭受此弩一擊者,絕無生還的可能!
“母親,女兒今日為你報仇了!受死吧!冷樓山!”
顧卿仙雙目暴睜,怒喝一聲,並攏二指,高高舉過頭頂,紅袖里脫出芊芊柔荑,弩失緩緩拉弓上弦,正欲一觸即發。
遠處趕來的簡媚珠疾聲嬌呼:“刀下留人!”
顧卿仙美眸斜睨,眼角余光掃向踏樹縱躍而來的幾道身影。
在數丈開外之處,簡媚珠俏立在一顆巨樹的枝頭,不敢再上前半分,神情顯得異常慌張,已是嚇得臉色煞白。
顧卿仙嘴角斜笑,冷冷言道:“當看著自己最愛的人死去,定然是痛不欲生吧,呵呵~”
言罷,巨大的弓弦已拉到極致,她只需稍稍揮動指頭,便可叫昔日的殺母仇敵喪命於此。
“別動——你,你,你兒子在我手里!”
簡媚珠顫聲說道,慌忙轉首看向剛剛縱躍而來的沫千遠,也不顧師徒的情分,飛身上前,一爪掐住他的喉嚨,厲聲怒道:“你若敢動,我就先殺了你兒子!”
沫千遠也不躲閃,目光痴痴凝望著浮空的顧卿仙,脖子被掐得生疼,自己竟渾然不覺,旁人所言的話一句也沒聽清楚,眸子里盡是映現著他生母的模樣。
一襲紅裙飄飄,回眸柔情盼顧,身姿豐腴飽滿,盡顯韻味風流。卿本絕色佳人,奈何錯入凡塵,生得仙姿佚貌,不盡幽閒窈窕。
幾回夢里相逢,但恨造化弄人,痴兒相思似海,生母飄遙如天。
沫千遠的嘴唇輕搐,發出只有他自己能夠聽到的蚊聲:“娘……親……”
顧卿仙看著愛子就離自己數丈之遙,本該歡顏而笑,卻是愁容滿面,心兒被他牽動,閉目不敢再瞧,唇瓣咬出血痕,二指微微顫動,已有收斂殺意的念頭。
一時間,沫千遠竟忘記自己為何而來,十八年來拋棄自己不聞不問,本該是滿腔怨恨,此刻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莫多多見此情形,甚是心急如焚,蒼老之音高聲大呼:“顧卿仙,你還不動手,更待何時,老夫的陣法就快支撐不住了!”
顧卿仙的眼角浮現淚痕,畢竟亡母不可復生,而沫千遠又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報得此仇又如何,做得掌門又怎樣,難道要讓自己再次承受喪親之痛麼。
十六年前。
顧長英只身來到玄羽宗,入了沫家府宅,瞧見多年未見的姐姐。
顧卿仙懷中抱著個嬰兒,正笑顏出門相迎。
怎料顧長英面色死灰,驀然雙膝跪地,捶胸痛哭不已。
顧卿仙忙將嬰兒交給一旁的管家陽九,上前去攙扶顧長英,面色凝重問道:“弟弟,你這是為何?”
顧長英哽咽如泣:“娘親……娘親不在人世了……”
“什麼!”
聽聞母親的死訊,顧卿仙雙腿一軟,險些跌倒在地,勉強站穩腳跟,不可置信地問道:“娘親她乃煉虛境巔峰,難道這世上還有人能傷得了她?”
“定是冷樓山,他覬覦掌門之位已久,又有煉虛中期的修為,娘親一死,他順理成章成了百谷修真派的掌門,除了他,也沒有人能害得了娘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娘親的死,並不能確定是冷樓山所為?”
“未曾有人親眼目睹是冷樓山做的,但是莫長老的【星辰陰陽陣】,已無法探知母親的星火,必然是殞命身亡了……”
“這麼說,娘親死不見屍?”
“我派人尋了好久,也未曾找到娘親的遺體,此番前來,是請姐姐與我一同回去調查此事。”
顧卿仙焦急萬分,當下便想回到百谷修真派,可是兒子才兩歲,若是把他帶在身邊,且不說門規不讓外人進入,就算破例能進,若真是冷樓山迫害了娘親,而自己不過才化神期的修為,帶著兒子去豈不是讓人斬草除根,不行,為了兒子的安危著想,絕對不能帶他去!
“莫長老,請恕卿仙不能……”
由於【斬神弩】無法持續太久,已是不得不發,此招更是無法收復,顧卿仙只得玉指朝遠處山峰一揮,巨型弩失順著手指的方向遠遠射去,只聽隆隆的巨響之聲回蕩在連綿的峽谷之中,一時地動山搖,鳥鳴獸吼,遠處高聳入雲的山峰被轟裂半邊,整座斷裂的山峰伴隨著無數砂石傾瀉崩塌。
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至斷裂的山峰處,唯有顧卿仙怒聲大吼:“還不放人!”
簡媚珠心知顧卿仙已是靈力耗盡,再無殺戮的可能,便松開了沫千遠的脖子,任由他去。
就在此時,天空兩道身影疾馳而來,顧長英手持雙鐧,笑雁風撫琴飛飄,倆人一同朝被捆在法陣當中的冷樓山襲去。
而此時的顧卿仙靈力耗盡,油盡燈枯,只能眼睜睜看著顧長英向冷樓山轟出殺招。
顧長英雙鐧變得巨大無比,好似兩根擎天長柱,惡狠狠地朝著冷樓山捅去,嘴里怒聲吼道:“冷樓山!拿命來!”
簡媚珠嬌聲疾呼:“鬼主,快快救下冷樓山!”
鬼主一襲黑影飄動無蹤,快得肉眼無法探查身形,但顧長英仍然快他一步。
莫多多嘴角浮現一絲笑意,就算顧長英殺不了冷樓山,這一擊勢必也要將他重創,然而掛在嘴邊的笑意,卻是轉眼即逝,逐漸變得無比驚恐,大聲呼道:“卿仙小心!”
沫千遠撕心裂肺的大吼一聲:“娘——”
這一幕把所有人都給震驚了,只見顧長英的雙鐧凶狠地撞在冷樓山的胸口。
冷樓山雖有金甲護體,也被撞得口吐鮮血。
但是……但是笑雁風卻並未襲擊冷樓山,他所襲擊之人竟然是顧卿仙。
顧卿仙的細腰被笑雁風的琴頭頂住,身體撞得飛出數丈之遠,靈力耗盡的她,已是毫無還手之力。
笑雁風還欲攜琴追去,打算給顧卿仙致命一擊。
顧長英聽到沫千遠和莫多多的驚叫之聲,慌忙回首瞧去,只見口口聲聲喊自己大哥的笑雁風,竟然背地里捅刀子,想要殘殺自己的姐姐顧卿仙,故而不再管冷樓山,窮盡渾身靈力,飛身向他追去,這才勉強擋在了顧卿仙的身前,接下了他陰狠的殺招,怒聲吼道:“笑雁風!你這是什麼意思!”
笑雁風見殺招已被擋下,自己單打獨斗還真不一定是顧長英的對手,便飛身後飄,淡淡笑道:“沒什麼意思,我本就是冷樓山的人,呵呵~”
顧長英殺氣騰騰,怪不得今日冷樓山早有防備,原來是笑雁風泄露了機密,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奈何顧卿仙受了重傷,又耗盡了靈力,不敢分心應敵,只得護在她的身旁。
顧卿仙落地之後,立刻吃了一顆回靈丹,就此打坐,希望能夠恢復少許靈力。
已無人阻攔鬼主去救冷樓山,莫多多的【落掩大陣】也已撐到了極限,只得眼睜睜看著冷樓山被鬼主帶回簡媚珠的身旁。
沫千遠激起滿腔怒火,雙目猩紅,對笑雁風恨之入骨,雖只有一介煉氣期的修為,竟然意外驅動了本該築基期才可使出的熊熊火焰,不顧死活,拼了命地衝上前去,幻出【嗜刃刀】在手,割開手腕皮肉,抹在刀身,【天煞斬】竟然無需蓄力,大刀裂空橫劈,幻化出窮奇異獸,凶狠地朝飛空的笑雁風疾斬而去。
笑雁風本還想調侃顧長英兩句,好激怒他朝自己攻來,這樣就可飄回簡媚珠身旁,與鬼主一同對付顧長英,但是突然察覺身後一道殺意襲來,回首一瞧,沒料到是沫千遠這小崽子。
此招來勢洶洶,他不敢小覷,當下將長琴橫於胸前,五指勾住琴弦猛然甩動,一道尖嘯之音揮指彈出。
眾人萬萬沒有想到,他堂堂陰陽九離教的護法,乃元嬰期修士,對付一介煉氣期的小子,竟然足足使出十層功力!
幻化出異獸的【天煞斬】霸道凶殘,哪怕結丹期的修士也有一擊斃命的可能,但面對的是元嬰期的高手,無疑是以卵擊石,身體被琴音反震數丈之遠,又受到了強行驅動此招的反噬,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住,渾身筋脈劇痛欲斷,發出一聲淒厲慘叫,幾欲昏厥過去。
簡媚珠正在查看冷樓山的傷勢,無心顧及其他。
顧長英想要救下沫千遠,奈何笑雁風擋住他的去路。
但見一名鬼煞獄的弟子飛身躍起,將轟飛的沫千遠穩穩橫腰接住入懷。
沫千遠嗅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勉強半睜眼簾,瞧見摟住他的人帶著一副惡鬼面具,當他卻能識得此人,奄奄一息地輕聲喚道:“郁……師姐……”
隨後便昏了過去,再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