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pt.3 沒落的貴族(下)
Chpt.3 沒落的貴族(下)
黑漆漆的房間里,一個女孩在放聲哭泣,毫無顧忌地將臉埋在我的懷中。
我感到愧疚,因為我不值得她這般信任。我又想做些什麼,以回饋她的信任。沒有人會不憐憫她,這個可憐的姑娘,阿納絲塔夏。剛剛從魔物的侵襲中失去了家園和一切,她拽著我衣領的手上的那枚戒指也因此不會再有回應。
也許還沒有接受這一切,但她已經是家族中的唯一幸存,劫後余生卻又經歷這般肮髒。不知她更多的是在悲痛自己的遭遇,還是擔憂自己的將來,還是有其他的隱瞞。她近乎絕望,這樣才沒有顧慮地將身軀投入我的懷中。
我擁抱住她,輕撫她的後背。女孩子的身軀很纖細,很柔軟,她的胸部正抵在我的下肋,發絲散發出香氣,但我的惻隱之心將歹念壓制。
她哭了好一會兒,我的胸口被壓得發麻。夜市的燈光和路燈也逐漸熄滅,窗外變得漆黑。哭泣聲變成抽噎,再逐漸減弱,最後安靜下來。
「對不起,我失態了。」停下了哭泣,阿納絲塔夏才從我身上爬起來,坐在一旁的床沿。
「維羅妮卡有沒有和你說過我的事?」
我點了點頭。
「關於我的家事...我沒有什麼可說的...」
「我不在乎。」
「是麼...」
我寧願相信你能幸存下來僅僅是個奇跡。
我站起身來,用簡易的魔法點燃牆上的油燈,昏暗的燈光讓房間的內設變得清晰,也讓我能夠看清阿納絲塔夏哭紅的眼睛和臉上的淚痕。
她的書架上零星擺著幾本書,看樣子都是和她一起在邊境幸存下來的。其中一本是她的家譜,已經幾乎殘破,光是封皮上就已經有數不清的粘連和縫補的痕跡。還有一些殘頁和卷軸裝在開口的箱子里,旁邊擺著膠水罐和針线。
還有兩張小型的畫像,一張是阿納絲塔夏的肖像,看樣子是十七八歲時畫的。現在的她看起來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頭發和眼眸的顏色都變淺了,也可能只是光线的問題讓畫中的色澤顯得深沉。但引起我注意的是,畫中的她穿著公學的中級校服,一旁的落款寫著一個年份。
這種樣式的肖像我也有一張,不過是在公學高級畢業後畫的,那個落款即為畢業的年份。推算一下,她和我是同屆,我卻對她沒什麼印象。
還有一張畫的是她的一家。冰原男爵僅有阿納絲塔夏一個獨女,畫中卻有四人,其中一人披掛著全身鎧甲,將頭盔捧在手上,脖子以上的部分恰好被燒毀了。阿納絲塔夏和母親坐著前方,兩位男士分別站在兩位女士的身後,不用說,他便是阿納絲塔夏的未婚夫。
「那,關於這個的事能跟我說說麼?」我指了指自己左手的中指,示意她看向自己的戒指。
「哦,他啊。我其實不了解他,我們才認識沒多久。他是我父親手下最傑出的士兵,大概一年前做上了他的副官。」
說起自己的未婚夫,阿納絲塔夏的語氣出奇的平淡。
「他不是貴族,以和我訂婚為由改了姓氏,本來是想以此延續這個家族。你知道的吧,一個平民,被騎士學院看上,之後被我的父親相中招入麾下,一起在邊境戍衛。父親總是把他安置在領土的最前线,他也總能在險境中存活。我畢業後回到家,近些年魔物的侵擾也相對少了,所以父親開始物色入贅女婿,大概在一年前把他召回了身邊。」
她一邊說著,一邊旋轉著那枚戒指,始終將視线停留在上面。
「聽起來是個很優秀的對象呢?」
照片上的形象也高大威武,可以想象出來這樣端正的身姿不可能頂著一張丑陋的臉,而且騎士學院對學員的外在形象也有一定的要求(因此里面幾乎只有天生麗質的權貴子弟)。
「那,我問問你,如果讓你娶一個三十幾歲的貴婦,你樂意嗎?」
盡管我根本沒有這個機會,但我應該會拒絕,畢竟我的生活也沒有那麼不堪。
「這麼說,他已經是個大叔了?」
「是,而且已經有了家室。」
「也就是說——他為了貴族的頭銜?所以拋棄了自己原本的家庭?」我有些驚訝,不過歷史上貴族間這樣的荒誕事並不少見。
「是,也不是。首先,你就這麼不看好我,認為他完全沒有貪戀我的意圖麼?」阿納絲塔夏有些不滿,抬起頭瞪了我一眼,又很快將目光挪了回去。
「不、不!這樣的敘述會讓你被人評價成狐狸精的,阿納絲塔夏小姐。請你相信,沒有男人會不對你動心,事實上我本人就...」
「就什麼?」她干脆直接瞪著我的臉質問我。
「——就覺得你很有魅力。」我盡量選擇了禮貌點的回復。
「明明剛剛一點反應也沒有...」她小聲說,但沒小聲到讓我聽不見,卻必須假裝聽不見。
「我的父親給他的妻子付了很大一筆錢,下了喬遷令,讓她搬到王都的外城來生活。對於住在邊境的人來說,這是就相當於加官晉爵。代價就是讓那個女人必須和他離婚。聽說本來他們的家庭就不是十分和睦,因此沒有怎麼爭執,這件事就定下了。」
所以,只有阿納絲塔夏本人的意願是被忽視的。
「那,男爵夫人沒有...」
「請不要提起她。」
她並緊雙腿,雙手抓住自己的裙擺,但一滴淚水還是不聽話地從她眼中掙脫。
「貴族的女兒天生就是任人擺布的工具,能理解這種感情的只有我的母親。她曾經是我對那個鬼地方唯一的眷戀...我一直想逃,在王都讀書的時間就是我最輕松的日子,本來想著就這樣在王都一直待下去,哪怕以後只待在那些高塔中。」
她起身走向嵌在一面牆中的衣櫥,從一個抽屜中拿出一個沾滿汙漬(也許是血跡)的匣子,里面裝著一套公學高級學院的女式校服,看樣子還很新。
「誰知道這身衣服也會被強行脫下?那個人找通了關系,以母親的病情為由讓我退了學,把我接回了家里,之後就有了我剛才說的那些。」
和這個區域的大多數住所一樣,房間里總會在一個靠窗戶的角落設置燭台和神像,供奉著女神或是聖像,阿納絲塔的神台上卻只有一具十字架。她拉上窗簾,將六支蠟燭點燃,隨手撫摩著那個金屬做的十字架。
「如果有神存在的話,那也許那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吧?我不相信神,我不能去相信:若是神將我拯救出來,他便屠殺了諸多本應由他拯救的人。若是神讓那些人存活,他便要讓我遭受苦難。那麼,我該向誰懺悔、向誰陳罪呢?」
她緩緩下跪,手扶著那具十字架,和她的身軀一同逐漸傾倒,直到倒在台面上。
「亞蘭佐,我是個冷血的女人。我應得這樣的下場——在這個和我的心一樣肮髒的地方把我最後的一點驕傲也給磨滅。肮髒的人類和魔物又有什麼區別?被魔物和那樣的人類侵犯、羞辱,也都是一樣的...
「那個被我所厭棄的男人,為了保護我和魔物搏斗到力盡,即使肢體被扯斷他也沒有倒下。我記不清楚到底是他的血先流干,還是他的氣先絕斷。」
阿納絲塔夏將戴有戒指的手放在心口,用另一只手握住、摁緊,仿佛要用她嬌嫩的身軀來壓抑住那份痛苦。沒有可信奉、可禱告的神,這一切都只能被擒在心中、扼在咽喉。我知道,她其實是善良的,那善良的心意讓她無法摘下那枚戒指。
「不要這麼說你自己,阿納絲塔夏!你沒有做錯什麼。我很感激你的信任,正如我欣賞你的美貌和氣質。你的驕傲足以證實你的善良,即使你不願意再相信什麼人。」
我跪在她的身旁,伸開了雙臂。我不認為她需要我的擁抱,但至少此時我想擁抱住她。我不願和她壓抑著她的痛苦一樣壓抑住我對她的憐愛。
「真神奇,不是麼?我們明明才相識幾個小時,你又知道我什麼呢?」
我們的命運是相惜的——我本想說,可她已經回應了我,與我相擁。
「真神奇呢...明明你也有心跳、也會呼吸,你只是個普通人...」
她將手放在我的胸口,看著我的眼睛,在黑暗中這雙顏色黯淡的眼睛竟然讓我感到溫暖,她的神情也變得要柔和了許多,甚至露出了微笑。
「真漂亮...」我情不自禁地說出口。
「是嗎?你喜歡嗎?」
阿納絲塔夏的臉此時離我無比的近,我能聞到她發絲散發出的香氣,感受到她輕微的呼吸,在我的臉上引起瘙癢,這種感覺緩慢地變得強烈,直到我的嘴唇觸到那份溫潤的柔軟。
我的初吻——這樣,也許也不壞?不,我是在做夢嗎?我摟緊了她,貼在我身上的柔軟身軀,伴隨著微弱的起伏,讓我的心跳和呼吸都猛烈地加速,我的手在她的後背上也感受到了同樣的節奏。
對於一個虔誠的信徒來說,在兩人宣誓前這些行為都是不允許的,所以她將那副十字架放下。比起教條,她更相信自己心中那掙扎著的愧疚,那份感覺要比這些虛無的東西都要真實得多。
我感受到雙唇被潤濕,因她的舌尖在觸摸著我干澀的唇。我努力使我緊繃的臉和下顎放松下來,好讓我的嘴能夠稍微張開,讓她柔軟的舌帶著溫潤的甘露浸潤我因干燥而泛起血腥味的口腔。
因為都是初次,她的動作很慢,像是在邀請我,而我則盡力地回應著她的引導,我們兩人就像穿行於錯雜昏暗的迷宮中那般謹慎探索著。
「嗚...噫!」
我將右手縮回,不經意間滑到了她的腰上,觸碰到了她敏感的側腹。她有些不滿地叫出了聲,因此打亂了氣息,探進的舌頭和嘴唇的動作也變得軟弱了。我趁機將她癱軟的舌頭頂出,貪婪地進入她的口腔中吮吸她豐沛的唾液。我們的鼻尖觸在一起,令我感到眉心陣陣酥麻。
她的腰很柔軟,也很纖細,隔著衣物也能感受到她肌膚的彈性。用手輕輕撫摸,稍微施加握力,她便更用力地抱緊了我,身體像是要癱倒,我也更進一步抱緊了她。
我能感到我的臉漲得通紅,因為她的小腹在摩擦著我的襠部,而那里此時已經漲起,每一次輕微的動作都讓我充血的下體感到膨脹的零界。我的手順著她的腰肋向上滑動,將要觸及她的胸部時卻停了下來,同時也有口中的觸感和她貼在身上的體溫。
「有點...喘不過氣了...」
她大口喘著氣,我們的嘴唇間一道晶瑩的絲线正向下滴落,借著微弱的光线我看到她白皙的臉上已滿是紅暈。我的右手正抵在她的肋間,指尖幾乎觸及她的乳房,她並沒有在意,只是將一只摟住我的腰的手緩緩抽出。
「你,應該是第一次吧?」
我猛然一顫,因為她的手已經放在了我的襠部,輕撩著我腫脹的下體。
「只有這樣,我才能擺脫我的罪孽...收下吧,我的——處女...」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可動作越來越放肆,在我聽清她的話前她已經解開了衣帶,要露出乳房。
「不,不可以!」我連忙制止她,將她的雙手握住。
為什麼?你救了我,你明明救了我啊!你難道想讓我繼續痛苦下去嗎?你難道...不願意和我做嗎?」
「不是這樣的!你想清楚,阿納絲塔夏!」
我提高了音量,幾乎是在對著她吼,至少要在她歇斯底里之前讓她冷靜下來。她是心甘情願的麼?還是只是因為愧疚,想要做出犧牲,而我只是替代品?因為我也一樣「救」了她,而我還活著。
「你明明對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過是個和你在酒館碰面恰好被人挑釁所以擋在你身前逞英雄的不知名的男人。也許我的學生是個優秀的騎士,她把你從你痛恨的地方帶了出來,但這不代表我和她一樣。我也可能只是個覷覦你身體的騙子,我所做的這一切都僅僅是為了把你騙到現在這個地步!」
「你是個騙子,你剛剛說的都是些鬼話!」
我見不得她哭,尤其是當她直視著我的眼睛,所以我低下了頭,不在意自己視线正對著的是她露出的胸口。
我看著那柔美的线條,就像正視著自己的情感:我對她到底說不說得上喜歡?還是我的同情占了多數?我大可以接受她的「好意」,滿足我對這副美好的身軀各種肮髒的男性幻想,但這之後我們是否就此別過?我一定會愧疚的吧?
「你憑什麼覺得承受那點痛苦,失去身上某些不起眼的東西就能洗清你的愧疚?那樣有什麼價值?阿納絲塔夏,你不要太膚淺了,至少別把我想得那麼膚淺!你這樣和為了錢財岔開雙腿的女人沒有區別!」
我說出了心虛的話語,如果我不在此時刺痛她,她也許會受到更深的傷害。
「你...你居然...」她被淚水哽咽,語無倫次,而我不打算就此罷休。
「阿納絲塔夏!你敢不敢摘下那枚戒指,再好好想想,你那高貴的手指是否准備好了讓我為你戴上一枚新的戒指,或者我是否願意為你戴上戒指。」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戒指,猶豫了。
「我需要時間考慮,你也一樣。我...會再來看你的。」
我摸了摸她的臉頰,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像是安慰一個愛哭的小女孩。隨後我起身離開,朝著無人的街道走去。
————
失策了,沒有走回大道。現在的我明白了無頭蒼蠅的感受,那種自作自受自討苦吃的下場。我把自己困在了這交錯繁雜的巷子中,只有在拐角處點燃的幾支蠟燭提供微弱的光线。
「總不能回去找阿納絲塔夏幫忙吧?」我看了看身後,發現自己並沒有把握能找到回去的路。
高級的魔法師能夠和精靈交流,在魔法師雲集的教會之外,公學的高級魔法課程每年也有兩三個學生能夠修習得這種技能。但資質一般的我只能學習基礎的法術和各種法術道具的使用。
還有一種法術能夠擬態出史萊姆黏液,從而能讓人攀附在垂直的牆面上,但我的最高記錄是離地三米,然後摔得七葷八素,因此我沒有辦法爬到建築頂上去查看情況。
漆黑的街巷不時有風涌入,吹動金屬的門窗吱呀作響,時不時傳來的狗吠、貓的嘶吼和嚙齒動物的尖嘯,陰森且瘮人。我的後背真真發麻,一手撩起衣擺放在銃的握把上,這樣才能讓我稍微安心。畢竟剛剛鬧了那麼大的事,若是有人尋仇,我怕是會曝屍在這三不管地帶,搞不好還會被抓起來折磨取樂。
這些長期和魔物打交道的傭兵多少都對魔物的變態嗜好有些耳濡目染。王都的傳聞中常有妓女或是男伎被折磨到力竭,隨後被隨意丟在路邊,能苟活下來的也像是從哥布林洞里救出來的女性一般精神錯亂了。可怕的是,只肖一個晚上他們便能做到這種地步,比那種只會發泄獸欲的魔物還要凶殘。
一處丁字路口,風紊亂地吹著,在此處不斷碰撞。前方的道路傾斜著延伸,右側的路完全在我的視线盲區。我咽了口唾沫,敦促自己向前走。
「喲呵~」
我嚇了一個激靈,快速拔出銃向聲音傳來的位置指去,可很快我的右手手腕就被擒住,我的膝蓋後部受到撞擊,等我有意識的時候我的整條手臂和脖子都被控制住了,我被以「十字固」的姿勢摁在了地上。
「呃——呃呃呃——」
我想要掙脫,卻觸碰到壓住我的嘴的,是一條裸露的腿,皮膚很細致且肌肉富有彈性。
「討厭啦!老師先生,如果這麼喜歡我的腿的話,只要跟我說一聲我就會讓你隨便摸的哦~」
果然,是維羅妮卡那個死丫頭!
「嗚嗚嗚嗚!」我讓她把我放開。
「啊?老師?你在說什麼呢?」她抬了抬腿,富有彈性的肌膚在我臉上彈起又落下,充滿了挑釁的意味,我的胸中莫名燃起了一股怒火。
「嗚——嗚!」
「咿呀——好痛!」
我一口咬在她的大腿上,疼痛讓她松開了力道,我趁機掙脫了舒服。
「呀啊~老師!現在玩這麼重口味的還太早了吧?嘶——好疼好疼...」
維羅妮卡單膝跪在地上,用手搓著被咬到的大腿後部。她仍然穿著在酒館里見到的那身衣裙。
「真是夠了!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蹤我的?還有,你對我動手動腳的時候是不是動了我的銃?」我憤怒地用銃指著她。
「哎呀哎呀~消消氣消消氣,我的好老師!這不是幫你釣到了夢中情人了嘛~我也好想嘗嘗阿納絲塔夏小姐的香吻呢!」
維羅妮卡挑逗地舔了舔自己的指尖,隨後張開手掌,一枚彈頭掉在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音——那是我一直裝在膛里的防御彈。也就是說,我已經被繳械了。
「你這個婊子!」我在說出口的瞬間便後悔了對自己的學生使用如此下作的詞匯,此時羞愧占據了我的大腦,如果我接受的阿納絲塔夏的「邀請」,那所有的一切都會被這丫頭看到。
「哼哼,你可也看到了我和薇雅的歡愛呢~」
我那是被迫的!
「總之,懂路的話就趕緊帶我離開這里吧!」
「遵命,老師大人~」
————
天已經破曉,街上還沒有行人,我獨自一人在家附近的街道上走著。我的住所所在的公寓樓和學院的圍牆僅僅隔了一條街,我有時也會在辦公室里過夜。此時我無所事事,只是因為有個人霸占了我的浴室。
「她也該好了吧?」
我這麼想著,隨即調轉腳步向自己的公寓走去,進門卻看到維羅妮卡坐在開放式廚房前的餐桌上,用我最喜歡的茶杯喝著我最喜歡的茶,而且她的身上裹著我的浴巾,披散著濕漉漉的頭發。
「你的茶品很獨特呢,老師~」
「你沒有別的衣服了嗎?」我總是在想這個鬼靈精怪的學生是不是有那方面的癖好。
她換下的那身帶著酒氣的連衣裙此時正掛在爐子邊上烘干,還有一套和她的氣質並不符合的純白色蕾絲內衣。(順帶一提那個爐子是魔力爐,要手動用魔力充能,是同事送的高端玩意兒,雖然是二手貨)
我從維羅妮卡手中奪過杯子,從沒被她下嘴的一側把泡得太濃的茶一飲而盡,至此我徹夜未眠的疲勞方才被洗刷掉一些。
「那,你有很多要解釋的事情吧?首先是——這個!」
我把銃「砰」的一下拍在她面前的桌面上,自己和她相視而坐。
「很簡單,你只要今晚去酒館探望一下阿納斯塔夏,再到我伏擊你的那里去,然後你就會知道了。」
「這算是什麼解釋?」
「反正你肯定會再去看看你那心上人的,不是麼?」
不要對我吐舌頭、眨眼睛,我知道你的壞心思!
「還有就是,不只是前男爵屍骨無存,男爵夫人的遺體也並沒有找到。騎士團斷定她死了,僅僅是因為在男爵府邸找到了一片沾滿血的綢緞,來自男爵夫人的隨身衣物。」
「在這種情況下死掉已經是最幸運的情況。」
再不然就是被人形魔物捉去百般摧殘。
「你記不記得阿納絲塔夏說過她母親的病情,以及她曾經是她唯一的眷戀?」
坊間有著關於冰原男爵的種種傳聞:這個家族雖然爵位不大,但附近直到侯爵以下的貴族都要對其點頭稱是。因為領地在邊境,冰原男爵歷代都負責對南方魔物的防御,如果該領地崩潰,魔物便有可能長驅直入。
而上任的男爵被認為是西方島近百年來最大的「野心家」,他不斷地帶領軍隊襲擊魔物的巢穴,把王國的邊境向險要的冰原內擴張,曾有一度有人認為島上南部的魔物會因此絕跡。大約十幾年前,男爵夫人在數次流產後身體染上了慢性病,身體狀況逐漸變差,男爵領的擴張也因此停滯。
「這次魔物的進犯非常蹊蹺。先是邊境城牆似乎完好無損,魔物像是有人帶領一樣沿著直通領都的商道開進,除了少數沿途的村莊遭受毀滅外,其他地區的人連魔物的影子都沒見到。而幾乎全部魔物也在屠戮完領都之後盡數撤退。」
的確,普通的魔物並不會有這麼強的組織性。高等級的魔物,像是所謂的魔王,或是與精靈交合而獲得知識的狼人,再或是魅魔才有可能體現出像人類這般的智謀。
幾百年的戰爭中人類和精靈幾乎把東大陸的高級魔物盡數斬首了,而這西方的小島上也有近百年沒有出現過成規模的戰爭,雖然具體的原因仍然是個謎,只有王族和高級的神官才知曉。
「你是說...不,這說不通!」
「這就是我們希望證明的。請你繼續和阿納絲塔夏小姐保持親密接觸喲~」
我還想詢問,可維羅妮卡已經站起身走到了爐前,隨身解開了裹在身上的浴袍,少女裸露的後背和翹挺的臀部,還有一雙健美的腿就這樣展現在我面前。光线毫無遮攔地從她雙腿間健康的縫隙中透過,如果她稍微彎腰,我就能窺見她的私處...
「喂喂喂喂喂!這里不是你自己家!」
我連忙別開視线,捂住自己發燙的臉。
「欸~明明說過對十幾歲的小姑娘不感興趣的呢~」
她只是穿上了內衣,就坐回了原來的位置,還很刻意地抬起右腿,緩慢地在空中畫了個半圓,再搭在左腿上。
「抱歉啦~那條裙子還沒干哦!麻煩你讓我再多坐一會兒吧!耶?茶還有一點,太好了!哎呀哎呀,已經苦得沒法喝了!」
「真拿你沒辦法!」
我搶過茶壺,去重新燒水泡茶。在我的認知中,喜歡女人的女人通常會對男性十分排斥,但我的這個學生似乎對任何人都沒有分寸,而且維羅妮卡在她們年級的女生中表現是最好的,甚至在訓練場上打趴下過不少男生。
至於我的歷史課,我閉著眼睛都能猜出來她在分神,還總在我背過身去時打盹。我的一些「暴論」她卻記得比誰都清楚,而考試...那種東西根本不需要聽課吧?畢竟學校也給了我所謂的及格率指標。
我倒是希望她能像她的女朋友薇雅拉忒一樣安分一些,不過把我拉進這堆破事里,她也有份參與就是了。
只是讓這個無聊的生活繼續下去不可以嗎?但,如果這次的事件真的超乎想象,會死多少人不說,可能連王都都會受到威脅。而且,阿納絲塔夏...
不知為何,我的心總是被一種不安感揪著,這種感覺就在那名為「盛怒」的罪孽大門前徘徊,若是其一只腳踏入那扇門,我的理智就會被煽動,從而拔出武器毫不猶豫地開火,或是奮不顧身地擋在那個女孩的身前。
不,我也不想讓她在看著我,在她面前被魔物撕碎。我也許會控制不住叫喊,那必然會使她恐懼...
「喂,老師,茶要滿出來了哦!」
「嘶——」
一不留神,水壺里滾燙的水便灑到了我扶著茶壺的手上。
「都是群混球!」我失聲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