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pt.2 沒落的貴族(上)
Chpt.2 沒落的貴族(上)
人類總是免不了獨霸一方的野心,東方大陸上的政權總是在顛覆和崛起中更迭不斷,一個龐大且強盛的帝國或許在頃刻間就會從內部被蠶食。
人類的文明從大陸的東部源起,不斷延伸到西邊的峭壁,在大洋與亂石的咬牙切齒中止步。一代又一代的舊權貴將向西開進視為其「東」山再起的出路,流亡到西部的荒地又開辟出新的國家,再征伐、吞並。
大陸的最西側至少在一百年前就被開發完了。文明在陸地上無處擴散時,人類便會妄想像航行於河流、湖泊一般去征服海洋。先驅者、航海家、無畏的水手、大洋的征服者;殖民者、掠奪者、凶殘的強盜、貪婪的瘋子,這群人有無數的名字。風浪肆虐,魔物頻起,偏遠的海島逐漸被拋棄,或是自謀生路,或是墮入蠻荒。
稍微大一點的島嶼或是群島,會建立起獨立的國家,但由於截然不同的地緣因素,這些國家的結局都不盡相同。如南方的三座大島曾經組成了一個王國,但三個島的貴族之間常常糾紛四起,國王漸漸不能鎮壓其割據,導致三座島時常分裂成至少三個政權,島上的丘陵又時常將島上的一個政權分割得更細小。
因離大陸不遠,島上落草的流民就組織起叛軍,時常打劫過往大陸的商船,甚至到沿岸去劫掠,導致受其侵擾的國家直接派兵攻占其本土。而後是不定期泛濫的海洋魔物,這個疲敝的國家即使難得能同仇敵愾,也無法阻止生靈塗炭的災禍。據說在數十年前的一次海患後,貴族們就逃離了這三座島,現在淪為了魔物的老巢,有的國家用其充當犯人的流放地。
貝爾蒂算是幸運的,因其處境險惡,但自然也是不幸。島的四周都是魔物,而島中央的沃土則是魔物們的疆場,人類恰好在其相殘俱傷時大舉進犯,將魔物盡數逼退到島的邊緣,隨後以拔地而起的城牆作為邊界,將島中央肥沃的平原和東側入海的通路納入版圖。
在這種封閉的環境下,犯罪作亂或是觸及禁忌者無處遁形,加上險要的邊境時有魔物騷亂,國王和教會得意牢牢掌握整座島上的生殺大權。
之前有提到過王都里的貧民窟和外貿區,以及像我們家族這般散盡家財來到此地的,各有其原因:被征討、或者輸掉政治斗爭的大陸貴族,為不遭受殺身或是流放至更險惡的南方三島,便冒險雇傭船隊或是隱姓埋名,漂洋至此地安身。
若是流亡的貴族財力尚且豐厚,便可在貝爾蒂經商,或是招兵買馬去與魔物征戰開疆拓土,而後再被冊封以保留其名聲。若是負債累累飄搖至此,那大概會落得個悲慘的下場。有舊貴族家的女兒被賣到酒館作妓女;在貧民窟做地下生意的男伎曾是某國的王子這樣的傳聞。再不濟的則會被送到前线充作炮灰
還有一些則是從邊境被攻陷的村莊逃難至此,其中也不乏些權貴。聰明的邊境貴族至少會在王都給自己家族置辦些產業,這樣也不至於讓自己的後人過得太慘。
————
「老師,您還沒結婚嗎?」
真是個令人無奈的問題。
自從那次事件後,難得安寧的午後也變得有些吵鬧。騎士學員們被帶到了南方邊境去清理魔物,這讓我難得的有了近一個月的閒暇。任務結束後,兩個女生照常在午後來到頂層花園。兩個正值青春的少女每天都有發泄不完的浴火,似乎把這當作訓練過後的消遣。
每日午休時她們總會來「打攪」。我再也享受不到獨占一整個花園的閒情雅致,只得在待在庭院的一個夾角處,讓她們待在我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不去打攪。她們似乎很信任我,每次都很投入,甚至毫不掩蓋那令人尷尬的聲音。
「老師,您還沒結婚嗎?」
問題來自維羅妮卡,這個十六歲的女生無論在什麼方面都顯得比同齡人要成熟。她總是「衣冠不整」地就從雕塑背後出現,自顧自地坐到我身邊來,幾乎挨在我身上。我要是膽敢和她拉開距離,就會被用力握住手臂。這次她便沒有穿戴搭領,也沒有穿上褲襪,就這樣任由大腿和肩胛下的大片肌膚裸露著。
「明知故問!還有,不能調戲老師!」我盡量挪開視线,余光卻總忍不住向她的方向瞟去。她邪魅地笑著,略微彎下腰仰視著我,讓她胸前皮革露出縫隙。
「誒?不是說對十幾歲的女孩子不感興趣的嗎?」
「你看你像十幾歲的樣子嗎?」不要再把那你那點可憐的布料往下扯了啦!
維羅妮卡的女伴,乖巧的薇雅整理好衣物從雕塑後面出來,她毫不客氣地把與維羅妮卡的制服配套搭領套在她的脖子上。
「老師,自己一個人的話,會很寂寞的吧?」
我受不了了!用這麼關心的語氣詢問,這是直戳我的痛處。這座學校里面沒有單身的女教師,能不時打照面的隔壁公學里的教師則都是貴族,自由戀愛只是屬於少部分中產階級的特權,貴族在被賦予榮耀和富貴的時候便失去這項權利。只肖往與我同齡的女性的手上掃一眼,便能知道她們早就被家族里的老爺們自作主張地許配了。我一個被困在這高塔中的假貴族怎麼會有機會碰到合適的姑娘?
「你們誰能去跟校董老爺們求求情,讓他們給教師增加點假期,這樣我也好去外城多逛逛,說不定就和哪位小姐墜入愛河了呢?」
在這鬼地方連能跟我一起喝一杯(只能是茶或者咖啡,學校內除了校長、校董們的辦公室外都不准飲酒)的朋友都未曾有過。想到這里我有些紅了眼。
「老師...」
好姑娘啊,可惜你的擁抱只能給我有限的安慰——
我情不自禁地回應了薇雅善意的擁抱。
「那個,下次休假的時候,你能出來外城一趟嗎?」
突然,維羅妮卡和薇雅兩人都變得嚴肅了起來。
「休假第一天的傍晚,來這個地址,最好考量下著裝。」
可以不要把隨便什麼東西藏在內衣里嗎?我接過那張帶有些許香水味的紙條,上面寫的地址是在外貿區和中產階級區交界處的一家酒館。
「如果撮合成了,記得給我付傭金哦~」
事情大概不簡單...
————
「歡迎光臨。」
傍晚時分人還不是很多,酒館內算上兩位侍女和酒保也就只有寥寥數人。一位女侍恰好看見我,幫我推開了門。維羅妮卡坐在靠角落的位置,遠遠地向我招了招手。
「先生,您已經有約了是嗎?」
「啊?啊,是的!」我方才發現,這位侍女似乎禮貌得有些不尋常,而且...似乎也太漂亮了一點。
不小心對上了視线,她皺了皺眉,我趕緊扭頭走開。
「來晚一點也無所謂啦~」維羅妮卡起身坐到了對面,指了指她方才坐的面對酒館內的位置讓我坐下。
「出來喝個酒而已,有必要帶武器嗎?」她指了指我的腰帶,藏在風衣底下的部分別著我的魔力銃。
「那你呢?你是沒打算喝個酣暢吧?」我上下打量了下她,這姑娘絲毫沒有低調的意識,穿著一套露出後背和肩胛的連衣裙,還戴著閃亮的項鏈和耳飾,翹起的踢著高跟鞋半懸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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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夜,等一群糙漢喝得爛醉,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打維羅妮卡的主意。畢竟酒館也是有經營那種生意的。
「這又不是貧民窟,而且這已經是我最朴素的一套了。」她撩起裙擺,露出別在大腿上匕首,給我使了個眼色。
「你找我來...」
「晚一點再說,先喝酒!」說著,她讓侍女上了兩升葡萄酒,和兩個和她臉一般長的木頭杯子。
「你能喝這麼多嗎?」我忍不住盯著剛剛給我開門的侍女,她把酒擺到我們桌子上後小聲說了句「請別盯著我看」。
「是不是小看我?」說著她把兩個酒杯倒滿,拿起一杯擺在我面前,自己拿起一杯碰了下我的杯子便一飲而盡。
「哈!這樣喝酒才痛快!」她的臉立刻就紅了起來。
按理說,未成年人是不能飲酒的,但只有在內城才有嚴格的檢查。薇雅沒有來,估計是因為她不想做太多破壞規矩的事。而維羅妮卡嘛,看樣子已經熘出來過很多次了。
大約過了兩個鍾頭,兩升酒幾乎見底,我變得有些昏昏沉沉的,酒館里也漸漸坐滿了人,所幸此時還沒有人喝醉。維羅妮卡坐到了我身邊,把頭靠在了我的肩上。
「喂!別——」
「噓——摟住我,小聲點。」
我遲疑地伸出手,她一把將我的手扯到她的腰上,將身子貼在我的身上,在我的肋間能明顯地感受到一股溫暖的、柔軟的觸感。
「你的胸部...」
「今天就破例讓你感受下吧~」維羅妮卡又向我身上挨了挨,我感覺自己的下半身不自覺地起了反應。
「其實薇雅也很有料哦~只是她平時里面都穿得比較緊。而我呢,可以的話我會不穿的~」
如果不是現在的褲子比較緊,我恐怕已經在這帶著些許酒氣的耳語下暴露無遺了。難道...現在靠在我身上的,僅僅隔著一薄布,就是一個妙齡少女的乳房...而且還是我的學生...
我的目光無處安放,因為右側是一群千萬不能看過去的亡命之徒——帶著可怕裝備的傭兵。若是我的視线保持在中間,向下會看到那對裙擺下的雪白大腿,裸露的肌膚在蹭著我的皮褲,而向上一些,就能順著她的敞開的領口窺見那道誘人的縫隙。我只能緊緊盯著緊握在手里的杯子。
「騙你的,我今天有穿的啦~」
不,這樣只會讓人反應更激烈。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已經在和同學交往的人不可能只是單純的約男性老師出來喝酒。
「嘻嘻,當然是幫老師解決人生大事啦~」她用眼神示意我,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是剛剛那位女侍。
「怎麼樣?和不和你口味?她可真是個可人兒呢!你不要的話,我可就去搭訕了哦~」
「你不怕你女朋友知道嗎?」
「她很樂意多一個人一起玩兒的~」
真是夠了!我無法想象那種場面。不過酒館忙碌了起來,我終於有機會仔細打量那位美麗的女侍。
她不應屬於這里,這種印象頗為強烈。但她的一舉一動都十分沉穩,行走的步伐和擺放的動作都那麼的端莊,像是在聲明自己完全能夠勝任這份工作。
即使是最平常的侍女,也會對男性客人擠眉弄眼,出賣色相,因此常常難以拒絕一些強硬的無理請求,在酒館里時間長了,慢慢也會被更高的收入所吸引,去滿足客人更過分的要求。酒館的二樓通常都是些布置好的隔間,再晚一點就會有人要用到它們了。
要說為什麼覺得違和,大概是因為她那總是處於高位的視线還有那過分挺拔的腰杆,這不像是一個會對他人言聽計從的形象,而是一個反抗者。總是與顧客保持適當的距離,總是以似笑非笑的表情作出禮貌的答復,總是在向其他人訴說,她不會屈從。
她太特別了,這令我更認真地打量起她來。僅僅在入門前瞥見過幾次正臉,我便對她的容貌有了頗深的印象。她非常漂亮,這很不尋常,容貌和氣質過於出眾的女子往往不會被這種街區的酒館聘用。她們或許會被介紹到內城,在那里接受訓練成為宮廷女傭,或是在高檔的咖啡館和酒吧工作。那里收入不菲,也不用接觸什麼肮髒活。而且,如果因此搶了對家生意,或是被歹人盯上,這樣的女孩的下場或許會很慘。
她的頭發和眼睛都很罕見,是這座島上典型的金發,卻不像是維羅妮卡這些女孩一般燦爛濃郁的顏色,而是有些暗淡的淡金色,那光澤從遠看則近乎於燭光下的銀碗。她將秀發扎成兩束,從後腦頂部垂下一直到腰間,像流水一般平直,擺動起來就像是奢華的綢緞。
她臉部的线條並不十分分明,卻很精巧溫潤。嘴唇薄而細潤,耳廓的曲线在燈光下透出血色,灰綠色的眼睛愈發讓人看得入迷。她應該和我一般年紀,已經從少女時期走出,略顯得成熟,若是維羅妮卡站在她身旁,便會凸顯得自己幼稚。
侍女服飾保留了女仆裝的頭飾,其他部分則完全是另一回事:衣裙上帶的棕色材質的束腰讓她本就苗條的身形很完美地顯現,高挑優雅的身姿和帶著朴素的靛灰色連衣裙飄舞著,修長的雙腿踏著帶高跟的皮鞋,包裹著腿部的長襪和裙擺之間露出大腿原本的顏色。
她的胸部並不是特別大,但是线條很優美,服裝暴露出的肩頸和略微顯露胸部的肌膚只讓她更顯得挺拔。手臂大體被套袖遮住,只露出肩膀附近和半截小臂。她的手十分稚嫩,手指在纖細但皮膚和肌肉都很飽滿,將血管和骨頭的痕跡幾乎遮掩住。
但——她的手指上有一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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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這麼容易就被迷住了?」維羅妮卡的臉勐然出現在我的視线中。
「她的手上有戒指...」我有些失望,不,我失望極了!
「嗯哼~不過你不用擔心。」
緊接著維羅妮卡講了一個近乎驚悚的故事:那是她們在南部邊境執行任務時,冰川里涌出的魔物幾乎屠戮了邊境男爵的整片領土。魔物侵襲途徑的戰士盡數戰死,超過半數的女人被抓去作苗床。
這次襲擊很蹊蹺,因為領內的城牆幾乎沒有損壞,也沒有被魔物打通地洞的痕跡,只有城門被大卸八塊。與此同時,防城的兵器幾乎一彈未發,有一名騎士學員無意中發現因吃了崗哨士兵的屍體碎塊而中毒死亡的小型魔物。通過收集到的殘盔棄甲,幾乎所有人都對證齊全,唯獨少了男爵的屍首和披掛。
「並且,她——阿納絲塔夏,就是那位男爵的女兒。」
我整個人隨之一顫。這麼說,這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女孩,剛剛淪為「沒落貴族」,且幾乎是家族僅存的延續。
「我們在離一個怪物巢穴不遠的地方找到了她。當時她昏迷著,但沒有受傷。」
維羅妮卡又把嘴湊到我的耳邊,不懷好意地強調:「我幫你看過了,她那里那層東西還在呢!沒有男人、也沒有什麼惡心的東西碰過她。你有機會的!」
「這可不行!人家現在應該非常悲痛才對!」
維羅妮卡直接伸手挽住我的脖子,強迫我的臉與她湊近。
「不,這是給你的任務。這次襲擊的預謀肯定和她、還有她父親脫不開關系,但她什麼也不肯說。」
「這是要欺騙人家的感情?這我可做不來!」
「對你來說,這不過是順便的。你要是能讓她做你的妻子,那對你來說是最大的好處,不是麼?雙贏!你也是個住在內城的舊貴族嘛,般配般配!」
是的,我必須承認,我非常渴望能夠有像她——阿納斯塔夏這樣的妻子。每多看她一秒鍾,我的心就陷入渴望的火爐中更深一分。
「如果還不行的話,我想...我只能犧牲一下我自己咯~」
我連忙抓住維羅妮卡的手,她已經將自己的胸部露出了一半,我能清楚地看到她內衣的花紋。
「好好好!我試試!但我做不到強迫她!我不忍心再傷害到這個可憐的姑娘。我該怎麼做?」
「很簡單的,你就在這兒坐著就好了。噢對,我不能再留在這里了,我先走啦!」
四周已經有人開始醉了,開始拉著為他們斟酒的侍女,軟磨硬泡著讓人家陪酒。維羅妮卡也發覺了四周看過來到下流目光,她靈活地躲開了所有人,轉眼就已經跑出了正門。
「就在這兒坐著?」
不,酒錢是要我付了吧?
酒館里正式進入「酒氣熏天」的階段,從耳朵里灌滿的汙言穢語就可以知曉。情緒激動的,酒館里充斥著各種野蠻的咆哮和狂笑,有個壯漢從背後將一名侍女強行抱起,就要往樓上走去,另一人見勢頭拉住他的肩膀,兩人居然一同往樓上去了。我看到那名侍女在跟他們打趣,並沒有反抗。
阿納斯塔夏依然保持著她那副姿態,經停的每一桌,她總要推脫半天。有人無禮地抓住她的手臂,她只是掙脫開,再委婉地拒絕。
「喂,小姑娘,來一起喝酒吧!今晚你的工錢我們給你付了!付三倍!」
「對不起,我還有工作。」
「那——」
喝醉的向上樓的樓梯的方向努了努嘴,又一把抓住她的胸部。
「呀! 先生,請您尊重一點!」
她拍掉那只手,轉身向下一桌,此時的她剛好面對著我。我看到她的臉頰漲得通紅,臉上帶著怒色,用潔白的門牙咬了咬下唇,在沒人注意到的瞬間擦掉了眼角的淚珠。
我叫住她,給她付了酒錢,塞給了她一些小費,再要了一些苹果酒。
「辛苦了...」我小聲地說。
「沒事...」她小聲地回答。
這次的酒上得格外的慢,因為從吧台走到我坐的角落中間她每走過一桌都要應對不少騷擾。
「久等了。」她把酒放在桌上,彎腰的一瞬間,她的嘴唇幾次張合。
拉...坐下?
我領會了,順勢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我身邊,給她倒了杯酒。她做出一副扭捏的表情來,這樣的演技還有些生澀。
「對不起,先生,雖然不曾認識,但您是我唯一可以求助的人了。」
她依偎在我身邊,然後快速地喝掉一整杯麥酒。
「真難喝...」
我有些不知所措,於是像方才維羅妮卡強迫我做的那樣摟住了她。
「你才來沒多久吧?」
「第三天上班,不過前兩天沒有待到那麼晚。」
我猜是維羅妮卡那丫頭搞的鬼。
只要坐在我身邊,假裝在給我陪酒,就可以暫時避免其他人的騷擾了吧?不過我很快就感受到來自四周惡意的目光,獨占一位美人勢必會招來其他欲望上頭的男性的憎惡,只是不知道這種情緒什麼時候會爆發。
「那個,我其實...很弱的。」
「...明明您的女朋友都那麼危險。」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啦!」
阿納斯塔夏松開了我的手,和我拉開了距離。
被嫌棄了...維羅妮卡,你到底對人家做了些什麼?
「喂!臭小子,這里這麼多人,你怎麼好意思一個人霸占這位小姐呢?不要再為難人家了。」隔壁桌的傭兵們也已經酒氣上頭,趁著這個機會,為首的家伙便起身來找事。
「霸占?就算是她們的工作,也要問過她們的意願吧?」
我把阿納斯塔夏護在身後,站起身與他對質。我在男性中身高不俗,這個家伙的腦袋卻幾乎要抵到天花板上,手臂是我的兩倍粗,一臉的橫肉在跳動著。
「小子,你是沒嘗過骨頭粉碎的滋味兒嗎?」
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領,照我的臉上不由分說來了一拳,在即將打到我的時候收住了些力道,盡管如此我還是被打得兩耳嗡鳴。
「你再動我一下試試看啊!」
我的怒火被點燃了,給我自信的是王國對公民的保護法,和被我保護在身後的女孩,也有我血脈里那點卑微的驕傲。最多的是,我手里野蠻的銃和膛中的全威力彈,此時正抵在他的肋間。
即使是沒有充能的狀態,這個距離也不需要瞄准,只要用盡全力往里注入魔力,在任何人有反應之前便能把這家伙的五髒六腑轟成碎片。在這之後,我至少能再發射一發彈藥,至少讓多一個人給我陪葬。
「呵呵,你有膽量開火麼?」
他在虛張聲勢,他向後退半步出賣了他。他已經看到了抵在他胸口的家伙,以及那上面顯眼的紋章——王國的士兵會為此讓這個外邦人在絞刑架上被烏鴉和禿鷲啃食,死無全屍。因防衛而殺死外邦人,也不過是要支付一筆我賠不起的罰金罷了
順帶一提,只有在罰金這方面這個國家算得上是對各個階級有所「民主」。貴族鬧事要賠得更多,不過他們通常不在乎。
「不,不值得!」
阿納斯塔夏拽住我的衣擺,我則握住了她的手。
「小子,放那姑娘走!」
「你先走開!」
得寸進尺,碩大的身軀惡狠狠地壓在銃口上,我的手臂被壓到緊貼著身體。
「你有本事就開火啊!啊?打我啊!在姑娘面前逞英雄很威風是嗎?等一下你就可以讓她向只發情的冰原狼一樣趴在地上任你蹂躪,舔你那比任何時候都堅挺的老二是嗎?就算你得意妄為,你那根東西也沒有老子最頹廢的一半!這個姑娘只會在這之後私底下跟其他婊子們抱怨你的矯揉造作,鄙視你還不如哥布林能讓她滿足!」
「你他媽的!」
為人師表的我說出了學生時代以後的第一句粗口。我注入魔力,讓銃口發熱,但不至於發射出去,目的只是要嚇唬這家伙。
砰——
一聲巨響把我自己也嚇了一跳,那把銃在明明沒有充能的情況下就激發了。腥臭的液體濺到了我的臉上,我看到一臉驚愕的傭兵頭子,像個失去粘連的大理石雕塑一樣散架倒下。他的嵴柱和肋骨都被轟飛,內髒攪成一坨黏在了背後的人身上,濃稠的血液和還未消化的酒和食物殘渣混做一團。
「殺人是這樣的滋味麼?」或許是方才腎上腺素瘋狂地分泌,我感受不到膽怯和害怕,在震驚之余快速地裝上了下一發子彈。
「統統別動!」我拽住阿納絲塔夏的手,用銃指著其他人,慢慢地後退到大門口。
「把帶跟的鞋子脫掉,我們要跑了。」
「你...可是...」
阿納絲塔夏似乎已經丟了魂,她的瞳孔因受驚而放大,看樣子是勉強地保持著理智。她不能對我的指令做出反應了。
「那就失禮了!」
我一把將她抱起,用盡魔力發動強化魔法,沿著道路瘋狂地逃跑,以最短的路徑向內城跑去。事實上,我若是直接跑進中產階級區,巡邏隊衛兵就會為我們擺平這一切。好在那群慌了神的傭兵並沒有追來的勇氣,也沒有端穩弓箭的余力,就這麼讓我跑到了城門。
「請放我們過去!」我拿出隨身攜帶的身份證件交給守城門的衛兵,放下阿納絲塔夏後的我早已氣喘吁吁。
「沒問題。那這位小姐呢?先生,即使是貴族強搶民女也是犯法的,雖然我們管不著。她需要證明她進入內城的動機並接受搜身。」
阿納絲塔夏站到我的身後,背過身去,似乎是從裙底掏出了她的證件。
「哦,失禮了,冰原男爵...女士。」
男爵這類稱謂真是充滿了性別歧視的意味,但我們都順利地進了內城。
「不介意的話,來我家里歇一下吧?」
阿納絲塔夏搖了搖頭。
「為您的聲望著想,最好不要在內城這麼做。」她撩了撩頭發,故意把手上的戒指展示給我。
「那,等騷亂平息一點,我送你回家吧。」
她沒有回答,也沒有拒絕。我不知道她的想法,但我是善意的,我只好不作聲地跟著她走。
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了許久,在深夜四下無人的公園里,我們相繼放慢了腳步。我留意到她的肩頭不規律地抽搐,時不時舉起手撫摸臉頰,我想她應該是在偷偷地落淚。
我沒有上前。,因為我的雙手也在發抖,身上沾染的血腥味令我感到惡心。我並非冷酷無情,只是在這個島上,有點閱歷的人多少都見識過慘不忍睹的死相,或是人類、或是人形的魔物。我沒有殺過人,卻被教導過如何殺死魔物。我敢拔出銃指向同類,也是因為我已經能毫不猶豫地射殺魔物,不管他們有多像人類——不然死的只會是自己。
我有罪,我應該再警惕些,但我也是被利用了的...我罪不至此...我這麼開脫自己。
「阿納絲塔夏...這是我的名字。」
我已經知道了。
「請問我該怎麼稱呼您?」
「亞蘭佐。」我回應以我的名字。
她點了點頭,仍然背對著我,向著城牆走去。我跟著她出到外城,穿梭過街道,走進小巷子,她輕車熟路地兜著圈子,我好幾次差點跟丟。最後她在一串台階前駐足,往上是一扇鐵門。
「到了...」她小聲說。
「好的,晚安吧...」我並沒有信心自己能順利繞出去。
「不進來坐坐麼?」她已經打開了門,示意我進屋。
「恭敬不如從命。」我脫下靴子走進去。
房間不大,但一個人住還挺寬敞,是標准的中產階級區的住戶。窗簾沒有拉,但我緊接著看到熟悉的街景。
「這里是...」
方才酒館的正上方。
「沒錯,你把我的生意搞砸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接下套袖,松了松束腰的綁帶,也許是因為我在這里所以沒有脫下。
「你的生意?難道你...?」
「別誤會。這下面的一切,都是我的生意。」
如她所說,這里大概是她的家族所剩下唯一的產業。阿納絲塔夏,這個名字後面此刻起得加上「老板」的尾綴。
「對不起...」
我向她道歉,她卻用雙手捂住臉,不再忍受啜泣。我看到她放在桌上的手帕,拿起來遞給她。
「那個女孩,維羅妮卡,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對嗎?」她帶著哭腔問我。
「不好解釋,她是我的學生,她...反正不是!」
她們,她們在利用我。那把銃從來沒有爆發過如此強烈的魔力,也從未如此不受控制,而在此之前...一定是那個時候,我被挑逗而失去注意...
她到底想做什麼?我無法指謫誰,因為我是自願「入伙」的,我也被允諾了豐厚的「報酬」。
阿納絲塔夏拉起的雙手,摸遍了我的十指,像是在確認有沒有戒指。這之後,她勐地將我推倒,我身後便是她的床。
「阿納絲塔夏?」
我驚訝地抬起頭,緊接著便感受到肋間的壓力。阿納絲塔夏此時正趴在我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