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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淫亂的不老魔女,墮落的聖女,與聖潔忠貞的雪雀騎士

魔女狩獵之夜 煙渚 10088 2023-11-19 04:09

  晨時陽光寡淡寂寥,空氣中透著一股子鐵鏽味的寒冷,納西婭站在花園中,雙手持著沉重鐵劍,重復著枯燥無味的豎劈揮砍,她緊緊地抿著那略顯單薄的嘴唇,稚嫩中透著一股子不由分說的堅定。與平靜的外表不同,她心中的忐忑與激動近乎滿溢出來,只能靠著反復揮劍來宣泄出情緒。

  

   隨著一聲輕喝,納西婭墊步向前豎劈,劍勢端正,攜帶著凌冽寒風,顯然她的劍技已經頗具鋒芒。

  

   今日是她的十六歲生日,她將會像她的父親埃爾佩倫·古德伯格一般,成為一位雪雀騎士——雖說只是見習,並非正式騎士,但這足夠令年輕的納西婭感到歡欣雀躍。

  

   她慢慢地摩挲著被牛皮纏繞了一圈又一圈的劍柄,那雙漂亮的翠綠眼瞳凝視著有些斑駁的劍身,以及那道刻出來的古德伯格家紋,一只簡化的麋鹿。

  

   這柄鐵劍是她六歲生日時的禮物,那時這柄鐵劍甚至比她人還要重,她只能用身體去讓鐵劍倚靠才避免讓其倒落在地——但是今日,她已經能將其揮舞自如,就像是手臂的衍生一般自然,這柄鐵劍見證了她所有的努力與勤奮。她的家族,古德伯格,世世代代都是王室最勇敢也是最鋒銳的劍,同時也是最忠誠最可靠的盾,一如既往,她也會如此,繼承這份榮耀,傳下這份榮耀,納西婭想。

  

   “小納西婭還真是努力啊,”略顯慵懶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聽起來好像還打著哈欠,“早上好喲,一起去吃早飯?”

  

   納西婭收起長劍,原本平靜的臉頰也帶上了些許笑意:“身為一位家庭教師,這麼懈怠真的好嗎?”

  

   她側過身來,看向站在她身後,穿著古典長袍的米莎——那是一位令人足夠印象深刻的女子,容貌驚艷,眉眼溫柔,臉頰略微有些消瘦,標志性的蒼白發絲,像是蛛絲般干枯,整整齊齊地梳理在身後,身上穿著的漆黑長袍上畫著許多奇形怪狀的古怪线條,有些耷拉的尖頂圓帽稍顯巨大,如她本人一般松松垮垮,最惹人注目的還是那雙眼眸,那是一雙像龍一般詭譎的暗金豎曈。

  

   毫無疑問,她是一位女巫。

  

   納西婭並不知道米莎究竟多少歲了,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自己的家族中擔任了多少任家庭教師,她在小的時候曾經詢問過祖父,可就連年邁的祖父也是米莎曾經的學生,她甚至要比這座古堡還要年長。

  

   米莎捂嘴輕笑道:“這就要去怪你的父親了,他和侍衛們折騰我了一晚上,我的腰現在還有些酸痛呢。”

  

   納西婭沉默了,她不喜歡這個話題。

  

   米莎是一位足夠優秀的教師,漫長壽命為她帶來了極為浩瀚的知識積累,仿佛沒有什麼知識是她所不懂的,無所不知無所不答,但在對於性一事上,她卻是放縱到了極點,甚至可以稱之為是荒謬的程度——任何一位人想要與她交合,她都會欣然同意,納西婭甚至懷疑哪怕是卑賤的奴隸罪人的請求她也不會拒絕。

  

   她聽到過侍衛們用著令人作嘔的語氣攀比著與米莎的性事;她聽過女仆們用著輕蔑的語氣諷刺米莎的放蕩事跡;她見過那位不學無術的紈絝兄長埃蘭用鎖鏈牽著赤身裸體的米莎,與好友們一同對其嬉笑侮辱;她甚至見到過本值得尊敬的祖父像是發情的公狗一般趴在米莎身上拱動——納西婭知道,也許在米莎的漫長歲月中,這些事情根本是不值一提的,甚至連漣漪都算不上,但是這並不影響她的難以接受。

  

   她只是不明白,為什麼?米莎為什麼會心甘情願地臣服於那些比她丑陋得多,比她弱小得多的人的身下?拋卻衣物,拋卻尊嚴,像是一只翹首以盼的母狗一般,匍匐於地面,懇求著他們侮辱性的施舍?

  

   她明明是——溫柔的,神秘的,值得仰慕尊敬的,總之,不應該是這副模樣。

  

   “小納西婭?”米莎有些擔憂地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是生病了嗎?”

  

   納西婭回過神來,這才發覺自己握劍的手指已經用力地有些發白。

  

   她想說,“沒有生病——我只是聽著很難受。”

  

   可她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出來米莎的回答——“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呢?她有什麼理由,有什麼身份去阻止米莎這麼做呢?

  

   她輕聲說道:“米莎,你很喜歡這種事情嗎?”

  

   米莎輕點著下巴,沉思道:“說是很喜歡……也不盡然?大概就像是吃飯一樣?只是滿足需求而已。”

  

   “人人都會有這種需求嗎?”

  

   米莎笑道:“人人都會有的,但是小納西婭不要學我哦?這種事情還是和愛人一起做最好。”

  

   納西婭沉默了很久,沒有繼續開口問,只是說道:“我們去吃飯吧。”

  

   早餐很是簡便,但納西婭並不在意,隨著逐漸填飽肚子,原先的陰郁也是逐漸散去,更多的依然是對接下來儀式的期待,她曾經聽父親講述過雪雀騎士的受封儀式,她會在王室、教皇以及人民的面前,沐浴在神的榮光之下,她即將獻出一生去侍奉的王室成員將用銀祭禮劍輕點她的肩頭兩側,這是一場獨屬於她的榮耀。

  

   “嘿,納西婭,你知道嗎,又有新的倒霉蛋要被送入國王的刑場了,”埃蘭只用一句話便打斷了她的遐想,他總是喜歡在吃飯時講起這種令人厭惡的話題,“聽說是個年輕得要死的女邪教徒,也不知道好不好看,如果好看的話,哈哈,我都能想象出來她接下來會經歷什麼了!”

  

   埃蘭是古德伯格家族的長子,也是她的哥哥,如納西婭一般,埃蘭繼承了古德伯格家族象征性的黑發綠瞳,樣貌英俊,但性子上卻是頑劣不堪,整日與他的那幫狐朋狗友無所事事游手好閒,惹過不少是非,算是典型的紈絝子弟。

  

   納西婭放下手中勺子:“你就這麼喜歡在吃飯時提起這種話題?”

  

   埃蘭絲毫不在意納西婭的反感,反而是搖了搖手指,說道:“拜托,沒人會同情邪教徒的,小納西婭,那個女人手下可是有著數百條人命的,是當之無愧的殺人魔,聽說她最喜歡活剝人皮,家中有著整整一書架的人皮藏書,無論接下來人們對她做什麼,都是神的旨意——哈,神讓我們來操她,我喜歡這個說法!”

  

   “埃蘭,注意你的言辭。”父親終於開口說話了,埃蘭縮了縮脖子,表示不會再犯。

  

   父親的精神看起來有些萎靡,納西婭知道是為什麼,這讓她愈發心煩意亂起來,根本沒心情與埃蘭浪費口舌,徑直無視了他的話語,可埃蘭卻是不依不饒地再度開口道:“不過說起來,那個邪教還真是有意思,被捕獲的教徒清一色都是年輕的女孩,尤貝爾說她們很有可能是在培養——魔女,你知道魔女嗎?就是那種能帶來冰霜與火焰,所到之處瘟疫與疾病肆虐的魔女,只有那種又年輕,又有靈性的女孩才能成為魔女。”

  

   納西婭皺起眉來,她知道埃蘭口中的尤貝爾是誰,尤貝爾·薩莫拉,她是王室最小的王女,埃蘭怎麼可能有機會與她說上話?所以她開口警告道:“不要拿王室作為吹噓的資本。”

  

   埃蘭頗為浮夸道:“納西婭,你知道我從不撒謊的!是達夏和我說的,你還記得那個大鼻子達夏嗎?達夏·托爾斯,他在王室里作宮廷小丑,他說自己是無意間與女仆們閒聊時才知道的這件事情,要不是我們把他灌醉了,他死活都不願意將這事說出來呢!”

  

   納西婭嘆了口氣,她當然記得那個達夏,是個長相畸形的可憐人,鼻子又大又腫,活像個灌滿水的氣球,眼睛也是擠作一團,個性懦弱,是個善良的老好人,倘若要算起埃蘭這輩子做過什麼好事,大抵就只剩下對待達夏一事了,雖說是時常拿達夏取笑,但是達夏之所以能討得一個宮廷小丑的飯碗,埃蘭著實功不可沒。

  

   埃蘭興致勃勃道:“你就等著吧,王室遲早有一天會徹底對這群邪教徒們失去耐心,派出雪雀騎士將她們徹底剿滅——當然,我是指真正的雪雀騎士,不是像你這樣的半吊子。”

  

   納西婭無視了埃蘭的奚落,她干脆利落地解決了剩余的食物,與米莎一同坐上了馬車,前往了學院。

  

   馬車經過那道大門後,納西婭握住劍柄的手愈發用力了起來,即便是她也有些緊張了起來,她不由自主地想象著受封儀式是多麼的重要,如果搞砸了會有多麼糟糕,她會成為所有人茶後的談資笑柄,就連家族榮譽也會因她而受辱——就在此時,一只溫熱的手輕輕捂住了她的眼睛。

  

   “別太緊張,小納西婭,”米莎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溫柔又綿卷,像是絲綢輕柔地相抵摩挲般沙啞,“我知道你的努力配得上一切稱贊與獎賞。”

  

   納西婭嘴角有些苦澀:“謝謝,我感覺好多了。”

  

   她覺得自己大抵是有些著魔了,即便在這麼溫馨的此時此刻,她居然在想米莎在床上時也會用這種聲音說那些纏綿的愛語嗎?

  

   (——————)

  

   “含住它,溫柔一點,不要讓牙齒碰到了,對,就是這樣,很好,好孩子,做得很好,用舌頭——都不需要我來教了,是的,做的很棒,真聽話,你是好孩子。”

  

   火燭微蕩,穿著聖潔白袍的盲眼少女跪在地毯上,竭力吞吐著身前青年的陽具,她那姣好的面容上流露出些許不適,但依然堅強克服著,認認真真地反復吞吐舔舐著,神情如做禱告般虔誠。

  

   俊朗青年坐在鋪著柔軟絲綢的長椅上,按著眼前少女的腦袋,感受著那滑膩溫軟的舌尖,說道:“快了,我能感受到了,它馬上就要被驅除了,接下來是它的殊死拼搏了,用你的嘴巴去接濟它,用胃去感化它——它快要來了,堅持住。”

  

   他用力地按住了少女的腦袋,因為驚訝與突然,少女一時有些慌亂,下意識地用手按住了青年的大腿,想要從窒息中掙脫出來,可那只是一瞬,她很快便選擇了溫順地服從,身體前傾,深深地埋下了腦袋,讓那碩大的陽具方便深入更多,柔軟溫熱的咽喉肉壁因為異物感而劇烈收縮,擠壓著那陽具頂端,眼淚與口水全然失控,緩緩滴落在那聖潔的白袍上,即便如此她依然沒有選擇停下,反而是更加勤懇地努力堅持著——比起自己,她更加擔憂著青年身體的異樣。

  

   隨著青年最後一次聳動,粘稠的白濁液體如決堤般噴灑而出,擊打在了少女柔軟的口腔之中,直到徹底結束後,她才咳嗽著抬起了頭,乖巧地張口展示著滿溢於唇齒之間的白濁液體,像是雪白的小湖一般,舌尖微微顫抖。

  

   “做的很棒,好孩子,現在咽下它們吧。”

  

   少女閉上了嘴唇,努力地吞咽著,她用手捧著口中流出的白濁,虔誠地伸出了小巧的舌尖,像是小貓喝水般,一點一點地舔舐干淨,隨後又認真地舔舐著依然聳立的陽具,粉嫩的舌尖靈巧而輕柔,掃過了碩大的肉冠,青年偶爾還擺動兩下,滾燙的陽具抵在了少女白淨的臉頰上,留下了些許透明精痕,搭配上那身聖潔的白袍,與少女那單純的天真表情,有著一股子渾然天成的嫵媚感。

  

   清理干淨一切後,她仰起臉來,嘴唇輕輕貼在那依然聳立的陽具旁,輕柔地落下了個一個吻,認真說道:“別擔心,大人,我想它一定會好起來的。”

  

   青年伸出手,摸著盲眼少女的臉頰,舒坦地發出了一聲嘆息:“是的,它已經快要好起來了,我感覺得到,尊敬的聖女大人,感謝你付出的一切。”

  

   待到那盲眼少女行禮離去後,坐在書架旁高梯頂端的法托斯嘆息道:“拜托,請告訴我你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麼,阿斯比。如果讓那群穿白袍的老頭子們知道你欺騙了他們等了幾十年才現身的聖女大人行這等齷齪之事,玷汙了聖女的純潔,他們會直接瘋掉吧?”

  

   被稱作阿斯比的俊朗青年仰面躺下,頗為懶散道:“當他們開始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瘋了,只會高喊著神的名字,把一個又一個的人推進火堆當柴燒,火焰都要燒到天堂那麼高了,快把神的屁股毛都燒干淨了,我再為其添上一把火,想來也不是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

  

   法托斯並不打算與他爭執神是否存在,轉而問道:“下午的受封儀式你要去看嗎?聽說是古德伯格家族的小女兒,納西婭,她與那位浪蕩的長子埃蘭不同,是個各方面都足夠優秀的少女,對王室的忠誠也是無可挑剔,如果想要拉攏古德伯格家族的話,與她聯姻是個極好的選擇。”

  

   “納西婭?我是不是聽你提起過這個名字?”阿斯比坐了起來,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致道。

  

   “她曾經在學院中的實戰比試中拿過第二,第一名是那位佩特里;在學術上她也足夠優異,人品更是無可挑剔。即便除去背後的家族勢力,她本身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賢良人才,”法托斯嘆了口氣,“你覺得耳熟是必然的,那是因為我在一年前就與你提議過納西婭是不錯的王妃人選,我就知道你根本沒聽進去。”

  

   阿斯比絲毫沒有半分尷尬,將話題轉移開來:“她會在今天下午成為雪雀騎士?”

  

   “正確來說,是成為見習雪雀騎士,”法托斯更正道,“不過看起來轉為正式對她而言只是時間問題,她很年輕,只有十六歲。”

  

   “雪雀騎士……”阿斯比沉思道。

  

   “阿斯比,我勸你最好不要對她有什麼心思,”法托斯提醒道,“納西婭與聖女不同,她是有著實打實的家族背景的,得罪古德伯格家族對目前的你而言,是一件極其糟糕且極其嚴重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別忘了他們領地里還有那位不老女巫。”

  

   “不老女巫,我當然記得那位的存在,”阿斯比嘆息道,“納西婭會成為尤貝爾的騎士?”

  

   法托斯點了點頭:“尤貝爾小姐至今為止,都還未擁有獨效忠於她的騎士。”

  

   阿斯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微微眯起眼睛,開口問道:“納西婭在學院中,曾經在實戰比試中拿到了第二,戰勝她的人是佩特里,我對他的印象還挺深刻的,他的劍術很有意思,行為舉止間也沒有蠻族特有的那種粗俗……他難道對成為雪雀騎士一事不感興趣嗎?”

  

   法托斯俯身:“佩特里公開表達過對成為雪雀騎士一事的意願,也遞交過申請——但他的血統有些尷尬,如果沒有身份的影響,納西婭小姐的名額本該是屬於他的。”

  

   阿斯比沉思片刻:“他對自己的族氏有什麼看法?”

  

   法托斯很快便明白了阿斯比的意思,說道:“親善,但不親近,與那些肌肉長到了腦子中的蠻族人不同,他是一個聰明的人,懂得將自己放在一個合適的位置,不會貿然得罪他人。”

  

   阿斯比打了個響指,干脆利落道:“幫我向他寄一封信,不必隱匿,邀請他來做客——正式的那種,就在今日。”

  

   法托斯略微一頓,隨後低下頭來,認真道:“遵循您的意志。”

  

   (——————)

  

   “這是你受封時需要穿著的衣袍,記得要先去洗浴,再換上,”年邁修女將折疊整齊的衣物遞與納西婭,笑意溫和道,“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不,只是有些緊張。”納西婭坦誠說道。

  

   她借過那套衣物,是標准的白衣白褲與紅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錯覺,她感覺那布料柔軟地有些夸張了,簡直像是液體,只要她略微放松些許,它就會從指尖溜走——

  

   “不用擔心,你是天生的雪雀騎士,我一打眼就看出來了,”年邁修女打趣道,“放眼王國的往日歷史,你也是最年輕的見習雪雀騎士,這是足夠值得驕傲的光榮。”

  

   納西婭點了點頭,她知道這種安慰全然無濟於事,但依然是深呼吸,強行平靜了下來。

  

   “去吧,沐浴池中會有人幫你洗浴干淨的,她們會教你接下來需要做的一切。”

  

   納西婭推門進去,隨後便立即後悔了,浴池旁近乎站著十幾位修女,她們走上前來,不由分說地將她身上的衣物一一卸下,帶著她走進了浴池之中,納西婭甚至沒能說出些什麼來,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只被捕捉到的鳥兒,拔毛,接下來是下鍋,修女們的清洗很是熟練,就連隱私部位也不例外,但她們的認真淡化了那種難為情,一位年邁的修女還認真稱贊了她平日中對清潔身體一事的認真。

  

   “你有什麼隱形患疾嗎?”

  

   “你自我安慰過嗎?”

  

   “你還是處子嗎?”

  

   納西婭感覺自己的臉頰漲紅得有些發燙,但是依然鎮定自若地說道:“沒有隱形患疾,有過自我安慰,我還是處子。”

  

   “上一次自我安慰在什麼時候?”

  

   納西婭凝視那位年邁修女,希望能從對方眼中看出任何開玩笑的情緒,可是對方依然是認真地看著她,最終她只能敗下陣來:“三天前。”

  

   那年邁修女稱贊了一句,納西婭根本不明白她在稱贊什麼,她只能強迫自己想著,這算不是尷尬,每一位雪雀騎士都會經歷這一切——想到這里,她突然有些憐憫起了那些男性騎士們,畢竟他們所要面臨的將是十數位肌肉壯碩的教宗騎士來幫他們洗浴身體,他們還需要回答這種令人尷尬到無地自容的問題。

  

   洗浴結束後,納西婭穿上了那身白衣紅袍,合身地有些不可思議,簡直像是貼著她的身體剪裁一般,唯一令她感到有些許不適應的,是衣物太柔軟了,柔軟到只有輕微的重量,令她感覺自己只是披上了一層薄紗,即便它其實看起來根本密不透風。

  

   “去吧,大家都在等著您呢。”年邁修女站在緊閉的大門旁,笑意溫和。

  

   納西婭知道門後便是教堂,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端正心態後,慎重地伸出手,打算推開那扇並不沉重的木門。

  

   “……?”

  

   木門紋絲不動。(需從另一側開啟。)

  

   納西婭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略微用力,可那木門還是紋絲不動,令人忍不住懷疑其背面是否被拴住了,可誰會在這麼嚴肅的日子中做這麼無聊的惡作劇?納西婭竭力收斂著胡思亂想,可當她想要回頭,向修女們求助時,動作卻是驟然頓住了。

  

   她聞見了掩藏在熏香之下的氣味,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所以她並未回頭,也並未做出任何反應,而是悄無聲息地將手指悄悄伸向腰間,但是撲了個空,原先鐵劍所在的地方,已然只剩下空蕩的牛皮劍鞘——不知何時起,她的長劍已經被人抽走了。

  

   是誰?古德伯格家族的仇人?還是說有邪教徒混入了教堂打算對王室成員下手?她的腦海中亂作一團,可一個名字緩緩地從她的心底浮現出來,緩慢至極,像是冰湖底部的石頭一般沉重……可是全然無法忽視。

  

   “米莎?”她近乎是用著有些顫抖的聲音問道。

  

   納西婭在心中反復祈求著,拜托不要是米莎,拜托只是普通的邪教徒,無論誰都好,千萬不要是米莎……可是她還是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為什麼會猜到是我?”米莎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委屈,“難道說小納西婭一直都是裝出來的依賴我,實際上根本就沒有信任我,也沒有把我當作家人?”

  

   納西婭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寒冷,從指尖開始,一寸一寸地墜入黑暗的冰窖之中。

  

   她慢慢地轉過身來,她看見了那座浴池已然被猩紅染透,屍體堆積重疊,那位八卦到讓她有些不適的年邁修女則是站在浴池的正中央,像是干枯的稻草人一般,雙手舉得筆直,像是被釘在十字架上的罪人……她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樣貌看起來可怖至極。

  

   “為什麼?”她的嗓子中跑出來了這麼一句話,很是干癟,聽起來根本不像是她自己的聲音。

  

   米莎捂嘴輕笑,聲音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小納西婭不是很討厭這種沒分寸感的人嗎?這是對她僭越的懲罰。”

  

   不該是這樣的。

  

   她突然心中泛起些許恐慌,開口問道:“埃蘭呢?我父親呢?”

  

   米莎走上前來,輕柔地抱住了她,語氣溫柔地像是母親哄著哭鬧的孩子:“我知道小納西婭很討厭他們,但是沒關系,他們已經改過自新了,埃蘭會成為一位好哥哥,埃爾佩倫會成為一位好父親……今天之後,會有更美好的事情發生,王國會改變,變得更好。”

  

   可在納西婭耳中,米莎的聲音如噬人的惡鬼般可怖,她清晰地知道了一個事實——就在今日,古德伯格家族不復存在了。

  

   “其實我也不想這麼突然的,但是沒辦法,誰讓那位尊貴的大小姐被抓住了,”米莎無奈道,“她只要能有你十分之一乖巧,我就心滿意足了。”

  

   納西婭怔怔地望著眼前與往常沒什麼不同的米莎,她突然有些恍惚,感覺一切其實都只是她的臆想,其實什麼也沒發生,米莎怎麼會做那些事情呢?她是來參加她的受封儀式的,就像是母親一樣,驕傲地看著她沐浴在神的榮光之下,成為一位真正的雪雀騎士……

  

   納西婭突然感覺腳撞到了什麼東西,她低下頭去,原來是浴池中的水滿溢了出來,一具修女的干屍漂到了她的腳旁,她被永遠定格在了神情驚恐的一刻。

  

   啊,是米莎殺的她們。

  

   不是假的。

  

   她感覺自己已經失去了身體的掌控權,近乎是本能的,她伸手向了掛在米莎腰間的匕首,刺向了米莎的脖頸——最終,那尖銳懸停在了那纖細修長的脖頸前,即便她再如何向下壓去,也已然動彈不得,仿佛有著一面堅不可摧的透明屏障阻攔住了匕首的尖銳。

  

   “拿這種東西對著別人可是很危險的哦,就連小納西婭都到叛逆期了嗎?”米莎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她絲毫沒有在意那近在咫尺的匕首,而是輕輕彈了彈納西婭的額頭,笑道,“沒關系的哦,小納西婭,我不會嫌叛逆期麻煩的,我可是你的家庭教師啊。”

  

   “米莎。”納西婭驟然平靜了下來,說道。

  

   “怎麼了?”米莎笑眯眯道。

  

   “可以將我松開嗎,我不想再擁抱了。”

  

   “當然可以,”米莎收起了那柄匕首,“但是這麼危險的東西不能再讓小納西婭拿到了,要好好放起來。”

  

   就在她指尖觸及匕首的瞬間,納西婭近乎是拼盡了全部力氣,將匕首翻轉過來,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鮮血滴滴點點,落在了地面。

  

   “小納西婭真聰明,知道女巫都會轉換傷口,”米莎捂著胸膛,她不得不按住,因為那里有著一道深深的洞口,納西婭在刺入自己胸膛後,毫不猶豫地便將刀柄轉了個圈,將原先的切口變成了一個渾圓的深洞,鮮血像是不要錢一般地流淌而出,可是她的臉頰上卻滿是笑意,“小納西婭願意用命來賭我愛你,我好開心。”

  

   納西婭松開手,匕首落在了地面,她的臉頰有些蒼白,依然停留在方才的劇痛之中。

  

   “小納西婭,不哭,不哭,”米莎輕笑道,她癱坐在地面,靠著牆坐著,聲音越來越輕,瞳孔逐漸渙散,“我現在有點痛,可以抱抱我嗎?”

  

   納西婭沉默著,看著米莎,她輕輕俯下身子,擁抱住了米莎,她突然發現米莎其實很瘦,瘦得有些嚇人。

  

   她抱著米莎,將下巴輕輕地放在了米莎的肩膀上,一言不發,她不知道該如何與米莎道別。

  

   可她又聽見了米莎的聲音,不是瀕死的遺言,而是平靜的,溫柔的聲音:

  

   “睡一覺吧,小納西婭,睡醒之後,一切都會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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