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七章·龍吟】
【拉爾斯城·邊陲四堡壘附近林地】
林中寂靜無聲,激戰過後,原本濃重的夜色已經淺淡了些許。聽到梅露絲臨死的挑釁,鬼瞥了她一眼,嘴角扯出冷笑,熟練的轉刀反手抵住咽喉,“就不該跟你廢話。”手上加力就要劃開。
梅露絲的笑突然開始扭曲。
希爾尚在猶豫要不要阻止鬼的時候,突然感到了巨大的魔力波動從梅露絲體內傳出,她只得大呼一聲:“快跑!”。話音未落,鬼就感受到了梅露絲身體里正在蓄積的能量和瘋狂散溢出來的熱量,他剛想霧化後撤,飛速穿刺生長的新生白骨一把攫住了他的手臂,鬼一時掙脫不得;雖然之前傷重,但此時正在狂化的梅露絲的力量完全不是鬼能反抗的。梅露絲慢慢站起身來,從各個傷口迸現的金光快速修復著骨骼和血肉,同時也在周圍召喚出更多的幻身,逐漸布滿了目力可見的所有地方。希爾縱身飛去,想救下逃不開的鬼,卻看見梅露絲對著她陰狠的笑了,短短幾刻內完全復原的她渾身筋肉隆起,一掃之前的魅惑模樣,眼里只有嘲諷和狠戾,在希爾飛到面前的一刹那,她雙手一扯,生生撕下了鬼的左臂!
希爾被梅露絲的狠辣手段震驚,同樣震驚的還有被扯掉一條手臂的鬼,被碾壓的力量生生撕下肢體的巨大創傷暫時封閉了他的感官,眼前一黑的他甚至還未感受到手上的缺失,身體就已經被狂化的梅露絲向後一拋,直到撞斷好幾棵樹之後才停下,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袋子,倒在了轟然揚起的塵土中。希爾目眥盡裂,可梅露絲偏偏把玩著手中的殘肢挑釁她,然後往地上一丟,一腳跺了上去。不意那斷臂竟不似普通血肉,與鬼的身體分離後就變得軟塌塌的,被這麼一碾壓,更是直接變作液體一般散開,散於無形,反倒是弄得梅露絲突然懵了。看到這一幕,希爾突然想起鬼的奇特身體,想來被梅露絲撕下手臂的恐怕是靈體那側,鬼應該沒有看上去傷的那麼重。
念及此處,希爾閉上了眼,再睜開時,已經盯在了梅露絲身上,她催動魔力浮到空中,精純的風之力隨著她雙手的張開覆蓋了越來越大的范圍,布滿林中的幻身漸漸站立不住,一個個被加快的風勢吹離原地,連遠處的冷焰都被波及,慢慢偏離原處。伸出肌肉暴起的手臂把住旁邊樹木的同時,梅露絲撿起地上的法杖,一陣魔力流動,法杖慢慢化形成一把牛頭大背砍刀,她抬眼望向希爾,舉刀過頂原地起跳,以力劈華山之勢砍向希爾,用力之巨甚至在地上踏出兩個深坑。然而希爾身前的風勢更是猛烈,刀身沉重,破空之聲尖銳卻破不開連綿不斷的狂巽,梅露絲衝到希爾近前卻無法再進一步,身形被風推離了軌跡,向旁摔去;她就地一滾穩住身形,刀身平揮砍出一道光圈,接觸到光圈的眾多幻身開始三三兩兩的合並。幾個幻身合而為一之後,抵抗風力的水平大增,盡管希爾進一步加大了風力的輸出,卻也不再能阻止梅露絲的步伐前進。希爾咬了咬牙,進一步催動風力針對性的涌向梅露絲,後者卻已經被十數個凝練幻身簇擁著向前挺進,絲毫不為狂風所動。不多時,梅露絲已經逼近了一大段距離,她提刀在手站在幻身之間,滿眼的躍躍欲試,忿怒的死盯著希爾。
希爾見敵欺近,收起風勢准備換個打法,可風力剛一消散,梅露絲拖刀閃進,幾乎是一瞬就搶到希爾身側,手中砍刀挽個刀花,直取希爾頭顱,半人長的厚重砍刀在她手中簡直如同木棍般輕盈;然希爾不慌不忙借風翩然而起,在空中用手一撥刀身,白色絲线涌動,身旁風勢即刻收緊將刀身纏住,力道之大幾乎已可見白。梅露絲雙手持刀,手臂筋肉賁突,與風之力僵持許久漸漸不敵,無法將刀收回,掙扎後只得憤而棄刀,向後跳回幻身包圍。
隨手把刀遠遠一扔,希爾雙手收回胸前,然後緩緩劃過身側,一道白色圓弧就在空中慢慢顯形,梅露絲剛剛回頭,見希爾猛然推來不知何物,眼見還在不斷變大,越飛越快,梅露絲隨手抓過一個幻身扔了過去,幻身一入圓弧內側就像撞在了牆上,口歪眼斜卻突破不出這桎梏。梅露絲見狀忙滾身躲開,沒忘了順帶一伸手召回遠處的砍刀。即將封口的圓弧已經擴大成一個圓圈,把所有幻身都容納進去,希爾看准時機右手一握,圓圈瞬間收緊到只有指尖大小,其內所有幻身的魔力核心都被一刻之間變得致密的空氣層粉碎,梅露絲如遭重擊,拄著刀身無力地跪了下去,顯然眾多凝練幻身被一擊摧毀對她來說是一次重大打擊,她強撐著准備站起身來,甫一抬頭,卻發現被極致壓縮的小方塊就在自己眼前劇烈抖動,眾多魔力核心破碎後的能量狂暴四散,幾乎就要衝破希爾的掌控;而作為施術者的希爾也已經用力地滿臉漲紅,大有控制不住之勢,梅露絲驚得向後倒在地上,畏懼的向後躲去,拼命把刀豎在身前作盾擋住。
就在此時,那已經縮小到幾不可見的方塊無聲地炸裂開來,之前的極度壓縮徹底破壞了其中所有物質的結構,全數轉化的能量本無法逃離來自希爾的魔力更加強大的掌控,直至此刻希爾自己也掣肘無方,一瞬間涌出的洶涌洪流盡數吞噬了梅露絲的軀體,勉強逃到鬼身邊的希爾眨眼間也被追上,以她的速度也只來得及沿路捎上冷焰,把二人拖到樹後,用盡全力張開風力護罩,除了保命無暇他顧。
純粹魔法的爆炸寂靜無聲,可周圍一大片樹林轉瞬被夷平的動靜還是十足喧囂,直到氣浪聲浪漸息,天邊已經現出微光。希爾試探著撤去護罩,發現確實平息之後,消耗過甚的她脫力地癱坐在地,潔白的紗裙也蹭上了灰塵。希爾此刻卻無暇顧及,她撐著雙臂站了起來,拖著腳步走回爆炸中心,那里已經什麼都不剩,唯有一具幾乎只剩白骨的骷髏俯臥在地,全無生機。希爾這才放下心來,慢慢走回仍然低著頭的鬼身邊,卻發現鬼的左臂幾乎已完全長了回來。涌動的靈體輕緩如同柔波,一點點推進著那非肉身的肢體生長愈合。希爾剛想轉身,低頭發現鬼身前的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藍綠色瓶子,正在向外散發著氤氳的霧氣。那似乎是某種藥物,希爾吸入之後只覺體力在迅速恢復,沒有及時防護住的的些許擦傷也在快速愈合。她拿起瓶子端詳一番,瓶口粗糙,瓶身歪斜,其上還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裂紋,像是不甚高明的手工制品。希爾把瓶子放回面前,閉上眼睛,靠在了另一棵樹上。
有人在暗中相助嗎?希爾沒有思考的余力,側著頭沉沉睡去。
【圖里亞特·迷霧森林外緣】
“呼…這趟可累死老娘了,加萊克?加萊克!真是的,死哪去了…”入夜,一副探險裝扮的女人走進了剛剛點起篝火的營地,直奔向中央的大帳篷,俯身鑽進去以後邊喊人邊環顧四周,卻沒發現一個人影。她只能罵罵咧咧地把身上的行囊卸下,一屁股坐在行軍床上,抓起一旁不知誰的杯子,一氣飲下大半杯水,這才長出一口氣,緩過勁來。調整了一下呼吸,女人一手脫鞋,一手拽過來一把椅子放在面前,把剛脫下的旅行鞋往上隨手一摔,可沒想到椅子竟然發出了嗷的一聲,女人沒有提防,被嚇得臉色煞白,在往床上縮的同時一腳踹開了椅子。椅子飛了出去,撞到了後面的一張小餐桌,嘭的一聲冒出一股黑煙,隨後煙塵中鑽出了一個蓄著大胡子的矮壯男人,正抱著腦袋哀嚎。
“我說大姐頭,您下手能輕點嗎,這腦袋差點給一腳踹崩了,嘶…真疼嘿。”地上的男人抱怨著,床上的女人看清他的面容之後立時怒不可遏,拽下了另一邊腳上的鞋子狠狠地砸了過去,同時跟著就是粗野的叫罵:“他媽的加萊克你活膩了啊!沒事干變個椅子擱那蹲著干嘛?就等著嚇死老娘是不是!去的時候不跟我去,接也不說出來接我,在這兒變個椅子嚇人,馬爾肖給你個擬態就那麼好玩嗎?啊?”加萊克及時偏頭,鞋子擦著臉飛了過去,他揉著頭站了起來,撿起兩只鞋子賠著笑走向床邊,把鞋子放在旁邊地上,自己也站到了女人的腳邊。“哎喲我說蒂娜大姐,我這不是還沒研究明白擬態這玩意怎麼玩嘛,不瞞您說,您回來之前一個下午我都在折騰,第一回想變成桌子,可有條腿怎麼都變不成形,第二回想變成床,我自己又嫌身上癢癢躺不住,第三回我…”“行了行了,把嘴閉上吧,懶得聽你瞎掰扯,”蒂娜白了他一眼,腳往前一伸,“綁帶給我解了,再給我按按腳,走一趟累死了,快點。”
看著冒著水汽的腳趾,加萊克的喉結不自覺地動了一下,他知道蒂娜說的按腳指的是,用自己的嘴巴和舌頭把眼前這雙腳上的一切髒東西清理干淨吃下去;但是手一碰到腳掌上纏著的綁帶,發現布條都已經濕透發黑,上面還沾著不知道什麼汙垢,他又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下,加萊克還是伸手捂住了口鼻,面露難色請求道:“我說大姐,要不您先去洗洗?洗完我保證給您好好的捏腳,給您捏個舒服的,您洗干淨了這捏起來效果也好不是…嗷啊!”話沒說完,加萊克就嚎了起來。“媽的,嫌味兒大就直說,跟我這裝犢子呢。”蒂娜一腳踹到了加萊克鼻子上,“當初你進的時候,可是自己說喜歡我的腳的,現在出點汗沾點髒就嫌棄了?”“不…不是,我哪敢嫌棄您…哎呦…您聽我解釋…”加萊克被這一腳踹的踉蹌幾步,險些流淚,但還是在嘗試辯解。“算了,懶得管你,把綁帶拿下來就滾吧,我要睡會兒,出去把門簾放下來,不許任何人進來。聽到沒?”蒂娜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悶著聲音下了令。
“好嘞!大姐您睡著,小的馬上就滾蛋,不在這兒礙您的眼了。”說著,加萊克立馬上前,把綁帶一圈圈的解了開來,盡管氣味仍不理想,但至少不用自己用嘴去服務了。大姐頭的腳汗真不是蓋的,想起那可怕的味道,加萊克趕緊搖搖頭,他不想在這時候把厭惡表現出來,再挨頓罵可不值當。很快,綁帶從腳上到了手中,隨著雙腳得到放松,蒂娜舒服的長出了一口氣,一動不動地嘟囔了一句“滾吧。”“哎好好好,小的這就走,這就走,大姐您好好休息。”加萊克一邊諂媚一邊向門口走去。“給老娘把熱水燒上!”加萊克剛回身放下門簾,接到了最後一個命令。“好嘞,您放心!”扯著嗓子回了一句,他慢慢走向自己的帳篷。
一路上,加萊克都在把玩被蒂娜的腳汗浸透的髒綁帶,雖然他沒有膽量用嘴去品嘗,不過拿著看看還是很渴望的。蒂娜大姐雖然平時作風豪放,不在意衛生和保養,但身材和臉蛋絕對是一等一的,更不用說那令人垂涎的美足了,想到這兒,加萊克不禁閉上眼開始回味,似乎手里的布條都開始顯得誘人,而不是令人反胃了。他是如此的沉醉,哪怕是被人尾隨進了帳篷也沒有絲毫察覺,直到他正在全力工作的鼻子捕捉到了一絲不屬於這里的清香,才疑惑的睜開眼,一眼就看到了面前高挑的美麗女子。加萊克下意識的就要驚叫,可連嘴都沒張,咽喉就被矛尖頂住,利矛的另一端被女子身後延伸的長尾卷住。尾巴纖細且靈活,卷著矛杆來回擺動,矛尖卻時時刻刻都指著喉結上方。加萊克渾身顫抖,剛想發問,不想女子率先開口了。
“你是「碧茵」的人。”女子的聲音帶著威嚴,比起詢問更像是命令。“…是”加萊克額頭帶汗,聲音帶顫, “「碧茵」想要向世人證明精靈的存在。”沒有感情的話語加上抵著咽喉的長矛,把本來休憩用的帳篷弄得像刑訊現場。“對…”加萊克覺得實話實說是此刻保命的最好方法。“我們做個交易。你幫我做一件事,我給你精靈存在的證據。”聽上去像個提議,但冰寒的語調讓加萊克沒有任何敢於拒絕的念頭。“好…好的…”女子點了點頭,剛想開口說話,帳篷外傳來了腳步聲,女子立刻繃緊身體,用眼神示意加萊克別出聲,並得到了最小幅度的點頭作為回應。
腳步聲漸漸遠去,女子好一會兒才放松身體,把目光從帳篷的門簾移回到加萊克身上,收回長矛拄在手中,開口道:“此時此地不合適細談,既然你答應了,我會再來找你的。” “可你是…”加萊克滿是疑惑想要詢問,剛開口,矛尖瞬間就回到了咽喉上。“問就是死。”赤裸裸的威脅讓他趕緊縮著脖子閉上了嘴,舉起雙手示意自己不會再問,眼神卻逐漸被女子涼鞋里的雙腳吸引,白皙的雙腳在綁帶涼鞋里幾乎沒有遮蔽,盡情的向四周展示著自己的動人。他的動作被女子盡收眼底,目光掃到加萊克手中氣味不佳的布條,又轉頭看到了一旁開了的干糧袋子,長尾一掃,袋子落到了地上。女子眯起眼看了看他,矛尖銀光一閃,加萊克嚇得閉上了眼,以為就要血濺當場,不料等了一會兒卻沒有任何想象中的痛感傳來,他試探著睜開眼,卻看見女子正站在已經被劃開的干糧袋子上,雙腳來回踩著已經碾為齏粉的干糧。看著那白的幾乎透明的雙足蹍踏著粗糙的干糧,加萊克心里甚至有一絲愧疚。
這麼美的腳,怎麼能屈尊踩在這麼低劣的東西上。
不多時,女子就抖了抖腳上沾的碎屑,重新穿上了綁帶涼鞋。加萊克瞪大了眼盯著玉足旁邊的碎屑和袋子里被玉足臨幸過的干糧,滿臉渴求的看向了女子,女子微微一笑,用矛杆指了指地上的干糧,“定金。”女子輕蔑地吐出兩個字,加萊克愣了一下,連連點頭,滿口答應。女子不屑地哼了一聲,門簾輕輕波動,身影一瞬消失在門外;而門里的加萊克,已經把布條都丟到一邊,一頭埋進了剛被女子踩成碎渣的干糧,大快朵頤起來。
【拉爾斯城·邊陲四堡壘附近林地】
不知過了多久,希爾被一陣呼喚叫醒,她一睜眼,不禁抬手遮擋已經開始刺眼的陽光。等她視线恢復正常,才看見冷焰已經找了過來,而鬼也已經蘇醒,兩人對她伸出手,一左一右扶她起身。“你們…都沒事吧?”希爾的聲音很輕,想來出力最大的她尚未完全恢復,鬼點了點頭,冷焰拿出了之前地上的瓶子說:“不知道從哪來的,里面似乎是恢復性的藥物,我在霧氣里呆了沒多久,身上的疼痛好了許多。”鬼附和道:“確實對身體恢復有幫助,就是不知怎麼運氣這麼好,受了傷就有送上門的藥來幫忙。”希爾笑了笑:“說不定是有人在偷偷幫忙呢?”“那可得好好謝謝人家了。”冷焰接茬,三人都笑。
“呃啊…”身後傳來的一陣呻吟不和諧地打破了片刻寧靜,三人看去,竟是一具幾乎沒有任何血肉的白骨骷髏在地上匍匐著蠕動,鬼立刻跨過一步站在了希爾身前,右手凝出了匕首,皺眉看著地上蠕動的那一灘骨肉。說實話,著實難以和之前那個妖冶魅惑的女人聯系起來,大概是在最近距離承受了爆炸的衝擊,她身體上曾瘋狂膨脹的筋肉血脈被剝蝕的幾乎無影無蹤,只剩下些許紅色附著在森森白骨之上,卻不知是什麼力量撐著她仍在向這邊一點點爬來。突然,冷焰指著那幾乎是骷髏的手說:“魔導書!她還能用魔導書!”鬼和希爾定睛一看,那幾乎只有骨骼的指節仍緊緊的握住一本不大的魔導書,那魔導書上發散著絲絲紫色的霧氣,纏著手臂逆行而上,一點點流入心口。
梅露絲一邊艱難卻執著地爬行,一邊用殘缺的聲帶支離破碎的說:“被…逼…到動…用‘教典’…真是…太丟人…了啊…”三人不知她下一步要作何舉動,警惕的看著她。就在此時,稍遠處的樹林突然傳來響動,這響動明顯向著此處而來,聲音迅速變大,隨之而來的還有地面的震顫,梅露絲的頭顱也被吸引,吃力的轉向聲音來向;很快,一頭巨龍俯身貼地,依靠強勁的雙翼帶動身體,撞斷無數樹木衝到了眾人面前,直至空地之中才停下,帶起的風勢和斷枝殘葉幾乎如刀向前飛去。梅露絲趴在地上幾乎不受影響,冷焰則喚出一道火光把三人面前的枝葉全部燒毀,待殘灰簌簌落下,三人才抬眼看去。
巨龍不知是經過了血戰還是飽嘗了虐待,鱗骨皮肉盡皆受創,渾身鮮血淋漓,大部分軀體只殘存骨頭、皮膜和零亂的肌腱,四處穿刺的斷骨和其上掛著的零碎血肉讓這巨龍看去活像地獄惡鬼,令人膽寒。“這會不會就是…懸賞說的…那條龍”冷焰聲音帶著顫抖發問,卻不知道誰能解答。等了片刻,骨龍似乎看到了他們,前爪撐地想站起來,可一條前爪已經不起這樣用力,往地上一扎就斷了開來,一人多高的龍爪如巨劍般插在地上,一動不動。骨龍似乎不覺疼痛,掙扎著還是站了起來,巨大的身軀這才得以讓眾人看清,僅僅肌肉發達的後肢就有兩三人高,附近最高的樹木也不過勉強夠得到翼膜。 就在三人震驚之時,骨龍喉部微縮,緊接著衝天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了雖刺耳但仍豪邁的咆哮。
只是這吼聲剛剛發出一刻就被打斷,像喉嚨被扼斷一般變成了難熬的嗚咽,剛剛捂住耳朵的三人疑惑的看去,卻見梅露絲手持教典喑啞狂笑著趴在骨龍頭頂,大喊一聲:“來得好!正好…助我一雪前恥!”說罷把教典往下一摔,不知承載了何種教會秘傳的魔導書啪的印在了骨龍頭頂,已經傷重的骨龍並沒有多大掙扎,就被按下了咆哮著的頭顱。梅露絲雙腳踏在教典之上,其力之巨甚至在骨龍頭頂濺出了鮮血,骨龍一聲哀嚎,只有白骨的雙腳一起發力,梅露絲整個人連著教典一起沉入了骨龍的頭顱。隨著教典的紫黑色光芒逐漸從骨龍眼中透出,骨龍的身形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斷肢重新長出,傷口快速愈合,雙爪變長,後肢伸直,整個身軀拔高且變得纖細,不多時,一副雄偉的龍軀就蛻變成了一個長著雙翼長尾和尖牙利爪的女人形象。
借助教典之力,梅露絲和骨龍融為一體,重生了。
雖然對教會的法術不甚了解,但看到希爾凝重的面色,冷焰和鬼也明白眼前之敵的危險程度絕非之前可比。重生後的龍姬雖然霸氣不在,但陰險的笑卻讓人更覺徹骨陰寒。梅露絲微微閉眼感受著融合後新的身軀和龍的力量,很是滿意,只是教典似乎也不足以補完如此巨大的身軀,還有幾處地方沒有完全修復,裸露的肌腱骨骼仍在滲出鮮血。希爾望向冷焰,冷焰會意,抬手喚出火苗,希爾在後推出疾風,火苗和氣流匯合成一道巨大的火流衝向龍首,不想龍姬眼都不睜,右爪隨意地一抬,火流把新生的龍鱗烤的紅亮,卻無法傷及龍軀分毫。梅露絲放下爪子,睜開眼笑了,可是聲音已經失去了人類的魅惑和巨龍的雄渾,嘔啞嘲哳令人耳不忍聞。“你們也敢…桀桀桀桀…違抗擁有教典和…桀桀…巨龍之力的我…”龍姬的頭顱不自然的傾斜,似乎還沒有完全適應新的身體,新生的血肉仍在嘗試修復損傷的肌體,龍鱗下來回扭曲的波動讓她顯得更為妖異駭人。
就在這時,遠處的樹冠上一個身影高高躍起,從天而降,緊接著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爆喝,“那便接俺一錘試試!”話音未落,對著龍首就是一錘全力砸下!
“是大錘!大錘來了!”冷焰的聲音都帶了欣喜,此時剛緩過勁來的他們確實需要一位強援,這一錘來得恰是時候。在巨大的龍姬面前,大錘偉岸的身軀也顯得那麼渺小,但是他手中的巨錘顯然不可貌相,雖然遠遠比不上龍首的尺寸,但硬是一錘砸得梅露絲後撤了兩步,大錘趁勢繼續逼上,借著回轉的慣性狠狠把巨錘埋入龍姬後爪,龍姬吃痛又是一聲哀嚎。希爾見狀眉梢帶喜,回頭看向二人:“我們也去幫他吧。”鬼點點頭,重新掣出雙劍,冷焰喚出浮游火球,希爾則快速准備著術式參,三人剛要衝上去幫忙,卻聽得鐺的一聲,大錘因慣性不及閃躲,手里的巨錘被極速掃來的龍姬尾尖擊落脫手,梅露絲看准機會一把伸爪抓住大錘,大錘一時被擒不得發力,被抓在爪中提到半空。梅露絲瞥了一眼努力推開爪子的大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霎時間,空地上的一切都被強大的氣流裹挾著飛向龍姬,希爾匆忙張開護罩才沒讓三人一起被吸入血盆大口之中。然後風停了下來,三人忙看向大錘,卻見龍姬張開了嘴,喉部的光亮已經蓄積到不可逼視,大錘的手停了下來,仿佛不相信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他眼看著梅露絲把嘴張到最大,把巨龍之軀才能孕育出的極度灼熱的龍焰,毫不留情的全部噴吐在自己身上。
龍焰的焚燒聲若震雷,熊熊烈焰仿佛無窮無盡般從龍姬口中吐出,化為熾熱洪流衝刷著爪中無可逃脫的大錘。這龍焰不似一般火焰橙黃,焰芒已近乎白色,光亮之刺眼之灼熱常人絕無可能忍受,鬼心想,站在這麼遠還有希爾的風力保護尚且如此,他不敢想大錘此刻在經受什麼。終於,結束了仿佛暴曬一個紀元的炙烤,龍姬輕輕松爪,從頭到腳已是一片焦黑的大錘摔落在地,身上不知什麼部位就這樣輕易的破碎,想來已經炭化。龍姬看向地上的一塊黑炭,不屑地抬腳上去,用剛剛被大錘砸傷的爪尖對准他的頭顱,輕輕踩了下去。“喀啦”一聲,曾經是大錘頭顱的黑炭碎了。希爾三人已經徹底怔住,他們完全沒有想到,梅露絲和巨龍融合之後的實力會如此之強,大錘一身鐵板似的橫肉竟不是一合之敵。龍姬嘴角扯出一縷笑,將傷爪踏下,和著龍血把大錘存在的最後一點證明一起踩碎。林間一時只有風聲掠過。
可是她的爪下,本該只是一團灼熱的碎渣卻有了動靜。
有什麼開始了搏動,一下,兩下,緩慢,微弱,卻堅定。梅露絲疑惑的挪開後肢,卻見被自己踩碎的碳灰里漸漸露出兩顆眼睛,梅露絲正在困惑,眼睛旁邊的地面又伸出兩只細弱的爪子,那爪子緊緊扣住地面,把灰燼里的身軀一點點拽出地面。讓梅露絲怎麼也想不到的是,隨後破土而出的竟是另一條龍的頭顱。隨著龍頭龍爪一點點探出地表,那新生巨龍的身體也在迅速膨大,直到他半截身體已經鑽出碳灰,希爾三人才看見那新嫩的初生龍鱗和已經初具規模的肌肉线條。梅露絲一爪踩了回去,可這次,那看似細弱的爪子竟然抵住了自己的一踏之力,隨著雙爪漸漸舉高,梅露絲的後肢居然拒力不過,為了避免摔倒只得移開。龍首半身出土,停下了動作,仰視著高大數倍的龍姬,緩緩張開了口,聲音稚嫩卻蒼勁,帶著欣喜和怨憤,懷著身在下聲在上的氣勢吼出了斷徹天地的長嘶!
是為,龍吟!
【‘荒蕪之地’伯雷頓·未知某處】
“等消息的時候真是無聊啊。”低聲嗚咽斷續地從腳下和臀後傳來,教皇撇了撇嘴,站起來走到桌旁給自己斟酒,似乎對於奴隸們的侍奉不甚滿意。面前是三個全裸著的女人,從外貌到體形再到聲音,完全一致。兩個躺在地上,臉上分別印著完整的左右鞋印,面色痛苦的呻吟;另一個跪坐在地大口喘息著,被過度擠壓而通紅的臉頰正在緩慢恢復原狀,顯然是剛被重量壓垮。教皇轉身靠著桌面,優雅的小口抿酒,饒有興趣的欣賞面前這三個女奴一邊痛苦一邊享受的動人模樣。
“我說你們三個,干活的時候體力不都挺好嗎,怎麼一到我這兒就扛不住了呢?我比聖女會的還難對付?比南邊的那幫猢猻還難伺候?”尚在喘息的三人雖然明知教皇只是說著玩玩,但還是掙扎著先後跪倒在教皇面前,跪伏在地,拼命壓抑自己的呻吟。教皇笑了笑,轉身從桌上拿起一個小瓶,打開瓶子,倒出一些灰色的粉末,一揮手全部灑到了跪著的三人身上。粉末一接觸身體就炸成一團團淡紅色霧氣,待到霧氣消散後,跪著的三人身上的傷痕髒汙已經一掃而空;而且很快,三人的皮膚就開始浸出微紅,呼吸聲也漸漸從疼痛的呻吟變成了難以抑制的嬌喘,跪在地上的雙腿也不自覺地夾緊了幾分。
“妮婭、妮可給我磕頭,妮莉爬過來躺好。”教皇放下酒杯發出指示,妮婭和妮可立刻開始使勁磕頭,動作完全同步,頻率和幅度一模一樣,似乎向教皇這樣美麗而又強大的女性跪拜也能滿足她們的欲望;妮莉則是手足並用的爬到了教皇腳下,看到教皇綻開一個絕美的笑顏,妮莉的眼睛都直了,晶瑩的液滴也開始從夾緊的雙腿之間滲出。突然,教皇一腳跺下,妮莉嚇得緊緊閉上了眼,可潔白的長靴卻並未踏上自己的臉,妮莉等了一會兒,發現教皇只是把靴底懸在臉上挑逗著自己,於是眼里重又被渴望占據。可向往剛剛生發,教皇竟然原地跳了起來,然後雙腳精准的落在了她的雙乳之上!
堅硬且粗糲的靴底毫不客氣的踏在胸前的嫩肉里,妮莉的放聲慘叫在此時迎合著教皇蹬踏的節奏,加上兩側砰砰作響的額頭搶地聲,倒是交織出了奇異的樂感。教皇很喜歡腳下柔軟的踏墊,踮起腳跟僅用腳掌靈活的站在乳首之上蹍轉,殘留的口水在靴底的溝壑之下也起不到什麼潤滑的作用,胸部的嫩肉幾乎是立刻就被靴底蹍的一片通紅。妮婭和妮可聽著孿生妹妹的慘叫回響在耳邊,自己卻是更加狂熱的向著玩興大發的教皇磕頭,額頭都被撞出了淤血也不願停下。踩著踩著,妮莉終於承受不住,伸出手抱住了教皇的小腿,教皇眯起了眼,驚訝於妮莉的大膽,在妮莉的肚子上跺了一腳,停了下來,妮婭和妮可在旁看到這一幕,嚇得更是拼命磕頭,為妮莉求情,畢竟用手碰到教皇的身體,即使是隔著靴筒,也是凌遲處死的大罪。不想眼波流轉之下,教皇跳了下來,自己走到旁邊抬腿脫鞋,同時向身後的三人說:“並排躺好。”妮婭和妮可顧不上鮮血直流的額頭和只能在地上抽搐的妹妹妮莉,忙爬到妮莉的身邊躺了下來,膽戰心驚的等待著任何可能到來的懲罰。
教皇脫下了及膝的長靴,露出了其中純白的棉襪,許是長靴不透氣,抑或教皇已經太久沒有將其脫下,連小腿肚上的襪筒也已經被足汗浸透,橫倒在地的一只長靴里甚至緩緩流出了靴底積存的汗液。可這樣的情況下卻沒有一絲令人不快的氣味出現,也不知道教皇是不是對自己的鞋襪施加了什麼魔法。就在三人等的都快忘卻了疼痛之時,教皇緩步走到了她們身邊,三人這才發現教皇已經脫去了美麗但厚重的教袍,只穿著抹胸和褻褲站在自己身邊,幾乎是同時,躺著的三個美麗女子不約而同的噴出了鼻血。看到連同性都為自己身體的魅力折服,教皇開心的笑了出來,右腳在地上畫了個半圓,左腳踩進圓里,腳跟輕叩地面三下,面前三副曲线玲瓏的胴體突然像泄了氣一樣垮塌,三人驚訝的發現全身的肌肉失去了力量,也感覺不到骨骼的存在,甚至連呼吸和眨眼這樣的事情都無法做到,可卻並不覺得窒息。教皇活動了一下手腳,再次跳上了妮莉的身體。
與之前大不相同的是,這次妮莉的身體並沒有支撐起教皇的雙腳,而是一觸即潰,像面團一樣深陷了下去,雙乳的脂肪被壓力擠得向四周散開,後又重新向內,徹底包裹了教皇的襪足。不知道妮莉此時是否仍有痛感,但她既不可能掙扎也不可能呼喊,於是教皇的踩踏跳躍就成了無聲的獨角戲。似乎很享受踩在人肉里的感覺,教皇閉著眼舒服了一會兒後輕輕拔出深陷的腳,一腳又踩進了妮莉的腹部,於是又一個腳印出現,下陷,教皇抬起另一只腳,又踩到了妮莉的下體,也是一樣一腳踩扁。在這雙美麗的白襪之下,妮莉的身體就像水加多了的面團一樣柔軟,連腳印都很難完整留下,只能被一踩到底,蹍成一張薄片。教皇明顯興致大增,不斷地把腿高高抬起又狠狠踩下,把妮莉的身體一點點踩的失去了人體的形狀,加之足尖來回的剜挑推擠,很快,妮莉頭顱以下的部分就只能用一灘爛泥來形容了。在徹底的碾壓了妮莉的身體之後,教皇擦了擦汗,伸腳拍了拍妮莉的臉夸她:“做的不錯。”沒想到這麼輕輕的一拍,就在妮莉的臉頰上留下了半個足底的印記,教皇俯身去看,發現居然連襪底棉线的螺紋都清清楚楚的印了上去,不禁笑出了聲說:“我看這個挺漂亮,要不就留著吧,哈哈哈哈~”說著,教皇拔出了雙腳,走到了妮可的身邊,伸手一招,妮婭的身體隨著手勢凌空而起,然後重重的砸在了妮可的身上,二人的身體直接砸得混在一起,教皇也不遲疑,一腳踩了進去。兩個人疊起來踩明顯比只踩一個人有意思得多,這一腳下去旁邊的肉泥直接涌到接近膝蓋,教皇另一條腿也踩進來後險些走不動路,“沒想到踩個人玩玩居然踩出了過沼澤的感覺。”她一邊費力的挪著腿一邊自言自語,好不容易從兩具身體中跋涉出來,回頭一看,地上多了一灘體積更大,連著兩個腦袋的肉泥。
教皇顯然非常滿意,盡管把自己累出了一身汗,但創造出新玩法的快樂也是實打實的,那種把活生生的人踩在腳下蹍成肉泥的征服感讓教皇紅光滿面。她看了看地上尚且還保留著形狀的三顆頭顱,踮起腳活動起了腳腕,對她們說:“不錯,我玩的很開心,所以有賞,准備好哦。”明知道不會得到回答,可教皇還是對著她們三人笑了笑,一個深蹲後高高躍起,“妮可!妮婭!妮莉!”她每喊出一個名字,雙腳就會狠狠的砸在那個名字的主人頭上,把頭顱當成西瓜一樣踩碎的同時再度起跳,短短的三聲,跳了三下,三個原本的人類頭顱已經薄到近乎透明,粘在地面上,其上因為巨大的衝擊力留下來歪歪斜斜的腳印。教皇用腳把三片頭顱堆到一起,脫下兩只襪子蓋了上去,誰知襪子剛剛接觸到頭顱殘片,那已經混成一大堆的肉泥竟然從上下左右各個位置噴出液體。看到此景的教皇笑彎了腰,“哈哈哈哈哈,我說你們,好歹是我三個導師啊,居然被我活活踩高潮了,踩成泥了還能這麼下賤的也沒誰了,哈哈哈逗死我…”
教皇的笑聲戛然而止,臉色突然變得凝重,甚至一時忘了站直。愣住片刻之後,她左手喚出一塊羅盤,右手向地上揮出一道金光,光芒過處,三名導師恢復成人形躺在地上,只不過看她們滿身潮紅,似乎已經興奮過度,無力站起了。教皇死死盯著面前有著十二個刻度的羅盤,羅盤上本有五個刻度暗著,七個刻度亮著,可就在剛剛,左下七分處的那個刻度熄滅了。“怎麼…怎麼會動用教典…”教皇滿臉的不可置信,嘴唇顫抖的囁嚅道。失神了短短幾刻,教皇伸手一招,地上三人都被拽到面前,看到教皇凌厲的目光,三人一下從迷醉中清醒大半。教皇指尖微動,再次給三人送去治愈魔法,令她們平息欲火,隨後咬牙切齒道:“你們…現在就回拉爾斯,傳話給家里坐堂的,出人去找之前那個健壯男人,給我全手全腳的帶回來!他身邊如果有人幫,一並殺光!還有,找到梅露絲,還活著就給我綁回來,死了給我把屍首扛回來!最後,你們三個,去生意最好的那家酒館打探打探,看老板跟這事有沒有關系。
如果有,也一並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