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鯊博】黑焰，海藍與馬賽克

　　頷緣的泡沫伴著隔壁舞者踏上覆著老式木制地板的蕾日內克菱形紋案的涌潮簌簌而下。不出所料，鯊魚於昨夜夢中的迴游比以往都要更加迅速些。

　　 打點妥當。Zone醒來的丁鐸爾拂去通往會客廳狹窄步道的紛揚浮塵，映出銀發少女正醉心於指間文字的皎麗面容。沙發一側輕懸靴頭圓潤仍末祛褪光彩的墨色類瑪麗珍彰示著獵人裝點的久違。依然幽雅而邃秘的黑紗裹覆著的秀楹交翹之上，曼麗曲线頂端被裙邊素潔的花團簇擁著的書封斑駁，卻是鐫著「Folie et Déraison」。而美人魚身後偌大書架上的凌亂已歸於齊整，這自然是要忱謝於勞倫緹娜的細心。

　　 “早安，博士。”

　　 歪歪腦袋，朱睫輕蹈綻出脩潔鯊齒的扣人心弦。

　　 美人魚愛笑，無算何時何地。也總喜歡將鋸齒騁銳袒露無疑的勞倫緹娜，卻總能在那四伏莫測中捕捉到阿佛洛狄忒的頑皮精靈。這時那幾何般的規整咬合卻又好似愛神裙褶般的波瀾與柔順了。

　　 強固與柔順，這兩者也許本身就沒有絲毫的區分——至少對Zone而言，如此無疑。

　　 “早安，勞倫緹娜。”也對眼前俊俏的鯊魚少女笑笑。“怎麼，我們的大雕刻家也對這種三教九流的邪道感興趣了？”

　　 “我記得博士不是說起過，就今天這個日子而言，不是一切皆有可能哦？”

　　 勞倫緹娜的玩笑話總是像這樣攜著幾分迤逗與自嘲的銳利。確是如此。本來在這片遺世孑立的蛾摩拉就難以覓得幾張東方面孔，而此刻伴身於那羈旅之人一道辭舊迎新的，卻是另位本對這般繁復禮節視若無睹的異鄉人。

　　 “啊，確實是這樣呢。”

　　 聳了聳肩，對歪著頭顱的美人鯊回了個鬼臉。

　　 “果然是博士會說的話。”

　　 也輕笑著附和，似乎覺察到目光聚焦的勞倫緹娜俯下腰身，輕捶起自己那被兩層絲織物交相掩映的腿部，忽然投來期許目光的滿懷。

　　 “好酸。要來幫我揉下麼。”

　　 “樂意至極。”

　　 剛在鯊魚身邊坐下，卻收到一個驀然回首笑的意韻深長。還未及我細細品味，卻見勞倫緹娜已將那黑絲足背之上結著金色三角紐扣的系帶逐一解開，甩掉兩只小靴，橫躺過嬌軀枕上沙發扶手，輕擺玲瓏絲足徑直就將那對令人嘖嘆的曼麗綿長翹進我的懷中。

　　 “快開始吧，博士。”

　　 舞了舞媚人的長睫，撩挽起耳畔的一縷銀絲，又將纖指劃上覆著修長的細潤薄絲。勞倫緹娜的「博士」落音仍似那銀浪翹曲般綿纏，不同於其他伙伴正式性的代言，那聲聲「doctor」絲連脈脈的婉轉音律本就近於鯊魚的愛稱親昵，時至今日她還是更喜歡把博士這個稱呼用作彼此的日常。

　　 遵照指引撫上勞倫緹娜右側的黑絲美腿。睡美人的身體這幾年一直都在發育，初識時162的她現在已經突破170的大關，踩上高跟皮靴，頂上那只鮫型鰭帽的美人鯊已與我的身高差不很多。盡管人魚的胴體曲线自然而然比之當初要更顯豐滿，但依然保持著少女身姿與私密光潔的標致及高挑無瑕，只那兩柱秀楹的曼長就足使人為之稱奇。而在那艘陸艦時她就頗為喜歡獨於我的面前將裹著黑色薄絲的右腿曼麗盡情袒出裙擺。撫動那潤滑紗絲之上浮游腿脛光澤的迷人，延著勞倫緹娜芊麗的小腿越過紗絲掩映中膝蓋的精巧暗影，來到羽翼漸豐的美脾。又攀過睡美人小腿肚裹著深黑色絲織物的柔軟弧线，輕揉那飽滿的脾肉。在兩層絲襪的交接附近最為引人注目的，毫無疑問，便是那以精巧的方式相接系的兩組X型束襪帶與外層長筒襪的V字傾斜式開囗對勞倫緹娜大腿腴軟合力的緊致錮束，而共同勾勒出內層透膚連褲襪裹覆下微微鼓起的菱形腿肉。憑藉著那和著暗灰的肉色連褲襪優異的透膚效果，那稍顯膨鼓的肌體亦然近乎於呼之欲出。

　　 ——果不其然，在美人鯊那似乎透徹一切卻又綻出不住婑嫵的艷紅與若有若無的笑容得意下，本來還算正常的撫慰此時已然完全化作狎玩的親熱了。「蒙娜麗鯊」，這個以傳世名作為原形的綽號，便是自己常對勞倫緹娜開的實至名歸的玩笑話其中之一。

　　 當然，這也不過只是個小小的序曲。

　　 “勒得這般緊致，不會有些不舒服麼。”

　　 “還好。——這個問題，博士以前就問過很多次哦”

　　 對那腴肉的揉弄相伴隨著的，是彼此言語親呢的前戲。

　　 別過黑色長筒襪的襪口與束帶皮革繼續向上摸索。囊括那柔潤的珠圓，勞倫緹娜袒露出大腿最為飽滿的三分之一被與以肉色為底，暗灰交相其上的透膚連褲襪統制著。占據恰到好處空間的幕布背後透露著肌體光澤的彈滑與內側那迷人暗影的幽邃間的過渡自然而柔順。將由細密織網明暗交接的弧线下覆著薄絲的豐沃軟肉揉搡其上，如水色般的灩澤追隨著惹人嘖嘆的肌體凹陷侵入勞倫緹娜秘境的深邃。面對愛人的迷醉，艷笑著的睡美人做出的回應是用芊指將簾布素潔的邊緣更加撩挑開來些許，但仍使那裙緣花團徘徊在腹股溝的終末，靜候戀人揭幕的一步的一步之遙。

　　 “不再繼續深入一些麼？”

　　 將食指探入那白潔的花團，像那時辦公室中的日常般輕車熟路地挑逗起兩片豐沃貝肉其間的，因為勞倫緹娜盎然的情欲而微微隆開的秘隧。指頭在彈性奇佳的褲襪薄絲包裹下於褶肉敏感間繼續深入，出乎鯊魚意料的是向上突然的挑弄。

　　 “嗚哦!——”

　　 直抵那嫩蕊的絲織物傳達來的磨擦令鯊魚小姐嬌叫一聲。高翹而起繼而重重落下的修長美楹卻被我輕笑著接下了那同樣裹著黑色薄絲的玉足。也撤出已被打濕的右手食指，將來自鯊魚自己胴體的濕潤順著那玲瓏美足的肌理脈絡輕輕塗畫。睡美人的玉足小巧而可愛，而正因如此，把賞起那形體優美弧线的蹈舞便尤是攝人魂魄了。 來自勞倫緹娜美妙肉體的馥郁香氣在雙層織物的裹束下，更顯濃郁而深邃，但這兩層輕薄非但沒有阻礙肌體的動人，反而使鯊魚足底的粉嫩更添一層欲迎還拒的蠱誘冠冕。

　　 “博士上次這樣做的時候，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哦。呼呼~”

　　 舒展開蜷縮著如同五枚珍珠般的足趾，翩然飛舞起連結著的深黑蝶翼，人魚綿轉的誘媚撩挑著睥睨而來半暝紅瞳中難掩的脈脈柔情。

　　 將舌尖糾纏上勞倫緹娜彈軟的趾肉嬌巧，彼此默契的共舞是對五顆珍菓之間兩層翼膜的逐一席卷。緊隨其後的粘涎則是理順著曲线的優美自然勾索起唾美人那恥節的幽邃，又進而探入鯊魚足跖綿軟墊肉間的溝絡，徘徊在那軟肉外緣構築成的∧型溪谷，繼續向那敏感盆地的中央地帶進發。

　　 勞倫緹娜的足弓既非一馬平川的淡泊，亦非如穹頂般的奇瑰，而是張揚著恰當好處的標致，一如人魚自己的雕工作品，無瑕而灑脫。掃過那弧弦正中的敏絶，又令鯊魚嬌笑連連，而這好聽的音律則更是刺激著愈為變本加厲的舔舐。然數個回合之後，那方盈巧忽又劇烈蹈舞起來，這顯然是勞倫緹娜釋放出箕裘相繼的信號。

　　 繃緊足弓，又將那濡溺著颭灩的蒨巧高高揚起。如游魚般昂然媚意的翩躚間躍動著那緊緊束裹足褶的雙層絲織物的透濡灩瀲。然未待我細細賞鑒，鼻尖卻被勞倫緹娜那覆著薄絲的趾肉濕軟輕盈點上，以姆趾與二趾夾觸撩弄過後又劃至唇邊，上下挑逗。鯊魚足趾本就妙不可言的柔軟觸感加持上絲織物的滑膩裹攜，翩翩然果真如黑蝶般引人神往。支絀著手背的白皙光潔撐起皎麗臉龐，輕揚的唇角與享欲的血色瞳孔輝映中溢滿熱烈，卻又睨笑而過無可置駁的凌厲。毫無疑問，俏皮的鯊魚少女此刻已然完全袒露開來勞倫緹娜殺手皇後般的氣勢。

　　 “確實很舒服昵。繼續做個疼快吧，我親愛的博士。”

　　 “如我的鯊魚小姐所願。”

　　 挑挑眉，將勞倫緹娜蜷起的五枚精巧整個含入唇齒之間。不出所料，剛只是舐過外層紗絲前端的縫线，那靈動的游魚便伴著連綿的嬉笑翩然深入起來。也掐玩揉弄上勞倫緹娜覆著黑絲的小腿肚的飽滿，回應睡美人熱忱的是指掌與舌齒的共同合力。輕嚙鯊魚䟯墊粉嫩吮吸起妙不可言的綿軟，臠卷五趾嬌巧絲連媾享著勞倫緹娜的歡愉，那歡快圓舞的激劇攪拌也隨之越發酣暢淋漓。

　　 互不相讓的拉鋸曠日持久。令志得意滿的鯊魚在又一次幾近步入高潮的千鈞一發之際忽然暫停攻勢的，是那方被褲襪薄絲緊致縛束、早已濕成一片的秘庭再次遭受到的突然襲擊

　　 “啊啊，真是犯規呢——”

　　 未及勞倫緹娜將海妖的悅耳歡歌點上休止符，那微嚅著香涎的櫻唇半啟便被乘勝追擊般地緊緊吻上。不過這似乎難不倒鯊魚的棋逢敵手。兩人唇齒的盡情狎近被獵手搶先一步的出擊打開了僵局。一如之前那些時日一般，舌尖的交纏是把掌上勞倫緹娜那袒出右側被銀白緞面背心緊緊包裹著乳肉渾圓的前奏。

　　 這一次的破綻當然是有意而為之。剛剛盡情享受起鯊魚乳房腴沃的留連忘返，貪婪的趾爪便被獵人的纖指攀上，更加激劇的操擺扭弄於那方彈軟之上陷得更加深沉，在薄滑的絲緞表面刻下兩個人共同張揚欲念媾舞的誘人光彩。

　　 和勞倫緹娜的漫長前戲每每都是如此迷人心魂。

　　 剛剛將掛著涎連絲线的唇齒不舍地分離，眼前的紅瞳中又是洄轉起人魚催促的誘引。

　　 “博士，博士，還要繼續...繼續深入——”

　　 “繼續滿足勞倫緹娜的肉體？當然。不過不在這里”

　　 幾道簡單的調情語句後，一手攏過鯊魚的芊麗腰肢，一手環起蜷著數層黑絲褶皺的腿窩，將勞倫緹娜溫軟的胴體整個攬起，擁緊入懷。而美人魚也撐起半截嬌軀，探出柔媚的嫩舌在戀人粗糙的面頰刻上道道漬痕。

　　 “繼續盡情享受我的肉體，喏？”

　　 “自然。”

　　 對勞倫緹娜以退為進的撩誘再次做出肯定的回復。俏皮的美人鯊從不忌憚拿自己的身體開些兩人間親呢的玩笑話。勞倫緹娜，或者獵人整個群體本來就有種對自己身體的疏忽傾向，而這也令自己與鯊魚的那位隊長間的相談一度有些劍拔弩張。盡管勞倫緹娜的觀點是笑談博士總是在考慮太多東西。不過那戰場上的輕盈舞步倒底還是多少節律了些許。而每每當她陪我從前线歸來的時候，則總要說笑著伶牙俐齒，笑起這樣關注人魚的身體，博士該不會只是想晚上做的更加舒服些吧——不是晚上，而是現在。直截了當做出順水推舟般的應答，緊接著便將勞倫緹娜推倒在辦公室沙發的覆雨翻雲之上...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毋用贅言，一直以來自己確乎是刻意與那片蔚藍穹頂的華美偉岸保持著一定距離，至於獵人們的傳說則更是提不起什麼興致。也許正如猞猁凌厲的那樣，自己的確是染上了太多現實的腥血。勞倫緹娜對此只是笑笑說既然博士不感興趣的話那麼不去提那些就好，試試寫下我們兩個自己的故事如何。確實，彼此攜力的司鐸與修女二人曾經在某片干涸的土地上為那些五湖四海的伙伴們搭構了一個名為家的螺旋，但殊不知，那張伊始的圖紙，不過僅僅獨與某只小鯊魚相容而已。

　　 確實應該僥幸那次好不容易達成各方共識的搗巢絕其根本的干脆利落。

　　 拐進里屋的臥室，將懷中人魚的柔軟丟在床上。扯下自己的外衣，徑直壓上勞倫緹娜的身體，搡開那裹著背心銀緞的跌宕反光，用唇齒的直截制住了該有的鯊魚嬌叫。整個胴體亦然幾近被肉欲的覆潮吞沒的美人魚也終是迫不及待地徹底揭開遮掩那鼓脹密庭的簾布。但那纖長五指卻被捉住，高移到頭顱的一側。雙雙十指相扣間又是激越的深吻。

　　 然而這個回合率先撤回攻勢的，卻是我自己。重又細細品讀起身下美人鯊的那胴體無瑕，朝日的余輝正跳躍在勞倫緹娜束著輕盈衣裝的迷人肌體弧线之上——經由陸上朋友們集思廣益而成的獵人裝點表面被特地加持上了一層反光織料，營造出如海波般瀲灩的賞心悅目。劃過睡美人點著幾道衣褶的臍溝，撫上那裹貼著勞倫緹娜乳肉圓潤的銀白背心柔滑緞面之上流淌著的光澤誘人。區別於獵人裝的外衣部分，鯊魚的貼身衣物自是由我一手操辦的。還記得從三姐妹那里討教來那套珍貴緞料秘傳的縫韌方式時，少有的欣喜悅狂。當然還有那個戴兜帽的最高指揮官把自己關在縫韌間五天六夜、在那艘陸艦上盛傳一時的奇景。完工的成品，大抵來說還算不錯——正是勞倫緹娜一直作為獵人裝內里的這件貼身背心。劃過正中兩道柔順的縫线，將其間那綴著薄緞光映的嫩軟聳突夾玩在指間。給鯊魚畢結了這件衣裝的縫制，感覺自己的手藝也基本報銷了個干淨。似乎從那時起兩人的如膠似漆間就拋開了胸衣的阻礙。每當雲雨時分將像某只小鯊魚為何不穿內衣褲這樣作為調情的質詢，勞倫緹娜就此的應答往往是半垂睫眸，向戀人脖頸哈口燒灼的吐息，引著我的指掌覆上那座裹著銀緞的圓潤軟暖、又笑著反問戀人的身體柔軟被自己的愛與欲望緊緊裹覆上，這是不是博士最期待的雕刻之一昵。

　　 “doctor？”

　　 一聲熟識的綿轉將目光誘回身下半蜷著纖妙十指的睡美人，娥眉高挑迷人的紅玉輕嚅起唇齒的娩澤輕斟淺醉。

　　 “我在。”

　　 又是一記深吻過後，徑直將勞倫緹娜的外衣逐一扒下，猛然揭開那貼身背心的簾幕，兩團軟糯的乳球白皙登時伴著美人鯊驚呼嬌叫彈跳而出。吻上勞倫緹娜含露的薔薇光譜的右側乳房之上那傲立著的鮮艷蓓蕾，伴隨著鯊魚少女舒服的輕吟，接踵而至的是舌尖富有節律糾逗的輕車熟路。

　　 “都成現在這樣了，博士可要繼續認真負責昵...唔——”

　　 睡美人的嬌鳴，是曙目的右乳乳頭重被收緊旋揉擠迫的昭示。確實，愈是寵嬖愈是豐碩。而那愈加飽滿的嫩蘂，則更是誘引著顓據的進行。這或許也正是勞倫緹娜那胴體完美的生動投影。

　　 “不過，這難道不是勞倫緹娜期許的麼。”

　　 笑笑，從乳根開始，將美人魚右側蓓蕾整個吮入囗中，於齒間輕嚙。與舌尖對乳孔連綿不斷的挑逗與吸吮相適配的，是對勞倫緹娜那白腴乳肉嫻熟的擠揉掌把——與互相的言語誘逗相輔成的自然是不可或缺的行動付諸。

　　 “依我看，還應該再大一些。直到填不進小鯊魚的嘴巴呢。”

　　 說些直球的情話，也撥弄起睡美人左側玲瓏的乳首。“那樣一來，左邊這顆歸小家伙們，而我嘛，就能繼續享受右邊這顆嘍。”

　　 “討厭...現在這樣，博士還想抱小鯊魚...怕不是會抱真正的鯊魚呢。”

　　 “沒關系，有我一直在勞倫緹娜身邊，鯊鯊這不也沒變身成什麼怪物嘛。”

　　 “呵，你看，我就說喜歡那樣怪東西的某個家伙，倒底還是有鍾情古典式規整的一面哦？”

　　 “古典式的規整，我覺得把這個詞匯置換成勞倫緹娜的形體，會更妥當些吧。”

　　 “啊啊，果真是博士呢。”

　　 對鯊魚身體的鍾愛，這是自己在和勞倫緹娜的日常中也從不去否認的一個事實。這樣的變本加厲是什麼時候埋下種子的昵，大概就是親眼目賭修女那踉蹌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在最後一道防线上的血池中挺立而起的相逢之日吧。自那只從夢中洄游的鯊魚少女笑著在我的辦公桌前翩然舞動、非要把三年的灰褚時光里沒有說出的話講個干淨不可的時候，就已然下定決心此後再不允勞倫緹娜那形體的無瑕被三言兩語的可恥背叛毀摧。但勞倫緹娜也不過只是粲顏依舊，笑道在物欲橫流之際樹幟信仰，又在袖手心性的浪潮中叫魂形體余韻，像博士你這號人可能確實容易在人魚鄉被打上離經叛道的怪人標簽呢。

　　 稍一怔神，忽見那連褲襪襪檔正被勞倫緹娜自己扯裂開來。還末及那紗絲徹底斷離就登時激濺而出的正是睡美人壓抑許久的道道愛潮。

　　 扭過身體絀起雋楹，將兩瓣飽滿的臀肉高翹進我的眼簾，引人注目的當然是美人魚那幽谷未端綴著愛液涎纏的唇肉鼓賬，聳開門扉的蜜穴穴腔內朵朵嫩肉正微顫著懷抱。

　　 撥動幾下那褶肉滑潤，便將指掌沉入勞倫緹娜的珠圓沃腴，直直挺進鯊魚那濕熱的腔道，快速抽插起來。

　　 在清冷的空氣中重新點燃昨夜這方小天地中積攢下余熱的是潮涌之上的鯊魚沁著快意的嬌叫連連。

　　 承蒙和索求的欲念或許本就是同一硬幣彼此變換的正反兩面，這便是勞倫緹娜一次次用肉體的歡愉佐證著的無可置緣。或許所謂藝術這樣終將跨越其自身界限，來到更廣闊天地的存在，本身就類似這種奇怪的東西吧。就勞倫緹娜最為得意的作品而言，輿力古典主義超越其堅硬外殼，走向張揚的巴洛克的，也就只有獨與某個異鄉的兜帽人交相激昂著的情感與情色了。這似乎倒也並非是件怪事，畢竟拉丁世界的Venus的精神源流，本身就可以溯回近東諸國百姓口口相傳著的，兼具妓女與處女雙重形象(double image)的古老異教女神們。

　　 不過對個人來說，單單和勞倫緹娜兩個人從來形影不離、早已近乎彼此間獨占的關系而言，於公於私都絕然不會將像妓女此類標簽與鯊魚相適配的。盡管這一詞匯在更為遙遠圖像學的實指中，其實更多導向破壞性陶醉的官能刺激與密教式的性愛神聖。

　　 而勞倫緹娜則是對這番刨根究底的釋讀一笑置之，只戳著我的鼻尖笑笑說，看來某個總是意欲瓦解神聖意象的家伙，終究是不願揭去愛與情感這獨屬兩人的霓裳嘛——“不似某些邪教徒的禁欲道德，對這具肉體如此貪戀著的，卻是那條人魚紛亂著欲念的至愛呢。怎麼這般表情，只是個玩笑哦”

　　 思緒回到眼前睡美人誘人的渾圓腴沃。又掐弄起勞倫緹娜那自褲襪薄絲細密織網的緊致縛束中滲出香汗淋漓的豐滿臀肉，繼而再次夠覆上那垂懸擺晃著的兩座彈軟跌宕。將上半身與鯊魚濡著汗津的滑背相貼合，越發肆無忌憚地旋揉兩團軟糯乳肉的同時，也緊緊包裹起勞倫緹娜的整具肉體——後入式的體位自然是要將勞倫緹娜肉體的完璧享欲到極致。大開合式的抽插又一次碾開來鯊魚腔道內那簇蠕的穴肉，末及片刻反戈一擊的便是那密肉前仆後繼包繞而來的忘情吸吮。瞬息間的抽離又令無數螺紋褶肉的前端如同雕刻刀般逐一吻過那粗茁陽器似石料堅固的突出紋棱，給自己與勞倫緹娜雙雙鐫下無與倫比的快意愉悅。而這也不過是早已不可算計的抽插交媾中無比普通的一個小小回合切片罷了。而後入的極致肏弄早就惹得愛欲的焰火在勞倫緹娜濡滿香汗的整個肉體上燒的熱烈。淋漓的汗液滑下那粘連著銀絲蜷曲的臉瞼弧线，滑在那銷魂的鎖骨起伏，滑過那潤娩的肩頭光澤，又滑上那垂懸著的腴乳渾圓，繼而滑進那似乎早與人魚肌膚構覆如一體般的絲織物，更在那薄絲裹覆之下滑入兩瓣臀肉飽滿間幽邃的峽谷，那誘人的津膩在恣意張揚著欲望、撩弄背後戀人欲火的同時，更如同渾熱的沸水般灼著勞倫緹娜的肌體細膩。膨鼓的右乳乳頭亦然傳達而來熟識的脹疼，而穴腔嫩肉間一次又一次激迸開來、繼而直直打上宮壁的滾燙液體，更令燒灼的疼侵入人魚柔軟的胴體深處。好燙...好疼——但這樣的話語不過如媚叫般催引著更加專據的進行。呼應著下身拌著糜糜濤聲已近乎全力的開合連續，勞倫緹娜那紅膨的濕濡蓓蕾重又被我的兩指捉住，揪緊，夾揉，旋扭，拉延。好似那些病中的遙遠歲月一般，兩具知己知彼的肉體在彼此近乎燒融的快感中終是漸漸耽溺了痛楚，就連天涯海角邊早被鯊魚拋在腦後的足趾絀支與足跟彎翹，也被沁著泛紅的愛與欲望不住微顫著裹覆上了。

　　 又一次的覆潮奔涌過後，稍稍放松了下體的速力，輕舐過睡美人的耳根。

　　 “勞倫緹娜，鯊鯊的身體，還是這樣柔軟呢。”

　　 “唔，哈❤️果然，比其...比其戰場上的圓舞，博士...倒底還是更鍾情這般圖景吧”

　　 “所以說這樣，還算舒服嘛”

　　 鐧首再一次熟稔地撥開勞倫緹娜穴腔側壁層疊的褶肉，准確覓得睡美人匿於其中的一處敏感點位，挲摩其上。

　　 “嗚哦哦哦哦哦哈❤️——好爽❤️好舒服呢嘿嘿哈，哈，哈呼❤️”

　　 “勞倫緹娜的肉體，也是一如既往棒的要命哦。”

　　 “呵啊哈❤️所以...這樣的圖景，還請博士賞個盡興吧❤️”

　　 稍事休息的是吐露過無數次的露骨調情。

　　 不去打攪下身融媾的進行。把大腿作為支點將勞倫緹娜絀跪著的大腿內側撐開支起，又以鯊魚胸前那對豐腴為著力，將睡美人的上半身子於懷中攬緊再一道向後架仰過去，使勞倫緹娜柔韌的身體弓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會意的鯊魚小姐也側仰起溺醉於欲河之中的美麗俏臉，探出嬌嫩的燦舌，又是一番彼此糾纏的上下鈎連。然於這片翻雲覆雨間卻又出其不易地將左臂環過美人魚的身側，將那芊芊柳腰攏進臂彎，而另只手則是把上勞倫緹娜右大腿外側的滑彈腿肉。睡美人又一次嬌喘著深俯與舌吻的別離不過是接下來劇烈運動的小小熱身。片刻後紛至沓來的便是屬於左臂彎的後拉旋扭以及將右掌托搡上勞倫緹娜整個身體的共同使力，但效果似乎有些差強人意：整個過程並沒有如預想般一氣呵成，不過是讓鯊魚扭轉了差不多一半軌跡的上半身體伴著聲聲嬌叫倒在那沁著津液的曼麗右腿修長之上，在刻上道長長弧浪的床單褶濤中呈出一個顯眼的「一」字。饒是如此，人魚身軀那驚人柔韌尤然引人嘖嘆。撥弄幾下右乳頂峰歪向一側的紅彤乳尖，把接力棒交給從鯊魚大腿下方勾入再將其整個架起的左臂彎，而右掌也交替過崗位，攀上勞倫緹娜潤滑的腰肢，又是一把用力的拉扯過，也將腿部順利卡上鯊魚的右楹，終是徹底橫起眼前睡美人胴體的珍饈。與此同時也將繼續把持著的另只美楹的曼長扛在自己的肩頭——緊隨其後的便是側臥式的全力衝刺。一邊揉撫鯊魚的腿肉腴沃，一邊進行著比剛剛還要激烈數倍不止的抽插挺送，將獨屬至愛間的燒灼欲望直直灌注進勞倫緹娜肉體的竅妙深邃，在徹底占據起勞倫緹娜的肉體與心的同時，也無時無刻不在滿足著由獵人編成將自己與戀人緊緊縛束一齊名為愛的羅網無瑕。

　　 伴隨又一記激劇的頂弄，憑籍著睡美人身體無可比擬的柔韌，把持著勞倫緹娜的絲腿折貼在鯊魚的腹側。飽覽那著如痴如醉的皎巧顏容，撥開道道銀絲，舐在美人魚的耳廓。而自己充斥在勞倫緹娜燒灼穴腔內的滾熱陽具也被數不清的褶肉球粒忘情吮舐著。那宮囗蕊肉的吸吮猶然旺盛，在吞沒著泌射進行的同時亦然噴薄著鯊魚自己的高漲情欲。沁著汗液光滑的白皙小腹之上的矚目聳突則尤是攝人心魄，配合情話的露骨，也把著勞倫緹娜包裹那細密織網絲滑的大腿在一側摩挲起睡美人自己的胴體來。

　　 “怎樣，我就說比起戰斗裝具，這絲織物倒底還是更類似性愛用具吧。”

　　 “嗯啊啊哈❤️現在...對博士來說的話...唔哈❤️確實如此呢啊啊啊啊呵”

　　 “所以，還要繼續麼？”

　　 “啊呼啊哈❤️博士博士再給我更多❤️嗚啊——”

　　 抓緊勞倫緹娜的足踝，將那被自己把持著的美楹扳開一側，袒出胴體正面的濕柔彈軟，又架起左右兩只腿窩，繼續更加深入的大力挺動。美人鯊的浪叫聲聲顯而易見的是宮口被次次突破、兩座秘庭重又被灌注滿溢的愛欲潮頭頂峰那動人的信標曳舞...

　　 * * *

　　 在床頭桌上點著些許黑麥面包屑的盤碟旁搬弄起PDA起來。

　　 越開跟蹤狂們在公共頻道上發送的大呼小叫，顯示屏中浮現出爛熟於胸的皮城1區街區地圖。那顯眼的銳角三角形兩邊之上，通往Zone中心的生命线被綠色標識相構連——皮城書店，洗衣店，再到東部醫院，通路終點是4幢獨立式公寓樓呈半弧狀排列的連組。

　　 與鯊魚身處的小窩，就匿於西起第二幢建築，曾經的3號公寓頂樓。而與毗鄰的1號樓連結的，便是整個「郊區」最引人注目的青綠彗星。逝者如斯，Zone的督察卻仍是凌駕於藤蔓盤虬之上如鍾擺般兀自巡動，日夜不息。

　　 “在找那家伙麼？”

　　 戀人目光的浮離自然難逃回復了心神的獵人敏銳。微微昂起不奪其色的雋巧，長睫半攏赤紅的目玉輕點起步道另側膺屬於睡美人工作間的芬芳。

　　 “那里哦。”

　　 雖然只是一牆之隔，但那兩間相鄰的工作室絕然是兩番迥異光景。

　　 勞倫緹娜的工作間一如既往蕩漾著波維圖莉婭對游侶的饋贈。房間的各個角落都被人魚精心地以生的嚲翠充斥著，曲徑通幽間對稱陳列著的是X式支腳稍顯陳駁的便攜式琴鍵，一字擺開改造過完備雕刻具的工作台與大小適中的畫板。這樣將並不寬闊的空間解放到極致的布置，顯然是戀人一道經由了好一番深思熟慮。

　　 而那簇著蘆藜花和雛菊的向日葵花團亦於窗邊的工作台前恣意而灑脫。青蔥懷抱中悄悄探出頭顱的是一枚雕胡桃的精巧：蜷於正中祈禱著的睡美人張揚開來綢緞般的秀發，將身側以凌厲目光機警的黑猇相擁入懷。環繞四周的則是鏤空浪濤的不可勝數，在不盈寸許的狹小空間內構造出北方佛蘭德斯古老畫筆下獨屬居中二者的球狀宇宙。

　　 放射线布下的水泥迷陣中，自是難以覓得合適石料的。Zone就是這般一如既往向堅硬造物加之詛咒的連環，然對植被的柔順卻往往給以無私的饋祝。這時所謂強固與柔順的極端在區那里卻又涇謂分明起來了。

　　 “與其依憑那些混凝土塊，感覺不如直接去受個100拉德的輻射”

　　 這便是鯊魚效法碉堡學究們玩笑自己同事親身品鑒異變生物肉的調侃。

　　 說到那幫老學究，還記得上次風暴跌跌撞撞闖進3號樓的那幾個「太空人」。在親眼見證那花房四季如春的巋然不動後，這些被如此盎然感染的家伙簡直要把這里當作區里有名傳說中的「綠洲」一般了。「屏風」面罩背後隱藏著的敏銳視线很快便掃射到窗邊花盤金焰掩映下的兩尊水藍雕像

　　 ——大概是以整塊「綠松石」雕琢而成，盡管是小巧玲瓏但那精密而柔潤的形體线條卻又構築起大理石般的細膩，簡直堪媲那些巨匠收藏的百聞不如一見。其形象，似乎是以旁邊那個藍白色大家伙身側的美麗小姐為原型的虔信修女，與在修女面前宣諭著的神父。不過，那神父佩戴兜帽與面罩的形象，卻又不禁讓人浮想南方古老扎頗羅惹塞契的巫師傳說——這是來自那些白大褂的評論。想必他們肯定是把「綠洲之心」的倒影投射在那雕像上了吧。不出所料，接踵而來的便是借憑研究的支吾。這自是未及鯊魚遞來眼神，就被我推辭了過去。而勞倫緹娜則是閃進了隔壁房間，將取出閃爍余料光點的小玻璃瓶在手中晃了晃

　　 “這些倒是可以讓你們帶回去交差。不過作為交換，還請把這東西轉交給赫爾曼教授...”

　　 雖然「綠松石」在新近發現的神器中算少有的零輻射，但其一般意義上的實用效用似乎趨近於零。盡管這有待進一步深入的研究——無論何者，神器粉末及其實驗彈藥應用在現今Zone的黑白道上仍舊算是搶手貨，即便這與十數年前早把整個「電池」掖進復雜內構系統的62號項目相比，確實稍微晚了些。

　　 所以，隔壁那扇門背後究竟隱藏著些什麼呢？哈，無需多言，那里兩張方桌之上凌亂著的是由大小各異的螺栓、扳手，包括古老滑膛步槍在內的各口徑槍管五花八門、鏽跡斑斑的鎖頭與拋殼頂杆，凱夫拉墊片和臨時拼湊起的聚乙烯裝甲板，以及拆了沒一半的猴版斯瓦羅格探測器等等等等眼花瞭亂的小物件砌著的兩座山丘高聳。而黑暗深處爍動著的瓶瓶罐罐，則是土制鋁熱劑手榴彈和莫洛托夫雞尾酒的趾掌爪牙。

　　 要說這里最引人注目的，大概還是要算窗台一字排列開各樣式防毒面具的琳琅滿目，每當勞倫緹娜質詢起何時把這些玩意丟出去，自己都會扯過一頂PBF面具甩甩，笑問某位大雕刻家需不需要些頭部雕模做參考。這時鯊魚的回復往往是睥睨過來芊眉微蹙與櫻唇輕抿。略帶慍色的臉龐捕捉到可愛弧线起伏的若有若無，尤是惹人喜愛。饒是如此，在一發不可收拾的危險之前，玩笑話當然還是適可而止比較好些——

　　 “負荊請罪的話，可是及早為好哦，我親愛的博士~”

　　 “恩？又在思索些什麼。”

　　 思緒被耳畔好聽的婉轉拉回到小小的綠洲。伏案的睡美人笑顏依然。綴著一縷劉海銀絲的睫眸低垂劃向面前的「錘子」，一款加裝了淺黃實木套件的西蒙諾夫半自動步槍常見的下插式彈匣改型。機匣頂部包圍著一枝箭頭的五角星廠標如徽章般依舊歷歷在目，而折疊著經過黑灰色烤藍的四棱軍刺已被展開

　　 ——在區里，刀具保養絕非易事。如果不想把某些閃亮的神奇小玩意兒粘回你的窩點，最好還是不要把槍油隨隨便便就往匕首上倒。

　　 拭過手中粗茁簽串的刀樋，徘徊在扁平的頂端，棱刺旋轉間卻映出羅莎爾卡喜笑盈盈的神彩。勞倫緹娜曾不只一次說笑起這東西在狩獵角度的名不副實。鯊魚說的不錯，不同於那些甚囂塵上的傳說，失卻劈切削割的效能只余捅刺，在Zone里把一把刺刀打造成這等模樣，只能會是實用主義的權宜之計吧。至於為何是西蒙諾夫四棱槍刺的「返璞歸真」，這大概要去問打制出這東西的，那個紅森林塔樓里的老頭子了。

　　 勞倫緹娜也品讀起PDA公共頻道中的內容來，咯咯的銀鈴聲顯然沁著幾分身為當事人之一的出乎意料。

　　 “你看，他們又在公共頻道上發些什麼荒誕不經的故事。什麼昨天黃昏在波利西亞酒店門囗，看見個藍色的家伙抄起架著一把奇怪刺刀的步槍，頂著飛過來的油桶刺穿了一只狂暴侏儒的肥腦殼...”

　　 ——至於真實的情況，大概只是一次背後突襲才對吧。

　　 “故事嘛，是這樣的。「STALKER」，這個詞匯可以在故事里變成什麼昵？ Scavengers,，Trespassers，Adventurers，Loners，Killers，Explorers，還有 Robbers——拾荒者，入侵者，冒險者，獨行者，殺手，探險家和強盜..”

　　 “也可以是這樣：Sharpers，Tipsters，Assayers，Losters，Kinders和Rangers。賭徒，告密人，驗毒師，迷失者，老好人與巡林客。”

　　 鯊魚對新語種的把握一直都是這樣的敏捷。

　　 “怎樣，認為這兩個解讀，哪個更像故事，哪種接近現實？”

　　 “兩者似乎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至少在Zone中如此——這是不是某個家伙期待中的答案哦？從來都這樣樂此不疲昵，博士。”

　　 闔攏左側的赤眸，側來頭顱粲然的美人魚晃晃手中的小方磚，投來顯示器中多個歷史注冊用戶發送信息菜單的序列。

　　 “但是，故事的原生相比寓言這種東西，總要好上不少嘛。與其作為寓言被肆無忌憚地拿去擺布說教，還不如來點修女的禱詞，就像是「茫茫的萬物之主」什麼的。”

　　 “呵，”眯起明眸，接過話題的鯊魚少女袒出意韻深長的表情，“我看也只有博士會執著這樣奇怪的觀點吧。”

　　 “所謂寓言的冷血讀多了，自然就不會留意那些營火邊的絮語了。不過說來，那些活死人們的哀嚎，恐怕更沒什麼人留意吧。”

　　 “人這種動物，從來不都如此麼。無論是某個荒芫的半島，還是那片蔚藍的深邃...Zone也不會例外的。作為親手安息那些脈搏的人，這一點博士想必要比我更清楚吧？”

　　 又一次伏下身體，任憑銀浪自然的蜷曲淹沒一只羨人的目玉。勞倫緹娜映著無限光影的自來翹曲總能令那壯闊的波瀾更添幾分綿軟與灑脫。那些西洋鏡軸承輕旋的時日里，調皮的銀貓總會如此這般伏案乖巧，在追隨那些遙遠綿長的靜心傾聽中，也與異鄉的愛人分享起獨屬於自己的故事。

　　 不過今天的故事，明顯浸著幾分那個說書人的意難平。

　　 “然後呢？看見一個花花綠綠的家伙在火堆邊說要去「美麗的鬼城」，假笑著附會心里卻嘲諷，噢，幾個外骨骼老鳥走地下道都被打的七零八落，就你這破裝具？然後第二天在北方往雷達的哨卡發現了這人圍著五個倒下黑石的半截軀體，扒東西前念叨些好話之後便往嘴里吐口水，心想這人渣怕不是磕了葉子才堪堪打成這樣

　　 ——只言片語能取人性命，三言兩語就可操弄人形。難道指望這幫披人皮面具的牲畜學會理解媾和麼？”

　　 指間翻轉幾周後終是將彈頭沁著墨綠敵意的最後一發7.62x39「海德拉」壓進彈匣。叮囑著這一切的人魚卻輕笑著離席而去。

　　 “我看那艘陸船上的大家，比這要好上許多吧。真不知道這麼篤信著某個蓋特曼的家伙們，若有幸聽到這番發言，該做何感想昵。”

　　 “...”

　　 “不過話說回來，為那些英雄的寂寞亡靈帶去一束零放射花朵作為安魂曲的，不正是這些不潔者麼。我記得，這些可都是博士親眼見證過的哦。”

　　 獨屬於蔚藍的溫存於頸後悄悄環繞。

　　 “啊呀啊呀，這樣沒精神，笑一笑好不好

　　 ——就像，某個兜帽人曾經教會的，那位修女一樣...”

　　 人魚的纖指嫻熟地劃開並不算茂盛的荊草，刻上一個勞倫緹娜喜歡的完滿的弧。

　　 這樣的動作，在那間病室凋落了幾滴金蠟的花盤邊，某個神父曾為他的修女重復過無數次。

　　 繼而撫上司鐸粗糙面頰的，是溫軟的落羽輕柔。

　　 “今天的任務，似乎有些豐富昵。”

　　 * * *

　　 白樺邊毒蠅鵝膏菌傘頂部的鮮艷露珠映著於通向河港柏油路的龜裂上方橫刀立馬的「跳板」將四周空間壓縮而成自我運動的巴洛克球體。忽地從遠處擲來的一枚不速之客打破了液泡回轉著如鱗般的波紋瀲灩與膨脹收縮的周而復始。憑藉著強固的形體，伴隨球體漣漪坍縮的猝不及防似乎是接近了核心的淺藍。不過也到此為止了。又一次急劇的擴張擠兌了入侵者留下的虹彩腔道，那被吞沒的鋼鐵堅硬登時化為閃光的燧石，與媾和著的沙礫四散紛飛。

　　 雖然在「一號」接近石棺引發的那次大規模風暴過後，變異點的識別相對更容易了些，不過與之相應，那陰晴不定的擴張亦然隨之越加暴躁起來。這自是大大增加了探悉其具體活動界限的困難程度

　　 ——還請備好大大一包螺栓和繃帶吧。

　　 丟出第九顆螺母後，接過鯊魚遞來的斯瓦羅吉奇工具斧，將路邊一側裹著低矮灌木的霧氣一分為二，依憑自腰包中拾起的剪线鉗，小心翼翼在鏽蝕的鐵荊中辟開通路。摸出百十步撥雲見日的是河港碼頭透露過老式扁平太陽形窗棱的燈光昏黃與望樓高聳。

　　 沾著濕泥的皮靴踩得爬梯半是削剝的表皮咯呀咯呀，終於在望樓的掩體後占據了久違的狙擊點。北方河港自很久前就是黑石的前沿陣地，另一位黑白雙色都市迷彩的狙擊手就零落在爬梯梯口邊，一只識不得是何品種的小蟲正慌忙鑽進被打攪了安寧的黑暗隧窟。總令獨行者們疑竇的是，這些腦袋被燒的只剩「蒙娜麗」的家伙們遺留下來的顱骨，不似區里那隨處可見的枯骨晦暗，卻如玉般的白潔無瑕。此刻眼前那分明的笑容慘然顯而易見地佐證了這個傳說。略帶嘲諷的面容毫無疑問泛出對望樓下手足相殘不可勝數的憐憫。

　　 接掌這座堡壘往來休憩的史塔克們自然時常有一種想將那滾圓的煞白踹下梯道的衝動。不過大概都是想了想又收了手。畢竟區里有種盡量避免糟蹋逝者遺骨的奇怪傳統。就連土匪拾走被他們殺戮的、他們自己口中「倒霉蛋」的槍械時，都會在公共頻道發些像你的寶貝歸我，你就能安息之類的別扭禱詞。

　　 不過，某些藍黑色的豺狼可不在此等節律的所列。

　　 這故事傳到鯊魚耳朵里，惹得勞倫緹娜連連輕笑。她笑的自然更多是自己無神論的戀人對這樣後知後覺的好話嗤之以鼻的不可救藥。

　　 “所以，讓一個唯物論者擔任整整三年的司鐸，確實是場災難嘍？”

　　 鯊魚的伶牙俐齒，每每這樣占得先機。應該說真不愧是勞倫緹娜才對。

　　 如若自己再稍稍向前招架一步，悖反彼此消抹灰褚時光暗影誓言的大罪人，恐怕就是某個兜帽人嘍。這時候唯一的余地自然也只剩盡情欣賞那只小惡魔得逞的笑了。

　　 遠處山羊胡穿透磅礴迷霧的嘶吼繚繞又一次讓瞄准鏡的十字於眼前明晰。

　　 就Zone里的各派系而言，在缺少重型武器的前提下，與那黑色奇美拉正面對抗仍是一項技術活。時至今日，「不存在之地」利曼斯克深處的漆黑覆羽仍是盡情享用著充斥枯草間被剖爛了外骨骼開膛破肚的鐵皮人碎塊。

　　 雖然並不對那位獵人的舞步有置喙的絲毫，但Zone對於死物的宣諭往往都是不加修飾的直截了當。區當然也有獨屬自己的一套狩獵法則。自從上次與控制者的短兵相持過後，驕傲如勞倫緹娜也別上了一支APS。

　　 盡管在向鯊魚繪聲繪色那次是怎樣崩掉那個可惡的方腦殼，又如何在被撲倒在地的千鈞一發之際把短匕塞進那只烏皮爾的口器中，再幾近零距離打空斯捷奇金一整個彈匣的時候，勞倫緹娜表露更多的是半信半疑的神色，不過她確實能想起懷抱著某個沉睡少女的血人在雷雨轟鳴中踹開亞諾瓦車站大門的些許片段。

　　 以及，雅叔和另外一些家伙對那位臂彎中安詳的睡美人痙攣著鮮紅指掌尖利的驚號。

　　 來了。

　　 如同皮革大衣下那套CS3a防彈衣藍白摻著灰黃色迷彩的真切記錄，雲朵層疊的怒濤裹挾著奇異的光彩只一刹那間於Zone的領空中呼嘯而過。隨著蔚藍的表露而崩解的，是籠罩著萊芙麗雅花粉喧囂的紗幕。而那只正用後爪撓著脖頸棘皮的可怖輪廓，也逐漸在普羅米修斯劇場的外牆浮雕邊被勾勒地越加清晰起來。

　　 等等..再等等...

　　 真是個乖寶貝...就是現在。

　　 咬緊那怪物揮舞的下肢，終於扣下扳機。

　　 “砰——”

　　 緊隨「錘子」利落火舌噴涌其後的，是如流星般劃開凌烈寒風、算不得多麼清脆的一聲槍響。

　　 無需去質疑九頭蛇海德拉的威勢。股骨頭定然被徹底撕碎的野獸盡管憑藉著生猛的肌肉記憶忽地暴起，但那失卻了平衡的龐然終是被物理法則狠狠甩在曼荼羅般的火炬浮雕之上。以十字线為中軸舞起的並非塵揚抑或馬賽克的碎屑，而是猩紅花朵伴著電鋸馬達聲恣肆的綻放。

　　 另位獵人的出手每每都是如此的手起刀落。

　　 收起再一次錦上添花的錘子躲在沙袋背後，故意規避了PDA滴嘟的催促，自懷中摸出水壺，狠狠嘬了幾口酒精的聒躁。

　　 這次的狩獵完滿而順利。和鯊魚一如既往的默契並非來自石料的強硬，抑非記憶的紛擾，更不是血緣的實在，不過是情感跨越時間永恒的柔莩，僅此而已。

　　 勞倫緹娜對此的評論是攤攤手嘆口氣說這說法也末免濡染了太多現實的血腥氣。

　　 惡魔花的古怪蜂鳴仍在耳邊奔流不息。自那不可見的中心向外部呈放射狀播灑金燦粒子花粉的「萊芙麗雅」，確實是美的很。回到新手村的沃夫曾無數次拿自己在軍事倉庫的親歷向菜鳥們舉例，提醒他們千萬不要在磕了幾瓶伏特加後就被那團輝煌迷了眼，激活金色光團包圍而來的宏大後可真就屍骨無存了。

　　 PDA接收到的督促也已響過四聲。玩笑到此為止。是時候動身與那位殺手皇後會師了。

　　 * * *

　　 劇院廣場上的鑄鐵普羅米修斯像向兩位清點戰場的獵手投下壯觀的陰影。

　　 路過巨人腳下的獨行者們時常會從心底泛起一種懷舊情懷的不由自主。從美學的角度，阿耳戈斯強健而剛強的軀體確乎引人向往而懷念，但無論代價為何，Zone的故事似乎更有意偏向於銘刻下構築成那偉岸周身衣擺與肌理线條的柔順突現。這或許又是殺人如麻的Zone對無名馬賽克們少有的憐憫與頌祝。

　　 “怎麼，又醉了一覺？”

　　 少女向身側久未答復，仍是用那根黑鋼筋對准早已是一具死體的雙頭怪物胸腔，如傾泄憤懣般捅進撥出的那家伙瞥去好奇的目光。隨即輕嘆口氣，又別過頭來，繼續撫摸起馬賽克火炬的光輝旋轉。

　　 Zone這家伙似乎酷愛圓與螺旋的紋章。

　　 從河灣地帶由中央灼熱干涸向四周擴張的「圓桌廣場」，到木星地區似並無「金球」棲居的采石場中大小令人瞠目的巨型采砂輪，然後便是這馬賽克聖火的圓周。就連正在割裂的這怪獸光潔毛發，也充斥著動人的漩渦。

　　 “螺旋的話，這團馬賽克聖火也是如此呢。”

　　 “怎麼，又對這下沉的圓錐地獄如此興趣了？”

　　 “你以前可不會這麼比附。「巴洛克躍動的生命螺旋」，像這樣才對，喏？”

　　 “不過作為無窮運動的巴洛克螺旋，本來就時刻與不安和恐怖相伴吧。對於死亡這種齊整的家伙有著特別的敏感，似乎也並不是件怪事。”

　　 緊貼著肱骨體將那異變怪獸的堅韌肌肉整個剝離。薩哈羅夫他們關於調研奇美拉肌腱的項目牽延了許久，現在看去似乎仍是一籌莫展。

　　 “如若將那片蟻獅地獄做出一個小小的顛倒，那它就會變成象征這片土地不知饜足的人類精神代言，巴別之塔吧 。”

　　 “在咱們兩個相談這幾句話的工夫，不知又有多少條性命在區里命喪黃泉了。”

　　 “所以這就是博士對把這家伙推上寓言的神壇，一直持審慎意見的原因麼。”

　　 遙遠的海風溫柔拂過那琳琅繁復之上的落塵，闊別了許久的炬火在那晅曜的晴空下似乎重又燃起了點點星光。

　　 “那麼，那位神父又是為了什麼，帶他的修女委身於此昵？”

　　 銀瀑簌簌。絀下腰肢靠攏來耳畔呼出的馥郁，直把被肢解野獸的濃烈血腥氣淹沒殆盡。

　　 思緒飄回許久以前的那個黃昏–又似乎不過是昨日。

　　 鋸開告別之日徘徊的，是來自早有察覺的鯊魚的躬身造訪。

　　 本以為鯊魚興許不過是想在這干燥的大陸上覓點樂趣，但勞倫緹娜那笑顏的輕柔卻總能覓出某位聖愚身邊現世馬利亞的面容。於是那義無反顧的柔暖終是又一次化身為銳利的鋸片割裂司鐸磬石的心髒，留下彼此交融一體的殷。

　　 “昨晚，好像又做了個夢。”

　　 “是什麼，我猜，大概還是濃霧環繞的荒村貧瘠，枯樹，小河溝與平原響馬傳說的蹄聲入夢？”

　　 “是啊，仍然盡是些無意義的圖景。”

　　 “不過，無意義和虛無在如此執著故事圖像學的某個家伙那里，大概是劃不上等號呢。”

　　 “不是有話這麼說來著，旋轉與中心軸的嗜好中，藏匿著保持精神健康的秘訣——所以這樣的無意義，倒還挺有意義的吧。”

　　 “嗯哼。”

　　 不置可否的娥眉輕挑是勞倫緹娜就此的回應。

　　 確實，此刻似乎也不是讓思考的軌跡發散到這樣廣闊的吋候。

　　 盯著手中那左心房已經完全破碎的紫紅，這下可又要好好糾結一番赫爾曼那邊的偷天換日了。

　　 依舊游逸於馬賽克漩渦中的鯊魚面對這般圖景，則是輕輕投來唇角揚起的愜意。

　　 “看來，博士又有好忙的了呢——要來個幫手麼”

　　 * * *

　　 重又點燃桌角的袖珍汽燈。伏在自己肩頭凌亂囈語的睡美人依然輕捶著戀人胸膛。

　　 舀了一勺基本見底的菌菇湯底料，入味的喀爾巴阡牛肝菌確是沁人心脾的香軟潤滑。赫爾曼這個牛角尖，連這食用菌的實驗栽培法還是走的奧澤斯基的門路。

　　 有一瞬間竟然懷念起曾經占據現在是白大褂基地的書店的，那個掛著墨鏡滿口粗話的傭兵起來。

　　 倒底還是對自己的廚藝保有著幾分自信的。諸如勾芡之類，對個人而言真正傷腦筋的並非糊芡手法，反而恰恰是Zone里難尋的烙鐵鍋一口。

　　 又品了一囗肉料的美味。

　　 可不想讓勞倫緹娜就這樣吞下區里特色烹飪法中必需的怪物肉。那肉料自然是用托狗老西地下網路的科瓦巴薩肉腸代替了。

　　 潮濕的世界被小小年夜飯的溫暖空氣填滿。不過稍稍有些美中不足的是，終究不忍打攪勞倫緹娜的夢鄉——鯊魚的酒量一直如此，盡管起步的觥籌交錯間依舊是勞倫緹娜一如既往的落落大方。

　　 將盞中的烈酒一飲而盡。雖然心情已然回復了太半，但那輕聲抱怨的吐息終是指引著密布著血絲的眼球滑向角落那封被封印的不詳書信

　　 抽下死死釘著那書頁的坎查爾短劍，只是瞄一眼，通篇冠冕堂皇寫著吃人的誅心之論就足以令人作嘔。

　　 那只生著鹿角的雙頭鷹的油光滿面一直如此。一只腦袋吹起鼓嗓英雄形體自毀人雲亦雲浪漫的史詩蜃影，另一只腦袋則饒舌貼著所謂現實標簽的葉公好龍般的虛無，就這樣用焚琴煮鶴的血與屍首以及些亡羊補牢般的漂亮話就能批量制造出旁觀看客充血大腦涕泗橫流的營養基，榨得盆滿缽滿，大腹便便。

　　 倒底還是徹底燒成灰要更好些。

　　 焦糊的燒灼味惹得又一次顰眉的人魚縮地更緊。望著那坍縮成一片烏黑的球團，心底卻仍然奔涌著不吐不快的意難平。

　　 忽然間又懊悔起把那玩意如此輕易就給處理了個干淨。或許應該寄給現在大抵還在忙活著重建後期的某位大執政官閣下，讓她參閱參閱，這家伙大概就會相信，踩爛那幫雜種腦漿塗地的直接，已經足夠便宜這群畜生了。

　　 摸出已然祛褪色彩的小巧囗琴。這是很久很久前幫助封鎖线的那位牛仔帽音樂家探悉了老屋的詭異傳說所得的回贈。記憶中的那座村落一直都是這般被如此的雨霧包圍，模糊了面影。

　　 因為酒精的作用而略顯斑駁的音符蕩漾在鬼城深沉的夜，舒緩了人魚的眉宇，重又將平原的黑焰與海風的瓦藍緩緩統合。實在不知這方黑土地下湮埋著屍骨堆砌的殷實，與那片故事中的藍靛沃饒相較，究竟又有何者區別呢。

　　 * * *

　　 破碎的杯盞切片綻出紅瞳的鯊魚少女聖母般的剪影。秀楹之上安枕著的凶悖暗夜已然歸於舒緩與平和。

　　 “所以說，這就是今天晚上臉色這樣難看的原因？

　　 “這下可真是欣賞夠了，是吧。”

　　 “第一天臉就板成這樣，接下來的一年里怕不是天天霉運當頭嘍。”

　　 “反正看到這玩意的第一眼起，這一年的運勢估計都不會好了。”

　　 “不過說了這麼多，我看，究竟是要獨占鯊魚雕模的唯一，對不對？”

　　 鼻尖被勞倫緹娜的芊指輕輕戳弄著，泛起絲絲癢癢的感觸。

　　 “從來就是這樣昵，第一流的大野心家...那麼這樣又如何呢？”

　　 熱忱的邀約卻末得到往常一般的回應。

　　 “還在置氣？這可不像博士的風格昵。不覺得，博士，你的豪賭早就得逞了麼。至少，我是這樣相信的...”

　　 “啊啊啊，相信毀了某只美人魚一輩子的，徹頭徹尾的怪獸？”

　　 “你看，又捉急了——可別這麼說。畢竟...還差太多..”

　　 “那，還能怎麼說？我猜猜，「雖然石料不同以往，但繼續雕刻和某個家伙的生活，倒底還是件趣事」，像這樣？——”

　　 “——噗”

　　 腹部柔軟接下了重重的一捶。

　　 “...哪有這麼簡單。”

　　 “啊，很疼的說。”

　　 “別再胡思亂想了。我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