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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企鵝剪影(三)

企鵝剪影 Ndeisny 3672 2023-11-17 17:55

  義人剪影

   派送任務完成得很快,企鵝物流的效率果然是其他公司無可匹敵的。就算沒有博士精密地安排人手,這幾位擁有良好配合的隊員們也能出色地把攔路的某些阻礙清除掉。

   “德克薩斯,那邊交給你。”

   “收到。”簡短地回答幾句,從無线電里傳來的刀刃切割和敵人痛苦的吼叫聲。

   可頌頂在前面,能天使往可頌前面的那幫人身上打——能天使?”

   她握在手中的維克托有些僵硬地掃射一下,也僅僅是給前方的敵人造成一些皮外傷,並沒有狠狠火力壓制對方的火线,就像以往她那瀟灑的射擊精准而又如同狂風驟雨般的火力壓制往往令對手膽寒,可是現在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啊!我馬上!”

   她回過神來繼續瞄准,透過十字目鏡射擊。

   這已經是她第六次分神了。

   “能天使?你怎麼回事?感覺最近你狀態不對啊。”

   博士設的心理診療室里總是能看見窗外的太陽。木質家具的沁香如同雛菊安撫受傷的人的心情,一桌兩椅,基本上就能囊括這個小房間的一切。

   “能天使。”

   她的紅發順著窗外飄來的微風蕩漾,過耳的發絲露出一只耳朵,她也無暇顧及。

   博士的呼喚不算突然,但對於能天使來說卻是一記強心針,猛地扎在她的心口。

   “啊,啊。抱歉,博士,我們繼續。”

   她似乎總是在向著窗外看去,紅瞳在找著什麼;不,不像是尋找,而更像是離家的燕子歸巢,更像是秋離的大雁等待著開春的時令,不是尋找,而是迎接,不是前行,而是等待。

   “你是不是想家了?”

   啞然失笑。

   也是,能天使怎麼會想家呢?看到她有些錯愕的眼神,隨後那眼中的一汪清泉蕩著,流出的卻是調笑。她總是笑著,不只是嘴唇的抿起,而是她的眼睛,她的全身,她的靈魂,都在笑著;笑是很累的事情。

   她累了嗎?她需要找一個依靠嗎?

   “博士,我是從拉特蘭逃出來的哦?”

   不,她的家不是拉特蘭。

   “不,你的家不是拉特蘭。”

   “那麼博士說說看,我的家在哪里?”

   能天使面前的方桌上滿是苹果派,博士特意為她准備的甜品。這個人仍然是如此貼心,能天使在心中稍稍夸贊一句,便挑起一個一口咬下。

   “嗯...不錯。手藝真好。”

   “這方面我還是有點自信的。苹果派不難做。”

   “但是好吃!”皓齒咬下果餡,香香甜甜;正正好好烘焙的火候發揮它的作用,順著窗外的風把苹果派的香氣吹進博士的鼻中,擊打在他的腦中,東敲一下,西錘一下,若是有其他甜品,可能能天使便不會這樣執著,只有苹果派,只有這種甜品才符合她的心意,香酥外皮,柔軟內心。

   就和她一樣。

   “其實我一直很想知道,為什麼你這麼喜歡苹果派?”

   “好吃啊?”反問博士一句,仿佛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她含著苹果派,把一角叼在嘴中才艱難地從嘴角擠出幾個字來回答博士的問題。“再來點。”

   已經是第三個了;能天使好像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仍然堅持著把自己的嫩手往博士那遞遞,無聲地表達她還想要些苹果派。

   “少吃點甜的吧,會胖的。”

   忙不迭地往嘴中塞入苹果派,博士懷疑她是否在聽著自己剛剛的苦口婆心;雖說嘴上這麼說,但實際上博士還是向她的手心放上兩塊。

   “別擔心啦,就今天。”能天使說著,“就今天而已。”

   博士不會錯過她語氣里的落寞。“今天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她顯然遲疑了一下,如同確認博士的話向前探頭,但博士知道她絕對聽見了,只是不想要面對這個問題而已。

   日期,儀式化的行動,博士只能想到記憶。

   “能天使,每年這個時候你都這樣嗎?”

   “嗯,差不多吧。這個時候我總想吃很多苹果派,可能作戰的時候都光想著苹果派了,嘿嘿~抱歉啦。”

   笑是很累的。她還是那樣笑著,她的笑雖像藍蓮花那樣絢爛,卻也是猶如影子的映射而已。她不過是復制了以前的肌肉記憶,把她的面具安貼到自己的臉上;可博士不會看漏那層層防護下缺損的一角,明明是她的淚水,明明是她塵封的記憶,那段不堪而又心酸的記憶。

   “大概...那個時候你剛知道你姐姐的死訊吧。”

   這句話猶如引信,被博士的火焰點燃後通往那炸碎記憶牢房的雷管,發出轟鳴一聲巨響;她不經意間吃著苹果派的速度慢了下來。那些畫面被這道記憶打開,卻是不想要再見的往事,可是她仍然沒有從那里跳脫而出。

   低頭默認,她的眼神已經從原來的樂觀興奮慢慢轉變,那個勾在嘴角的笑容是木偶戲演員牽起的絲线,慢慢牽引著她的肌肉,是毫無情緒的笑;顯然那段記憶讓她感到痛苦,她的眼睛已經不能直視眼前的博士,那美麗的紅瞳最終落下,放映機里大概是一幕幕閃過的畫面。

   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默認了事實,卻也在逃避這個事實的囚禁。

   他知道自己說中了。

   “你的姐姐...”

   拉特蘭的少女重新抬起頭,臉上早已是滄桑而悲憫遍布的傷痕才能造就而出的笑。香甜的苹果派下,是一顆柔軟到難以保護的心。她的心河涓涓流出,也許是從她的眼中,也許是從她的表情。

   “我的姐姐是個很會照顧人的大姐。”

   能天使第一次放下手中的苹果派。她的十指交扣,是在祈禱,還是在為誰感謝?

   也許都有,也許都沒有。

   “她總是照顧愛逞強的我...在我很小的時候,在我還有的,對她的印象里,她總是笑著,從來沒有哭過。”

   “直到那一天。她也是笑著的。”

   博士知道她的姐姐死去;博士也知道莫斯提馬也正是因為她的死去,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那天,我起得很早。我只是為了想要早些起來,被姐姐夸獎一句而已。就是那樣一個小小的願望,我在床前祈禱了一遍又一遍,希望明天我能夠自己叫醒自己,希望明天我能看見姐姐的笑顏里分明是對我的褒獎。”

   她的鼻子有些抽動;博士稍稍靠近她的身邊,選擇了坐在她的身側。當他的腿靠上沙發,那柔軟的皮革制品便把下陷的范圍擴大到了能天使身上。也許自己支撐的已經太久,現在的她累了,真的累了。海風吹起她的短發,埋沒的卻是她的淚。

   她舉在胸前的雙手握得那樣緊,緊到她的指尖掐入她的手側,緊到她能夠握住任何人的雙手而不放開;她沒有放開她的姐姐,卻是她的姐姐自己發放開了手。

   “可是明天我見到的,只是莫斯提馬而已。只有她抱住我,她沒說姐姐怎麼樣了,但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小聲的抽泣,你經歷過多少次呢?能天使?

   這樣的壓抑你經歷多久呢?全部都被派對的熱情抹消了嗎?相比沒有。更不要說在酒中腐爛,那酒反而更容易讓你記起她。

   於是看向了桌上被啃下一半的苹果派,原來是它。

   “你的姐姐。她喜歡吃苹果派嗎?”

   “她做的苹果派是全世界最好的。她從來不會吃,全都留給我。”

   博士也拿起一塊嚼著,卻嘗不出半點甜味;倒是充斥著辛酸與痛苦。那麼剛才能天使吃到的,又是怎樣的味道?

   所以他開口了。

   “苹果派。我幫你做吧。”

   若是海風能吹過她的發絲,若是海風能吹拂她的臉頰,也請吹散她的眼淚;掛在她眼角的那豆大淚滴已經積滿眼眶,止不住地落下;若是連它也帶不走你的憂愁,那麼就讓我來擦拭你的眼淚。

   只有當博士的手慢慢移向她的眼前,大拇指拂過濕潤的面頰,她才終於行動起來。雙手用力地把他的手貼在自己臉側,任由他輕輕撫弄自己的淚珠,既然眼淚已經決堤,就不要壓制心中的苦傷,讓它肆意流去好了。

   “我會陪在你身邊,直到你的眼淚流盡的。”

   “要是我一輩子都是這樣呢?”

   “那你可有口福了。你的下輩子都能吃到我做的苹果派。”

   “噗呲。”

   能天使笑了,她笑的是博士的厚顏無恥,笑的也是自己的心髒漏拍。她沒想過自己會愛上過誰,也不知道現在自己心中猛烈跳動的心髒意味著什麼;她只是任憑博士擦去她眼角的淚花,他的手貼在自己冰清玉潔的皮膚,那麼溫暖,讓她忍不住伸手握住。

   若只是握住,那倒也罷。可是人類是得寸進尺的動物,滿足了需要就必然會渴求下一個需要。所以她拉住博士的手,一把拽下他的身體;順勢傾倒在她的胸前,窗外的海風吹進兩人之間的空隙,酥酥癢癢的,喘著粗氣。

   現在若是有燈光,也顯得昏暗起來,與眼前的能天使相較還是略顯貧弱;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如同從脖頸一直留下,在鎖骨窩打轉,最後順著她的襯衣下光滑的白肉與最後短裙處滴下的蛋黃醬,粘稠地從她的頭頂灌下,直到她的蓮足為止。

   “那你可要多做一點。我可是很貪吃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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