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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二十九章 夜深星闌

白雪仙塵錄 asd223152 9033 2023-11-19 07:23

  第二十九章 夜深星闌

  

   煙雨江南,江河湖泊,星羅密布,周莊水鄉,黑瓦白牆,流水繞人家,楊柳垂岸旁,小荷漾波上,孤舟分浮萍,曉風殘月行。

  

   扁舟上,一人橫臥,喝酒迷醉,一人弄槳,唉聲長嘆。

  

   “夢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快哉!”臥船之人仰望星空大笑,突然想起什麼催促道:“啊對,瑤兒劃快些!要趕不上了!”

  

   “呸,不是師傅你醉酒,誤了時辰,我們早到了。”被稱作瑤兒的劃槳少女朝水里呸了一聲,漿在她手中規律搖擺,小船均速向前,緩緩駛向遠處燈火通明的碼頭。

  

   “啊!若是殤兒和夕顏在,三人劃船定會快些。唉”臥船之人長嘆一聲,語中似有無盡哀愁。“聚少離多,苦思無果,酒入愁腸,伊人何方?瑤兒,你可懂為師的悲苦?”

  

   少女聽了,嘴角不住抽搐幾下,壓住火氣道:“師傅,你身為教主,不理劫教事務便罷,還拉著兩位聖女到漢州游山玩水。現在劫教出了事,還不想讓二位聖女回去嗎?”

  

   橫臥之人正是天下一教三宗四派中一教的劫教教主夜闌,位居天榜第二,名揚四海。可他此時喝得醉醺醺的,只顧往嘴里倒酒,連帶拿靴子踩水,哪里看得出是叱咤江湖的人物。

  

   “回,回,回,叫人煩死。”夜闌擺擺手,打了個酒隔:“大長老向我許諾過,我只需爭下教主之位便放我自由。大小瑣事由他全權負責,他不能失信吧。”

  

   “人榜逐鹿下,你連徒弟的安危也不管了嗎?”少女是夜闌唯一的徒弟,名為蕭瑤,號為摘星子。

  

   聽了這番指責,夜闌也不生氣,向船頭側身,背對著徒兒道:“我又沒逼你和那嚴鴻風去爭第一,你願去就去,反正你也不肯陪師傅睡覺!不過哦”他手指前方火光處:“得先幫你師傅贏了花魁再走。人生在世哪能離得了佳人陪伴。”

  

   “真是!”蕭瑤被師傅的話氣得欲哭無淚,貝齒輕咬下唇,手腕用勁加快劃槳的速度,船立時變快,嘩嘩挺進,不想驚動了河里的魚群,紛紛躍出水面,一身白磷帶著月華星光,落入河里,猝爾遠逝,倒惹少女一笑。“這魚真好看!”

  

   “什麼下雨了啊!”夜闌想朝嘴里倒酒,晃了晃卻只有水滴灑在臉上。

  

   “你醉成這樣,哪能贏得來花魁的青睞。”蕭瑤本想聽幽冥聖女的話,慢些劃船,等錯過時辰,免得師傅再尋花問柳。可聽了師傅沒心肝的話,蕭瑤改了主意,只想快些給他找個去處,免得天天伺候他。

  

   “哈,依你師傅的才氣,那小女娃家的考驗哪能攔得住我。”夜闌自負地大笑。“有點麻煩,我想解手了,要是有那玩意,對水里撒一潑就好了,唉。”

  

   渡口邊,大小游船擠滿小河,岸上輝紅燭燈照亮每一只船舶,歌舞不休,人頭攢頭,盛極一時。今日並非佳節,而是紅袖閣拍賣花魁而舉辦的慶典,引來無數風流子弟,江湖俠客參與觀摩。

  

   游樂漢州的夜闌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姻緣,可身邊有兩位聖女阻攔,本可不了了之。但晉州傳來極樂道弟子曲小竹被寒月宮吟雪仙子殺害一事,兩位聖女便急匆匆回去,留下摘星子被夜闌拉著來周莊。

  

   游船太多,靠不得岸,師徒二人便棄船,蕭瑤扶著酩酊大醉的夜闌,小心翼翼地踩著其它船只跳上渡口。

  

   此時,籠罩在萬千燈火輝紅之中的水袖閣,兀地暗沉下來,只余燈火闌珊,略顯淒冷。喧鬧的人群同燈火轉為安靜,一同仰頭張望二樓,那里輕紗圍攏,珍珠為幕簾,銀蓮為裝飾,銅鏡反照為燈,映得正中白玉圓台猶如月光浮華,群星點綴。

  

   萬眾矚目之中,一道婀娜紅影從上蹁躚而降,水袖盈盈,如仙子下凡。“師傅快看,花魁出場了,來的正及時。誒,師傅?”蕭瑤興奮地指著二層看,頸邊忽吹來一陣熱風,卻是夜闌醉倒在她肩上不省人事,整張臉潮紅發燙,濃烈的酒氣倒是醇香好聞。

  

   “誒呀,真是的!”蕭瑤氣的一跺腳,也無心再看花魁登場起舞,扶著師傅尋一處茶攤,點了醒酒茶給他,在拿浸透河水的涼巾擦臉,總算是讓酒勁稍退,夜闌略微清醒道:“瑤兒,這洞房怎麼這般涼呀?”

  

   “師傅,你還沒贏呢。”

  

   “不對,我剛剛大展身手來著,然後被人抬著進洞房,那花魁坐就在我身邊,我還沒來得及額”

  

   蕭瑤知是師傅還沒清醒,無奈道:“那都是你夢里干的,現在還要再上一次。”

  

   “啊,哦好吧,那就再來一次。”夜闌垂著頭,一杯杯地喝起醒酒茶。

  

   唉,這酒後勁太大,師傅怕是清醒不了多久,若不成就花錢買幾個次一等的清館陪著算了。少女在心中計劃,看著沉溺酒色的師傅,想到分別在即,清秀的臉生出一縷惆悵。“等我走了,師傅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可不想後人議論劫教教主醉死在女人床上,千年英明可就全毀了。”蕭瑤低聲呢喃,聽夜闌道:“瑤兒,你說什麼呢?”

  

   “我說師傅武功蓋世,才高八斗,定無人能敵。”蕭瑤翻了翻白眼。

  

   “哦,我頭有點疼,先睡會,比試開始時叫我!”說完,夜闌將頭埋在桌子上。眼看酒勁又上頭,蕭瑤著急,聽那邊的擂鼓喇嘛聲,喜道:“師傅,別睡了,開始了。”

  

   樂聲暫熄,有人登台主持。“拜見諸位老爺公子,喜迎眾多俠客英豪。各位到此,真讓紅袖閣蓬蓽生輝……”拍賣的主持中氣十足,內力雄厚,蕭瑤剛叫醒師傅,就聽他說了一大串客套話,接著又是介紹規則,結尾方道:“衝冠不息,成功不易,名花待主。願各位一展文治武功,抱得美人歸。”話音剛落,便有掌聲雷動,擂鼓助威。

  

   這拍賣的規則蕭瑤早花銀子打探到了,場上會擺一張文台和一張武台,要想獲得拍賣資格,就得先過這兩關。武台只比武藝,放眼天下,師傅都難遇敵手。而文台則寬泛許多,會由接花魁出題挑戰,破題還需展示自身擅長的樂曲書畫才行。

  

   過關的方式簡單,蕭瑤看向閨樓二層,方舞完一曲的花魁正靜坐觀摩,身邊有兩個侍女,各持一幅字聯。若文台過關,便出示文采斐然四字,武台過關,則出示武運昌隆。

  

   師徒施展輕功掠過人群,看武台上已站了十幾人,各落在邊角,張牙舞爪,虎視眈眈,只待紅袖坊的人給他們簽過生死協議,一場亂斗就要展開。而文台上只有三人。

  

   “在下郭濤見過蝶衣姑娘!”一人搶先拱手行禮,他應三十出頭,臉龐棱角分明,顯得沉穩果敢,健碩的手臂上紋著兩條青蛟。

  

   “逆浪行-郭濤!滄浪盟的三盟主也來了”人群發出一陣驚呼。郭濤只是瞥了眼旁側的武台,顯得胸有成竹。

  

   “她叫蝶衣,對我想起來了。”夜闌恍然,惹得徒弟一陣白眼。

  

   第二位是個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年輕氣盛,自身並不言語,只聽台下的隨身仆從道:“我們宋公子是五洲商會的小財主,久聞蝶衣姑娘芳名,痴心愛慕,不遠百里來,只為見姑娘一面,還請姑娘答允。”

  

   “五洲商會的小財主,那不是女財神宋靖菲的獨子宋旺財嗎?商會有一半資產都是宋家的,富可敵國。”人群驚詫尤甚,議論紛紛,不過那小財主聽別人叫自己名字,登時面露不悅,甩了下扇子對青樓道:“千金易得,美人難求,不知紅袖坊可否成全本公子和蝶衣姑娘這段姻緣。”

  

   他並不想老實地競選,而是想讓紅袖坊見錢眼開。蕭瑤敏銳地意識道,她看向二層,紗簾後有人跑到花魁身邊,耳語幾句後,花魁輕輕點頭,事情便有定奪。

  

   “財大氣粗的二世祖!”蕭瑤低聲罵道。

  

   輪到第三人,也是個錦衣玉帶的公子。“額在下,在下是逸天知府三子,柳玉林。”這聲音拘謹生澀,稚氣未脫,剛剛面無表情的少年,此時兩頰微紅,口齒不清起來。

  

   他雖是知府的兒子,出身顯貴,但比起花天酒地的小財神,在江湖人眼中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頓時惹來一眾哄笑,其中就包括教主夜闌:“這傻小子,也來和我爭,哈哈,怎麼不見臨江城的高手呀!”

  

   “據說魯城主對手下管束嚴格,不許弟子來參加風月之事。”蕭瑤解釋。

  

   “哦,沒勁的女人。”夜闌嘀咕一聲,掙開徒弟的攙扶,踉踉蹌蹌地朝文台上走。蕭瑤緊跟在她身邊,向紅袖坊的人付了十兩銀子的登台費,目送師傅上台。

  

   “哪來的醉鬼!”小財神聞到一股酒氣,厭惡地避開,嘟囔道。台下奴仆符合,煽動圍觀人群開始也開始起哄,對醉鬼嗤之以鼻。

  

   夜闌不為所動,打了個酒隔,臉又紅了幾分,指著小財神鼻子道:“哈哈,你叫旺財是吧,哈哈,怎麼起了個狗名,難怪生的人模狗樣。”

  

   “你!”小財神怒從心起,但迅速恢復如初,扮演好翩翩公子的模樣揮扇走開。倒是台下的奴仆怒視著台上的夜闌,連同下方的摘星子,似乎不肯輕易罷休。

  

   官二代還沒從嘲笑的打擊中抬起頭,滄浪盟的郭濤抱著膀子冷哼一聲:“喂,別耽誤時間。”

  

   “哦,在下劫教逍遙道夜闌。”夜闌盯著花魁的身影看,眼中的渴求毫不掩飾。

  

   此刻台上台下,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古怪好笑。蕭瑤捂著嘴,差點笑出聲,心道:盡管劫教的名聲被師傅敗光了,但我教神威震懾住這些人也著實好笑。

  

   “你!你是劫教的。”小財神的臉瞬間掛不住了,想確認一下,忽覺拿扇子對人不對,忙收懷中,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道:“拜見夜教主,剛才是小生失禮了,還請教主見諒。”

  

   “哪里,哪里,我們都是來贏取蝶衣姑娘花心的,公平比試,誰也不許耍花招哦。”夜闌大度的擺擺手,令對方汗顏。

  

   天逸城知府的兒子柳玉林看得痴愣,郭濤狐疑地拱了拱手,低聲念叨:“是真是假,一會兒在武台上見真章吧。”

  

   紅袖坊的人跑來與教主客套,夜闌不耐煩地叫他們快點開始。

  

   比試開始,武台頓時驚起此起彼伏的呦呵喊殺聲,文台這邊花魁的考驗也在字聯上呈現,四張畫布也平放在台上。

  

   “無筆硯處盡是畫,還有時限。”夜闌讀了一遍,蕭遙也看得清楚,拿出備好的竹筒,拋給師傅。

  

   紅袖坊二層傳來琴音,花魁奏樂,武台喊殺,觀眾鼎沸,嘈雜混亂,唯獨夜闌仿佛沉浸其中,手指打著節拍,如聽天籟。

  

   蕭瑤看到計時的檀香燃燒過半,喚道:“師傅,時間快到了!”

  

   “來得及,來得及。”夜闌先看看左右對手。郭濤拿刀割破手指,用血作畫。小財神思索片刻,卸下身上的金花銀飾寶珠瑪瑙,點綴在白布上。而那知府的兒子和夜闌一樣痴了好久,似靈光一現後,又彷徨徘徊,兩手抓著腰帶急得跺腳,踟躕無措的模樣又招來一陣嘲笑。

  

   “嘿,最後一刻出手,才顯得我畫藝高超。”夜闌從容地擰開竹筒,將里面的咸水倒出,從里面劃出來一只白色的八爪魚。

  

   在群眾的驚詫中,夜闌輕輕一捏八爪魚的腦袋,一股黑墨便從下口中噴濺到畫布上。夜闌捋了捋八爪魚的長須,按在墨汁上瀟灑塗抹,須角如龍蛇游走。

  

   停須後,夜闌一招手,微風徐徐,墨跡晾干,成了一幅濃淡相宜的山水畫。

  

   “時間到!還請諸位停手。”香燃盡,紅袖坊的人宣布文試結束。四人畫作展現在群眾面前,郭濤畫了兩只血紅鮮艷的蝴蝶,小財神的畫布已是珠光寶氣,閃耀奪目。而那柳玉林的畫布上只有幾滴水痕,像是急出的汗滴落上面。

  

   畫終是要送到花魁那評審,這期間喝彩聲和哄笑聲並存,一襲黑衣錦袍的夜闌躊躇滿志地站在台上,柳玉林則一邊拿出絲絹擦汗,一邊失落下台。

  

   蕭遙本以為他會無地自容地找個地洞鑽進去,沒想到竟走到自己身邊,搭訕道:“你是夜教主的徒弟,摘星子蕭瑤,人榜第二!”

  

   “是呀,怎麼了?”管你是什麼知府的龜兒子,你爹來了我也不想搭理。蕭遙沒好氣地道,眼睛沒離開台上的師傅。

  

   柳公子極為興奮,看著黑衫長裙,短發垂肩,頭無花式,面無脂粉,簡約清秀的少女,臉又紅了:“人榜上的仙子當真,當真,當真出塵絕艷,恩……美若天仙。小王,不,在下仰慕得很。”

  

   他說的磕磕巴巴,蕭瑤根本沒細聽,只知他在恭維自己,聳聳肩道:“說我漂亮嗎?呵,教中姐妹里我姿勢最普通啦。”

  

   聞言,他眼中充滿希冀,轉口道:“在下想邀請仙子來我逸天城作客,不知”

  

   “沒興趣!”蕭瑤想也不想地打斷他,有些不耐煩道:“知府家里有什麼好玩的?”

  

   “那仙子可聽過天城逸王?”

  

   “知道啊!你和他?”蕭瑤來了興趣。

  

   逸王是當朝唯一的王爺。十多年前神器易主,周朝皇室內亂,朝廷諸王侯爵鮮有人支持當今女帝,最後無不被廢為庶人,圈禁流放。

  

   而這位逸王則戰隊成功,一步登天,卻不幸在征伐燕州時受傷不治身亡,其年幼的獨子便世襲了逸王的爵位,享王侯俸祿,代代榮華。如今逸王成年,而女帝又未婚無子,皇室中只有他一個男子,正是炙手可熱的儲位人選,不過這位逸王一只呆在逸天城,鮮有人見過。

  

   “在下是逸王的同窗好友,若是仙子肯來,我定當引薦。”柳玉林訕笑道。

  

   這聽起來不錯,但誰不知他在打什麼壞主意。“哦,你是想討好王爺呀,選花魁這麼熱鬧的事,你怎麼不和王爺一起來啊。”

  

   “啊,這,恩,哦王爺的尊師管教很嚴,沒事是出不來的。”

  

   “哦,結果出來了!”人群沸騰,只見紅袖坊二層以為婢女走到紗簾外,給出文采斐然四字。下方的主持忙恭喜道:“祝賀夜教主,小財神,郭大俠通過文試。”

  

   “最近無空,以後再說吧!”見師傅贏了,蕭瑤喜不自勝,但看他腳步虛浮,身體搖晃,似酒勁又上來了,不禁又為之擔心,要上台幫師傅一把,卻不想那柳玉林竟敢抓自己的衣角。“做什麼?”

  

   他嚇得一哆嗦,半畏懼,半羞澀地遞上一塊牌子。“恩,仙子若蒞臨逸天城,直接持此牌到逸王府,府中人會以貴賓相待。”

  

   蕭遙看牌子上寫的是賓至如歸,蓬蓽生輝四字,便知是王府邀請上賓用的。心下一動,語氣柔和許多:“多謝柳公子,瑤兒有空便會去拜訪。”

  

   “好嘞!”他燦爛一笑,蕭遙這才發現他生得也算俊朗。能結交逸王有益無害,不過當務之急是還是去爭那人榜第一,不可讓嚴鴻風玷汙劫教威名。

  

   蕭瑤要來濕布茶水替師傅的功夫,武台上也快決出勝負,規則並未要求戰至最後一人,但台上的局勢已是一人獨大。只看一個身披褐色袈裟的胖和尚,有著和身形不匹配的敏捷,和超越他人的雄厚內力,一拳一人,打得其它武者紛紛下台,有一人與他正面相抗,卻被打飛老高,一口血噴在二層的薄紗上,將婢女嚇得尖叫。

  

   “來呀!灑家還沒熱身呢!”把武台上的人一個不剩地打下台,胖和尚氣勢洶洶地道。

  

   “你是何人?一個出家的也來這作甚?”郭濤一步躍到武台上,雙手抱胸,挑釁道。

  

   “阿彌陀佛,灑家淨宗苦禪。”胖和尚雙手合十,左手圓潤粗壯,右手干癟如柴,霎是怪異。

  

   聞言,郭濤剛有所警惕,便遭對方迎面一拳砸來,不及躲閃,雙手疊掌抵擋,但聽砰的一聲,身子連退三步,待第二拳打來,郭濤閃身躲避,短刀轉刃橫掃將那和尚逼退,隨即一記鞭腿掃中其胸口,只有一聲悶響,和尚後退幾步,腳一跺地,用干癟的手拍拍圓滾的胸脯,罵了句粗口,又朝郭濤衝來。

  

   郭濤內力不及苦禪,但身法更靈活些,雙臂擺動,兩條青蛟如入海遨游,刀片閃著火光,在苦禪只有指寬的粗脖子邊搖擺,但稍見拳風襲來,便變招躲閃,二人緊身纏斗看似凶猛,實則保守。

  

   “你問灑家為何來此,就是那句俗話,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我佛慈悲,斷不會管束灑家。”胖和尚揮拳的間隙,大喝壯勢,隱隱間一言不發的郭濤更像是陷入苦戰。

  

   “這要打到什麼時候?”蕭瑤看出他們在拼內力,沒一時半刻分不出高下,可師傅的酒勁又要上頭了。“師傅,他們打得真無趣,你快些上,早點上花魁的新床。”

  

   “是哦,看他們打真是沒勁。”夜闌點點頭,縱身一躍,恰到紅袖坊二層高,朝花魁揚眉挑逗,腳踏虛空中的先天真氣,如黑鴉般飛掠向武台。

  

   “嗯?”顫抖的苦禪和郭濤立時各退三步,注意力全轉移到登場的劫教教主身上。

  

   “准備好了嗎?我數到三就不算偷襲了!一,二”

  

   “等等!”苦禪語帶驚恐,待聽“三”字時,夜闌的身影已經不見。和尚話說一半,郭濤的身體就從側邊向他飛來。“媽的!”胖和尚地砸撞翻,而郭濤徑直飛到台下,握著肚子抽搐。

  

   “啊,還是沒控制好力道,尋常切磋比試,不該下狠手的。”夜闌感慨。

  

   胖和尚趴在地上,並不打算起來。“夜教主武功蓋世,灑家自愧不如,只是文台有三人勝出,不知小財神何時上台一試呀!”

  

   “破戒僧,你不是被逐出淨宗了嗎?還打著淨宗的名號?”小財主一揮扇子,反問道。

  

   “哼,道宣律師並非真把灑家逐出律宗,而是放灑家體會紅塵百態,有所頓悟後再回歸律宗,常伴青燈古佛。”破戒僧從地上爬起,眼睛盯著對面的文台:“灑家沒什麼才藝,但誰先過武台,必須先過灑家這關。當著這麼多人,小財主你連上台都不敢嗎?”

  

   看著和尚明著要給人難堪,小財主切了一聲,踩著文台棱邊,跳到武台邊緣,一個趔趄勉強登台。大步走到破戒僧身邊,耳語幾句,那胖和尚開懷大笑,拍了拍小財主的肩膀,二人朝夜闌謝了一禮,自認技不如人,甘拜下風,雙雙下了台。

  

   實力懸殊的比試如過場般匆匆結束,那紅袖坊的人兵分兩路,一面衝上台恭賀夜闌,一面追著小財主噓寒問暖,問他還有上好的姑娘是否喜歡,小財主擺手說沒興致,只花銀子給那花和尚買兩雛尋歡作樂。

  

   蕭瑤見紅袖坊賺不到小財主太多銀子頗為不快,即找到收銀子的老鴇,送上去滿滿一袋子的金子,看她喜笑顏開,少女的心疼得滴血,冰冷冷地道:“你知道我師傅是誰,多派幾個人伺候,有要求全都滿足,敢有不周我劫教十萬弟子,定把你這紅袖坊變成血袖坊。”

  

   \"是,是!山珍海味,美酒佳人,但凡小坊有的,全挑最好的給夜教主。\"老鴇誠惶誠恐。

  

   “少不了你們好處!”只哭了我。蕭瑤心道:把這金子給師傅去嫖妓,我一路快要風餐露宿了。

  

   她過去找師傅,發現他已迷醉在花枝招展的女人堆里,又喝了幾杯酒,快不省人事了。

  

   “師傅,瑤兒走了,你自己要保重,千萬別溺死在酒缸里,你死不要緊,我劫教的名聲可承擔不起。”蕭瑤關切道,聽他只是嗯嗯啊啊,不知聽沒聽進去。少女大是委屈,淒聲道:“師傅你沒什麼要和瑤兒說嗎?”

  

   “嗯,走吧走吧,這快活地待上一百年也不願離開,哈哈!”

  

   蕭瑤眼圈一紅,扭頭邊走,忽聽身後夜闌道:“等等,瑤兒,有句話差點忘了。盡管放手去做,萬事有你師傅在,沒人敢嗝嗝”

  

   “嗯!”摘星子摸摸鼻子,感到一陣酸楚,目送師傅被人抬上紅袖坊,回去找那扁舟了。

  

   這邊夜闌被人放在一張床上,那幫人轉眼間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突如其來的寂靜讓夜闌睜開迷蒙的眼睛,寰宇全是紅紅火火的,紅色的天幕還在焰旋轉跳動,私處熏香彌漫,沁人心脾。“我來這做什麼?瑤兒快扶我去解手!”夜闌呢喃自語,夾緊雙腿,稍稍松懈,胯下熱流奔涌,大海大浪一泄千里,好不豪邁痛快。

  

   劫教教主舒服地痴笑,忽聽開門聲,有人走來。“誰呀,擾我好夢!”

  

   “啊你不會?”這聲音甚是清脆好聽,夜闌感覺自己正隨波漂流,潮濕感那般真切。

  

   女人氣憤地嬌喘,過來脫他的褲袍。“呀!”女人又是一聲驚疑,夜闌迷迷糊糊地扭了扭腰,想快些褪去衣褲,身體更自在逍遙。

  

   “你,不是劫教教主?”

  

   “胡說,為勝過那女人的幻術,我可是閉關苦練許久。”夜闌回想往事,憤憤不平道。

  

   “可江湖上說劫教教主是男的。”

  

   “哦,沒聽過女扮男裝嗎?”夜闌滿不在乎地道。

  

   “為什麼?”聽她不解,夜闌洋洋得意道:“笨!自然是為追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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