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青嵐玉樹
侯爵府的內院里果真栽著一棵梧桐樹,樹干挺拔,四方延展,上面枝繁葉茂,綠蔭怒展,在萬里無雲的艷陽天里開辟出濃濃的陰涼地。
“百里妹妹你可知道這棵梧桐樹已有五百年壽命,父親說它和人一樣吸納先天真氣,修行千年就可成精!”見百里初晴對梧桐樹感興趣,朱清嵐便娓娓道來。
她們坐在樹下半月型的木桌邊,桌上擺著幾籃水果,一壺葡萄酒。
身邊還有十四位玄武侯的庶出女兒,圍坐在樹蔭下,聽朱清嵐講到趣處,便嬌笑符合。
“嵐姐真會說笑,樹活了千年還能吃人不成,咯咯!”
她們不乏年齡稍長於朱清嵐的,但皆稱嫡女為嵐姐。
百里初晴也如此稱呼她:“嵐姐,侯爺那邊可有劫教的消息。”
“說過好幾次了,有父親庇護你,你還擔心什麼!”朱清嵐執起百里初晴的手,翠綠色的紗袖滑落,露出雪白皓腕。
怎能不擔心!
百里初晴心想,玄武侯一邊說會庇護她,一邊又將自己刺殺曲小竹的事公布出去,名義上是要給劫教一個交代,可劫教會善罷甘休嗎?
雖然和玄武侯的嫡女住在一處可以讓劫教投鼠忌器,但也讓她的行蹤曝光,身陷重重監視之下。
堇姑娘,你說的話可是真的。
百里初晴伸出手指輕撫梧桐樹的樹干,從中感受不到白衣女的一絲氣息,她現在懷疑那晚是不是自己的幻聽。
“瞧你,整天愁眉苦臉的,白讓我請來這麼多姐妹陪你解悶。”朱清嵐埋怨。
“對不起。”百里初晴拿起白玉酒壺,為朱清嵐斟滿一杯。
將酒杯遞給對方時,手中透出寒意。
朱清嵐接過抿了一口,贊道:“冰酒的口感就要甘甜許多。謝謝你。”她展顏一笑,如花嬌艷,又接著道:“百里妹妹何時講講你在寒月宮的生活?妹妹們對武林大派都很好奇呢!”
“沒什麼,寒月宮的生活就像白雪一樣色澤單調。”百里初晴盡可能地說的有趣一點。
“恩依你寒月傳人的身份,肯定是像公主般的日子吧!”庶女的語氣中充滿羨慕。
“就像嵐姐一樣!”另一人奉承。
朱清嵐佯怒道:“別瞎說!像我能繼承父親的爵位似的?”
我只是個劊子手!
百里初晴黯然神傷,盡量不表現出來。
“各大門派各不相同,就像劍宗,崇尚在實戰中提升劍道,所以每日都有弟子在練武場比試。”不對。
她本意是想岔開話題,但絕不該提到劍宗。
也不知卓均和戚艷他們有沒有安全離開。
一名十六歲的少女道:“劍宗真是野蠻,我聽說極樂道的弟子與男子交合,日夜不休。還讓”朱清嵐打斷她的話:“看來你很向往呀,清心!我記得父親提過要將一名女兒送去極樂道,好彌補損失!”
“呀!不要,嵐姐我開玩笑的!”名為清心的少女花容失色,末了嘀咕一句道:“不是都定好人選了嗎。”。
“你這淫蕩的小婊子,這麼好的機遇都不願去,是看上哪位大人的子嗣了。”最為年長的庶女清玲年過二旬,或許是因左臉上顯著的黑痣才沒嫁出去,此時酸酸地調侃道。
清心的臉刷地臉紅了,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又聽她庶出姐姐冷嘲熱諷道:“有好的也輪不到你!”她刻薄地強調。
在場的玄武侯女兒皆沒有婚配,她們最好的歸宿便是嫁給侯爵手下的文武官員,成為玄武侯拉攏部下的工具,充當妾室的也不在少數。
百里初晴慶幸她們岔開話題,沒有追問劍宗的詳情。
不過每天要應付她們實在令人疲倦,不知朝廷的旨意何時才能送達,或許還沒有送出,玄武侯肯定不會輕易放她離開。
這時,後院的門被人推開,走進來一位身材魁梧,穿著錦紋華衣的男子,容貌和玄武侯相似頗多,圓臉方下巴,濃眉大眼,正是玄武侯的長子朱洪庭。
“大哥!”朱清嵐提著翠綠色的長裙,腳步歡快朝朱洪庭跑去,一眾庶女齊齊站起,屈膝行禮:“見過世子!”
“大哥,你的功課做完了?”朱清嵐兩手放在身後,窈窕的身姿如荷葉搖擺。
朱洪庭撓撓頭,面露苦澀:“別提了,我的書一直讀不好,等師傅告訴父親,我又要挨罵了!”
“哼,將門之讀那許多書做什麼。明日叫父親多讓你學些武藝。”朱清嵐寬慰。
長子愁眉舒展,點了點頭,寵溺地刮了下妹妹的小鼻子。
“還是嵐妹體諒我。”
“哪里啦!快來。”朱青嵐拉起哥哥的手,向梧桐樹走來。
發覺兄妹的目光同時落在自己身上,百里初晴上前兩步行江湖拱手禮:“朱公子!”
“見過,見過吟雪仙子。”朱洪庭彎腰拱手,語速遲緩,很是緊張。
“仙子,嗯……”
場面一度尷尬,還是朱青嵐笑容不改道:“哥哥跟著教書先生念了兩個時辰的書,現在肯定口干舌燥了,不如喝點清涼的甜酒解解渴。”說著,她用那凝水的黑眸看了過來。
最年長的清玲眼疾手快地滴斟滿一杯酒,不容多想便遞到百里初晴眼前。
百里初晴垂首默然,接過玉杯,讓青綠色的酒面浮起小片薄冰。
“朱公子請用!”百里初晴覺得自己就像是一位侍女,在討好對方。
“謝謝仙子,謝謝!”朱洪庭接過酒杯,一口飲下,感慨地嘆了一聲,撓頭憨笑道:“好喝,真是好喝!”他撓頭憨笑,一句話總要說上兩遍。
“不必客氣。”百里初晴莞爾淺笑,然後轉過頭去,避開對方呆直無禮的目光。
然後她也不知該做什麼,把目光瞥向朱青嵐,聽她安排:“哥哥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如陪妹妹們玩,你們說好不好!”
“當然好呀!”庶女們拍手稱贊,好似真的很難得。
可百里初晴在武侯府的兩天里,朱洪庭每日都來,常常逗留數個時辰。
朱青嵐還試過讓百里初晴和他兩人獨處,結果可想而知。
百里初晴不想擺出一副清冷做派,可總有叫人避之不及的事糾纏不休。
“我們來玩鷹捉小鳥的游戲吧。”朱青嵐提議,朱洪庭像孩子一般興奮附和:“我當老鷹。”
朱青嵐白了他一眼道,嬌嗔道:“你是哥哥,不去保護妹妹,還要傷害妹妹嗎?”
“是呀,是呀。”朱洪庭拍拍胸脯道:“那我當公鳥,保護嵐妹。”
“這才對嘛。”朱青嵐拿輕垂他的胸口,目光從諸多庶女臉上掃過:“那誰來當老鷹?”沒人回答,直至目光移到百里初晴身上。
“百里妹妹,就你武功最高,不如就由你來當?”
注意到朱公子在滿臉期待地嗤笑,百里初晴立即擺手拒絕:“我參加只會掃興。”
“唉,真是的。”朱青嵐撅起粉嫩的嘴唇,顯得嬌憨可愛,又轉而一笑道“沒辦法,就由我來當好了,妹妹們可要擔心嘍!被抓住就要老老實實罰一支舞。”
庶女們沒有異議,朱洪庭走出綠蔭,雙腿跨立,展開雙手,好似在對千軍萬馬用力呐喊:“來,到我身後,我會保護你們!”
庶女們咯咯嬌笑,爭先恐後地跑到朱洪庭身後,當先是最年長的庶女,從後抱住長公子的熊腰,很快就連成一串,五顏六色的紗裙仿佛穿线的彩珠。
“咯咯,為不欺負妹妹,你得蒙上眼睛。”朱青嵐嬌笑著拿出早准備好的絲帶系在長兄眼前。
“要開始了,你不去嗎清卿。”百里初晴對唯一陪自己坐在樹下的小女孩道。
玄武候的女兒很多,都是以清字開頭,第一次介紹時,百里初晴只記得朱青嵐的名字,以及當中年紀最小,只有十歲的小女孩清卿。
女孩圓圓的小臉蛋驚訝地看向百里初晴,隨即又露出委屈的神色。
“她們嫌我太小,不帶我玩。”
百里初晴從果籃中挑出一顆草莓,遞到小女孩嘴邊。
她輕輕含住,然後像小貓一樣細細咀嚼,舍不得吃。
這些水果是從五洲商行買來,價格昂貴,朱青嵐將果籃放在桌上,明言讓眾位姐妹任取,但百里初晴早發現庶女中無人敢動手拿取,都是取悅朱青嵐後,由嫡女分發。
記得清卿似乎一枚也沒吃到。
“真甜!”清卿剛把尖頭吃掉,抿抿嘴甜甜笑道。
瞧她這副樣子,百里初晴有些心酸,瞥了眼正歡笑游戲的朱青嵐,便又挑了顆圓潤飽滿的葡萄遞給小女孩。
“再嘗嘗這個!”
“謝謝,百里姐姐你真好,你可以帶我去寒月宮嗎?我想當你的弟子?”清卿卡巴著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百里初晴。
小女孩純真的話讓百里初晴微微一愣,思索一下道:“那里很冷,很無趣!哪里比得了家里溫暖,還有這麼多姐姐照顧你!”
“她們還沒你對我好!”清卿剛吃完了葡萄,又接過一只雪梨,沒啃幾下,鮮美的果汁已流到她下巴上。
百里初晴拿出白手絹為她擦拭。
“等你長大懂事了,她們自然會喜歡你的!”
“哦!”女孩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目光移向她歡快玩耍的姐姐們,陣陣清脆的笑聲盈滿內院。
朱洪庭雄壯的身軀,外加粗長的手臂讓扮演捕食者的妹妹無從下手。
劣勢的朱青嵐開始撒嬌,哄得他哥哥把眼睛蒙上,這下游戲立馬變得激烈緊張。
朱洪庭變得和瞎眼的狗熊沒什麼區別,聽身後少女們嘰嘰喳喳地亂叫,立時暈頭轉向,左跨一大步,右躥兩箭步,頻繁地急轉騰挪,那些穿長裙的女孩們哪里跟得上。
中間的清心在甩尾時絆了一腳,誒呦一聲側倒,連著大半隊伍被帶垮掉,就連朱洪庭都一個趔趄,讓朱青嵐趁機越過防线,肆意‘捕殺’。
“耶,我贏了!”朱青嵐站在趔趄跌倒的眾女身前,興奮地歡呼。
“哼,都怪清心,下次不要帶這蠢笨的丫頭了。”清玲惡狠狠地瞪了清心一眼,嚇得對方緊咬嘴唇,差點哭出來。
朱清嵐視若無睹,走到兄長面前。
“稍後有家宴,大哥還是先回去准備一下,再去拜會父親。”
家宴?
若是我不用參加便好了。
百里初晴在心中輕嘆一聲,還是被被朱清嵐拉去沐浴更衣。
侍女拿來一件桃紅絲裙,風格明艷,百里初晴本欲拒絕,朱清嵐卻強調這是玄武侯特意為她挑選的衣服。
“妹妹雖是霜雪中的冰仙子,但既來到江南,怎麼也要入鄉隨俗一次,嘗試下江南女子的打扮!”說著她將夾竹桃的玉佩掛在坦露的胸前,手指捻起脂粉,在百里初晴的雪腮上輕輕塗抹。
感受她手指的溫暖和溫柔,百里初晴只覺臉頰微微燥熱,發現鏡中的自己紅暈越來越濃重,仿佛要滴血似的。
這脂粉的色澤竟如此濃郁,她默念道。
“哈哈,吟雪仙子穿上這身衣服,也能和曲小竹一般嬌艷。”當朱清嵐帶精心打扮的百里初晴面見玄武侯時,朱泰撫掌大笑,嘖嘖稱嘆。
百里初晴眼睛低垂,睫毛微顫,拱手一禮,一言不發地在朱清嵐身側落座。
又聽朱泰訓斥身邊兩個手持芭蕉大扇的侍女道:“這天真是太熱了,你們能不能用力點!唉,青嵐你就不熱嗎?”
“父親,我在吟雪仙子身邊涼快得很!”朱清嵐嬌憨答道,頭輕輕側向百里初晴這邊。
“啊,我真羨慕你呀!連著幾夜我都熱得睡不著!”聽出他話中的輕慢,百里初晴又感到初見時的那種恐慌,讓她不知所措,卻得只身面對。
朱清嵐在百里初晴耳邊悄聲道:“百里妹妹,赤暑的天,父親那魁梧的體型是最怕熱了。你能不能為父親冰上一壺酒,求求你!”她語氣謙卑,百里初晴卻覺有些胸悶。
“好!”百里初晴提起桌前的一壺酒,耗費內力將之鎮涼,亦步亦趨地走向玄武侯。
一州之主高坐著,肚子上的肥肉羅成三迭,他兩腿岔開,襠部只用寬松的布條遮擋,恰平對著百里初晴的眼睛。
盤踞在里面的東西似在緩緩舒展龐大的身軀,將褲縫撐大,露出漆黑潮濕的陰毛,一股騷臭的熱氣隱隱傳來。
“嗚,侯爺請用!”百里初晴強忍惡心,將酒壺放在玄武侯桌子上,快步退開。
玄武侯自斟自飲,長舒一氣,似大感滿足。
“上菜,上菜,還有助興的歌舞還沒到嗎?”
“父親!早就准備好了!”長子朱洪庭渾厚的嗓音從廳外傳來,接著他大步走來,身後跟著兩排容貌出眾的舞女,一共八人。
說是舞女,她們卻沒穿長袖舞裙,反而手持長劍,身穿皮革胸甲,坦腹露肩,秀發盤成垂髻,下身是皮革短裙,頎長的美腿配上平底涼靴,顯得英姿颯爽,氣質卓然。
“恩,屐上足如霜,不著鴉頭襪!百越出美女,果然名不虛傳!”玄武侯摸摸下巴,盯著女子們的纖纖楚腰,涼鞋玉足,露出垂涎之色。
“父親她們都是百越首領的女兒,姿色較尋常女子更上一層,且自幼習武,煉出窈窕之姿,婀娜體態,正可為父親舞劍助興。”朱洪庭眉飛色舞地介紹她們,還不時剽竊她們裸露的部位。
“好,十日前,平兒寫信說向百越新要一批質子,已派人押送。沒想到都是女子,哈哈,正合我意,正合我意!”玄武侯笑著許諾道:“洪庭,稍後你挑一個最喜歡的納為妾室,今晚就圓房!”
任人挑選的越女們聞言嬌軀輕顫,互換個眼神,沒人敢出言反對。
朱洪庭則喜形於色,當即跪下磕頭。
“謝父親!”起身後,他在朱清嵐對面坐下,一對大眼自此離不開八名越女,為從中挑選哪個而犯難。
他只要不糾纏自己便好,百里初晴心想,又拿不准朱姓一家有沒有死了這份心。
玄武侯不似往日對她禮待有加,想來是看出自己不肯就范,漸漸失去耐心。
可因我是寒月宮的傳人,不能逼迫我,便輕慢於我來出氣。
之後的日子或許會很難過,但也只有忍讓一時,等朝廷降下旨意。
還有甄一禾的態度,百里初晴無從猜想。
母親,他們多次暗示,只要我獻身給玄武侯父子,便能幫我探查你的下落。
可我不會乖乖就范。
我告訴他們只有找到你,由母親做主我才能答應。
而玄武侯聞言再沒提此事,對不起母親,我不能為尋找你拋下一切。
百里初晴兀自困擾,看到擺滿一桌的上好佳肴,掛爐羊羔,炸烹天鵝,紅燜野雞單是油膩的色澤便讓人全無胃口。
三葷四素七道菜上齊,玄武侯方宣布家宴開始,他大手一揮,示意舞劍開始。
八名越女齊齊甩臂,只見她們身體前傾,手中長劍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线,劍鋒向下,兩排金屬碰撞一起,發出叮叮叮的悅耳響聲,仿佛是在奏響樂章一般。
她們身形飄忽,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瀟灑,一個旋轉,一個翻騰,長劍交錯閃耀,和飛揚的耦臂玉腿一般炫目。
她們技法嫻熟,配合默契,但百里初晴注意到,首排右列的女子是領舞者,其余七人時時用余光向她看齊,模仿她的動作,且她的劍格外閃亮,有如神兵。
“嘿嘿!”玄武侯父子一起發出嗤嗤淫笑,手中筷子停在半空,凝神欣賞舞劍。
一舞過後,八名女子垂劍佇立,聽從下一步安排。
“好好,你們都會有賞賜,但不知哪位有幸成為我長子的愛妾,享受榮華富貴!”玄武侯把目光投向朱洪庭,對方當即站起,手指領舞女子道:“父親,我選她做我第十一房的小妾!”
朱泰抿抿嘴,略微遲疑後,有點不舍地道:“有眼光!她屬於你了,不過我還想看看這位百越姑娘的本領究竟如何,配不配當我兒子的侍妾。”
“父親,這要怎樣?”朱洪庭語氣焦急,以為他父親要反悔。
“劍,是用來殺人的,光會舞可不行!恩,吟雪仙子,我看你沒什麼胃口,不如幫本候一個小忙如何?”
百里初晴身體一凜,起身拱手道:“侯爺請講!”
“幫我試試這位百越姑娘的身手如何,她年紀雖比你大幾歲,但寒月宮的傳人不會因此怯場吧!”朱泰眼簾低垂,語氣陰沉。
他用寒月宮的臉面來壓我,真是卑劣!
百里初晴握緊拳頭,猶豫片刻還是咬牙答應。
其余七女退下,百里初晴從一小盆清水中凝聚出一對兩尺長的空心冰錐和那位百越女子持劍對立。
“能與吟雪仙子交手,真是三生有幸。”越女的嘴角浮起一抹令人舒服的淺笑。
百里初晴輕輕點頭道:“此是家宴,你我比武還是點到為止,不傷及對方為好。”舉行家宴的小廳長不過十步,根本無法施展。
“話說如此,但刀劍無眼,還請仙子小心,別留手!”說完,她收起笑容,手腕一抖,白劍仿佛生了兩個分身,從三個方向飛速襲來,招式狠辣,全不似之前舞劍時的從容優雅。
“嘿!”百里初晴微感驚愕,並無把握硬接這招,嬌喝一聲,向後退卻,等那紛亂的劍花開始聚攏,才揮起冰錐反擊,噼啪一聲,空心冰錐應聲斷裂。
不好,單憑一小盆水生出的冰太過脆薄,根本經不起劈砍。
百里初晴急將手中斷裂的冰錐捏成碎片,朝越女嫀首揚去,阻礙對手行動。
再向後退一步,足跟碰到硬物,側頭發現她和玄武侯的餐桌相距不過兩尺,腳卡在三層階梯上。
這短暫的出神被越女抓住破綻,閃著寒芒的長劍直刺向吟雪仙子的眉心。
“等,”百里初晴剛欲叫停,對方的長劍陡地一偏,從她的耳邊擦過,其勢仍迅猛如電,越女的身影從肩旁一閃而過,帶起冰藍長發飄飛如柳。
“父親!”朱清嵐尖聲嬌喝,百里初晴追視而去,只見越女的劍已刺中朱泰的咽喉,頓時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