莓,傑西卡……
小羽的心里默念兩名隊友的名字——此時,她的內心充滿了悔恨與自責:若不是自己托大,主動承擔了單人作戰的任務,現在無論是二人中的哪一位,都有扭轉乾坤的能力;可偏偏是最沒用的自己,將團隊陷入了如此不利的局面。
若是自己能在另一隊中,有傑西卡的帶領或者莓的保護,論憋尿,她不會懼怕任何對手;而現在,兩名隊友一個都不在身邊……
“用你自己的方法,贏下這場游戲。”
忽然,茉莉的話在小羽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一個瘋狂的念頭浮現了出來。
小羽停止了哭泣,連忙展開了自己手中的規則卡,開始重新分析這場游戲的規則。誠如辛迪所說,若這是真正的桌游比賽,連續兩天一夜陣亡三名好人,已經可以宣布惡魔的勝利了;然而,在這場憋尿比賽中,參賽的八名玩家依然存活在場上。
回想起莓當初在那場狼人比賽中說的話,小羽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一個思維固化的錯誤:
“狼女王占據天時地利,卻也是我們之中一個普通的肉身女孩;只要能夠憋贏狼女王,我們就贏了。”
對啊,只要能憋贏惡魔,我們就贏了啊!
然而,現在全場的節奏被艾比所在的惡魔團隊所引導,根本找不到讓惡魔喝水的空間;若是要改變這一切,就必須在保證自己不死的情況下,把艾比所帶起的節奏重新拉回來,才能掰動其他的好人的票;然而,這件事情不一定要用話術,也不一定要用邏輯,只需要利用這場比賽唯一的規則,再加上一點點的運氣成分,就足夠了。
茉莉說的沒錯,要用自己的方法贏下比賽。
我沒有莓的邏輯嚴密、沒有傑西卡的能說會道,但我有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是任何人都無法望其項背的。
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贏回比賽。
伴隨著鍾聲的響起,小羽果斷地衝出了隔間。她的臉上帶著視死如歸的表情,沒有了昨天的猶豫和委屈、反而充滿了堅定。
“艾比,你說你是守墓人,對嗎?”小羽一反昨日的萎靡之態,大聲地質問道。
“對啊,你是悍跳的匪徒,這一點我們早就知道了。”艾比冷嘲熱諷道。
“不重要——冰兒,你是處女對嗎?”小羽沒有理會這位悍跳的守墓人,轉頭問冰兒。
冰兒點了點頭,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但小羽卻高高地舉起了手,大聲地喊道:
“6號玩家發起提名——”
所有人的目光被小羽的動作所吸引了,阿梓的臉抽搐了一下,似乎意識到了小羽想要做什麼,卻一言不發地看著小羽表演。
“6號玩家提名——5號玩家!”
“什麼?”冰兒大驚失色,不明白小羽為什麼要這麼做。
然而,小羽卻笑了,笑的如此輕松。
“你們說的對,從邏輯上來講,艾比比我更適合做守墓人。”小羽偷瞄了一眼茉莉,這位白衣女孩依然懶洋洋地趴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不過她的表情中似乎多了一分認同和贊許。“但是,我的底牌是守墓人,為了證明我的清白,為了讓場上的局勢重回正軌,我選擇衝撞處女,以三杯的罰水來自證身份!”
凱蒂在一旁聽了,驚出了一身冷汗:莫說是三杯水,就是自己第二天晚上喝的那一杯水,此時已經匯聚成了一股強有力的水流,給自己的膀胱施加了不小的壓力;若是一天之內連喝三杯水,那必然會當場尿流成河,無異於是自爆,還會加罰處女一杯水,加重好人陣營的負擔。
“只要提名失敗,我就可以自證身份,那誰是悍跳的守墓人自然一目了然;我只輸一手處女中毒,但我願意去賭一把。”小羽的大腦突然開始轉動了起來,靈感也如同井噴一樣地越來越多。“如果處女中毒,那我認栽,但我更傾向於中毒者另有其人,或許是茉莉……老實說,沒人想喝這麼多水——但場上的局勢已經被壞人帶領了,我必須用自己的犧牲以正視聽,讓好人團隊重回正軌。”
茉莉的嘴角揚起一絲笑容,隨後這難得的笑容又瞬間消失,恢復成了一開始玩世不恭的模樣;筱筱滿眼期待地看著小羽,連凱蒂也不由自主地連連點頭;而另一邊,小青一臉看外星人的表情看了看小羽、又看了看艾比,阿梓扶著自己的額頭、似乎在進行頭腦風暴,冰兒的嘴角微微顫抖,似乎在等待即將落下的鍘刀。
而悍跳的艾比,後背早已被冷汗所打濕——她的心里十分清楚,一旦處女技能發動,自己將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6號玩家提名5號玩家——”狼女王冰冷的聲音拖的老長,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等待提名的結果。
“提名——失敗!”
全場亮起了紅燈,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隨後也很快地反應了過來,是處女被鎮民提名的緣故。“5號玩家身份為處女,且6號玩家屬於鎮民陣營——6號玩家因衝撞處女而罰水三杯,5號玩家罰水一杯。”
狼女王的聲音如同行刑的號角,給悍跳的艾比一記迎頭暴擊。
“所以,艾比才是悍跳的壞人,小羽是真正的守墓人嗎?”小青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艾比。
茉莉隨意地揮了揮手,指向了掛在大廳牆角的喇叭,示意規則已經明述了事實。
“果然,艾比姐姐才是壞人!”筱筱可算是找到了反擊的空間,連忙站起來大聲咋呼道。“嘻嘻嘻,壞人說別人是壞人,結果自己才是壞人,哈哈哈……”
筱筱的瘋笑聲聽著有些滲人,在空曠的大廳中激起了陣陣回聲,如同魔鬼的狂歡一般,聽得眾人心里毛毛的。而本該負責哄孩子的艾比和冰兒,一個因為悍跳失敗被戳穿而面如死灰,另一個則因為被衝撞而整張臉上寫滿了驚恐的神情。
工作人員端上了四杯水,一個杯水交給了被衝撞的冰兒,另外三杯甚至重到拿不動,得兩個人分別端著兩個盤子送到了小羽面前。小羽面露微笑,接過了第一杯水,眼睛都沒眨一下的一飲而盡,隨即不顧眾人詫異的眼神,開始喝第二杯。
“你……你真的不怕死啊?”艾比語氣顫抖地說道。
小羽像個喝水機器一樣,很快地又喝下了第二杯——不,是第二桶水,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又接過了第三杯。“艾比,這個游戲的本質,還是一場憋尿游戲啊。”
“水里有利尿劑,你敢一次性喝這麼多,就是在自殺。”凱蒂提醒道。
“我敢——因為我相信自己。”兩杯水下肚,撐得小羽打了一個飽嗝,但還是繼續將第三杯水灌了下去。“這場游戲很簡單:只要我們好人團隊里有至少兩個人能夠憋贏惡魔,無論壞人如何帶節奏、如何欺騙好人,都無所謂;衝撞處女的罰水、撥開迷霧的代價,由我來為你們承擔,但我相信我能堅持下去,也相信我的同伴能夠找到惡魔——這就是我的方法,贏下游戲的方法。”
小羽的一席話,引起了在座女生們熱烈的掌聲;艾比見事實鐵證如山,也只能低下了自己的腦袋認輸,再也沒有了昨天趾高氣揚的神態。
“2號玩家提名3號玩家。”
作為“艾比的同伴”,此時的小青也自知難以洗脫嫌疑,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與艾比劃清界;這一次,除了艾比自己之外,其他的七票齊刷刷地打在了艾比的頭上。
冰兒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小口地抿著杯中的水,臉色似乎有些難看,雙腿也有些不自然地夾緊,一副委屈的樣子。
“冰兒,你還好嗎?”見冰兒有些不開心的樣子,小羽連忙向這位大小姐解釋。“我不是故意要提名你的。只是,我必須要用這種方式,來自證身份為好人理清邏輯……”
“嗯……我知道……”冰兒依然低著頭,聲音也顯得細若蚊呐。“不過,我……我有點擔心……”
“擔心什麼?”
“昨晚中刀的人……是我……”
小羽的眼睛向下看去,發現冰兒的雙腿正在微微地顫抖,似乎有些緊張的樣子——這位大小姐雖然從氣質上顯得優雅而端莊,可未必能在洪水面前堅持多久。而昨晚惡魔的一刀、加上今晨白天的一罰,連續兩杯混著利尿劑的罰水極打地打擊了冰兒的自信心,雖然並沒有實質性的威脅,但心理上的壓力,有時比生理上的壓力更加難以忍受。
顯然,這位大小姐並不像小羽那般信任自己的忍功,更不願意在眾人面前展現出自己難為情的一面。畢竟是自己主動提名的對方,小羽也自知這杯罰水對冰兒有些殘忍,索性抱了抱冰兒的身體以示鼓勵,隨後離開了自己的座位,走到了茉莉的身邊。
三杯水下肚,加上昨天被公投的一杯罰水,小羽的肚子明顯地漲了起來,但這些水尚且停留在她的胃中,並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尿量壓力。相比這個,自證身份後拉回了場上的節奏,小羽現在更加關心茉莉昨天的話。
“茉莉,你所說的‘自己的方式’,是這樣做嗎?”小羽小心地向茉莉提問道。
茉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為什麼你不親自去衝撞處女,以正視聽呢?”
茉莉搖了搖頭,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三杯水——是要死的。”這位白衣女孩的話一字一頓,小羽聽著有些著急。“一方面是因為我不想死,所以我不想去衝撞處女;另一方面,如果我衝撞處女被罰水,那麼艾比也會盤我中毒的邏輯,小青的身份依然未知;最後,我也不能完全信任你,畢竟邏輯上艾比才是更像守墓人的一方,若你能用這種方式自證身份,我們至少能夠將艾比鎖定為一張壞人牌,而不是繼續盤中毒的邏輯,這樣的收益比我自己來衝撞要大得多。”
“那你……為什麼不能在昨天跟我講清楚呢?”
“如果我講清楚了,你還會相信我嗎?”茉莉冷笑一聲,仿佛在嘲笑小羽問了一個幼稚的問題。“你一定會質疑——為什麼是讓你來死,而不是讓提出計劃的我去死?你、我、筱筱本就不能相互信任,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之間再產生分歧的話,那才真的是讓艾比把節奏一路帶到底了。”
茉莉的解釋,有些牽強、但也並不全無道理,但小羽卻不認為衝撞處女一定意味著死刑:她相信自己的膀胱,一定能扛住這三杯水的攻擊的。想到這兒,小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看向了筱筱的方向——此時,這個沒眼力見的孩子已經完全拋棄了艾比,撲在冰兒的懷里撒嬌賣萌,全然沒有看出這位大小姐滿臉不安的神情。
“那……你覺得小青是壞人嗎?”小羽還在糾結小青的身份。
“你問這個問題,是懷疑我被下毒了,還是懷疑我是壞人呢?”茉莉反問道。
“……”
小羽對茉莉謎語人的反應十分不滿,索性賭氣不再問了。
茉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伸出自己的右手手指勾了勾,讓這位好奇寶寶湊到自己的跟前,伏在她的耳畔神秘地說了三個字。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