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在太陽升起之前睜開了眼。
她並不是自律到可以早起的類型，習慣了流浪的她其實白天睡著的時候比晚上更多，從月亮將將落下到太陽正掛當中是她最熟悉的睡眠時間。
因為夜晚對她來說，太冷了。
也會有例外，比如被身邊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叫醒。
再比如，被痛醒。
少女緩緩解開衣服，檢查了下身上的傷痕，又試著挪動了一下，果然比昨天痛的還要厲害。隨身攜帶的包里藏著新買的藥膏，但她在真緋瑠回來之前打來聞了聞就放棄了。
還是等同居人上班以後再塗抹吧，晚上趁她回來之前再洗個澡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思索著，少女不禁看向了枕邊的真緋瑠，幾縷調皮的頭發搭在了露出的肩上，平靜的睡顏時不時露出一絲微笑。
她在做著什麼樣的夢呢？
此時此刻，少女正處在極端脆弱的時候。身體的痛苦與疲憊讓心里的防线始終無法構築，昨日的種種也讓她暫時拋開一切只願意呆呆看著眼前寧靜的畫面。
我也可以做夢嗎？
少女心中涌起了一股久違的衝動，一直以來隨波逐流從未在意過什麼的她第一次想要令此刻永恒。
自己是否應該試著向前邁出一步了呢，不再只是物質與身體的交換，也不再只要寂寞和溫暖的簡單交叉。
少女眼前掠過那具貓的屍體，又回憶起她在浴室對真緋瑠所說的話，騙人的言語從嘴里說出不僅能騙到眼前的人，就連自己也會被影響嗎，還是說……少女不禁搖了搖頭，自嘲的笑了笑。
她終於有了決定，只是還有一點小問題，還需要一個計劃……
……
……
真緋瑠醒來的時候第一次沒有望向鬧鍾而是看向了枕邊，空蕩蕩的也讓她的心隨之一懸，所幸此時廚房傳來的聲音又讓心緩緩落了下去。她回憶起昨晚的甜蜜不禁拿被子遮住了腦袋，偷笑著將枕頭抱在了懷里揉了又揉。
“今天中午我就不去找你了，自己一個人也要好好吃飯哦。”一邊吃著早餐，少女一邊提醒真緋瑠。
“啊？為……嗯！你好好休息吧！”真緋瑠嘴上答應著可臉上卻寫滿了遺憾。
少女看了眼她的樣子，笑了“我要做些准備，以後會天天去陪你的，晚上早點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好！”真緋瑠慌不迭的一口答應下來，傻乎乎的笑了起來。
少女當然不是單純想要休息，雖然身體也確實到了極限，但她更不想在計劃沒有定下來前和真緋瑠的上司接觸太多。
上午休息一下，中午就不吃飯了吧，她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想一想。不下廚身體少些折騰也能恢復的快些，至於點外賣，自己的錢也不多了，真緋瑠沒有經常自炊的習慣，冰箱里的東西已經消耗殆盡，中午省一點，下午還要去采購一點。餓肚子對於少女來說稀疏平常，沒什麼好在意的，更不會影響她的思考。
少女在漂泊的日子里即便潦倒也從未對錢有什麼想法，並沒有意識到還有暗示真緋瑠的選項，而早被幸福衝昏頭腦的真緋瑠更不會注意到這些細枝末梢。
……
……
真緋瑠很開心，這是她很久都不曾有過的情緒，她又坐在工位上發起了呆，羞紅著臉回憶著這兩天的點點滴滴。
但她心底又有著一絲煩惱，幸福來得太快，該怎麼努力維持下去呢。
無理很開心，這是她很久都不曾有過的情緒，她甚至沒有注意到有個下屬在發呆，心中多日的陰霾雖然不曾散去但總歸有了宣泄的地方，復仇的快感讓她可以暫時忘掉一切。
但她心底又有著一絲煩惱，自己原本的計劃似乎有些偏差，少女那張丑惡的臉只是單單因為身體上的摧殘才有一絲動搖，該怎麼把她的心也撕成碎片呢。
少女很煩惱，這是她很久都不曾有過的情緒，只是一味飄蕩的她很少擁有喜悅也就很少會為了什麼事而苦惱，同樣也很少考慮周圍的人，該怎麼解決遺留下的問題呢。
但她心底又有著一絲開心，做下決定後就不會再回過頭來對決定本身質疑，她也難得對未來有了些許憧憬。她不認為理想一定會實現，但是現在的她久違的想要稍稍努力一下。
“你表妹今天沒來找你？”眼瞅著又到了午休的時間，無理照常在辦公區轉了一圈，停在了真緋瑠旁邊。
“沒有，她……我跟她說過了公司有公司的規定，這樣不好。”真緋瑠被嚇了一跳，趕緊撇清道。果然昨天還是惹這位冷面上司不開心了嗎，可她又本能的覺得今天無理的心情似乎不錯。
“公司倒沒有這方面的要求，只要不影響你的效率我是不會管的。”害怕了嗎，想要逃跑嗎，是怕我，還是怕眼前的這個人呢，不，無理想起少女在房間里那張淡漠的臉並不覺得她會做這樣的選擇，不過這暫時不重要
“樓下集團的咖啡廳好像在招人，你可以讓她試試。公司還是很關心每一位員工的，她獨自跑來投奔你，我也不希望你在工作的時候還在為家事煩惱。”
“謝謝您的關心！”她今天的心情果然很好！真緋瑠不知道是什麼再次讓這位上司有了一點點改變，但這總歸是值得開心的事情。“我會讓她去試試的。”
“嗯，具體你問紫紀吧。”無理面無表情的點頭離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至於咖啡廳是會多出一份工資開銷，還是將某個不知名的倒霉蛋掃地出門就更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了，反正都一樣，只要她開口就不會有第三個選項。
邊在食堂吃著飯，真緋瑠邊拿出手機想要聯系少女，雖然不覺得她會拒絕，但是提前問一下少女有沒有其他打算還是有必要的。
絕對不是因為一上午都沒有和少女說說話了！
即將按下撥號鍵的時候，真緋瑠又有些猶豫了。
‘不想讓少女太勞累，想讓她多陪陪自己呢。’真緋瑠對自己說著。
‘她有了工作，有了接觸更多人的機會，會不會冷落自己，會不會…離開自己？’真緋瑠將這真實的想法壓在了心底不願承認。
初遇那晚少女輕易答應跟她回家這件事已經在不知不覺從慶幸變成了一根刺，深深藏在了真緋瑠的心里。
因為兩人終究還是相處的時間太短吧。
又或者因為少女本身那真緋瑠不願多想的過去還在影響著她。
不。
更重要的是真緋瑠內心里想要將少女緊緊綁在身邊，卻還因為沒找到那根合適的繩子而忐忑不安。
說不定她在休息呢，還是先找紫紀姐了解一下吧。真緋瑠收起手機，為自己解釋道。
“紫紀姐，要一起喝杯咖啡嗎？”
真緋瑠打量著面前的部門實質二把手，聽她簡單介紹了下咖啡廳的情況，言語中暗示只要少女開口肯定會被錄用。
真緋瑠艱難的將目光從那胸前的雄偉移到紫紀姣好的臉上，腦海中劃過一道畫面卻又立刻無影無蹤，同時聞到了一股香味，這位助理似乎和老板噴著同樣的香水，“謝謝你的照顧了。”
“應該的。”紫紀抿了一口咖啡，看向真緋瑠，“倒是說說你吧，早上還一臉興高采烈的樣子，中午怎麼又開始皺起眉頭了，戀情不是很順利？”
“戀……戀情！”真緋瑠嚇了一跳，臉蛋瞬間變得通紅“我…我還沒有談。”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了，再說除了談戀愛還有什麼能讓一個女人心情轉變的這麼突然。”紫紀肯定了心中的想法，繼續詢問著眼前這位老板手下最得力的干將，作為助理她不會過多好奇老板的話，但她想弄清楚為什麼自己的服務對象會突然關心起職工的家屬。
這也是她需要收集的資料，不管是作為助理，還是另一重身份。
“說說吧，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嗎？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
“真的沒有……”真緋瑠還想繼續否認，可是想到心中的不安，卻有些不吐不快，最近這兩天她藏在心里的事不管是想要大聲炫耀的還是想要悄悄商量的都實在太多了，她又沒什麼朋友，再看到紫紀成熟的樣子，最終還是問道“不是我，是…是我的一個朋友，她...剛開始談，有些太開心了，開心到有些擔心。”
“很正常，這不算什麼問題吧，綁住一個男人的方式太多了。”
“可她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是第一次呀，嗯……那就不要想太多了，第一次的人滿腦子都是各種衝動的想法，再多的手段都使不出來，不如順其自然，享受當下。”
“可是……”真緋瑠還是滿臉不甘心。
紫紀看了她一眼“那就換個想法，或者說單純的換個說法，不要想著要求對方怎樣，試著付出吧，付出同樣也是一種束縛啊。”
“付出？”
“對，付出。”紫紀饒有興趣的盯著真緋瑠，
“像是金錢啦”
真緋瑠不自覺地眼前一亮又強自壓下。
“感情啦”
真緋瑠又肯定了下自己。
“還有...身體啦”
“身…什麼呀！”真緋瑠臉更紅了，但是想起昨晚少女的反應，又禁不住有些小小的得意。“你..你不要再說了！”
紫紀端起咖啡杯掩住嘴角的笑意，邊看著真緋瑠低著頭邊思索邊偷笑的樣子，邊想著：
有意思，不過你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付出其實同樣是一種手段，第一次經歷的人想要用好同樣很難，後果卻更為嚴重。
要是感情不那麼精明的人，可會摔得粉身碎骨。
……
少女脫去衣服，一邊小心的給自己塗著藥膏，一邊思索著：
還是要從無理身邊尋找機會，最好平時就能經常接觸到她。
至於離得太近會不會……真緋瑠其實有些傻乎乎的，應該不用太擔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