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直播正在穩定進行，方漓徹走到微醺Blues L咖啡廳外，靠在車旁點上一支煙。深秋已經將氣溫降溫到了10℃以下，室外寒冷的秋風拂過凍得耳朵有些生疼，呼吸中一股白氣彌漫在口邊也不知是水霧還是香煙。

　　 方晨市的天黑的慢，即使接近晚上十點天空中仍是一片灰蒙蒙的藍紫色遠端飄著雲朵，霓虹燈妝點的街道車流熙攘，微醺Blues L咖啡廳有些泛藍色的招牌燈下人流進進出出。

　　 高原地區的溫差真是大，這麼冷的環境在室外還是太受罪了。方漓徹心想於渡凌穿的咖啡廳制服只有單衣，不知道她有沒有准備外套？還好我多拿了一件毛衣過來。抽完一支煙以後把煙頭在垃圾箱按滅扔了進去，正准備反身回到室內，耳邊卻響起了熟悉的引擎聲……

　　 高亢嘹亮，是瑪莎拉蒂的V6！其實想想瑪莎拉蒂吉伯力這款車絕大多數都是2.0T版本，哲析的頂配3.0T在這城市里也算是罕見了，之前跟周建誠所說酒紅色是主打色也只是找的借口，這款車真正的主打色是深藍。

　　 方漓徹循著引擎聲望去，不遠處一輛酒紅色瑪莎拉蒂吉伯力正在啟動。

　　 竟然真是酒紅色，該不會這麼巧吧。見到這輛車的方漓徹沒再急著回咖啡廳，眯起眼睛探著頭觀察駕駛室內是否坐著哲析。

　　 駕駛室內的人也注意到了方漓徹，車門打開，一名挑染著紅色頭發的女生從車內鑽了出來對著方漓徹喊到：“老方！沒想到真是你啊。你來方晨市干什麼？”

　　 車里的人是方漓徹在海灣城不知名車友會認識的車友小筠，但是這里並不是海灣城，方漓徹比小筠更疑惑：“當然是來出差的。倒是你來方晨市干什麼？竟然還開瑪莎拉蒂，來當租車仔啊。”

　　 小筠搖晃著挑染著酒紅色頭發的腦袋：“Nonono，什麼租車仔哦！來上車帶你騷兩圈…好像不合適，這車真不是我的。但我買了一輛捷豹F-Type，是二手車但是新新的那種。車源在方晨市所以我就過來現場提車了，回海灣城再帶你騷兩圈。”

　　 “原來如此。”

　　 方漓徹的視线越過小筠的肩膀試圖看清瑪莎拉蒂吉伯力後杠，隔得有點遠但也能看到這輛車漆面嶄新平滑，確實沒有哲析初次見面那天刮花的痕跡。

　　 “對了，老方要吃大號冰激凌嗎？大概有……這麼大。”小筠說著伸出食指在自己臉上比劃了一下，大概跟她的臉那麼大。

　　 方漓徹樂不可支，這人是不是有病個位數溫度還吃冰激凌：“哈哈哈哈，這麼冷的天還吃大號冰激凌你是怎麼想的啊？我還在工作呢，一會抱個這麼大的冰激凌回去那不像話。”

　　 這時小筠的手機發出了提示音，小筠拿出來看了一眼：“那好吧，我們也就來這蹭停車場二十分鍾免費，現在也要走了。這地方的抓拍很厲害，在海灣城停車堵路都有十五分鍾免罰，實際上一個小時都未必記錄進檔案，這里停十秒直接拍了。”

　　 方漓徹說：“那可不嘛？我在這都被拍了一張罰單。其實門口那牌子叫‘禁止臨時或長時間停車’，所以他停下就拍也合理。你先去見朋友吧。”

　　 方漓徹告別了小筠後轉身回去了微醺Blues L咖啡廳。過了一段時間咖啡廳將近打烊，直播也迎來了尾聲。兩名同事收拾著打光燈和無线聲卡，一邊跟於渡凌和王婭倩推薦著之後直播會需要的設備。

　　 周建誠戴上皮手套拿出電動車鑰匙，轉頭叮囑兩名同事說：“今天比較晚了，我剛才跟設備科打了招呼。那輛商務車你們看著可以先開回家，這周末務必把設備保管好，上班後再拿回公司設備科匯報就可以。”

　　 “好的，周叔。”

　　 目送兩名同事把設備打包整齊裝進了別克GL8的後備箱，周建誠也騎著綠源S30電動車離開了。見到在場的人都已經離開，王婭倩也不再做電燈泡，拿起香奈兒包包和保時捷車鑰匙打了聲招呼就走了出去。

　　 於渡凌關閉燈光以後，微醺Blues L咖啡廳陷入了黑暗當中，窗外流動的車燈不時照進門店內在方漓徹臉上變換著，看起來是那麼的不確定。兩人走出門店關上了卷閘門，室外的冷風喧囂卷過耳畔。

　　 “高原真是冷死了，在我們那現在才25℃，穿短袖都行。”

　　 方漓徹嘀咕著從車里拿出一件米白色毛衣披在於渡凌身上再將於渡凌攬入懷中，靠在方漓徹的胸前能聞到衣服面料上沾染的煙草味，這不是他身上的原本的味道。

　　 想起直播開始前方漓徹所說的話，又回想王婭倩以前也提到過方漓徹不是本地人，一種孤獨感涌上心頭。於渡凌說到：“所以你要回去了嗎？海灣城…我沒什麼印象了，好像就是很堵車。”

　　 她應該知道了我來方晨市只是出差，短暫的工作以後總會有離開的那天。方漓徹怔住了，在此之前方漓徹預想過很多主動說出的場景，但沒想到會是於渡凌先問出來。原本摟著於渡凌後背的雙手也愣在當場，不由自主地放了下來。

　　 方漓徹說：“是的，不出意外的話我下周就要回海灣城。但是……”

　　 於渡凌打斷了方漓徹的話：“我曾經被很多人欺騙過，不管是少女時期還是長大成人，我曾經以為下一次命運會眷顧我Right，你知道一直Left的幾率是多少嗎，我每一次都會被迫走錯，被命運帶去無法預料的結局。”

　　 我怎麼會騙你呢？我漂泊半生，被拋棄過也被背叛過，在戀愛中層被抵觸愛好又被同好當做替代，那張一千萬的彩票仿佛用掉了我這畢生的運氣卻又在最低落的時候遇見了你。這浮華的世界能用盡一切華麗的辭藻，我只想最單純無言地愛你。

　　 “不是的！”

　　 方漓徹又摟緊了於渡凌，幾乎能把瘦高的身軀揉進皮肉。冷冽的風凍得耳朵發紅，連手掌都在顫抖，說出來的話也有些哽咽：

　　 “我一出生就被扔了，所以我是在孤兒院長大。在我的認知里沒有人是生下來就注定要有關聯的，就連血緣關系都是世界上最不靠譜的東西。

　　 “人類發展數千年的遷徙、商貿、戰爭讓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會有一點血緣，可能往前推五百年這條街上每一個行人都曾是你我的兄弟姐妹，但是就算在同一座城市我們大概率只會見過他們一次，就像是三年前的你我…

　　 “前半生的坎坷與錯誤讓我懷疑可能這輩子都這樣了，畢竟我中過彩票那應該花光了我所有的運氣。可是我們竟然能在三年後以這樣絕無可能的方式在這座都不屬於我們故鄉的城市巧遇然後相戀，這是何等不可能的緣分？就好像我們就應該要在一起。

　　 “所以…不如我們可以回海灣城試試，你怎麼看？”

　　 方漓徹長篇大論說了很多，話語很誠懇，但寒冷的秋風還是加快了他的語速。於渡凌還沒有時間做出更多思考就被要求做出抉擇。情緒有些不滿，只是更用力地像是宣誓主權般摟著方漓徹，睫毛撲閃著顫抖著聲音說：“我是個戀舊的人，卻我不希望一直如此。我有還一件事，也許應該等回到家再說。”

　　 “回你家還是回酒店？”

　　 “回我家吧。”

　　 於渡凌推開房門，這次方漓徹不再有上次的拘謹主動抹黑按下牆上的開關打開了燈，於渡凌拿起遙控器打開空調暖氣，默契的像是在這住了好久。

　　 方漓徹抱著兩個精神錯亂花被放在空蕩蕩的茶幾上，隨手按下了開啟於是在茶幾上無聲地跳起了舞。安頓好了精神錯亂花卻安頓不好自己，身體靠在有點硬的木沙發上怎麼都感覺不舒適，換了幾個姿勢以後索性又站了起來。

　　 方漓徹脫下西裝隨手放在沙發的扶手上說到：“我猜猜，那句等到回家再說的話是什麼……”

　　 於渡凌看著方漓徹，眼睛里有些惶恐和不安。當得知了方漓徹是同好以後，於渡凌想要把SSR小站論壇的事說出來，但是想到那里有一些公開發布的性感視頻又擔心他不好接受。輕咬著嘴唇等待著方漓徹接下來的話。

　　 屋內的陳設如此相似，似曾相識的對話，確定關系的時間，還有那條一模一樣的紙尿褲。應該錯不了！方漓徹也很緊張，如果不是的話就意味著得向現任女友交代在线撩網友的過往！思索了幾秒以後，還是拿起手機打開SSR小站論壇，點開零時邊際的聊天窗口。

　　 “我給你推薦一個論壇，這是一個同好論壇。但是我猜你應該早就知道，也要跟我說這件事，所以…這個人是你吧？”

　　 方漓徹說了話卻沒有把手機屏幕轉過去，使得這句話變得沒頭沒尾。

　　 “我看看？”

　　 於渡凌伸手試圖逮住手機卻被靈活地閃躲開來，經過了幾輪的拉鋸以後方漓徹才橫下了心把手機屏幕轉了過去，已經暗下去的屏幕檢測到人臉重新亮起，亮起以後屏幕上出現了SSR小站論壇中零時邊際的資料卡頁面。

　　 我猜的沒錯！於渡凌看到了自己的資料卡頁面看到了自己的頭像，手繪的Q版人物戴著毛茸茸的大白兔帽子。所以他猜對了，於渡凌說到：“你猜對了，所以您又打算來算一下白色打底褲的帳？”

　　 方漓徹後退一頁回到了自己的資料卡，頂著三年前的領克03+頭像的午夜大飆克出現在屏幕當中：“所以我不斷讓你撩我，然後又被你否定了你自己。我們可真是走了大段彎路呢！”

　　 “靠，小混混也能改變得媽都不認得？”

　　 “誰說不是呢。我本來是小混混，現在是小混混換了個造型！我一直有好多話想跟零時邊際說，所以我接下來可以給零時邊際告白了吧？”

　　 方漓徹激動地說著，滿臉堆笑地看著於渡凌。是不是有什麼不對？不等於渡凌回答，只見到方漓徹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擊劃動著，放在口袋里的手機連續響起了提示音。

　　 午夜大飆克：零時邊際，我們都在方晨市，不如我們出來見面吧。

　　 午夜大飆克：我早就想跟你見面了，能有什麼比跟偶像相見更有意義的旅行呢。

　　 午夜大飆克：這些天來我好想念你，想念你的兔兔！可以尿濕兔兔給我看嗎？

　　 午夜大飆克：不，我要親自尿濕你的兔兔，雖然花褲衩也很有意思但是兔兔是情懷。

　　 午夜大飆克：你能想到嗎，我一直喜歡你！

　　 看完這一條又一條的消息，於渡凌腦海里冒出一個念頭，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還在想著零時邊際！但是這也不對啊，零時邊際是我的賬號。所以說他在想著我，但是他是在想著零時邊際而不是眼前的我。那他現在跟零時邊際告白豈不是……

　　 當面NTR？而且我，NTR了我！

　　 不等於渡凌多想，方漓徹忽然停止了敲擊屏幕，抬起頭竟是滿臉嚴肅地說到：“對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這個穿花褲衩的，居然還嘲笑我穿葉子褲衩的！”

　　 他可真記仇。於渡凌哭笑不得，看著屏幕上午夜大飆克反復提及的兔兔，掀起了裙擺透過黑色絲襪露出那條兔兔內褲：“今天真的有兔兔，而且沒有打底褲。這是我剛才直播結束後在試衣間換的，幸好您的智力在最後時刻上线了不然還得拿來暗示作用。”

　　 “是兔兔！我要尿濕兔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