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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鞭上梁山(五)「鞭下長聞泣幽咽,梁山幾度照人還」(8)

鞭上梁山 milkyxuan016 4015 2023-11-19 17:46

  “內應?!羅大哥,此話當真?!”盧匡義激動不已,起身追問道:“這麼說來,小魚兒在牢里也有人上藥照顧著?”意識到自己偏離了重點,盧匡義平復了一下心情,坐回到桌前,“既有內應,就有里應外合之法。”

  

   羅謙遺憾地搖了搖頭,“只是我與那人失去聯系已有月余,半個多月前我曾試圖傳遞消息,卻也未得回應。”

  

   盧匡義推算了一下時間,半個多月前,正是周崇禮父子的那起案子,頓時明白了其中緣由。他靠近羅謙,握住他的手說道:“羅大哥,那日在客棧的施救之恩,盧某銘感五內,永志不忘。明日之事不成功便成仁,盧某便是豁出此身,也要救出小魚兒。”羅謙心中五味雜陳,默默地點了點頭。

  

  

   接近正午時分,小魚兒再度被帶上了刑台。扒下褲子之後,小男孩的屁股溝里插入了一支犯由牌,在刑責開始前的這半個時辰里,他須得背對台下雙手撐地,罰跪同時晾臀示眾。犯由牌落地會有什麼後果自然不言而喻,只是這木牌刻意做得頭重腳輕,罰跪的幼童必須時刻用力夾緊臀瓣才有可能免受加罰,對於前一日飽受笞刑責臀之苦,甚至被責打得屁股開花的小男孩而言,又是另一番難熬的滋味。

  

   圍觀的鄉民很快便發現了異樣,小男孩臀峰上破皮的鞭痕竟已好了大半,屁股蛋子也消腫了不少。賈似德自然也沒有忽略小男孩異乎尋常的恢復速度,他翻看著當值記錄,將當值簿扔在班頭的身上,怒道:“去把昨晚值夜的六人都拿了,帶到後堂仔細拷問!沒有招認之前不許停手!”

  

   正在這時,一名衙役覺察到了遠處的信號:“大人!您瞧那邊兒!”循著衙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西面的天上猶如黑雲壓境,濃煙翻滾。原來是西面城樓上燃起了狼煙,這是敵襲的信號。城西的守軍發現黑面虎的蹤跡了!

  

   賈似德還沒來得及驚喜,轉頭又見南北方向同樣飄來黑煙。“黑面虎向來行事謹慎,絕不輕易暴露行蹤……更何況這伙賊人攏共只有區區二三十人,怎麼可能兵分三路?”賈似德立刻察覺事態反常,“他們定是知道輪戍之事,料定今日守城兵力不足,於是設計佯攻。”

  

   他正思索著究竟哪一處城門才是黑面虎真正的目標,忽然又有屬下前來稟報:“大人!巡捕在城中多處看到了黑色三角形的風箏,正是山賊的標志。”

   賈似德聞言大驚:“城中?!賊人何時已混入城內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還有一事……小人聽目睹此事的巡捕說,那紙鳶才飛了片刻左右,便自燃起來,沒等落地就燒沒了。”

   城西的集市大街上,一個小男孩正沿路飛奔,手中的細线牽著的正是一只黑色的風箏。風箏迎風而起,升上晴空,轉眼間竟燃燒起來。巡街的捕快終於追趕而至,卻只看到風中飄散的灰燼與手握著一段風箏线的小男孩,哪里見得著什麼山賊。

  

   羅謙率領著手下前往城東刑場,心中不禁贊嘆盧匡義竟有如此妙計:將黃磷粉混入墨汁塗抹於風箏表面,待陽光直射,溫度升高後便會自燃起火。此舉既能混淆守城兵士的視线,讓他們忽略城外伺機潛入的一眾手下,又能聲東擊西,令巡城捕快對他們的位置產生誤判,進而讓他們有機可乘,得以接近刑場。

  

   另一邊,尹捕頭急急奔來,向賈似德稟報:“大人,屬下在此物燃燒殆盡之前將火踩滅,留下了證物。巡城的弟兄們沒抓到山賊,只看到好幾個手里握著風箏线的小男孩,扣下了其中的八個。”

  

   賈似德接過那沒燒完的風箏一角,心中已隱約有了答案,“哼,自作聰明……”

   “大人,您是說?”尹捕頭不解其意,賈似德又接著說道:“沒抓到山賊?那八個小男孩不就是嗎。全都帶回衙門去,按照山賊同黨的罪名,挨個扒光褲子狠狠地打屁股!”

  

   賈似德理清了思路,起身道:“傳令下去,關閉所有城門,決不可讓賊人有脫逃之機!”

  

   羅謙與手下忽地聽見一陣陣尖銳刺耳的哨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他心知不妙,喊道:“糟了,是巡捕的追命哨,他們開始收網了!”衙門捕快以哨聲互相傳遞消息、確認彼此方位,將分散各處的巡捕組織成一張大網,乃是追捕凶犯的一大利器。

  

   一眾人等在街頭巷尾間穿梭,四處響起的哨聲卻是避無可避,很快一名手下就暴露了行蹤。急促尖銳的哨聲是捕快間通報凶犯位置的暗號,羅謙及時出手一刀斃命,卻也引發了更大的騷亂。幸而四散而逃的鄉民替羅謙等人暫時抵擋了追捕,也為接下來的行動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城東刑場附近,衙役正在疏散圍觀鄉民,羅謙等人混入其中,只待他大喝一聲,眾人利用飛虎爪竄上了街道兩側的樓房,以合圍之勢朝著刑台殺將而去。

  

   “不必驚慌!甕中捉鱉,綽綽有余!”賈似德自以為做足了准備,命令部眾向東邊城門後撤。“有南北以及西側三面圍堵,他們插翅難逃。將他們引至東門,再一網打盡!”

  

   正是這過度的自信與輕敵讓賈似德暴露了弱點。他原以為,賊人被趕至東門後,發現不能得手,便會向布防最薄弱的西面逃竄,到時只需南北夾擊,便可將其一舉圍剿。然而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羅謙的手下正在東面城門外蓄勢待發。

  

   羅謙追至城東哨塔,射出一發火箭引燃了塔頂。火光與濃煙正是行動的訊號,埋伏在城外的一眾手下引燃了炸彈霹靂火,固定吊橋的鐵索被高溫融化變形,無法再承受吊橋的重量,橋板轟然倒下,城門就此洞開一處巨大缺口。

  

   緊閉的城門本該是固若金湯,然而由於輪戍調兵的行進安排向來是東進西出,東側城門為了能讓進城兵士快速通行,會預先將運兵吊橋放下一小段高度,正是這習慣性的安排成為了盧匡義等人攻破東側城門的關鍵。

  

   “這怎麼可能?!”賈似德大驚失色,“他們打從一開始,就計劃從東門逃跑嗎?!”賈似德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算,布防最嚴密的地方,也有可能因為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而變為最薄弱之所在。“賊人之中,一定有人熟知城中布防與守城輪戍的各項安排……難道是?!”

  

   正在賈似德分神之際,一柄快刀迎面殺至,尹捕頭飛身一擊擋下攻勢,二人刀兵相接,一時纏斗起來。恰在這時,躲在暗處的盧匡義擲出飛虎爪,纏住了一名刑官將他拉下馬來,馬背上還趴著一個人,正是小魚兒。馬匹受驚奔走,盧匡義看准時機一躍而上,握緊韁繩制住了這畜生,旋即策馬奔向城門。

  

   羅謙眼見得手,不再戀戰,立刻抽刀回撤。尹捕頭正欲追擊,卻見羅謙一招使出一招“風舞黃沙”,刀旋如風,卷起滿地塵土。漫天煙塵隔絕了視线,轉瞬之間羅謙已帶著一眾手下,搶奪了數匹官馬揚長而去。

  

   “盧叔叔!”小魚兒喜極而泣,簡直不敢相信所發生的的一切。盧匡義聽到這一聲呼喊,也激動地落下淚來,但此刻仍未脫離險境,他不敢掉以輕心,只說了一聲“受苦了”,隨即揚起韁繩,躍過官兵重圍。

  

   眼見逼近城門口,卻突然竄出一人一馬,擋住了去路。馬上之人手執長棍,身形魁梧,二話不說便迎面直衝而來。盧匡義擲出飛虎爪,誰料竟被那人的長棍一勾、一繞,不僅止住了攻勢,反而借著馬匹衝刺的力道將盧匡義從馬背上甩了下來。

  

   盧匡義顧不得傷勢爬起身來,卻發現自己已被一眾棍兵包圍。小魚兒更是再度落入官兵之手。領頭那人也下了馬徐徐走來,棍梢在地上拖行。來到近前,那人挑起一陣塵土,率先急攻殺至。

   盧匡義揮刀抵擋,那長棍卻順勢一轉,借力向前送出,撞在盧匡義胸口,將人頂飛數丈開外。

  

   “看似使棍,實則用的卻是槍法。閣下好身手。”盧匡義艱難起身,心中已知此戰凶險。沙塵散去,只見那人昂藏七尺、一身虎軀熊體奇偉如山,盧匡義定睛一看,此人容貌竟酷似軍政司的指揮使潘虎。“原來是……精武軍總教頭,潘豹大人。”

  

   “盧匡義!你身為捕快卻與盜賊為伍,罪加一等!速速束手就擒!”

   “賈大人,盧某早已不是嶺陽府的捕快了。這可都是拜你所賜,是你串通軍政司,以逃役之罪將我構陷下獄,親手將我除名的,不是嗎?!”

  

   潘豹冷冷一笑,“卿本佳人,奈何從賊?”那人提著小男孩的衣領,將他摔在地上,“就為了這個小娃兒嗎?”

   “不要碰他!”盧匡義怒喝道。“盧某今日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將小魚兒帶走!”

  

   “你若真有豁出性命的覺悟,潘某倒是樂意與你較量一番。只是這比武對決要有賭注和輸贏的標准才能成立。既然這小娃兒對你這麼重要……”

  

   潘豹將小男孩從地上提溜起來,“我們就以他為賭注,你若能勝我,就讓你把這小娃兒帶走。”

   “潘大人!”賈似德急忙想要出言阻止,話還沒出口卻被潘豹懟了回去:“知府大人是看不起潘某,擔心潘某會輸嗎?”

  

   小男孩被刑官帶到一旁,趴在一副馬鞍上,手腳均由刑官按住,隨後照例扒下囚褲,掀起囚服,露出那兩瓣青紫紅腫、笞痕累累的小屁股。

  

   “無論你用什麼辦法,只要能將我擊倒,就算你贏。時間也沒有限制,你若是以為拖延戰術有效,也可盡管一試。只有一個條件……”潘豹指向了正趴在馬鞍上高高地撅著光屁股,又被刑官按住手腳的小魚兒,“在你我比試期間,這小娃兒會被刑官用這白蠟棍,一刻不停地打屁股。看他這紫紅斑駁、瘀腫不堪的屁股蛋子,應該是昨天才被狠狠打過一頓屁股吧。你若是不快點出手將我擊倒,只怕這小娃兒又要被責打得屁股開花了。”

  

   這殘忍的比試規則令盧匡義怒火中燒,潘豹話音剛落,盧匡義便已提刀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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