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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星 白餛飩 21828 2023-11-19 22:14

   隱星

   第一章 長眠處

  

   當尼澤利亞的血色月亮高高懸在正上空的時候,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無聲地爬上了脊梁。

  

   這種恐懼無端而生,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盡管我天生就是個怕黑又怕鬼的膽小鬼,還有點傻傻的,但姑且還是分得清的,那種畏懼,是全然不同的另一種情感。

  

   是一種遠比尋常恐懼感更加深邃的...源自於骨血、本能的東西。

  

   “這下面..好像有什麼東西......”我打著哆嗦和旁邊的人說了句,眼前忽然晃過一道令我戰栗的影子。

  

   一旁生得五大三粗的男子嚷嚷著:“什麼東西,小屁孩要是干不了這活兒就趕緊回家吃奶去吧!”

  

   另有人接口道:“可不是嘿,這小丫頭嚇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這年頭連塔爾山的小鼻涕蟲都能當符文法師了嗎?”

  

   那接話的男人干瘦得像是從哪個荒冢里爬出來的食屍鬼,皮包骨頭的,只是渾濁的老眼里透出些光采來,證明他不是個死物。

  

   四周一片哄笑起來。

  

   “都是些惹人厭的家伙...”我心想。

  

   頭埋得低低的,抽了兩下鼻子,從後腦蔓延到身前的一條被泥土沾得有些灰撲撲的藍色大麻花辮顫了顫。

  

   我把鼻梁上的大圓眼鏡推了推,鏡片下有水藍色的神秘符文光華涌動。

  

   這是支小隊,來到尼澤利亞這片失落的地下遺跡,正是為了探尋其中的奧秘。

  

   我正是受雇傭而來的人員,作為一名身高不過一米五的小女孩,我自個也曉得,我的相貌顯然沒法和傳聞中強大的而神秘的符文法師匹配,再加上自小就在老師那里苦修魔法,幾乎是足不出戶,自然也沒法說些什麼有信用的話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我也不是沒提過自己的恩師——“塞壬之聲”伊倫娜的名號,但小隊的其他人對此只是抱以嘲笑,這實在太令人沮喪了!是以從認識這群身上纏著股惹人厭的土腥味,大老粗一般的家伙開始,我就打定主意要裝成個啞巴了。

  

   有時候沉默是最有效的反擊,這次也並不例外。

  

   見我只是把頭埋下去,自顧自地進行著古代文字的破譯,一眾人嘻哈了幾句也就自討沒趣地接著忙活了。

  

   而專注於工作的我,則雙眼一眨不眨地,干巴巴盯著面前扭曲到讓外行人一見便要頭疼的那些符號。

  

   這是古代文字,是遠在許多許多年前,在泰拉瑞亞這片大陸還未有人類存在之前的時代流傳的文字。

  

   泰拉瑞亞地域寬廣,其上繁衍著的智慧生命不計其數,種類亦是難以估量,也因此,這種文字有著許多別稱,其中,最為傳奇的稱呼莫過於——神代符文。

  

   傳說那是神明之間流通的文字,其上蘊含著能量,每個符號,都相當於一個魔法。

  

   而將這些神秘強大的東西加以學習,理解,並運用起來的,就是符文法師。

  

   每個符文法師都是古文字的專家,與上古有關的東西,總是少不了她們的登場。

  

   只是入這行當就像是攀一座很高很高的山,路上漫長枯燥不說,還伴隨危險,再加上感受符文的過程很看天分,符文法師隨著時代的變遷,愈來愈少,到零代三千多年的如今,整片大陸上的符文法師,不過幾萬而已。

  

   而我也是被自己的那位不著調的導師給擅自拋下了,未曾涉世的我從來都只是被當成假冒符文法師的江湖騙子,只能在冒險家協會隨便接些討伐魔物之類的活計,一邊賺錢一邊四處旅行著。

  

   這次難得接到了我感興趣的委托——探索位於尼澤利亞的古代遺跡。

  

   先拋開那誘人的、遠超平常接到的討伐任務十倍的七百金幣,光是古代遺跡這一條,就足以撥動我心底那些興奮的弦。

  

   拿到委托單的時候,我的小心髒撲通撲通地跳,連邁向前台的腳步都有些發抖了。

  

   只可惜——

  

   我被同行者們嘲笑著,那股興奮勁兒被久久壓抑在心底,最終還被潑了盆冷水——在我來到期盼已久的目的地的時候。

  

   這里分明就是片荒地,哪里有什麼古代遺跡,只有些荒原的狼嗥和嗚咽的風聲罷了!

  

   我苦著臉說來錯了地方,誰知那些同行的家伙居然變本加厲地嘲笑我,然後當著我的面,開始挖起了地!

  

   這下我懂了,為什麼他們身上老是縈繞著一股惹人厭的土腥味,還有些還帶著點奇怪的味道,像是發了霉。

  

   原來竟是靠挖土吃飯的麼!

  

   這些人似乎都水平頗高,用的那些工具我見都沒怎見過,沒多大會功夫,竟然就搗騰出偌大一個巨坑。

  

   那坑洞約有兩人多深,面積有尋常一個工會大小,且還在不斷擴大。

  

   我曉得他們大約是在試探,在找與那遺跡有關的线索,但礙於目前還輪不到我出場,再加上本來我也不怎麼想幫這些家伙,就索性一直在旁看著了。

  

   這一看就是好久,久到我坐在自己用魔法造出來的小椅子上,捧著本書都睡著了不知多久,才被人很不客氣的拍醒。

  

   “喂!我們的‘騙子之聲’小姐,快把你那貴氣收收吧,該干活啦!”一個胖叔叔揶揄地嚷嚷著,也許是因為剛睡醒,我覺得那聲音格外的大,格外的刺耳。

  

   在心里不滿地抱怨了下,我抬起了有些沉重的小屁股,站直身體,伸了個懶腰。

  

   “唔...睡得有點不舒服,下次把造物換成躺椅好了。”小聲嘀咕著,身下流水做成的華麗雕花椅子倏然崩潰,化成了一小灘水。

  

   我平日里最愛這些戲法,特別是水滑梯和流水化形,實在是好玩極了,只是旁邊的那些人似乎不大高興,一個個都瞪著我,像是要把我吞了。

  

   我歪了歪腦袋,一揮手在空中寫下兩個符號:“大叔,你們也想玩嗎?”

  

   水藍的符號迅速扭曲、變大、再扭曲、再變大,最終在三秒之內變作了一條細窄的長河。

  

   那是我的傑作——滑梯的中央是星空般的深藍,期間點著些五顏六色的光;再邊緣些又是水流的湛藍了,是一種可以讓人忘卻憂愁的顏色,里面掩藏著些斑斕的海星,就是不怎麼好吃;最外圈則綴著白色的水花,在猩紅的月色中也閃爍著不輸白日的快活氣。

  

   我一馬當先衝在前頭,身子一躍就坐上了水滑梯,振臂高呼著從地面七拐八拐地滑進了遺跡下頭。

  

   空氣中還回蕩著我輕快的呼喊聲:“我的滑梯,可~好玩啦!”

  

   也許是我像是郊游一般的心態讓他們倍感不爽,在接受了一路的注目禮之後,我落了地,周圍幾個人都看著我,還說了些不怎麼好聽的話。

  

   但到底還是工作要緊,這一趟的人皆是拿了錢要辦事的,他們雖然惱我,但姑且還是要同我共事的。

  

   幾人一同進入了發掘出來的遺跡大門。

  

   臨進場的時候,我還刻意觀察了一番,這大門上雕著的幾個符號,正是再常見不過的七元素——地火水風光暗...慢著,大陸不是講的六元素嗎,哪里來的第七個?!

  

   隨即我想到,尋常都是以光暗為尊,這兩個符號要記在上面的,那這拱門上的,最正中的元素是..?

  

   我瞧著那個符號,腦袋有點發暈,但最終也沒能看出什麼來,它的存在明顯在我的認知之外,是我未曾知曉的古代文字。

  

   晃了晃腦袋,我隨著前面幾人一同進了遺跡。

  

   里面又是一番奇異光景,不知是什麼做的東西在頭頂上亮著,灑下一片刺目的紅,在長長的甬道中晃眼極了,讓人倍感煩躁。

  

   而在那不詳的光映襯之下,隱隱約約,能撿到牆上有什麼東西,像是一幅幅畫,綿連在一起,讓我想到曾經在市鎮上見過的連環畫。

  

   “這又是什麼布置?真是討厭..”我一面埋怨那燈光太過昏暗,顏色選得也很煩人,在心里鄙夷著這東西的設計者,一面又用手指畫了個照明用的咒文。

  

   可我想要就著手上的藍光去看方才在血色光輝中若隱若現的壁畫時,卻驚訝的發現,那兒除了冰冷的牆壁,分明什麼都沒有!

  

   我一下子驚得一身冷汗,寒意爬上脊背,腦袋里電一般劃過某種想法——

  

   指尖一劃,先前的文字緩緩消失在空氣中,手上的光也熄滅了,四周又一次陷入了那紅慘慘的境地,視线一下子模糊了許多。

  

   然而,借著那幽幽的、似能勾起人無限瘋狂的血光,我分明瞧見,旁邊的牆壁上,正印著一幅幅壁畫......

  

   上面描繪敘述的,大抵是一群人,正其樂融融地生活著的場景。

  

   只是這地方既是不曾有人類存在的上古遺跡,又怎麼會有人的壁畫?

  

   我再定睛瞧去,發現其上許多人都生得...不大一般。

  

   有的背生雙翼、有的頭戴光環、有的犬頭人身......大致瞧來竟沒幾個常人!

  

   難不成這些就是古代的所謂神明?

  

   那時間太過久遠,零代往前,這三千多年前的事就是書上也鮮有記載,大多是猜測,我自是未曾親眼見過,如今看到這壁畫上的,難免有些吃驚。

  

   我暗忖:“原來神與人長得也沒什麼不同,甚至有的還更丑些。”

  

   這念頭甫一出來,嚇了我一跳,心道可千萬別怪罪我冒犯,對怪力亂神之說,我向來是信的,且怕得緊,若真是惹了哪個丑八怪神明不開心,指不定我要被埋在這破地兒哩。

  

   我可不要那樣,好沒趣,也沒個好吃的,怎有人願意留在這地方!

  

   往前走了些,壁畫變了模樣,從天上掉下來許多個球,拖著長長的尾巴,看來應該是有什麼火球一般從天而降,我不由得好奇起來,期待起了後面的內容。

  

   一連走了許多步,我見著那火球落地以後,從里面出來什麼東西,俱都是些猙獰的怪物,為首十幾個人形極為漂亮,其中又以一人最甚。

  

   那些怪物我之所以稱其“猙獰”,實在是它們生得太不安分,顯然是些個屠戮機器,渾身上下都是武器,有的生著六只八只手臂,上面尖刺利刃密布,有的長著張大嘴,里面獠牙生得密密麻麻交錯縱橫,顯然也是個凶神,我將那些妖魔的構造反復觀察,恍惚覺得它們像極了蟲子!

  

   分明是放大版、大殺器版本的蟲子!

  

   這時我忽然注意到一個細節——我先前見那些神都像個小人兒,不過半個指頭大,還以為是群像所以畫得小了些,然而這幾幅描述天外來客的畫上,最小的一只也有一整個指頭大!

  

   難不成這畫,主體並非神明,反倒是那些個古怪的天外來客?

  

   我一副接一副地看下去,心也愈來愈涼。

  

   那些天外來客,對著地上的神明們,進行了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

  

   對,屠殺,在各種傳說里被百般稱頌的神明之流,竟被一邊倒的屠戮。

  

   特別是那個生得極美的,教我這個還未成人的女生看了都要眼睛發直的,似乎是它們領導者的女人,只一抬手間,就迸射出百萬華光,向來伏屍百萬亦不在話下。

  

   而畫中也確實如此,她的腳下遍布屍體,鮮血匯成了河流,在紅慘慘的光芒下仿佛活了起來,在我面前汩汩流淌著,而那之上,更有一雙猩紅的眸子,像是活的一般,正直勾勾瞪著我,令我毛骨悚然,連連退了幾步。

  

   我本以為我會就此靠在甬道的牆上,卻不想我身後驟然一空,竟然跌了一跤!

  

   緊跟著墜落感的後面,屁股傳來一陣劇痛。

  

   我“哎喲”了一聲,叫道:“好痛!”同時暗自心驚,這甬道不過一臂寬度,怎麼我竟還能摔這麼大一個屁股墩兒的?

  

   面前正對著的牆上多了只人頭瞧著我,我見到那是同行的幾人之一,心里念叨了一句還算有點良心,好歹沒直接不管我。

  

   卻看他往我後頭望了望,又聳了聳鼻子,我正尋思著一破牆有什麼好看、好聞的,驀地心里就打了個突。

  

   他探頭過來的時候,腦袋上面和外面紅慘慘的地方分明形成了一個不同的明暗對比,我再定睛瞧了四周一圈,赫然發現,我摔倒的地方,竟然是個凹進去的牆洞——!

  

   我只覺脊背涼得可怕,騰地一下跳將起來,腦袋瓜猛地撞上這傻子的下巴頦!

  

   天地混沌,洪荒初開,洸地一聲,我這整只小腦袋瓜都有點麻麻的。

  

   我訕訕地和他對視,然後在他幾欲噴火的目光中訕訕地從他身側挪開身子,又訕訕地繞了大半圈出來。

  

   我順著剛才那二傻子的目光往我摔倒的方向一看,心中頓時驚為天人,只見那原本面普通的,被上頭紅色光芒籠罩的牆壁,不知何時,竟多出個黑黝黝的大洞,里頭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重的黑暗,倒活像是先前壁畫上那只巨口怪物,只是里面沒有尖牙利齒罷了。

  

   正當我被這奇異的景象吸引的當兒,我忽然感覺到有幾道不善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順勢瞧去,發現幾個同行的正死盯著我,目光里多是埋怨的意味。

  

   大抵是不爽我冒冒失失的在這里亂碰吧,這有些遺跡機關遍布、凶險非常,稍有不慎就可能丟掉小命,這我都是曉得的。

  

   只是——

  

   “嘿嘿..”我尷尬地笑了笑:“各路英雄豪傑,小妹妹我笨手笨腳的,但是說不定卻反倒是陰差陽錯給我們開了條活路哩,我也是先前被那破燈晃得頭暈,才不小心跌到這里,誤觸了機關發現暗道的。”

  

   “你們...不要見怪哈哈....”說完,我自知理虧,掐了個照明用的符文,徑自帶頭往里走了幾步,回身道:“你們不想站前頭的話,由我帶路也成,只是。。。”

  

   我話沒說完,那被我頂了下巴的傻子開了口,聲音粗獷,活像只熊:“可拉倒吧!讓你這臭丫頭片子走前頭,俺們幾條命都不夠使的!”

  

   哎喲!我心道你也忒小瞧咱們,當年跟著老師學習,我可是專攻遺跡這塊兒的!那些個機關異術,俱都記在腦子里啦!

  

   什麼伏火、毒煙、機弩,什麼燕子翻身投石問路,我哪有不曉得的!

  

   就是..就是...

  

   就是有時候,不好找......人嘛!有些時候,想找的東西反而找不到哩!

  

   然而這一回,我的那些知識,似乎真個兒不管用了。

  

   往前走了許久,直到四周的一切驟然變得開闊,我們都沒遇到什麼機關守衛,個中緣由實在是匪夷所思。

  

   按理說這上古遺跡,該是有些東西守著才對,怎麼一路走來除了些壁畫別個兒什麼也沒?

  

   看這四周,還有壁畫所述,這里應是某個種族又或是所謂的神明之流曾經的聚居地,算是他們的城市吧。

  

   周圍院牆林立,雖然都覆上了層土,且大多都殘破不堪,卻仍依稀可見當年繁華。

  

   亭台樓閣,房屋瓦舍,當年來看定是一片盛景,只可惜如今已然成了一片廢墟。

  

   “難不成神明真是群居動物..?”我暗自腹誹著,一眾人走走停停,在幾個院子里看了幾圈。

  

   只是什麼有用的也沒找見,整個城竟似乎都是空空如也的,我心說這神明也忒窮了些,起碼留兩個物件也成啊?然而轉念一想,就算是留了些什麼,這匆匆歲月飛馳而過,在名為時間的車轍下,如今也早該化為一捧塵土了罷。

  

   一行人腳步不停,移步換景之間,四周又變了模樣。

  

   眼前矗立著的,是一座殘破的宮殿。

  

   我們魚貫而入,在宮殿的大門口,我又一次瞥見那個神秘的符號。

  

   半個代表光的金色太陽,半個代表暗的紫色月亮,這個符號就像是那兩者硬生生拼到一起,整個字符透出股詭異、不和諧的感覺,令人脊背發涼。

  

   我越看著它,越是頭疼。

  

   心里千方百計的猜測其中含義、想要弄懂它,卻無論如何都弄不清楚,始終像是隔著層紗一般,看不真切。

  

   我心道要真讓我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弄了這麼個玩意膈應人,我非得好好治治她不可,忒惹人煩!

  

   而就在我駐足原地,去看那門上刻著的古代文字時,其余幾人已然進去,我不好一直杵在外面,只好也跟著進去了。

  

   殿堂之內,赤紅的火焰在幾個燈座里安靜的燃燒著,將整個大堂照得通亮。

  

   那跳動的火焰如血般鮮紅,活像是一只只心髒,有節奏地晃著。

  

   燈座也惡趣味一般,裝飾成骨手的模樣,四周林立著的柱子,也俱都以骨架模樣的東西做裝飾,白骨織就出一張張大網,都在伸向高出的什麼東西,像是在崇拜什麼,又像是渴望獲得什麼。

  

   整個大殿裝點的像是魔王的城堡,陰森可怕。

  

   而殿前立著一個台子,通體血色,鑲著黑色花紋,黑色的痕跡構成一朵朵花,美的同時,分外滲人。

  

   因著那些花瓣,不管怎麼看,都像是人的手一般,虛攏著,顯得陰森非常。

  

   台子上方,打開著一本書,乍看是書,細看卻發現盡是翡翠般的石頭堆砌,通體呈現晶瑩的淺綠色,上綴著些以假亂真的藤蔓和白薔薇,極富有生機。

  

   我湊近去瞧,發現上面密密麻麻寫著許多古代文字,整體破譯起來可能需要些時間。

  

   我示意其他人稍安勿躁,低頭仔細瞧著,開始搜腸刮肚起來。

  

   看著看著,漸漸覺得有些不自在,要說是怎麼個不自在法...我也說不上來。

  

   我看得部分,上面只說,有一族生命,自詡為神,放言說族中供奉有神物,威能無限,引來“隱星蟲族”覬覦,然後被這個什麼蟲族滅了族,後面就都是些贊頌女皇啊贊頌蟲族的話了。

  

   像是什麼“女皇大人冰雪之姿”啊,什麼“女皇大人智謀超群”啊,什麼“女皇大人武功蓋世”啊之類之類的,三句不理女皇大人。

  

   看看,連“吾皇血瞳可悉萬物”都出來了,忒中二病!

  

   等等?

  

   血瞳..血瞳....可不就是眼前這般,四周那一片紅慘慘的模樣嗎?

  

   我忽地打了個激靈。

  

   先前來時,這殿里可不是這般模樣的,這翡翠般的書上冒出來的,那可都是瑩瑩綠光,舒坦得緊,怎麼現下這般紅慘慘的了?

  

   我四處亂瞟,忽地抬頭一望,便猛地打了個哆嗦。

  

   尼澤利亞的血色月亮,高高懸在正上空,恐懼悄然無聲地爬上了我的背脊,我如先前那般所說,將我的疑慮說與旁人,卻只遭來冷眼。

  

   只得,埋頭繼續解讀完剩下的幾句。

  

   我心思紛亂,看也只瞧了個大概,依稀分辨出其間含義,不由得心頭發冷——

  

   蟲族壽命長久,女皇更是不死之軀,然而沒有充足的食物,便是無敵的女皇也難捱,於是隱星蟲族在此處,遂女皇命令,冬——眠——

  

   最後那個字眼如洪鍾一般,在我腦海中炸響。

  

   我曉得,我們,危險了。

  

  

  

  

  

   第二章 初相逢

  

   腦袋里一團亂麻,我只覺那陣最本源的恐懼被迅速放大、放大...只是幾個呼吸間就膨脹起來,將我整個人灌得鼓鼓囊囊,一戳就要爆掉似的。

  

   此時此刻,我迫切地想要逃跑。

  

   這遺跡里的一切,都忒不對勁!

  

   陰森詭譎的布置、一路上從未遭逢機關守衛、記錄屠殺的壁畫、歌頌蟲族的怪書、頭頂正上空的血月......

  

   重重疑點拼湊在一起,我的腦海中猛地響起一聲炸雷!

  

   此地分明是所地下遺跡,又怎麼能..怎麼能....瞧見尼澤利亞這素來詭異非常的血月的?

  

   我再把手中的照明符文朝上一甩,那字形變幻兩下,徑自往上頭飄去,而我站在下頭抻長了脖子,借著符文的光輝定睛往上頭一看,好家伙——

  

   只見我們頭頂上方,那殿堂的天花板之上,竟破了個大窟窿出來!

  

   只是那窟窿圓滑非常,分明不像是胡亂破壞出來的,倒像是..像是故意修成這般的?

  

   吃驚的同時,我一下將之聯想為某種計時的工具,就像是日晷、沙漏之類的東西。

  

   那明晃晃的血月就掛在天上,在一片死寂的大殿中投下不詳的影子,紅慘慘的,讓人恍惚間覺得自己就置身於那猩氣濃重的血海之中,窒息、壓抑到了極致。

  

   我的耳畔忽然響起吟游詩人的一支歌謠,那聲音似有若無,安靜的敘述,將遙遠的傳說娓娓道來:

  

   我從遙遠的星上來,到不知多遠的彼方去。

   我取下巨獸的骨頭,記述遙遠故鄉的歌謠。

   我點燃文明的火焰,延續屬於我們的文明。

   我從遙遠的星上來,到不知多遠的彼方去。

   誰知嚴寒悄然而至,無期的旅途被迫中止。

   尼澤利亞、尼澤利亞,願你鮮紅的明月籠罩。

  

   泰拉瑞亞的詩人多不勝數,他們大多是四處漂泊的旅者,會撥動豎琴或是其他的什麼古怪玩意兒,唱出一段段詩歌。

  

   其中或是大家耳熟能詳的、或是鮮有聽聞的,而方才回蕩在我耳邊,大抵是後者,是我偶然在塔爾山的一間酒館里吃著史萊姆果凍時,所聽見的。

  

   我不敢把這支歌同眼下所在的這座遺跡聯系起來。

  

   兩者相差的年月實在太多太多,這遺跡是上古時期就有的,怎麼會和人類的曲子有關?

  

   可是若說沒有關系,也未免巧合太多,來自天外、突遇嚴寒、尼澤利亞、血月...

  

   腦子實在太亂,再也沒法多想。

  

   煩躁和不安糾纏著,愈來愈盛,扎根在胸口里,眨眼間長成棵參天大樹。

  

   “喂!”我朝同行的幾人喊了一句:“這里真的很危險,這里是...”

  

   雖然我是很不喜歡這些大人,但好歹也是同事一場,要我眼睜睜看他們把小命交代在這里,還是不大可能,至少我得提醒他們一下。

  

   可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其中一人打斷了,他一邊嚷嚷著,一邊將我用力推開。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滾開,別打擾本大爺發財!”

  

   他這一下用了七八分力氣,我體型本就小了些,猝不及防之下被他這麼一推,立時便重心不穩,“哎喲”了一聲,直接跌了一跤。

  

   這還不算完,因著這台子是立於一方拱起的地磚上面,四周都是階梯,一級一級往下,直到和周圍大殿齊平。我從那最高的地方摔下來,再加上那人推我時用力有些狠了,我竟然像個包子般,一路“哎哎哎”地滾了下去!

  

   那股巨力傳來之後,我就只覺重心不穩,緊跟著天旋地轉,再定睛看時才發現自己竟一下子摔出去老遠,全身上下火辣辣得疼,眼前還有點冒金星,實在是難受極了。

  

   我心道這家伙也忒討厭,好心警告他們,不聽也就罷了,居然還推我這麼一下,把我摔這麼慘,還有沒有天理啦!

  

   毀滅吧、趕緊的,我一邊抱怨著,詛咒這家伙被穿成魷魚串兒,一邊拍拍棕色考古袍子上的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哎,這袍子還是我花大價錢買的哩!七個金幣呢!本來想傳出來襯托下氣氛的,就這麼弄髒了也太可惜了,幸虧是土色的,稍微髒點應該看不大出來吧?

  

   這可是塔爾山上的咖啡羊才有的毛呢,不好洗的!

  

   真是的,臭大叔,這麼急著死就趕緊死吧!我在心里憤憤地想著,抬頭想要抱怨兩句,卻忽然有什麼熱乎乎的東西濺到臉上來了。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入手一片溫熱,有些黏滑。

  

   這是..?

  

   我心里打了個突。

  

   這熟悉的手感和氣味,分明就是...人的血!

  

   目光再順著石階往上探去,在那上頭的台子邊上,赫然多出一道人影!

  

   那身影纖長消瘦,分明是個女人,再一想我們這一行里,分明就只有我一個小女孩,怎來的一個女人?!

  

   我嚇得簌簌發抖,連忙想要找個地方貓起來,然而身子卻像是著了魔一般,和我逃命的想法背道而馳,無論如何都想試圖瞥見她的姿容,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變得極端緩慢,在視线逐漸對焦的這段時間,我仿佛是那即將遭受酷刑的死囚,心焦不已。

  

   然而無論我怎麼掙扎,屠刀還是一點一點的、毫不留情的臨近了,我的眼睛將那一幕清晰剝下來的同時,大腦已經將之深深銘刻在我的記憶中,使我再也忘卻不掉那人的模樣——

  

   她一身衣裙如同血染,上面綴著黑色的鎖魂花,每個花瓣都像是伸出來的鬼手,纏繞在她的衣服上,弄得陰氣森森的,卻全然將她的魅力掩蓋半分,那蒼白的唇上染著點點刺目的紅,整個人美得病態而充滿惡質,仿佛是地獄里爬出來的修羅,妖媚卻危險。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她的一雙眼睛鮮紅欲滴,眼白里面養著猩紅的眼珠,仿佛隨時能涌出血來。

  

   我瞧見了,我都瞧了個一清二楚,包括她野獸般的豎瞳,亦包括她周身張牙舞爪的瑩白色光潔觸手。

  

   沒道理瞧不見的,因為她的那些個觸手上,分明正掛著幾個男人的屍體,正往下滴答、滴答地淌著血。

  

   我自然是沒膽子為了這些個不是很熟的人伸冤的,不如說全身的細胞都叫囂著逃跑,我根本都生不起來別的心思。要不是如今嚇得腿腳發軟,急的都快尿出來,我早就拔腿開溜了。

  

   這破遺跡真不是人來的!怎麼為了七百金幣命都要搭這兒了,忒不劃算、忒不劃算!

  

   閉著眼睛,我一面後悔自己干嘛不繼續接我的討伐任務,偏生要來這喪門地界,一面求著漫天神佛保佑,讓我的腿趕緊聽點兒使喚。

  

   而就在我擔驚受怕的這個節骨眼兒上,那台子邊的狠角色斜斜睨了我一眼。

  

   我同她目光相交,霎時間亡魂直冒。

  

   透過她的眼睛,我跨越無盡的歷史長河,“親眼”見證了不知多少年前的殺戮。

  

   什麼神明什麼巨獸,在她面前統統不值一提,她仿佛死神的化身,無論是怎樣的生命,只要她想殺,便殺了。

  

   我一下子清楚了自己的下場,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控制不住地抖。

  

   恍惚間我感覺冰涼的地面有點熱乎乎的。

  

   下一秒,她的身影閃現至我面前,笑吟吟地看著我。

  

   我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在笑,因為她冷冰冰的臉上並無表情,只是那猩紅如血的眸子里,分明頗有些玩味。

  

   她伸出一只手。

  

   我以為她要取我狗命,嚇得趕緊手腳並用,爬遠了些。

  

   她這下似乎更高興了,嘴巴動了動,咧開一個僵硬的弧度。

  

   “光是看見我就嚇得尿出來,要是摸摸你的臉,還不得...”她嗤笑,似乎是對我的恐慌感到好笑。

  

   我這才注意到,我先前屁股在的地方,分明有一灘水漬!再一想先前感受到的、身下的熱意,我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是被她嚇尿了!

  

   這下子,我可太委屈了,本來一條命栽在這里就夠倒霉的了,現在居然、居然還要被弄成這樣!

  

   所謂物極必反,情緒到了極致往往會爆發出來,致人瘋狂。

  

   我當下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我一邊哭嚷著你這個變態、壞女人,一邊用藏在後面的手指畫下一個個符文。

  

   第一個字符寫下,螺號為引。

  

   空蕩蕩的宮殿中突兀地響起一聲號角,像是用巨大的海螺吹出來的,聲音低沉而可怖,回響在整個大廳中。

  

   第二個也勾勒完成,塞壬起聲。

  

   隱約可以聽見一個女人在哼歌,聲音美妙動聽極了,卻又不太分明,如夢似幻一般,讓人聽不真切。

  

   待得第三個畫好,聚水成兵。

  

   從地磚下、牆縫里、穹頂上、乃至於空氣中,涌現出許許多多的水流,它們匯成形體,像是擁有了靈魂一般的,長成了一只只飛禽走獸的模樣,對著那個女人發出無聲的尖嘯,示威著。

  

   那場面壯麗極了,無論看幾次都看不厭。

  

   這可是老師教我的絕技,要是這招流水化形一派的最強技“塞壬之聲”也不是她的對手,那我可真就只能做那案板上的可憐小魚,任人宰割了。

  

   我想,即便不能成功好歹也能拖延點時間才是,到時候我就直接悄悄跑路,說什麼也不能再留在這鬼地方!

  

   是以,我將那些化形出來的猛獸們召喚出來,就馬上准備撤退了。

  

   我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生怕被敵人發現我的真實目的,而在確保那家伙被一只水做的大象遮擋住了視线的時候,我拔腿就往進來的殿門口跑。

  

   然而,無論我怎麼狂奔,那威嚴猙獰的大門一點也沒有變近的意思。

  

   就好像,我從未移動過一般。

  

   我再往腳下一看,卻發現不知何時,我的身體已然懸在空中,兩條腿只是在虛空中原地踏步罷了。

  

   我頓時毛骨悚然,這番騰空時若不去注意,竟然和在地面的感覺別無二致,到底是怎麼回事?

  

   旁邊傳來笑聲:“小家伙,你不會覺得,憑這種手段,就能從我眼前溜走吧?”

  

   我面色漲紅:“這、這種手段怎麼了!既然抓都給你抓到了,要殺要剮,悉、悉、悉聽尊便!”

  

   反正橫豎都是死了,那還不如來得痛快點,想來這女人肯定也是個極端惡毒的主兒,與其唯唯諾諾的狼狽求生, 不如大義凜然一點,死得還能帥一點。

  

   做足了心理准備,我索性也放開了,嘴里更加放肆了些,得意洋洋地晃著腦袋:“我可告訴你,這些流水化形隨著時間變化,還能愈來愈強,你再要放松警惕,可就要有大麻煩哩!”

  

   我所言非虛,流水化形最初成型的時候,戰斗力並不十分可怕,但它們能持續吸收周圍的水元素強化自身,只要施法者沒有切斷魔力供給,這種循環就會一直往復,給它們時間成長可是非常不明智的選擇。

  

   誰知那人反倒不屑地呵了一聲。

  

   壓箱底的大招被人如此瞧之不起,我自然很是生氣,可還沒等我接著嘴上逞強,我就見那女人身後張牙舞爪的東西倏地一閃,緊接著,我感知范圍內,所有的魔力造物和我之間的聯系就都被切斷了。

   我心中大駭,嚇得嘴巴大張著,卻怎麼也擠不出來半個字,腦袋里一下晃過那壁畫上的女子,一招之間血流成河的場景。

  

   周圍一地的水漬嘲笑著我方才的不自量力,那女人就那樣踩在水里,衝我招了招手。

  

   一陣微不可查的力道包裹住我,我便見到她的身影開始在視线中逐漸放大。

  

   “什麼大麻煩,我怎麼沒見到?”她慵懶地往後一躺,漆黑的王座從虛空中顯現出來,托住了她的身體,而我這時注意到,不是她的身影變大了,而是我被拉扯到了她的面前。

  

   似乎有什麼絲线一樣的東西綁縛了我,讓我不得不任由她擺布。

  

   女人就那樣窩在王座上,一手隨意地拄著臉,銀發散披著,像是一片塞西莉亞花叢,覆在她身上,平添了些靜謐柔和的氣息。

  

   只是她那猩紅的眸子里透著的,卻盡是霸道和威嚴。

  

   我注意到她頭上頂著一盞王冠,上面七顆寶石,閃爍著不同的色彩,最中央的是一種介於銀色和灰色之間的色彩。

  

   她似乎注意到我在觀察她,面色有些不悅。

  

   “誰允許你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了?”她聲音懶懶的,只是略略低著頭,指頭在撥弄王座上的扶手,像是百無聊賴地在把玩著上面的花紋。

  

   我剛想要收回打探的目光,距離卻猛地被又一次拉近,近到這位女皇大人的呼吸都噴到了我身上,讓我直打哆嗦。

  

   她一手揪起我的衣領,羊毛制的學者服被她拽得皺皺巴巴,扯出來很深的紋路。

  

   我聽到她在我耳畔輕語,那聲音像是最惑人的魅魔、亦如地獄中爬出來的殺神。

  

   “是不是欠調教了,嗯?”

  

  

  

   第三章 魚水歡

  

   我打了個激靈,雖然不清楚她嘴里說的調教是何含義,但想來一定不是什麼好詞兒!我連忙把頭搖晃得和撥浪鼓似的,心里一個勁兒地祈禱她能放過我。

  

   面前傳來一聲輕笑:“你這小家伙,剛才不是還一副了不起的樣子,怎麼一嚇就蔫了?”

  

   我心道要是有個不知深淺的殺神近在咫尺,用一副不懷好意的目光打量過來,擱誰誰不蔫啊。。

  

   祖宗你可快放了我吧,要殺要剮我都悉聽尊便了,可別再折騰人了,我那小心髒哪里受得了啊。

  

   然而她似乎並不打算放過我,反而把身子往那漆黑王座上一靠,好整以暇地瞧著我。

  

   我不由在心里犯了嘀咕:這又是要弄什麼花樣兒?

  

   這時,她那只拄在鎏金扶手上的胳膊動了動,我的身體便立時有了自己想法一般的,脫離了我自己的控制。

  

   就像是她手上的布娃娃一般,被擺出來了個極端尷尬的姿勢——兩條腿彎曲著,胯間空門大開,形成一個M字的狀態;胳膊也被扯到兩旁,將整個身體完全暴露出來,毫無防備。

  

   盡管還穿著厚厚的學者服,但在此刻,我的安全感可以說是沒有。

  

   這家伙,到底是想做些什麼!?

  

   我努力想將頭別開,至少可以逃離和她的對視,減輕一些那種難耐的恐懼,可她根本不讓我如願,我的身上各處似乎都被一種看不見的細絲給操縱、牢牢控制著,全然動彈不得。

  

   “你、你、你要做什麼...”我試探性地開口問她,她卻只是笑,我察覺她的笑容不懷好意極了,甚至還以一種說不出的態度審視著我的全身。

  

   我任她看了好一會兒,卻也沒有下文,被吊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我的心情也愈加煩躁不安起來。

  

   與我而言,這種場景,就仿佛是一個人頭頂懸了把搖搖欲墜的劍,誰也不知道那劍什麼時候就要掉下來,這人還偏生哪里也去不得,只能站在那里,瞧著那柄劍在自己頭上晃晃悠悠的。

   討厭,且是討厭極了。

  

   “你還有完沒——”

  

   “你的衣服,好礙事。”

  

   我不耐煩的話剛說出口,就被她一下子頂了回去,只見她手一揮,我頓覺一陣寒意襲來,身上的那些衣料竟然在霎時間變成了片片碎布!

  

   我再低頭一看,幾乎要暈過去,我心愛的學者服!還有搭配的打底褲和圓頭皮鞋,俱都在那魔頭的神秘力量下粉身碎骨,駕鶴西去啦!

  

   我一時驚愕,轉而又出離地惱火起來:“你這家伙!你要殺我也就罷了,做什麼一直盯著我瞧!現在可好,還把我的衣服都弄壞了!你賠我!那可是定做的!要七個金幣呢!”

  

   這話一出口,我才後悔起來:那女魔頭不知深淺,看模樣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兒,我方才大逞口舌之快,說不定惹惱了她,這下真要納我命來,那可如何是好?

  

   我雖然上無老、下無小,孑然一身無甚牽掛,可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我想找到老師問她為什麼要狠心將我拋下,也想多多見識大陸的繁華盛景,想吃些各地的美食、了解些各種奇聞軼事,想找個愛我的意中人......

  

   死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破舊遺跡里,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還要曝屍荒野,才不要呢!

  

   說什麼也得想辦法活著!至少不能把屍體爛在這坑里!這麼想著,我心一橫,立馬苦著臉哀哀叫道:“我的好姐姐,你就算要殺我,能不能也請聽聽我的遺言啊?”

  

   “什麼遺言?”那人似乎是覺得有趣,頗有些好笑地瞧著我。

  

   我想著那話說出來會不會太沒出息了點,在心里也做了好一番斗爭,才支支吾吾開口:“求你..至少幫我把屍體捎帶出去,一把火將我燒了...好讓我死後也能到處走走......”

  

   說到後面,竟然還觸景生情,掉下幾滴淚來。

  

   我怎麼這般多愁善感了?嗨,好丟人哇..死得也這麼難看,紗奈子你真是丟人到家了!

  

   那女人嗤笑:“什麼死後到處走走,死了便是死了,燒成了灰想來是死透了,再沒什麼別的了,還說什麼到處走走?”

  

   “而且,你就那麼肯定,我要殺你?”她指尖輕叩鎏金扶手,血色的月光投在她蒼白的肌膚上,更添了些病態的美。

  

   不過我已無心去看,心中早就大喜過望。

  

   “你..你不殺我?”我瞧著她,劫後余生,胸中激動難耐,還有些不敢置信。

  

   看她殺那幾個大叔可是下手毫不猶豫,只是一個照面間就橫屍當場,我還以為這面前的女子是這遺跡里住著的上古殺神,能多掙扎這麼一會兒都覺得是老天爺給我面子了。

  

   “我不殺你。”那魔頭站起了身子,一步步踱到我面前來,伸出纖長的手撫上我的臉,語氣柔軟:“我怎會殺你呢...”

  

   她的手細膩溫涼,觸感光滑,這番開口說話的聲音也軟和極了,像是裝在罐子里的蜜糖,一開蓋子,便能聞到可使人輕飄飄的甜味來。

  

   只是那種令人想要自溺其中的錯覺一閃即逝,這位美勝天仙的姐姐下一句話,便讓我如墜寒泉——

  

   “我還要你,幫我誕下子嗣呢。”

  

   我的腦子嗡地一下,世界仿佛突然棄我而去,四周的一切都看不真切、聽不清楚了,只剩下那句話回蕩在空氣中。

  

   誕下子嗣、誕下子嗣、誕下子嗣...

  

   眼前這位姐姐,難不成竟還是個帶把的?

  

   我心道那也忒怪,忙打算推拒這個甚無禮的要求。

  

   世界再次將我擁入懷中,這下又能看清、聽清了,我感受到她流連在我臉上的手尚未收回,那手掌被我焐得有了些常人的熱度。

  

   而她依舊是那副表情,我現在明白她是想看我笑話,想來定是覺得我的種種反應有趣極了,是個堪用的好玩具。

  

   可我還是很在意方才那句話的虛實:“且不說我斷不能同意那種耍流氓的要求,你、你一個女的,我也是女的,怎麼誕、誕..誕那什麼子嗣?”

  

   我是哽了半天,才把最後那個詞兒含混吐出來的。對男女之事,我向來不甚明了,但姑且也是知羞的。

  

   我倆認識才不過半個時辰都不到,誕你個大頭鬼啦!

  

   要不是顧忌我打不過她,硬要動手恐怕是自尋死路,我早就一巴掌扇她臉上了!

  

   明明看模樣是個頂好看的姑娘,怎麼、怎麼一見面便耍流氓啊!?

  

   “我說能便能。”她丟下這話,那摸我臉的手動了動,忽地一把捏住了我的下頜:“你說我耍流氓,想來我該教教你和主人說話的態度才是。”

  

   我心說什麼瘋子,還你說能便能,既然這麼不願我說你耍流氓,那你倒是住口哇,做什麼要教我說話的態度,什麼主人的,真是亂七八糟!

  

   然而她似是心意已決,手上輕移,掌心已然撫上了我裸露出來的胸口,在上面揉捏起來。

  

   我大驚!

  

   “你無恥!”我多想甩個耳摑給她,卻奈何如今身體受限,無論如何也是動不了的,只能任她魚肉。

  

   我是又想蹬又想踹,身子卻像是背叛了我,全然不給回應,只能一個勁地嚷嚷著“變態!下作!”之類的詞。

  

   她的手在我兩片小山丘上流連,好不快活,時不時還要撥弄一下頂端,帶起一陣陣觸電般的酥麻感,擾得我直想咬人。

  

   我當下放出狠話:“你這死變態!我一定要殺了你!”

  

   我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人抱有如此猛烈的殺意,那惱火的情緒仿佛要將我的心撐裂了,此時此刻,我真真是想活撕了她。

  

   只要她這個戲法一解除,讓我得以恢復行動能力,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傷她一二!

  

   這般想著,我對她她怒目而視,眼里幾乎要冒出火來。

  

   她冷笑:“死了那條心吧,你遠不是我的對手,記得許多年前,我還碰見過跟你使一樣術法的家伙,她那招流水化形可比你的高明多了,卻還是沒能傷我分毫,就憑你,雖然我的實力大不如前,可要殺你多少回都是不費力的。”

  

   她說完,又自顧自地擺弄我的小胸脯,還煞有其事地說道:“你這身子好得很,就是這兒小了些,不夠給人形的小家伙喂奶喝。”

  

   我心說你還沒完了是吧,心里憤懣不已的同時大喊道:“你給我個痛快罷!”

  

   “什麼痛快?”她笑。

  

   “士可殺,不可辱!”我使勁拿眼刀剜她,要是眼神能殺人,這家伙一定死了幾百次了。

  

   “好。”她拍手叫道:“好極了,我這就給你個痛快。”

  

   只見她身後觸手攢動,忽地從里面冒出來一個很不尋常的家伙來。

  

   那東西和其他觸手明顯不同,雖然都是瑩白滑嫩的模樣,卻不似那些一指粗細的可愛貨色,那東西足足有三指寬!

  

   更別說它尖頭形狀怪異,看起來頗為猙獰了,我一見到那家伙,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這、這..你不、不要過來啊!”我嚷嚷著,試圖讓她改變主意,放過我這個可憐娃:“求你了,我還知道比我姿色好的,你放了我、我領你去找別人。。我、我。。按大陸法算,我還沒成年呢,姐姐你放了我好不好。。。”

  

   她對我的求饒嗤之以鼻:“方才不是叫得很歡嗎,怎麼一上真家伙,這麼怕了?”

  

   “放心,不疼的。”

  

   我心說姑奶奶你騙鬼呢,那麼大一個玩意,就算是扎個針都痛那麼厲害,你上這玩意,不是存心要我生不如死嗎...

  

   那惡龍緩緩靠近,與我相隔已經不過半米了。

  

   “求你了..我真的什麼都聽你的了,半句怨言都不再有了,好姐姐,你就饒了我這一次罷....”我哀哀叫著,連眼淚嚇出來都不顧了,要是能不給這玩意捅,叫我做什麼都是樂意的。

  

   她幽幽嘆了口氣。

  

   我以為她要放過我了,當下大喜,要不是被捆得太結實了,我是一定要連給她磕幾個響頭,以謝她大恩大德的。

  

   可我終究還是高興早了。

  

   我道謝的話剛要出口,就在我嘴巴張開的某個瞬間,一道白影電閃而過!

  

   有什麼黏糊糊滑膩膩的東西充滿了我的口腔!

  

   那物事大得可怕,撐得我下巴都有些發酸了,通體梆硬梆硬的,卻又有些像是血肉的質感,外面一層有點軟嫩。

  

   再結合面前晃晃當當的瑩白柱體,我立時意識到,自己嘴里含著的,恐怕是剛才在我面前張牙舞爪的那東西!

  

   頓覺一陣反胃,隨即而來的報復感讓我想將那巨物一口咬斷!

  

   可旁邊幽幽響起的女聲讓我馬上斷了念頭。

  

   “你要是敢咬,呵。”她一聲冷哼,我嘴里的東西就開始動作了。

  

   起先緩慢的一抽一送,我還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頂多就是那柱頭撞到口腔深處時,那種幾乎壓抑不住的嘔吐欲望有點折磨人,可那忍忍也就過去了。

  

   真正難忍的是後面,隨著她抽插頻率的加快,以及時間的累積,我感覺一秒鍾與我而言都是煎熬。

  

   那東西還在我嘴里來回搗弄,我只覺自己好像化成了一只缸子,她是搗醬的大杵,在我的內里肆意作亂,將好端端的水果攪碎成一團。

  

   那肉物起先是沒什麼味道的,後面卻開始吞吐出來一些不知是什麼的液體來,充斥著一股甜腥味,像是陸行鳥的生蛋液加糖攪拌後的味道,被我混著口水吞咽入腹。

  

   我是不得已而為之,畢竟她對我毫不憐惜,像是對待物品般粗暴無禮,要是不把那些東西咽下去,說不定要被嗆死過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的腦袋開始有些昏昏沉沉的,也許是出於缺氧,又或許是別的原因。小腹里面也是滾熱的,極渴望有涼絲絲的甘霖入腹。

  

   “嗯..給我..”我呢喃著開口,聲音被那肉物粗暴地擠碎,揉進去了些破碎的呻吟聲:“想要..嗯啊...好難受......”

  

   視线是模糊不清的,就連符文眼鏡上的字符都蒙了層紗,瞧不真切。

  

   我這是..喝醉了嗎?還是生..生病了...好熱,到底是怎麼樣....

  

   “給我..”我抓住眼前涼絲絲軟乎乎的東西,把全身都貼在它上面。

  

   “好棒嗯。。”我像是在沙漠里久經干旱的旅人,忽然發現了片綠洲,急得連忙抱住它,身體一個勁在上面磨蹭。

  

   “這樣好舒服。。再多給我。。。”

  

   我貪婪地索取著,此刻這溫涼的玉筍就是我最大的救贖,它能解我干渴,能解我酷暑,能使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慰。

  

   嘴里含著的筍尖兒忽然開始顫動,而後倏地噴出一大股涼絲絲的蜜液,直澆進我喉嚨深處,流瀉到我腹中。

  

   那液體甜中帶著濃重的腥,我卻甘之如飴地飽飲一番,還要乖順地舔吮給我恩賜的玉筍尖尖。

  

   我恍惚間明白,這正是我一直找尋的..一直求而不得的。

  

   我加倍地想要它,渴望與它融為一體。

  

   我將它緩緩吐出,在它自我口中抽出的一瞬,我竟涌現出許多不舍,下意識地捉住了它。

  

   下腹滾熱滾熱,我覺得它就是禍根,一定要好好治治這個地兒才是。

  

   我握著珍貴的玉筍,往身下探去。

  

   兩腿之間早已一片泥濘,那有些發燙的毒水流得我腿根到處都是,我一手小心地捧著筍尖,往那些沾了火毒的皮膚上蹭。

  

   “這個..好厲害...”

  

   這玉筍當真神奇,所到之處俱都涼哇哇的,我寶貝地抓著它親了兩口,心中堅定了用它來消去我腹中那團烈火的想法。

  

   只是它甫一進去時,痛楚立時讓我打了個哆嗦。

  

   我下意識想將它扯出來,又一思索還是作罷,我努力給自己加油鼓勁,拔毒哪有不疼的,還是且忍著點,一會兒就好了。

  

   而後就簡單多了,我抓著它上上下下,在我體內來回動作,每每頂至深處,我都覺得一陣舒爽,讓我欲罷不能。

  

   只是無論我怎麼用力地往里面頂,於腹中燒著的那團火而言,似乎都只是隔靴搔癢罷了,我苦於不能將問題徹底解決,有些氣惱。

  

   驀地,我回想起先前,吞咽那玉筍中津液的事情來,把那東西灌到里面去的話,應該就可以了罷?

  

   我正思索間,手上的動作停了一會兒,忽然察覺到這玉筍竟是會自己動的,且還愈發地快了起來,我被它搗弄得呻吟連連,只能喘著粗氣,一邊婉轉哀鳴著,一邊哀求它慢些。

  

   這麼一折騰,我可再沒半點力氣了,只能隨著它的動作來回搖擺,一顆心浮起又沉下。

  

   朦朦朧朧中,我聽見有人問我“在里面還是外面?”

  

   我一想這玉筍津液當是寶貴至極,自是要在里面的,又能解我毒來又不至於浪費,實在是妙極了,當下便連連叫喚——

  

   “里面、在里面嗯,快射給我罷,里面好難受、想要...”

  

   緊跟著,那筍尖兒顫了顫,我曉得那是它的津液即將噴薄而出的前奏,立時便興奮地夾緊了臀,用大腿根纏著它碾磨。

  

   只聽得一聲長嘆,生命的洪流霎時灌入我的身體,清涼的液體將我的小腹團團包裹,在里面來回激蕩。

  

   意識混沌之間,我仿佛見到浪打礁石,瞧到魚躍龍門。感懷自然之偉力的同時,也不禁感到一陣滿足,就此沉沉睡了過去。

  

   夢里,我見到一個美極了的姐姐,我同她翻雲覆雨,期間於她身下婉轉嬌吟,不足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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