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選什麼了嗎?”蘭憶猶豫了會,選了那枚金光閃閃的金鏡子。“是的,就是它了。”“一腔熱血,這很好嘛,但是切記,人是不可能一騎當千的哦,不可逞匹夫之勇。”赤蓮一面說著,解下腰間的漆黑之劍抵了過去。“這,這是?”“名刀正宗,她是把嗜血的劍,要小心,別被反噬了;你不會真以為吾叫你一個人去送死吧?好好用她”“謝……”“別謝了,你選了最危險的一條路,前途未卜,事後別罵吾就好了。”他一面說著,消散成血霧,徹底沒有了蹤影。
蘭憶在皮帶上掛上正宗,深呼一口氣,下定決心後握緊金鏡,金光四射。房間便再無一人。
(雪山官道)刀光劍影之下,再一睜眼四周已經是片血海。“哎啊!”蘭憶驚呼一聲,一個精瘦的叛軍挑著長矛就要上前,蘭憶慌亂抽刀,情急之下,一連兩下沒有抽出,矛頭已經向他刺來,內心一恐懼,他本能的閉上雙眼,“呲!”兩點血花飛濺,濺到他的臉頰上,而身上竟然無一點痛楚。再一睜眼查看,自己面前一個高大的背影替自己擋了這一矛。“錦衣衛……大哥?”“錦衣衛例行公辦!閒雜人等,速速回避!”湯懷陰半側著顏,臉上已經多了一道深入皮肉的新傷。長兵器不比短兵器,雖然湯懷陰全力的挑起長矛,矛尖依舊不依不饒的劃入皮肉。他眉目陰冷,反刺一劍斬殺眼前的叛軍。一劍帶血指著下山的方向。“快走!”“我是來幫你的!”蘭憶靠著他肩並著肩護著他的左右,抽出正宗。唔!比想象中的沉得多。“別礙了事!”沒有一句感謝,湯懷陰起身向著叛軍殺去,多一個人,不見得是好事。特別是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一個家伙,可能會影響自己出劍的速度。蘭憶點了點頭,向著一個體型與自己相仿的叛軍砍去。他著持一口鬼頭刀向著自己砍來,刀鋒相對,擦出點點火花,蘭憶只覺得雙臂震的苦麻,連連後退,叛軍依舊不依不饒,大刀掄圓便是亂砍,毫無章法,卻極其有效,蘭憶勉強又擋一刀,頓時感覺虎口生痛,頓時棄刀趴到,再一看掌心,虎口已經血肉模糊,再無握刀之可能。完了,要交代在這里了!叛軍又是一道重劈,蘭憶本能的用臂護著腦袋,卻是鮮血四濺。自己睜開眼,卻看看見一位身著黑色游龍紋和服的黑色姬式法式的少女持著正宗望著自己。“起來,別等死。”“你,你會說漢語啊?”他本以為眼前之人是一位來自霓虹的少女。“要用外語和你交流?”“不不不,這樣子挺好。”他們交談間,少女橫起一刀斬殺了兩個偷偷想要靠近的叛軍。“真卑鄙……”她鄙視的望著地上兩個溫熱的屍體,又把目光1倒在地的蘭憶“我家主人把我交給你是指望你拯救世界的,所以,你還打算癱多久。”“抱,抱歉,你是?”蘭憶問詢連忙拍拍身上的雪,起了身。“吾名——名刀正宗!”少女冰冷的介紹著。“既然吾主吩咐吾照顧你,必護你周全。”一面說著她向著一條人員薄弱的地方殺將去,勉強殺出一條血道。“快走!”正宗回首向兩人叫道。“大哥,快走!”蘭憶向著身後的湯懷陰叫道。懷陰全無退意“我若走了,他們就會殺山去,豈不有失職之過。”“你怎麼也是個死腦筋啊!權且退讓,為了之後卷土重來啊!”蘭憶見他不肯退走,拾起一面鋼盾,護著自己向著他靠近。“先退下歇息,我們要是全交代在這,紅梅就真的再無翻身之地了!”湯懷陰望著他,稚嫩的面具上已添上點點血汙,一只手滴著血,另一臂撐著鋼盾格擋著把把尖刀,招架的極其艱難,看著自己望著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走吧,大哥,不然真走不了了……”懷陰的指骨掐的咯吱作響。手中長劍橫掃打退眾人,捧起持盾駕在雪地上蘭憶。“快走!”“……我走不了。”懷陰望著他的腿上望去,雪地上已經凝成一道血渣滓,他的腳連同運動鞋一起被刺了一道窟窿。“你能走為什麼還要回來!”他厲聲訓斥道。“我走了有什麼用,我又不會武功!但是如果錦衣衛大哥活下來的話,說不定可以救下紅梅呐。”湯懷陰愣了愣,有一小卒趁機繞後,便向他腦袋砍去“大哥小心!”蘭憶記得叫了聲 。刀鋒離他脖頸僅有一寸的地方,終究沒有砍下來,叛軍小卒愣生生的倒在地上。正宗姬納刀歸鞘,望著兩人。“你們人類的情感……真難理解。快走,不然真走不了。”湯懷陰抬頭望了一眼,面露不悅,但正宗姬並無任何不適,轉身替二人斷後。湯懷陰兩肋夾住人,起身便向山下奔去,“疼疼疼!大哥,輕點啊!”“少廢話!”掩殺的正宗姬見兩人已走遠,劃出一刀劍影,自身重新化為劍刃返回蘭憶的劍鞘。
雪地里,湯懷陰將人放下,在岩洞里生了把火,把蘭憶放在身旁“我替你解靴,你忍著點哦”“哦,嗯。”只是普通的運動鞋,並沒有保暖的作用,加上先前血流入注,懷陰解開他的鞋,一只腳掌已經凍的紫紅,加上之前流血過度,紫的,紅的,青的,黑的夾雜一塊凍成冰疙瘩看樣子煞是嚇人。“疼嗎?”他轉身問問蘭憶。“不疼,麻。”蘭憶搖搖頭。若是覺得疼還有救,湯懷陰解開自己腰間的繡春刀放與火旁炙烤。“你叫甚麼名字”“千蘭憶。”“與那山上的郡主是什麼關系?”湯懷陰的目光向來陰冷,盯得蘭憶心頭發毛“沒,沒什麼關系。”“你不說我現在就殺了你!”他說著把自己的劍對著蘭憶。“哎哎哎?行,行吧,我喜歡她行了吧,快收劍。”“……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小心送命。”湯懷陰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但像這樣子的蠢人確實少見。但他的言語又不似謊言。解下自己的紅玉酒壺飲了一口,抵了過去“喝一口。”“謝,謝謝大哥,我不喝酒。”“叫懷陰便是了,喝吧,喝了就不痛了。”他一面說著,取出燒紅的繡春刀,潮濕空氣中啪嗒啪嗒作響的。即使再傻的人也明白他的意圖,蘭憶連連後退“懷,懷陰大哥,你,你這是做什麼?”“……小兄弟,你足流黑血,恐劍上有毒,這窮鄉僻壤也無醫藥,只有此等下舉。”湯懷陰一面說著,迅捷的擒拿住人,卻見先前相助的東瀛女人出現。“你燙壞他的腳,也沒有用,只會使他死的更快。”“又是你?”湯懷陰把刀放在一旁,面露憎惡之色。“你在這里做什麼?出去。”正宗姬一步不退,望著地上躺著的蘭憶。“吾主使吾伴隨這少年郎。”蘭憶見兩人如此不和,頓時有些難做。“懷陰大哥,這,正宗剛剛幫我們突出重圍,你又何必如此相逼呢?”“倭人犯我大明已久,我又豈能坐視不理?!”感情他是把正宗當作倭人了啊,也難怪,和服木屐寇刀,不叫人誤會也不行。“但,再怎麼說她也幫了咱啊!而且我們最終目的是救下紅梅不是嗎?要她幫咱不是錦上添花嗎?”“……”湯懷陰看了看地上的人,又看看正宗姬,沒有言語,坐下一個人喝著悶酒。蘭憶望著自己腳,靠在火盆盤加熱著,希望能恢復一點知覺,但是卻依舊只是徹骨的痛與麻,正宗姬俯下身子,望著他的腳“已經廢了,別掙扎了,要不獻祭給我吧?”“哎哎哎?!”“你虎口的血跡喚醒了我,如果你願意把腳獻給我,我會更強大,而且即使你不願意獻祭,劍毒已經進入你的身體,毒發也是時間問題,放血是目前最好的方法。”正宗抬起頭,幽藍的眸子望著他的側顏。“別逃避,看著我,給不給我。”“不管怎麼樣,給我點時間考慮吧……”正宗雙指握住他的下巴,強行使他面對著自己。“你在恐懼,你的雙手在顫抖,怎樣子下去你永遠都不可能考慮好,你不是想救人嘛?畏首畏尾可救不了任何人。”蘭憶深呼一口氣,顫顫巍巍的看著青紫色的腳。
“夠了!不需要你我們也能救回紅梅郡主。”湯懷陰起身護著蘭憶,他看的出來,眼前的女人很危險,而且言語具有誘導性。生怕這小兄弟做出傻事。“救,救出紅梅……”蘭憶陷入深深的沉思。“拿去吧!如果能救她,拿去吧!”“我不敢打包票,只是概率會大大提升。”正宗說著捧起他的傷腿,不忘喵了懷陰一眼“有自信很好,但是沒有實力便是自負,如果沒有我的援護,你兩已經死在雪地里了。”“……!”懷陰瞪了她一眼,雖然很想辯護兩句,但確實是事實,自己早就打算以身殉職,但如果連累這位舍命搭救自己的小兄弟 ,實在過意不去。正宗姬並不搭理他威脅一般都目光,歪頭舔了腳弓一口,刷!鮮血瞬間噴涌。“喂!沒事吧!”湯懷陰連忙靠前“不,不疼。”千蘭憶也嚇的夠嗆,這麼多血還是第一次見過。“只是放血,稍等”正宗姬舔舐著鮮血,和服背上蒼龍見了血瞬間開始游動,連身上的龍鱗都開始漸漸變成深色。“妖法!”出血量大道嚇人,湯懷陰擔心有詐,抽出自己的佩劍就要朝正宗姬刺去。哐當!正宗姬狠狠的咬住蘭憶的傷腿,一面不換不亂的抽刀招架。蘭憶親眼目睹著自己的被光滑的咬斷。“哎哎哎?!”“我的話,是把很快的刀,差不多三秒左右你才會感受到痛感。那邊的黑衣小哥,如果我想殺你的話,腦袋掉了你都不會感到痛。”話音剛落,蘭憶發出淒慘的哀嚎,捂住自己腿。正宗姬嘖舔了最後兩下傷口,直到傷口不再流出任何一滴血 才心滿意足的起了身,意猶未盡舔了舔指尖,多謝款待,她如是對著蘭憶說道
飽飲鮮血的她,身上的氣息與先前大不相同。湯懷陰注視著她邊感受到一股很大的威壓感。“走吧,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殺更多的人。”“蘭憶小兄弟怎麼辦?”湯懷陰擔憂的望著地上面色蒼白的人。“你可以在這里照顧他,如果我殺紅眼了,可能所有人都會殺掉哦~”“……!我不會讓你上山。”“我也可以不上山,但是放任那群暴徒肆意妄為,誰能保證你們要找姑娘沒有問題。”湯懷陰痛苦的望著地上血泊里的人,又看看正宗姬。仿佛回到那一天,指揮使死在自己面前。
指揮使,我馬上救你!
沒有用了……把情報帶回燕京去。
不可能!我們一起來,要回一起回!
你心軟是不是……還記得我們這一行最基礎的一點是什麼嗎?忘了?!都忘了?!
指揮使倒在血泊里大聲訓斥自己 ,不時咳嗽兩聲。
心……心狠。
自己起了身,悲痛的望著曾經的大人一點點死去
懷陰……本督一生明斷,卻錯判了代王案……代王身死,其女流千里,實在心中耿耿於懷,望你能護好,小郡主,本督方才能瞑目啊。
指揮使放心,懷陰必不負所托。
懷陰啊,要做天下人的……岳鵬舉啊。
那一天他最敬重的人,死於血泊里,他一個人回了燕京復命後就申請調度這雪山之中。
“蘭憶小兄弟,我去了,你在這里好生休息。”蘭憶深知自己過去也只是添亂,無奈的點了點頭,湯懷陰取下自己的佩劍交給蘭憶“這劍叫玉飛燕,家父傳與我後,再無離身過,現今交於你防身。”“那,那你呢?”湯懷陰拾起地上的繡春刀,收入刀鞘。“我去了,珍重”“珍重。”
幾個時辰過去,不見紅梅下山,甚至連懷陰也不見了蹤跡,蘭憶擔心山上有變,雙手持劍一步一拐的向著山上的村莊走去……
“啊啊啊啊啊!”撲騰一聲,蘭憶絕望的跪倒與地。紅梅倒與血泊中看上去早已沒了氣息,身上湯懷陰似乎用身子護著她,已經布滿箭矢,根本沒有活下去的可能性。渾身浴血的正宗姬也有些招架不住,原本叛軍已經快要殺絕, 山下攻下城寨的叛軍又上來,前後夾擊。箭如飛蝗,湯懷陰護著紅梅以至身死,但還是有暗矢射穿他的身子,刺傷紅梅,時間一久,雙方就這樣子死透。“喂!我快支撐不住了。把命交給我,改變這一切吧!”正宗姬見到他,叫喚道。蘭憶望著滿地屍首。“……殺得完他們嗎?”“讓我吃掉你的胰髒。”“……拿去吧,一個不剩的全殺了吧!”他痛苦的捂住臉,正宗橫起一刀切開他的腹部,低頭吐咽著血汙。“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唔!唔!”正宗起身擦擦嘴上的血跡。身上的褐色長龍徹底變成了赤龍。“多謝款待!”她對著蘭憶笑了笑,轉身向著叛軍殺去。
蘭憶的腹部被劃開,只是一時間怒氣攻心,堅持了一會,但不久之後便格外的疲憊,此時一直在角落畏縮的吉祥福瑞靠近,舔了舔他的面頰,蘭憶艱難的看了它一眼。“是你啊……說起來第一次見面也是你……咳咳那個時候紅梅也在……”
他的瞳孔突然放大,好似看見什麼稀罕物品
“紅梅……你也來了嗎?要一起走嗎?”
“……”
他徹底的咽了氣,嘴角卻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誰也不知道他生前最後一刻見到了什麼。
遍地屍骸里,赤蓮找到了角落歇涼的正宗姬。“殺了這麼多人?”“我只是劍,殺人又不是我的意願”赤蓮挑起正宗姬的下巴。“感覺如何?久違的屠殺。”“很不錯,但是如果不是這麼傷感的故事會更好。您呢?主人。”“這傻小子,吾都說了別被反噬了,看著略微有點心疼。”赤蓮望著地上的血,撥下幾粒長出一朵朵曼珠沙華,雪風飄飄,不一會漫山遍野都是曼珠沙華。“正宗?”“什麼?”赤蓮望著遠方的雪山,若有所思“你說,他們在遙遠的地方會相遇嗎?”“如果他們踏過三途江的話。”
一抹斜陽照射在將士的金甲上,閃射出耀眼的金光,宛如金鏡般的結局(badend 彼岸花開,莫矢莫哀。相濡以沫,花開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