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喲!我去你媽的你好狠啊”趴在地上的婉婷發出了一聲慘叫
“你說我之前跟你說多少次了,鍛煉完要注意放松拉伸,要不然時間一長就容易受傷,到時候下半輩子不方便吃虧的是你”三場比賽打完,我給婉婷揉捏放松,婉婷的背比一年前厚實了不少,摸著軟軟的,稍微推一下,甚至會抖一抖,翻過來看,肚子也頗有肉感,不過真到了土俵上見真章的時候,這一塊肯定緊繃得跟石頭一樣了。“話說你也真行啊,一天內實打實地打了三場,到現在還這麼有精力”我一邊幫婉婷揉捏大腿,一邊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肚子,啪的一聲
“我們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構造啊”和希聳聳肩,“一般普通的學員來這五天左右就撐不住要跑路了,這家伙剛來這的時候,都一個星期了,情緒都高漲得跟剛來似的,要不是第一個月月底疲勞過度導致肌肉拉傷被迫休整一周,我覺得她有可能成為鬼之營第一個全勤的學員了”
“而且全勤就全勤吧,天天練習的時候都把訓練打得跟橫綱決勝戰似的,這麼多年我第一次覺得我們的土俵會被她拆了去,練習的時候連水入都不接受,和我們比起來你婉婷更像是惡鬼啊”小愛似乎深有體會,也很快接上了話
“水入?那是什麼玩意?”我看向婉婷,婉婷一臉懵,再問問琛子,琛子撓撓頭,眉毛擰在了一起,“怎麼說呢……就有的時候一場相撲比賽打得太久了的話,裁判會暫停一下,讓兩位選手分開休息,擦下汗喝點水啥的,我記得是如果打夠五分鍾?六分鍾?啊,上次美月和我講過的我怎麼忘了?她當時還特別認真地和我介紹呢,唉……”
“什麼?還有這種流程?”婉婷聽到以後幾乎騰地一下就坐起來了,“我都沒聽過啊,為啥這一年你們從來都不跟我說有這事?之前練習的時候有好幾次一場打了得有快十分鍾吧?”
“我敢說嗎?”美雪一臉無奈,“那次你和映子姐打得焦頭爛額,互相扭在一起僵持了起碼一分鍾,我算著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想把你們倆分開進入水入流程休息一下,你倒好,我分開二字剛出口你直接讓我滾,映子姐當時也情緒上頭,我也不敢勸啊,她那脾氣也就你敢嗆她,所以之後不就不了了之了”
我轉過頭盯著婉婷,婉婷眼睛眨巴兩下,又回過神來,“嗨呀這當時不是打得火熱嗎,腦子里全想著怎麼摔死那貨了,結果她挑這時候上來當勸架的了,我能不上火嗎,結果這一下倒好,她這一勸散了心,被映子抓住機會放倒了,不然那天那狀態我把她扔出去一點問題沒有”
“合著我還勝之不武了是吧婉婷?”映子這會也恢復了不少,一聽這話狠狠拍了地面一下,“你要不服咱倆再來?我告訴你,我摔你摔得多了去了,不差這一下”
“去你媽的,要比比誰贏得多?大家做個證明唄,你是怎麼被我一次次摔成狗啃泥的,好好說說唄”婉婷這下也不客氣,嘴上不饒人地懟了回去
眼看著二人又要劍拔弩張,我趕緊出來當個和事佬,“行了行了,都最後一天了,咋還吵個不停呢,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又不是什麼血海深仇,沒必要”
我話剛說完,映子突然噗呲一下笑了出來,“沒關系的,我們習慣了,而且我還挺享受和你老婆在一起這段時光的,每天練完從這走出去都一身輕松”
哈?正當我完全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婉婷拍一拍我的腦袋,“映子她現在是當媽的人,兒子不省心,丈夫又在銀行上班,每到晚上丈夫孩子回家她就要兩頭照顧,壓力大得不得了,天天有火沒處發泄,那至少讓她在這里有一個出氣的地方嘛”
“不過說歸說,你這膽子也太大了”小愛接過話頭,“我還記得她剛來這半個月的時候,好巧不巧趕上映子昨晚被孩子在學校搗蛋氣夠嗆,還要照顧喝醉的老公,第二天比原定時間晚到了得有半小時,那臉跟要吃人似的,當時我記得是婉婷練習掌擊的時候歪了點吧,映子直接破口大罵,我當時還想勸勸婉婷別放心上呢,沒想到她三兩步就懟上去了,對著映子的臉就是一掌,‘這一下夠准吧?’”
“我的天,這不得干起來去”我不自覺地扶了扶太陽穴
“可不得較上勁嗎,”和希嘟囔道,“那天本來按計劃是她和婉婷對練三局的,結果生生練了五局,搞得我不得不多等了好一陣,我至今都想不通什麼樣的人敢去和正在氣頭上的映子正面剛的,平時小愛看到映子上火的時候巴不得躲遠點,生怕被她打得提前進入更年期呢”
“你不也是看到她上頭就開始絞盡腦汁去安撫她脾氣嗎?搞得好像不把她脾氣捋順了她就要干哭你似的”小愛也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臥槽哈哈哈哈”琛子這下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哥,我是低估嫂子了,原本我以為跑來這已經夠瘋狂的了,沒想到嫂子是真的不怕事啊”
“什麼叫不怕事啊,那一肚子不順憋著多難受,不爽就要宣泄出來啊,拐彎抹角找我茬有什麼意思,搞得好像我好欺負似的,有話就說,不服就打一架,誰贏了誰說話,多簡單哎喲——!”婉婷話還沒說完就慘叫起來,這不怪她,我看她都這會了還這麼能說,按摩的時候在她最酸痛的地方悄悄使了點力氣,還沒和杏美月碰上呢,口氣就大了,真是天晴了雨停了,你蘇婉婷又覺得自己行了
這一下慘叫讓所有人都不厚道地笑了起來,連平時嚴肅到有些陰郁的美雪都捂住嘴小聲笑了起來,婉婷回身對著我胳膊就是一拳,“怎麼,我說的有問題?你不認同你講唄,陰我干什麼?”接著轉頭看到美雪竟然罕見地笑了起來,急忙想站起身,“你看你看,我都說美雪要是笑起來特別好看了,有什麼情緒要說出來嘛,老壓抑著很難受的”
美雪的臉隱約紅了起來,試圖用兩只手捂住自己的臉,“沒有啦,我只是覺得,要是姐姐也能像你這樣該多好”
十一、
“美月?她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一點小事而已,今天你先專心休息好最重要,別忘了明天你還要和我再比最後一場呢”
估計是因為師傅的事吧,我心里正這麼琢磨著,突然婉婷對著我背後狠狠拍了一掌,“你該不會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吧,看你一臉心事的樣子是不是心里有鬼?”
日了太平洋了,本來今天就這麼過去就算了,怎麼突然我就被送到風口浪尖了?我著急地四處看,三位師傅露出了一種讓我開始表演的表情,琛子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美雪不說話,只是低頭往下看
“說吧,我沒關系的,對你老婆死瞞著不是什麼好事”美雪微微抬起頭來,低語著
我深吸一口氣,把那天美月和我說的故事一五一十說了個底兒掉,說完後長嘆出一口氣,今晚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她本來就是這樣的”琛子拿出一根煙,剛想點又放了下來,“自從和她師傅那次事情之後,她就自責得不行,我每次想和她約會都被她拒絕,搞得好像因為我為部屋的運營跑前跑後,她虧欠我太多似的,可說實在的,誰責怪她了啊?要是我對她有怨言,就算不辭職走人,也早就劃水摸魚了,還在這鞍前馬後地作甚?”
“對吧,在當時那種捉襟見肘的情況下,逼不得已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小愛應聲附和,“結果她過不去自己這關,和我們交流的時間越來越少,交流的少,又導致更加自責,成死循環了,可我們也沒有因此說過她一句不是啊”
“真是令人揪心,婉婷我跟你說,美月以前就和你似的,對手越強她就越來勁,和誰較量都恨不得拆了對手,即使一場比賽打得再長,也沒見她接受過水入,你和那時候的她可太像了,一上去就享受和對手較量的每一秒,而且她絕對是老天爺賞飯吃啊,由乃朱里師傅收她之後就說了,就算辦女子相撲的世錦賽,她都想不到美月不奪冠的理由”映子似乎也想起了什麼,“可惜啊,現在她底子肯定在,但我已經想不起來上一次見到她毫無保留地和對手死磕是什麼時候了,與其說是找不到對手,倒不如說是她被自己的心魔束縛住了自己”確實,當一個運動員心里有負擔的時候,是很難滿狀態的
“恐怕,是由乃和我們都斷絕了聯系的事情讓她崩潰了吧”和希若有所思,“啥?和希你在搞什麼?”小愛聽了以後急了,“我們當時不是說好了嗎,不要主動把這事讓美月知道,她本來就夠難受了,你這不是害她嗎?”
“就是,連我都忍住不說了,結果平時看你挺穩重的,到關鍵時候反而容易掉鏈子”映子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
“我沒說,”和希嘆氣,“我能拖後腿嗎,但問題是,人家朱里都不只是不找我們了,她給我們留了言後,現在人都搬走了,美月又不可能不出門,說不准哪天路過的時候發現人去樓空,就心里有數了呢”
“不好意思打擾大家一下”琛子站起身來,“我去後頭抽根煙,煙癮憋了半天實在忍不住了,你們弄好以後告訴我,我開車送你們回去”“沒事沒事,我也是想陪婉婷她們聊聊天,讓你等得有點久,實在抱歉啊”我把琛子打發走,又接著和大家說起話來,“話說由乃師傅給你們留了什麼話啊?”
“忘記我的存在吧,有緣會再見的”小愛把話復述了以後一聳肩,“我們也不知道她這話是啥意思”
“不會是要自殺吧”婉婷不假思索地猜到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映子搖搖頭,“她不是那種性格的人,以我們對她的了解,她跑去開發人間兵器的可能性都比自殺大”
“但是事實也確實是師傅徹底離她而去了,估計現在美月的寄托除了部屋以外,就只有美雪你了,如果誰再讓你發生什麼不測,美月和那人拼命我都不奇怪,所以至少你要照顧好自己啊”和希一邊說一邊看向美雪
“嗯,我知道”美雪低下頭,若有所思,又站了起來,“今天時間也不早了,在大家回去之前,把最後的儀式走完吧”
“好啊”大家幾乎是異口同聲,站起來拍拍身上,婉婷等四個豐滿強壯的力士重新穿上了浴衣,三個師傅在一端站成一條橫排,婉婷在另一端站在三人面前,所有人站的筆直,美雪向婉婷使個眼色,婉婷心領神會,聲音洪亮地喊道,“多謝三位親方指教!”說完認真地鞠了一躬
“好!很有精神!”我半感嘆半起哄地湊了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