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七幕 舞女的紅舞鞋II
沿著上升的樓梯,登上旋轉的舞台。
冰冷的樓梯金屬扶手,在微光中滲出模糊的顏色。
從螺旋式的設計中,以及內部的整體構造,整棟建築確實提現出別具一格的建築美。
不過——
前日談的輝煌,也就到此為止了。
蝶不禁搖著頭,帶領著其他兩人直直登上最高頂層。
來自無形的呼喚並不是出現於這里,而是在下層的深處。
但是在蝶的感應中,這里似乎有著一個更為有趣的存在。
篤篤——篤篤——
寂靜的樓層回響起眾人的腳步聲,這是並沒有刻意隱藏掩飾的結果。
最頂層是破敗的閣樓,或許是因為劇院的別樣風格,使得這里的頂層特意設計出來作為閣樓。
或許曾經站在這里,向外俯瞰——那一定很美麗吧。
笑著仰望鏽色的天空,蝶如是思考著。
「我聞到了……芬芳的氣味。」
突兀地出聲,薇爾康姆似乎在輕嗅捕捉著空氣中的什麼。
能被這位昔日高貴的獵食者認定為是芬芳,答案便呼之欲出——是血液,不,能被評為“芬芳”,那還需要加上“更美味”作為修飾語。
那又會是什麼樣的“小可愛”呢?
答案很快揭曉——宛如幻想中巨龍橙金色的豎瞳悄然睜開,藏身於黑暗中的那個存在蘇醒了。
薇爾康姆的反應最快,作為獵殺者本能的直覺,在那個未知的存在以極快的速度衝撞過來時,她也握著“餐具”順勢朝著最容易割裂對手的方向揮去。
駭人的鏈鋸帶著不屑的蔑笑——
咚!
在真正感受到難以想象的衝擊力時,不僅沒有撕裂開血肉的流暢感,甚至就像是撞擊到什麼堅硬的磐石一樣。被那種非正常的怪力所擊退,感受著手中“餐具”不適應的遲鈍感,這是薇爾康姆所未曾遭遇的。
——食物,明明就應該被簡單撕碎才對。
過往的她,僅僅停留在這樣的認知。而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獵物,獵人理所當然會興奮嗎?
當然不會。
“獵人,如果不能保持冷靜,就會變成獵物。”
這是薇爾康姆告誡自己的一向准則。
薇爾康姆又退後了半步,警惕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在剛剛與那股怪力碰撞產生的余震,無意成為了壓倒閣樓頹垣敗壁的最後一根稻草,隨著頂層的一陣響動,在天花板之上又被撕開幾個破洞。
但同樣的,微弱的光线穿過灰塵,照射到“那個”的身上。
三人這才看清對方的身形,令人意外的,對方並非想象中的混亂異怪,而是一個小女孩。
不,准確來說,是外表如此,真正的身份……眾人都已在內心有了答案。
「蝶姐姐,她也是……」
「嗯,是人偶呢,和我們如出一轍的——悲劇的造物。」
蝶略帶憐憫的看著那個人偶,盡管“肉體”還在活動,但實際上“精神”已經死去了。
這也是大部分人偶的結局。
很殘酷、很簡單。
那個人偶步履蹣跚走向三人,在隱約中三人也看清了人偶的樣子。亞麻色的頭發下有著獨特的瞳孔,可惜這對宛如琥珀的眼瞳卻沒有任何寶石的光芒。而她真正的樣子更令人驚訝,在可愛的衣服下隱藏著可怕的鱗片。而後背駭人的翼膜完全展開足以籠罩住全部人,而剛剛薇爾康姆鋒利的“餐具”無法切開的堅硬就是這些“自然力量”的保護。
異形般的存在,對方是『變異』特化的人偶,以各種生物技術為基礎制造出的人偶,當然這樣的技術帶來的更多是副產物的可怖怪物。
而像是面前這個少女這樣的產物,無疑是成功的精品。
「咦?還有一些“自我”嗎?嘖,那就幫助妳找回來吧。」
不過——
蝶詫異地感受到了對方微弱的精神存在,在想著喚醒對方的同時,想到了自己那個被強行拉回來的經歷。
在一瞬間,蝶懷疑著這樣做的意義和正確與否,但是不論怎樣,似乎應該是這樣做……嗎?
偶爾蝶有思考一些有關“意義”的時候,但實際上這樣只能讓人更加迷茫,歸根於蝶的性格如此吧。
「希爾薇,薇爾康姆,幫我控制住她,我要喚回她!」
下定決心,蝶的狐耳一動,仔細捕捉著人偶的動作,然後率先伸出鋼鐵的手臂,想要抓住對方。然而對方也不會這樣簡單地被抓到,展開翼翅飛掠閃避到一邊,同時靈活地轉換了目標。
希爾薇見到對方向自己衝鋒,手中的獵熊槍迅速射擊,但是擊中在翼膜的屏障上完全沒有影響。
對方的速度之快讓希爾薇很快失去了視野,但在這個瞬間,薇爾康姆的時機也到了。
獵殺者以『死之手』的技巧,在最為絕妙的時機出擊,一柄頂端環繞著無數刀刃的鋸片狀圓刃的鎖鏈飛盤破聲而出,像是投石索捆綁住野獸的軀體,精准命中了對方。
在人偶掙扎時,蝶已經來到她身邊,瞳孔中閃爍銀白的光芒,手中流轉的藍色氤氳氣息輕撫上對方的臉頰。
「肉體無法禁錮妳我的靈魂。」
舞女的『靈魂熱擁』,是能夠直接跨越形體的障礙,直接擁抱靈魂的能力。
而此刻,蝶正在通過這個能力溝通人偶的靈魂。
「妳是誰?」
「我是……?」
「准備好了嗎?馬上就帶你回去。」
在靈魂熱擁的牽引下,那個人偶的靈魂很快蘇醒,那琥珀一般的眼瞳逐漸恢復了光亮,有些慌張地看著三人。
「不要害怕,我是蝶,如你所見,和妳一樣同樣是人偶呢~」
「人偶?」
「……連自己存在的身份都忘記了嗎。」
蝶的眼神有些黯淡,果然這個世界對她們是殘酷的吧。
「什麼都忘記了嗎?」
似乎是帶有著某種不甘心,蝶試圖著讓對方回憶起什麼。
是的,哪怕是什麼悲慘的碎片也比空白要好,在這個後日談中,沒有自己的業障、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人偶是絕對無法繼續“存活”下去的。
「……“Simple”,那個人叫我……這個名字。」
她的聲音很柔弱,也許忽略她駭人的外表,這才是她真正的性格。
聽到“Simple”的回答,蝶微微一笑,這樣的結果,也足以使她心滿意足了。
「那麼,“Simple”,有興趣和我們一起同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