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要忘記我曾送妳一雙紅色的舞鞋，

　　 將舞鞋的絲帶交叉，鮮血爬上雪白的腳跟。

　　 一圈又一圈，從今以後再也不會停止舞蹈。

　　 請妳穿上這雙鞋為我而舞，至死方休。』

　　 ……

　　 破碎的殘骸似乎仍然在訴說著它過去的輝煌。

　　 實際上，“訴說”，不如說是亡者的鬼魂仍然纏怨在這個世界上。

　　 其實僅此而已，更簡單不是嗎？

　　 三人走過的路途，這座城市的遺址之大可直觀感受到，甚至其前日談原本時的面貌也能依稀可見。

　　 但也只是依稀可見罷了，畢竟現在可是——後日談世界。

　　 當然有些偶然的例外，比如現在眼前的建築歷經時代變遷的洗禮，竟然大部分還保留了下來。

　　 非常洋式典雅的方形建築，本就設計上比較復古，牆壁上留下的鏽色與漆黑更是有一種別樣的壯觀。

　　 「這里似乎是一個有趣的地方呢。」

　　 蝶打量著面前的雄奇壯麗建築，眼瞳中的灰白一閃而過。

　　 「蝶姐姐……」

　　 希爾薇有些害怕，輕輕地拉了拉蝶的衣角。這份情緒源自於陌生——畢竟這個後日談世界的人偶，又怎麼會見過“真正”的建築呢。或許在希爾薇的印象里，這個世界的正常風景，不就應該是殘垣破壁才對嗎？

　　 「嘻嘻嘻～這樣的東西——」

　　 一邊的薇爾康姆的笑容逐漸扭曲。

　　 「就應該被破壞、粉碎，那樣才快樂啊。」

　　 『完好的東西』，勾起了薇爾康姆的破壞欲。這是充斥在她內心狂人心境的真實想法。

　　 「薇爾康姆，暫且克制住妳的欲望。不要被自己所扭曲。」

　　 「哼，知道了。」

　　 薇爾康姆不情願地昂起頭，扭向另一邊。她自己也深知如果任由欲望驅使自己失控的後果。

　　 在安撫過兩人的情緒後，蝶將目光放在了這座建築上。

　　 遠遠看去主體的鮮紅色奠定了整個建築的風格基調，不過這也僅僅是蝶推測出來的，因為那些原本的漆料要麼已經在歲月的見證下褪色變得有些黯淡，要麼就直接被染成昏黑的空洞。

　　 四處留出的地方與設計，似乎是曾經用來掛某些海報或是宣傳文書之類的物件。蝶更傾向於前者，主體建築更像是一個劇院。

　　 ——身為『舞女』，又怎麼能不熟悉劇院呢？

　　 在通過觀察和推測獲知到這些信息後，蝶向兩個人偶點了點頭，示意繼續前進。

　　 即使大廳里一片狼藉，各種紙張雜物胡亂的散落在地上，仍然能感受到它的華麗堂皇。

　　 掃視著雜物，蝶試圖能找到更多有關這里的信息。

　　 「有了。」

　　 向一個方向伸出手，那邊地上的紙張頓時憑空漂浮起來，而其中一張差不多完好無損的赤色海報精准地飛到蝶的手中。

　　 海報上是一個穿著白色紗裙、紅色舞裙的女人正在舞蹈。不過由於時間緣故，海報上女人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但僅僅如此，也給人一種嫵媚的印象。

　　 ——芭蕾舞，女人的身段與姿態帶有顯著的特征。即使是在海報中，腳尖點地的輕盈舞姿也會讓人贊嘆不已——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人能欣賞了，但這並不妨礙去給予她極高的評價。

　　 「蝶姐姐，她是在跳舞嗎？」

　　 「嗯，在盡情地舞蹈，綻放自己的美麗呢。」

　　 蝶注意到希爾薇看得有些入迷，她從來沒有見過，甚至想過會有如此優美的存在。

　　 收回目光，眾人在這里繼續搜索著，試圖找到更多原本世界遺留下的痕跡。

　　 『過來吧，必須……與我縱情……燃燒——』

　　 突兀地隱約響起一個嘶啞的聲音在呼喚，但似乎只有蝶能夠聽到。

　　 不是單純的聲響——而是“靈魂”發出的聲音，所以也只有掌控超能力的蝶才能感受到它的呼喚。

　　 手上翻找的動作微微一頓，做了個手勢示意兩人稍等。隨後蝶的眼瞳一凝，再次逐漸染上灰白，這是釋放精神能力的表現，此時是為了加強那種聯系——聽清若有若無的話語。

　　 然而無論怎麼捕捉那道聲音，也只有寂靜無聲作為回應。

　　 蝶知道自己不可能感受的是“錯誤”的，但沒有回應的話就決定暫時放棄。

　　 「蝶姐姐，發生什麼了？」

　　 希爾薇看著蝶的眼神重新回歸正常，立刻詢問到，她已經握緊了手上的武器，隨時准備應對即將可能發生的突然情況。

　　 「不必擔憂，最多只會是一些保存著執念的殘魂呢。它們只會重復著自己最大的業障目的，論處境來說，它們是這個世界上比不死者更要悲劇的存在啊。」

　　 蝶嘆惋地搖著頭，那張海報也被輕輕松開，隨後像是化為灰燼一般，變成鮮紅的風向外吹去，最終消逝在空氣中。

　　 「它們明明死了——說過了吧，明明死了就要去那個世界，從被留在人間煉獄的結果來說，和我們倒是一樣呢。但是我們還擁有『自我』，即使是扭曲的不死者也會被狂氣所驅使，而這些飽受折磨，永遠得不到解脫的殘魂，它們什麼也沒有，甚至還在一再重復著莫名其妙而毫無意義的執念。」

　　 「希爾薇不明白。」

　　 蝶向希爾薇露出了莫名的笑容，不知道是對希爾薇的親切，還是來自無由的憐憫，亦或是僅僅對命運的自嘲。

　　 「或許被瘋狂所指引、暗示，也難得的是一種解脫與選擇。」

　　 薇爾康姆少見地說出了認真的話，眼神不禁瞥向旁邊的希爾薇。

　　 其實那個時候，她已經半瘋狂了。

　　 ——把差點完全扭曲的自己拉出來的，就是這個與眾不同的人偶，而或許她在“這個”認知，比蝶要理解得更深。

　　 這樣的話也要讓蝶沉思默慮。

　　 「妳是說我們最終會去變成那個樣子嗎？」

　　 「呵呵～誰會知道？我也不在意。」

　　 這是薇爾康姆最為直接的想法。而事實上，薇爾康姆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腦海里愈發得清楚了，不過在還沒有完全到達的時候，現在還不清楚，甚至是什麼都不知道，但就是有一種超越現實的感覺。

　　 「這樣的話，也不失為一種方法。」

　　 姑且沒有過多深討這個問題，因為蝶知道很多東西的答案，她們都需要尋找一段時間。

　　 「那麼，我們繼續吧。」

　　 從大廳的盡頭處開始踏上通往上層的階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