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九幕 舞女的紅舞鞋IV
人偶們開始前往真正的舞台,如蝶所言,那個呼喚在那個方位最為強烈。
於是人偶們來到了後台,外面的走廊但一樣早已被時間的塵土所掩埋,而異乎尋常的是這里的房間似乎完好無損,從外面的房門來看,就像是嶄新的不帶有一絲痕跡。
不過也僅有三間詭異的房間如此,剩下的全部被吞噬在黑暗與歷史之中——雖然它們也和這些破壁殘垣相差無幾。
薇爾康姆直接猛踹開距離最近的那間,她可不會顧忌太多,在獵殺者的面前,只有絕對的力量才能碾壓一切。
門伴隨著“砰”的一聲應聲而倒,而隱藏在門背後的是——冰寒刺骨的氣息。
當然,人偶也沒有冷熱的感知,或者說是沒有冷熱的概念,所以她們最多覺得周圍充斥著一種更加契合黑暗的氛圍。
這里曾經是個化妝間,很簡單的布置。四周的牆壁像是曾被火焰燒毀的樣子,唯一有“特色”的東西是一張莫名的鐵床。
如果有感知的話,就會感覺到那張鐵床是陰冷的源頭。
堅硬的床板上有許多劃痕,像是某種野獸掙扎的爪擊。
「這又是什麼鬼地方?老實說,我還是更喜歡外面的地方,那里還有一些有趣的存在作伴。」
薇爾康姆掃視著四周,她很討厭周圍的氣息,那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壓制了她的感知,這讓她覺得很不好。至於所謂“有趣的存在”——或許指的是荒野的屍骨殘骸。
人偶們仔細探索著房間,然後在一個角落里,希爾薇似乎有所發現。
「蝶姐姐……大家,快過來!這里有些印記。」
眾人聞言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向希爾薇那邊靠攏。
薇爾康姆輕哼一聲,似乎在為一些原因而不滿。
希爾薇發現的赫然又是一些劃痕,不過並非之前的雜亂無章,而是以扭曲的文字組織成的,看起來有些意義。
『觀眾在陰暗牢房中掙扎,
那張冰冷的、堅硬的鐵床上妳側臥難安。
於是舞蹈的音樂為妳編織起最瘋狂的夢與鏡,
為了衝破狹小空間內無用的自我救贖。』
「蝶姐姐,妳看到了什麼?」
人偶之中,只有蝶認識前日談的文字,在後日談中的造物一般早已忘卻了文字,口述傳統已經是最大的幸運,因此也不必奢求更多。或許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在這個後日談世界里,以扭曲與瘋狂為主體的世界,文字也早已無用了吧……
「沒什麼。荒謬絕倫的胡言亂語罷了。」
蝶深深地凝望著不明所以的文字,最後給出了這個答案。
她沒有在過多討論下去,而是轉而向“Simple”提問。
「“Simple”對這個地方有印象嗎?」
“Simple”眨了眨眼睛,略微停頓後搖著頭。
「……走吧,後面的地方說不定有發現。」
之所以在這個劇院里探索,是總覺得有些東西要找到。不僅是蝶有這種感覺,其他人偶也如此。
當然,一種更大的可能性是——人偶內心仍殘存的好奇在作祟。
畢竟人偶曾經的靈魂都是……
……
女人開始懷疑。
懷疑一切是否為真實,用著無地之矢的緣由安慰自己已陷入混亂的內心。
隔著昏暗的走廊,那些可怖在看著她呢。所有的目光都聚焦於一身,讓女人墜入恐懼的深淵。
女人從半睡半醒之間驚醒,大口喘息著。黑暗中的群潮正擇人而噬,那些細微而詭異的聲音無一不在刺痛著女人的神經。
她驀然發現自己被束縛在一張牢固的鐵床上,刺骨的冷感穿透了女人的骨髓。
她甚至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因為她的精神已瘋狂而誘發了這一切。
祂所誕下的陰郁恐怖正蜷縮在絕對冰冷的空氣中,變得超乎尋常敏銳的聽力,正不停地捕捉到那些可怖事物潛滋暗長。
女人早早地打壞了掛壁上的鍾,以防止那些難以忍受的聲音折磨她的耳朵,那東西的嘀嗒聲在她聽來就像是火炮的轟鳴。
而夜幕終將降臨,似乎就能得到寧靜的解脫。
真的是這樣嗎?
女人聽到的不止是她所能聽見的——外面那整個黑暗城市里細碎的聲響,像是耗子在蟲蛀隔板里匆匆跑過的不祥腳步,亦或是木料所發出的咯吱聲響,這些無法解釋的聲音都是刺耳的喧囂。
她突然意識到,這一切似曾相識。
——她想到一些完全無關的事,一張海報,一本書。
「……不!它們會來找我!」
尖叫的嘶吼撕破了寧靜背後虛偽的面具。
她的恐懼來源於腦海中對那本書的印象,那是一本詭異的書,記載著荒謬的故事。
如果不是記憶有誤,那麼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那個書中的主人公遭遇了相同的夢魘。
接下來,它們會來找她。
【妳、無路可逃。】
女人顫抖著,她的腦海中突兀傳來的話語聲令她怛然失色。
精神崩潰臨近邊緣,她覺得自己恍惚間看到一面鏡子。
通過鏡子,她看到了兩個人,一個是她自己,穿著紅舞鞋的女人,背後張貼著那張《紅舞鞋》海報;另一個是在黑暗中頭戴白紗的女人,她也是一位舞女,背後則是帶著漆色、寒磣的《吉賽爾的鬼魂》。
女人瞪大眼睛,她看到了什麼——那兩個人的身影竟重合在一起。
而那個神秘的“自己”,也在看著她微笑呢。
女人知道,自己的末路似乎來臨了。
於是在“她”令人戰栗的詭異笑容中,她逐漸失去了意識。
那她又將要去哪里呢?或許是一場怪誕離奇的夢。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墜落向無底的深淵落穴,令人神暈目眩的神秘微光、令人迷惑不解的不諧低語。
透過那層黑霧般的面紗,女人隱約又見到了那個令她恐懼的面容。
【妳在墜落、妳在恐懼、妳在沉淪。】
不知道是充斥著尖銳與轟鳴的聲音,那些混亂噪音的音調、音色或旋律此時都成為了那個“她”所編織的音樂。
“她”正踏著優美的舞步,逐步來到女人的面前。
女人已經完全理解,一切的光芒都變得模糊搖曳,夢鏡已經被完全逆轉。
最後,那個“她”真正來到女人面前。
“她”低聲嗤笑著。
「初次見面,在下名叫蝶,是一名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