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能不能確定?”

　　 一個蹲在天台邊沿，裝束奇怪的女人緩緩問到。

　　 “十有八九，所有特征都可以對得上。”

　　 她身旁的男性做出了簡短的回答。

　　 “好，很好……”

　　 沉默了一會。

　　 “要是已經下定決心，那麼可以去准備了，她們已經進入車站，留給你寫寫畫畫的時間不多了。”

　　 “我知道。”

　　 站起身，她衣服上掛著的瓶罐和各種器具之間因為碰撞發出了一連串清脆的聲響。

　　 “勸你還是小心，她們不像是好對付的家伙，可不要到最後錢沒拿到，人先沒了。”

　　 男人望著遠方的山脈，若有所思地說到。

　　 “嘗試一下也沒有什麼不可的，如果成功，那麼最好；如果失敗，全身而退後領一半的錢也不錯。”

　　 沒等最後一個詞的回音消散，她就已經從天台跳下，將身形隱沒於陰影之中。

　　 輕軌列車上。

　　 希塔正和艾芙琳相靠在舒適的座位上，享受著空調的沁涼。

　　 “這個大東西好厲害，都不用我們走路了。”

　　 艾芙琳順勢枕在希塔的大腿上，享受著難得可貴的愜意。

　　 “輕軌總站恰好就在城郊，回去的時候順便就享受一下吧。”

　　 希塔一邊說一邊揉著艾芙琳的腦袋，無比放松。

　　 因為是從總站發車，還未途徑任何一個站點，再加上時間點的特殊，列車上或許只有她們兩個人。

　　 對面窗外是連綿的群山，阻隔了更遙遠的景象。

　　 身後則可以看見城區的全貌，在陽光的照射下，中心城區高樓的玻璃閃閃發光。

　　 哪種生活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是投身於紛亂糾纏之中，還是享受現代文明帶來的安穩?這個問題很久前就已經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迷亂的思緒，搖擺不定的抉擇，或許會成為桎梏。

　　 過去經歷的一切，似乎都只是順其自然發展。

　　 列車在軌道上緩緩行駛著，不知為何，原先在城市之中飛速穿梭的巨獸，在這空曠的郊外似乎變得平和。

　　 不久後，她看見一個漆黑的洞口，那是這條线路唯一的隧道。

　　 車頭率先隱沒於黑暗之中，透過車廂連接處的一扇扇門，可以看見列車內部正在被陰影快速吞噬。

　　 很快，黑暗就到達了她們所在的車廂，快速逼近至面前。

　　 希塔已然做好陷入其中的准備，但霎時間，一切都凝滯住了。

　　 陰影沒有再度推進，停止在她們面前，光與暗沒有苟合在一起，窗外的景色也如同畫像一般固定在這個瞬間。若不是幾只飛鳥掠過，絕對會讓人產生時間停止的錯覺。

　　 “唰——”

　　 面對眼前這種異常，兩人快速地起身。

　　 “這是什麼情況?”

　　 艾芙琳迷茫地問到。

　　 “來者不善……”

　　 似乎是自言自語的回答。

　　 希塔注視著面前的黑暗，努力讓眼睛適應，以便可以看清對方在黑暗中的行動。

　　 然而，悄無聲息地，冰冷的槍口出現在她們身後。

　　 “咔嚓——砰!砰!”

　　 兩聲槍響過後，希塔沒有感受到任何疼痛，然而眼前卻到處都是血沫與肉塊。

　　 看向身側，艾芙琳的頭和後腰已然被雙管獵槍射出的霰彈撕扯成為碎塊，四處飛濺。

　　 希塔下意識的一記回旋踢被對方用槍杆擋住。

　　 丟掉獵槍，神秘人快速後退，同時從腰間抽出了一根長杖。

　　 “ ̧̱͗͑̄͞ ̡̥̣͎̫̰̣͕ͥ͒̀ ̗͈̝̪̭̲ͨ͗ ̜͇̳̣̮̩ͧ̈́̋ͥͬ̏͑ ̗͈̝̪̭̲ͨ͗ ͔̯̺̳̥͔̱̟̽̑ͦ͑͜͞ ̧̱͗͑̄͞ ̡̥ͥ͒̀ ̧̱̻̪̗̱̠̼͈͋ ̨̠̐̓ͥ̀̐̐͡ͅ ͔̯̺̳̥͔̱̟̽̑ͦ͑͜͞ ”

　　 伴隨著一連串晦澀的吟唱，長杖前端發射出一團電漿一樣的物體。

　　 幽綠色的光球電離了其軌跡周邊的空氣，如同炸雷一樣衝向希塔。

　　 希塔伸出右手，前方空間隨之扭曲，將光球束縛在其中，拆解、撕裂。

　　 如受縛野獸一般，嘶吼的光球逐漸安靜，直至消失。

　　 在光球消失後，希塔手前的扭曲卻愈發強烈。

　　 車廂壁開始快速向中間收縮，先是阻斷了對方的退路，隨後一股腦塌向中心。

　　 扭曲的鋼鐵在靠近對方周身時似乎被某種力阻隔開來，無法繼續向其靠近。

　　 於是緊貼表面，構成了一個牢籠，束縛住了對方的行動。

　　 希塔意識到了對方擁有某種防御手段，於是掏出了羅曼諾給她的手槍。

　　 扣動扳機，震耳欲聾的爆響聲從槍膛傳來，子彈在瞬間達到了難以想象的速度，穿透了鋼鐵構成的牢籠。

　　 因為高速的摩擦，彈孔附近流出了幾滴融化的鐵水。

　　 阻力消失了，半截車廂被希塔順利揉成了一個實心的球體，內部再無動靜。

　　 結束後，希塔倒向地面。

　　 強烈的惡心使她不住干嘔，內心的悲憤和恐懼不受控制的爆開。

　　 看向艾芙琳倒下的地方，毫無動靜。

　　 血肉還是平鋪在地面，斷成兩節的軀干散落在地。

　　 就在半分鍾前，這些屍塊還是躺在希塔腿上的少女。

　　 她的大腦仍然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本的形狀和色彩，傳輸著遠超死亡的痛苦。

　　 “咚!咚!”

　　 黑暗里，傳出了腳步聲。

　　 “誰!?”

　　 希塔艱難地爬起來，將槍口對准前方。

　　 “不用再這麼劍拔弩張，我確實打不過你，所以也不會再動手了。”

　　 陰影之中，是剛剛襲擊他們的人，雖然沒有死，但是身上還是出現了許多的傷口。

　　 “你他媽開什麼玩笑?!為什麼要殺艾芙琳，為什麼!!”

　　 近乎咆哮著，希塔質問到。握著槍的手不住顫抖，無邊的悲憤，促使她隨時有可能扣動手中的扳機。

　　 “嗯……”

　　 對方思考了一下，平靜地說到。

　　 “你好像不太了解實情。我從來都沒有想殺死她，或者說，那兩槍根本不足以殺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