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蘿莉 第二次崩壞後傳:雪繹

第2章 第二次崩壞後傳:雪繹(一)

第二次崩壞後傳:雪繹 AutoianO 7131 2023-11-20 00:30

  不知你們是否收到過他人虔誠的祝福。

   回味他人給予的真心祝福又是怎樣的感覺呢?

  

   \"我們是值得獲得幸福的,也終將獲得幸福。\"希兒心底里默念在腦海里回蕩多年的話語。

   晚餐後,她獨自坐在火爐邊,手里搓著屋外莉莉婭遞過來的雪球,不時望望隔窗堆雪人的布洛妮婭————她用手撥弄著雪,頭埋得格外的低。\"另一個\"希兒也靜靜地陪著她。

  

   微小的火舌隔著老遠,把希兒手中的雪球一點點地舔舐掉。融水摔在木炭上,在熱浪的圍剿中化成煙縷逃回天空,企圖阻擋希兒的視线。

  

   \"話說,剛才謝謝你了。\"她自顧嘟嚕著。

   \"喲~,我要插手時總是喊‘不要不要’的,你還會謝我?\"

   \"如果不是你出面,希兒真的不知道剛才的話該怎麼圓下去。\"

   “這草率的道謝我就收下了。哎喲,真是稀罕的不得了呢~”希兒心中的聲音突然爆開了話匣,\"……除非是融為一體的存在,否則再親密的兩個人,都會有不願言說的秘密。正如烏拉爾銀狼。。。……\"

   \"————可是你從沒告訴希兒任何你的事,\"希兒打斷\"另一個她\"的話,\"什麼都沒有對希兒說過。\"

   \"你終究會知道的。\"另一個“希兒”正在興頭上,繼續她的話題,“————再親密的人也會彼此保留秘密,這是正當的。”

   希兒默然。

  

   “她”在只有希兒才可能看得見的某處搖了搖頭,\"她們想維系這番美好,不必要的東西就應該放在一邊。你也不願打破這番美好吧?\"

   \"嗯……\"

   \"所以不要再為撒謊自責了,希兒。好好保護此刻此景吧,別再讓她離開你了。\"

  

  

   盡管此時似乎陰霾籠罩,但布洛妮婭和希兒以後未必會把今天的對話放在心上。

   畢竟懷念這種如此廉價,是解決了溫飽和安全問題的人才有資格做的事。

   可憐那些消逝的家伙,作為群居動物,被自然和社會榨干了價值,被最親密的人放棄掉了後,只能在後人的閒暇之余,在他們的記憶里片面地鮮活一小會兒。

  

   正如剛才晚飯的時候,布洛妮婭盯著希兒的頭發發了神。

  

   本就是極其罕見的藍發,外側是深邃的紺青,內側卻是亮麗很多的克萊因藍,讓整個發型的層次感飆升。不知是出於崩壞能的影響,還是上帝的對她成長的偏愛。

   內層的顏色對她來說就像是一種象征,用以紀念別的人或事————倘若有人興致勃勃地問起,希兒會這麼回答。

   這樣的回答勾起了布洛妮婭的好奇心。

  

  

   曾經有一個小瓜楞,自詡為\"紅棕野馬\"的女孩子,頭發也有著淺一些的藍色。

  

  

   第二次崩壞中的平民,起初對\"崩壞\"的概念一無所知。但其造成的影響,從白令海峽到整個東歐大陸紛飛的彈片、炮筒和瓦礫,就可見一斑了。

   烏拉爾山脈的一腳,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北部邊境的雪原上,有著無數的木屋。那時的布洛妮婭,正和一個高她一個頭的孩子貼在一個倉庫的角落喘著粗氣。

  

   \"你,戰場上臨陣脫逃!會被教官打斷手腳的!\"

   喘息並沒有阻止布洛妮婭訓斥女孩。比她高不了多少,但年齡據說要大那麼幾歲的莫詩婭,自打三天前她剛進軍營,就是個嘴巴和手腳停不下來的家伙。她和布洛妮婭很聊得來——其實是永遠獨來獨往的布洛妮婭和她說的話相對要多那麼一點而已。

   後腦勺紺藍的長發胡亂地捆扎,揉成一個結耷拉在腰間。而前面的劉海長得過分,直到眉梢,狗牙一般參差不齊的發型,多如柳枝的分叉,絕不僅僅是\"不修邊幅\"就能形容的。

  

   不管布洛妮婭的反應如何冷峻,一談起家室,莫詩婭就是\"有頭有臉的沃勒雷家族\",\"無上的愛沙尼亞王國\",\"我終將回到故鄉\"之類的話。她總愛把會發光,發熱的東西用作比喻自己\"熾熱的榮譽感\"的工具。如果她能懂點事,懂得靜靜細聽那幾個柴工出入營地時的高談闊論,就會明白愛沙尼亞早就不是什麼王國了。

  

   莫詩婭雖說愛夸夸其談,但對自己本人的事提的不多————比如布洛妮婭比較關心的年齡。不過看這樣子,應該也不比她大吧。硬氣如男孩子的她,身高也應該會高一些才是。

   她還知道\"聯邦\"這個詞。但不知怎麼就成了一個罵政府的詞匯。

  

   \"我會回到父母和妹妹身邊的!而不是在這里給軍漢毛子做苦工!\"

   \"那你不怕斷手腳嗎?\"布洛妮婭問。

   \"所以我們就再跑遠點啊!那些教官自身都難保,哪有功夫抓我們。\"

  

   這話讓布洛妮婭剛才的怒火重燃,她一把扯住莫詩婭的短發,往後推到牆上,然後用手臂卡住女孩的脖子:\"布洛妮婭原本可以在軍營里好好活下去,卻被你騙到這里來,被抓軍官到了絕對活不了!\"

   或許是被半卡著脖子難受,又或許是被嚇得不輕,莫詩婭一言不發。

  

   其實布洛妮婭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但仍舊不明白為什亞逃跑的時候為什麼要帶上她。有狠辣之人教導,從事暗殺的她年齡和力氣雖小,但側翼繞進,只對關鍵目標下手的任務讓她總能毫發無損,並沒有逃走的必要。

   不過聽說莫詩婭是要回在愛沙尼亞的家,她的父親有權有勢,母親辦了個機構,收養了一些孩子。這對在童兵營里摸爬滾打許久的布洛妮婭來說或許是個好消息。

  

  

   \"你記住,\"布洛妮婭松開架勢,\"敢威脅我的利益的話,我身上可隨時帶著一把尖刀的!\"

  

   \"威脅我的利益\"是布洛妮婭很早就跟一位大人學的短語。這樣中二到有些好笑的話,倒的確讓眼前的女孩嚇得不輕。誰叫她殺人的手法本就有名呢?

  

   \"要去哪兒?帶路!\"

  

  

  

  

  

  

   烏拉爾這一帶的天氣有規律可循,但寒冬來得終歸難以招架。

   三天走走停停,她們跨了半個州,穿行在一片稀疏的樹林。就要靠近北部伊夫傑利的一個小鎮,莫詩婭說她識得路,也認得到人。

   帶的幾根充飢的列巴早已消耗殆盡,好在小鎮的遠景已經清晰可見了。

  

   今天是難得的晴天,暖陽企圖向兩人播撒點溫暖,好向雪證明它的價值,卻可憐兮兮地被眾多的樹影攔下去路。就只好一路陪行,尋找高大松樹攔不住的地方。

  

   陽光。影子。陽光。

   暖和。冷。暖和。

  

   百無聊賴的布洛妮婭跟在莫詩婭的幾米後,一言不發。只是數著樹影和陽光,感受著忽冷忽暖的奇特變化。

  

   陽光。影子。陽光。

   暖和。冷。暖和。

  

   布洛妮婭很詫異地發現,前面那個身影正伴隨著自己數著影子的節奏,一大步踩進陽光,又一大步踩進陰影。身體沒入樹影時,還假裝做出冷得發抖的動作,讓她想起曾經在孤兒院的舞台劇上,見過的一頭自娛自樂的滑稽熊。

  

   她微咧嘴角看著她,繼續數著樹影和陽光,二人的節拍微妙地重合。

  

   陽光。影子。陽光。

   暖和。冷。暖和。

  

  

  

  

  

   傍晚,到了鎮上的一家旅店,兩個人三個口袋里搜刮出的硬幣,恰好夠一盆素面和一晚的單人間。莫詩婭說,明天再去找她說的\"那個人\"。

   貧瘠封閉的房間,一張床,沒有窗戶,沒有壁爐。但似乎從哪個縫隙里傳來了新鮮的空氣。

   莫詩婭用鼻腔做作地吸著,門牙回味著還珍藏在口腔里的兩枚白菜丁。

  

   \"布洛妮婭。\"

   \"嗯?\"

   \"你轉個方向,頭朝床尾睡。\"

   \"布洛妮婭不想聞你的腳汗味。\"

   \"我沒有————\"她突然想到今天長途跋涉,便不再作聲。

   店家很貼心,多給了她一床被子,盡管需要縮著腳才能覆蓋住全身。

   自己的腳真的不好聞嗎?明明只有男孩子身上才有汗味。莫詩婭偷偷地聞了聞,不置可否。

  

   連夜的路途並不符合小孩子的生物鍾,莫詩婭很快進入了夢鄉。

  

  

  

  

   當她再睜開眼時,已是夕暮時分。床尾的窗前站著一個老頭。夕陽的鮮紅很強烈,凸顯著老頭皺紋的結構,微微的灼熱讓人懷疑這是不是冬天的俄羅斯。

   往身旁看一眼,布洛妮婭並不在身邊。那個位置被一張偌大的木桌所取代,上面有一座似乎很精密的台式目鏡,無數散亂的零件,電焊、螺絲刀等工具,和一塊手掌大小,機器人似的東西。

  

   這個機器人莫詩婭還記得,是老頭的愛好,他把它叫做\"兔子\",雖然莫詩婭看不出哪里像兔子。

   莫詩婭又看向老頭,頭頂泛白的稀疏一層白發。莫詩婭把這幾撮白發叫做\"桃子上的毛\",雖然的確很容易看成毛桃上的一層絨。

  

  

   \"毛桃\"開口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是讓你在軍營里忍一忍,找機會混上出境的車,對吧?\"

   \"對。\"

   \"而不是連夜逃走,漫無目的地到處漂,還拉上一個有那麼點好感的小女孩,對吧?\"

   \"……嗯。\"

   \"我記得我提醒過你,你父親的工作在高層受挫被迫轉移到地下吧?\"

   \"是。\"

   \"那麼你父親的工作轉移到地下,縮減了規模,你確定這個鎮的线人還能願意幫你的忙?\"

   \"可他是我叔叔……\"

   \"我他娘還想當你爺爺呢,你個逼崽子!所謂親戚就是靠得住的了嗎???說白了就是怕軍隊里吃苦看教官臉色,那麼好的機會都放棄了!\"

  

   毛桃難得罵髒話。

  

   \"這個月軍閥休戰了,天命,根本不可能有讓你們童軍崽子打仗的機會!我就不信找輛出境的運輸車有那麼難————\"

  

   趁著毛桃歇斯底里,莫詩婭默默地關上了門。事已至此無法改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到莫詩婭離開,老頭也停住了嘴。罵罵咧咧並不是平常紳士的他,只能怪小鬼的自作主張太草率。他回到桌前,擺弄起他的玩意兒來。

  

  

  

   莫詩婭睜開了眼,看到布洛妮婭已經醒來,正在擺弄著一桌的刀,大驚失色。

   \"這就是你說的‘一把’尖刀???\"

   布洛妮婭想起了昨天自己\"謙虛\"的謊言,有些不好意思。

  

   \"你不是說今天要找人嗎?還不快點!\"

  

   ——————————————

  

  

  

  

  

   \"應該是前面了吧。\"莫詩婭領路,來到了鎮子南陲的一家典當鋪。\"這鋪子是我培塔叔的,他可是從小看著我長大呢!\"

   這家生意慘淡,畢竟和平年頭都沒有來當東西的何況這才政局動蕩結束兩年,又是不為人知的騷亂。

   不清楚底細的人大概會疑惑這家店的經濟支持從何而來吧。出身愛沙尼亞,在整個東歐活動的軍閥,卡莫福·沃勒雷,五年前搞起了不為人知的大項目,這家店就是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的幾個據點之一,用於\"貨\"交送的樞紐。當然如今項目境況慘淡,據點有沒有熟人,是否還在活動,老實說,莫詩婭心里沒底。

   往里一瞅,果然沒人。

  

   \"那個,,,你先等一下啊,我去問問看。\"莫詩婭撓撓腦袋,走向隔壁的酒館。布洛妮婭也不回應,點點頭看她進去。

   酒館里人不多,但甚是嘈雜。莫詩婭廢了好大的勁才把差點跟酒客比跳舞的老板喊答應。

  

   \"大聲點你說誰?\"老板的嗓門比誰都大,成天泡在酒缸旁的空氣里,一股酵酸味兒從嘴里噴薄而出,\"培塔?我們這里沒有叫什麼培塔的————哦你說沃勒————等一下!\"

   布洛妮婭靜靜地站在外面等候。店內兩個人接著就是一些沒那麼夸張的腔調,她不能聽見更多的話了。然後看見老板轉身上了樓,莫詩婭滿臉黑线地往外走,老板重心不太穩但居然沒有趔趄。

   \"怎麼樣?\"布洛妮婭問,

   \"老板說去找他的,但居然是往樓上走,我以為培塔叔叔不喝酒的。\"莫詩婭似乎很反感酒味兒,露出了比在軍營里教官們喝酒時更難看的表情,\"我們還是在當鋪里等他吧。\"

  

  

   這一等不知道是多久,總之太陽已經升到不再用數冷和暖的程度了。

  

   一個中等身高,胡子半碴,穿著沒有領帶的西裝的男人別過另一個高瘦的人,還沒走來就伸出雙臂:\"莫詩婭——我的乖侄女!你怎麼一個人跑這里來?\"他看了看一旁的布洛妮婭,\"居然還帶了個可愛的小女孩子!\"

  

   如果真的足夠熱心,大概不會讓自己等到現在吧。莫詩婭只是沒好氣地回應:\"你知道的,上頭有人威脅,我爸讓我們來這里找人避避風頭,結果為了躲避一個關口的篩查,我和媽媽還有妹妹走散了……\"

   聽了一頓牢騷後,培塔只是陪著笑笑,讓她們在鋪子里做著,自己去街上買些食材。

  

   \"以後怎麼辦呢?\"布洛妮婭打斷了發神的莫詩婭。

  

   \"怎麼辦啊,,,當然是想辦法回家,大半年了,不知道風頭過沒過去。\"雖然找到了投靠的對象,但莫詩婭不知為何很沮喪。枯燥的空氣,讓布洛妮婭也陪她發起神來。

  

  

   莫詩婭的父親,卡莫福,一直是個投身在自己事業的軍人。在作為兒子的莫詩婭心里,他不怎麼關心媽媽、自己和妹妹。但他雷厲的作風,對嚴苛的自律意識,傑出的領導能力,無一不讓自己佩服至極。她佩服自己有個好父親,一個仿佛就是她未來理想模樣的父親。

   \"對了,布洛妮婭。\"

   \"嗯?\"

   \"到時候回了家,你想留在孤兒院,或者住我家,都可以哦!\"

   \"嗯,謝謝。\"

  

   布洛妮婭止住了疑問。但保留著莫詩婭為何對自己那麼好的好奇心。對自己父母的記憶已經渾濁了,思念的感情也變得模糊。但像這種與父母分別大半年的孩子,眷家的情感一定是強烈的吧。

   於是陽光和空氣陪她倆一同沉默,連培塔的歸來都不曾擾動一絲,直到培塔做好飯菜。

  

  

   \"培塔叔,你還記得我喜歡炒玉米啊!\"所愛食物的香氣果真能輕易打動頑童一時消沉的心。

   \"培塔叔啊,你有安排我回家的計劃嗎?\"莫詩婭頓了頓,\"布洛妮婭也得跟我一起。\"

   而培塔只是沉默了一下,似乎沒啥信心的樣子\"呃,你也知道,你爸現在身陷政治斗爭,還跟我們斷了音訊。這才大半年,這時候回去不一定是好主意。\"

  

   莫詩婭瞪大了眼。

  

   \"不過我也聽說他最近火急火燎地要來俄羅斯,說是接什麼重要的東西。\"

   \"真的嗎?是我們嗎?!\"莫詩婭扶了扶勺子。

   \"應該不是,聽起來像是在押運貨物……對的,就是來烏拉爾一帶。這也是我覺得這消息不可靠的依據。\"培塔瞥了她倆一眼,\"畢竟妻子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東西啊。\"

  

   玉米的味道怪怪的,像加了太多淀粉一樣,讓莫詩婭和布洛妮婭難以下咽。

  

  

  

  

  

   \"布洛妮婭?布洛妮婭!\"

   在布洛妮婭再次睜開眼之前,身上麻癢和刺痛的勒感就已經發作了。她只是本能地感覺不適,但有什麼麻痹著自己,不讓自己接收周圍的訊息,阻止著自己思考,就像做著想要逃離的噩夢一般束手無策。

  

   將她真正喚醒的,是一個壓低腔調的驚覺之音:

   \"你快醒醒啊!出事了!快想辦法離開這兒!\"

  

   逃避著光线掙扎著眼瞼,那太陽依舊在差不多的位置,卻向東側倒退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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