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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格藍格】捉迷藏

狗3paro JimCell 43618 2023-11-20 00:32

  當一個人決定進入情報界的深水,他要麼成為獵人,要麼成為獵物,而這場狩獵往往要持續一輩子,這一點和進入黑幫的生活倒是非常相似。

   或許有人會僥幸暫時可以從這場殘酷的捉迷藏中脫身,但要是因此以為自己就能過上與捉迷藏再無瓜葛的生活,那就錯了。

   所有進入這場捉迷藏游戲而又能暫時置身事外的人,都要想一個問題:如果自己的過去有一天找上自己或者自己珍視的人,甚至,有時還是自己或主動或被動撞上去的,那麼該怎麼辦?

  

   某天,藍毒家,格勞克斯的工作室,早上9點45分。

   格勞克斯正在像往常一樣在電腦前面敲著代碼,嘗試要實驗一個新點子。一邊的玻璃箱里懸浮著一些已經去掉武器的追擊無人機,准備成為她的測試的犧牲品。

   一切如常,除了正在披著她的夾克、在她懷里蜷縮著熟睡的藍毒,而她還在輕輕地拍著藍毒的背——她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學來的哄睡絕招,而且她覺得這個更像是哄嬰兒睡覺的辦法,但每次藍毒做噩夢,這一招就吃遍天了。

   “嗯……”懷里傳來慵懶的一聲。

   “醒了嗎?”格勞克斯看著懷里眼睛剛睜開條縫的藍毒,笑了笑。盡管她也不是第一次看藍毒的睡顏了,但每次看都還是一樣的可愛。

   “嗯……我睡了多久?”藍毒稍微清醒了點。

   “從昨晚12點睡到現在快十點。藍毒小姐您的晨跑怕是已經泡湯了。”格勞克斯調笑了一句。

   “啊!”藍毒差點要從格勞克斯懷里跳起來。

   “算了。”格勞克斯的手用力按了一下藍毒的背。“你昨晚噩夢做得可夠久的。多睡會也沒啥。”

   這麼說確實是。昨晚藍毒夢見了格勞克斯突然消失,而她自己在幾乎空無一人的倫敦四處奔走想要找到她。她在夢里大聲哭叫了好久。

   畢竟做了這麼久SIRS間諜,現在的生活“平靜”(不算上幾乎每周兩次給阿爾比恩和凱利幫找麻煩的話)得她甚至有些不習慣。對於她的同類而言,退休之後親朋好友被敵人或者同事劫走簡直司空見慣。她都退出了SIRS這麼久沒碰上這種事,反而讓她害怕起來了。

   而且,最近和格勞克斯逛街的時候,總是感覺像是有什麼視线盯著自己……但當她試圖找到視线的來源時,那視线又會突然消失,這也是她那些噩夢的來源。

   “抱歉……”藍毒看著眼前眨著眼的格勞克斯。“又打擾小格勞你睡覺了。”還是先別想那種事吧。人還好好的呢。

   “哈哈,我以前也做過好久夜貓子了,為了照顧你熬個夜不算啥,更何況這樣我也有機會讓這個東西成型了。快看。”格勞克斯歪了歪頭,藍毒隨著她的視线望去,看到了那一排懸浮著的無人機。

   “你又要對它們做什麼?”藍毒有些困惑。“又是用激光給它們肢解?”

   “不是,看這個哦。”格勞克斯點開一個像是自制的手機app,隨後按下了“運行”。

   “誒?!”只見眼前的一片小無人機像是失了魂一樣紛紛跌落,就像是碰見了那把傾訴者一樣。

   “這是……怎麼做到的?”

   格勞克斯看著懷里一臉好奇和驚訝的藍毒,成就感油然而生。

   “我改進了一下dedsec癱瘓無人機的程序,現在這個是測試版,可以同時癱瘓范圍內許多無人機啦,以前只能癱瘓一個。可惜范圍比較有限,癱瘓也不是永久的,而且對手機短時間算力要求還是比較高,因此一段時間只能用一次。我個人還是更喜歡我的傾訴者一點,不過我已經把它交給一些經常要跟追擊無人機打交道的人測試了,希望之後有機會改進一下吧。哦對了,你作為我的vip用戶,我給你的手機也裝了一個。”

   “敢情我就是個小白鼠?”藍毒假裝生氣道。

   “啊……不……不是……”藍毒看著懷抱自己的那個人神情慌亂笑出了聲。還是傻得這麼可愛。她湊過去輕輕吻了一下格勞克斯的嘴唇。

   “小格勞這麼好騙,小心給人拐走哦。”“那也是你才能騙到我。”

   “話說回來你不起來嗎?你今天中午還要去跟那個馬利克見面呢。”格勞克斯見眼前的人還沒有起來的意思,就問了一句。

   “嘖……你不提我還忘了。我都不想跟他見面。他看著都在SIRS做挺久了,卻還膽小得離譜。”

   “也不是誰都跟你一樣以前做一线而且還這麼勇敢無畏身手一流嘛。他只是個數據分析師,好像還是從文員崗位調上來的。”

   “嘴這麼甜,早上吃蜜糖了?”

   “別說蜜糖了,啥都沒吃呢……”格勞克斯語氣里有點委屈。

   “誒?!你不是也要出去來著?給你之前資助的那個愛心廚房幫忙……還有一個多小時你就要走了吧?我不是教過你做飯來著?”藍毒訝異。

   “不還有一個小時嘛,想吃藍毒小姐做的早餐,嘿嘿。”格勞克斯把腦袋輕輕蹭上藍毒的,撒起嬌來。“給我做嘛~”

   “麻煩。”藍毒從格勞克斯懷里坐起來,一邊有些嫌棄地說著一邊披著風衣准備去廚房。“我給你做。”真是,那家伙一撒嬌自己完全沒法免疫。

  

   早上11點45分,滑鐵盧車站旁一個愛心廚房。

   “啊……抱歉我來晚了,克里斯,已經開始了嗎?”格勞克斯抱著一堆蔬菜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廚房里已經一片忙碌。

   “沒事沒事,你把那些番茄擺在那個菜板就行,我們待會把它和蘑菇一起做成湯。芹菜我們還在想怎麼做……”被叫做克里斯的人從一處鍋邊抬起頭。“你今天教教那個新來的沃倫就行。”

   “新來的?我怎麼不知道?”格勞克斯有些奇怪。

   “他昨天晚上突然找上我們的,也跟你一樣給了特別慷慨的一筆捐助,說是來給我們幫忙的。不過看著他不太會做飯,切個甜菜都費勁,你得給他指導一下。”

   “克里斯先生……這個怎麼切啊?”說著角落里一個戴著鴨舌帽的人抬起頭來。他面前擺著一把菜刀還有幾塊切得很不齊整的胡蘿卜。“大小怎麼都切不對啊……”

   “你也看見他的水平了。”克里斯聳聳肩,“快去教他一下吧,不然菜可就做不完了。”

   “好了,我來吧。”格勞克斯說著走到沃倫邊上,接過菜刀開始教學。

   “對了,我還打算額外做個肉湯,耶格爾把那塊肉切好醃制一下吧。”克里斯對著他身邊的一個人說道,一邊指了指格勞克斯旁邊放著的一塊肉。

   “可這種部位的肉不是做肉排好一些嗎?”沃倫脫口而出。

   “誒?我還以為沃倫先生不會做菜……?”

   “我確實不會,家里都是女朋友做菜的,她一直想教,可我學來學去也只會做個鍵盤廚師。”沃倫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廚房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你讓女朋友來幫忙不就好了?哈哈哈哈……”“哎喲,鍵盤廚師還要指導我們的大廚呢!哈哈哈……”

   格勞克斯看著一邊傻笑的沃倫。總覺得不對勁。

   倒不是他說錯。正相反,太對了。可鍵盤廚師能這麼快反應過來?

   而且他說自己有女朋友,可為什麼那頂鴨舌帽落了這麼多灰?

  

   下午1點,正當格勞克斯和她的伙伴們推著裝滿盒飯和湯的推車走向滑鐵盧車站下的一個住滿流浪漢和難民的隧道時,藍毒正在國會大樓下的一個公園長凳上不耐煩地看著她的手表。

   “已經比約定的時間晚了15分鍾了,這個馬利克該不會又當縮頭烏龜吧。”藍毒埋怨了一句。

   “就當在等格勞克斯吧,說不定你會耐心點呢。”optik里傳來煌打趣的聲音。

   “她要放我鴿子這麼久她已經完蛋了。”藍毒輕描淡寫。

   “那還真是可怕呢。啊,他來了。”

   藍毒站起來朝四周望去,只見理查·馬利克正拿著一個手提箱,神色慌張地一路小跑過來。他見到藍毒似乎終於有些放心,松了一口氣,但又馬上舉起一只手,示意藍毒趕緊坐下,隨後他張望了一下,也坐到那張長凳上。

   “呼……呼……”馬利克喘著粗氣。

   “放輕松。”藍毒的聲音不見絲毫波瀾。“要是他們真的盯著你的腦袋你現在也已經死了。”

   “我……我已經76個小時沒睡了,我糾結了好久,我做不到……我想退出了。”馬利克低著頭。盡管如此藍毒仍然看見了他眼眶邊上的黑色痕跡。

   “你只是累了吧。”藍毒沒來由的有些火氣。

   “不,我是……害怕。用你們從那個內政部聯系人拿到的認證解開資料之後,我大概知道是誰在主導ZeroDay了,但是我擔心我沒法打敗她。”

   “那麼給我們名字就行。我們解決。”

   馬利克遲疑了一下,接著從他的手提箱里拿出一張照片。

   “艾瑪·柴爾德。現任SIRS反恐部門負責人。還是我的朋友。三年前就是她帶著我做的第一次實地考察的,還是她把我提上來到這個位置的。”

   藍毒盯著那張照片不放。

   “怎麼了嗎?”“……我只是有點不敢相信。但我會去看看的。”

   “如果你真要去看看,小心一點,我怕出錯。要是最後證明是我錯了的話,你可能就要同時對付ZeroDay和她了,確認是她,再追查她。”

  

   下午1點30分,舊軍情六處大樓的地下室。

   自從十年前軍情六處被整合進新成立的SIRS之後,這里就成了SIRS的備用服務器所在地以及二號辦公場所。

   “對於您而言可能是故地重游了,藍毒探員。只可惜那些老同事恐怕不會很高興看見你。”貝格利的毒舌從耳機里傳出。

   “你要是能少說一句我會很感激的,貝格利。”藍毒說著敲昏最後一個在地下室巡邏的阿爾比恩士兵。“而且我沒想到這里居然真的就不剩太多SIRS官員了,到處都是阿爾比恩的人。”

   “看來SIRS的‘與阿爾比恩大力合作’政策成效不小啊。還好你早點離開了SIRS呢。”貝格利繼續吐槽。“話說回來,為什麼你會對艾瑪·柴爾德可能是ZeroDay領導人這麼驚訝?身為情報部門高層,她挺符合一個‘需要權力因而引發爆炸的獨裁者’的形象啊。”

   “可她不是。起碼我認為不是。甚至我不覺得在這里放這麼多阿爾比恩的人是她的主意。”

   “也許人會變呢。可事到如今這些都暫時不重要了,記得你是來做什麼的。”

   “幫你入侵這里的服務器,然後留個信息,打亂艾瑪·柴爾德陣腳,引蛇出洞。都記得很清楚。”說著藍毒已經走到了那個服務器面前,一通操作後貝格利已經接入了服務器。但是與此同時地下室的警報也響了起來。

   “嗯……看來我和SIRS的服務器親熱也很難不被發現啊。你想辦法在那里守一下,等我和它親熱完拿走必要的文件就行。”貝格利用戲謔的口氣下著指令。

   “好吧。”藍毒嘆了口氣。隨後立刻躲在一處擋板後面。

   聽見頭一個阿爾比恩士兵衝進了地下室,藍毒伸出槍口,將其一槍爆頭,逼著其它跟著的士兵也不得不馬上找掩體躲藏好。藍毒見此直接往他們身後丟了一個電磁地雷。

   “這是什麼……?!”士兵見到一個地雷落在自己身邊驚呼起來。隨後藍毒按下引爆鍵,小范圍的電磁脈衝將幾個士兵全數震倒在地。

   哼……真是習以為常了。她跟格勞克斯甚至都見過比這更大的場面。這種小規模戰斗就算她一個人都應付的過來。

   “好了,又有三個衛兵朝著你那邊去了。小心。”說著三個阿爾比恩士兵出現在正對著藍毒那個掩體的門口。藍毒旋即用自己的手表瞄准了他們。作為SIRS帶給她的又一個遺產,這個小家伙可以說不止一次救了她的命。

   三個士兵掏出步槍准備射擊,卻發現自己根本操控不了步槍——步槍無法開火,甚至無法正常裝填。他們的武器被鎖定了。而那把消音P9的槍口已然對准了他們,藍毒直接扣下扳機挨個點名。

   “你那邊好了嗎?”藍毒問貝格利。

   “嗯哼,我拿到了里面的資料,也已經把信息輸進去了,我為了加快進展甚至還把你戴著面具戰斗的英姿發了上去。”

   “嗯?你確認那樣安全?”

   “從一個經常胖揍阿爾比恩雇傭兵的SIRS間諜的嘴里說出‘安全’這個詞哦……”貝格利語氣的調侃幾乎是滿溢出來了。“雖說如此,你還是趕緊走吧,我追蹤到的那個SIRS聯系人似乎打算找柴爾德見一面了。如果你要確認柴爾德和ZeroDay的聯系,這次可能是你最好的機會。”

   “服務器里沒有相關的資料嗎?”

   “恐怕沒有,所以快走吧。你監聽完了說不定就可以去見你的‘小格勞’了哦。”

   “貝格利!!”藍毒臉紅了。

  

   下午2點,滑鐵盧車站下隧道。

   “慢慢吃啊,別噎著……沃倫,給這個小孩多弄點肉湯吧,他還在長身子。”格勞克斯一邊輕輕摸著一個難民孩子的頭一邊說道。

   “來了。”沃倫急急忙忙地拿著一個滿盛著湯的塑料碗就衝了過來。“他還這麼小啊……”

   “6歲多,阿爾比恩和英美政府在中東發動戰爭的受害者,他的父母都……”格勞克斯搖了搖頭。

   “啊,抱歉。不過,這里的其他難民,流浪漢……格勞克斯你都了解得這麼多嗎?”

   “你要是經常來,一來二去你也會熟悉的。說來可笑不是嗎,本來我們都希望有一天他們都不必在這里,能有份工作,有片屋檐遮頭,可現在倫敦成了這個樣子,他們能留在這而不被阿爾比恩抓進集中營就已是萬幸了,工作想都別想,我們主動出擊給他們找工作和房子都難找到,這種熟悉其實挺可悲的。”

   “唉……你說得對,希望我們有一天不用跟他們這麼熟絡吧。啊,抱歉,看來作為上班族周末工作還是會找上門。”沃倫說著拿出了口袋里一直震動的手機。

   “你接吧,我照顧他。”說著格勞克斯接著回去照顧那個孩子了。

   但她一只手卻悄悄伸向了她的手機,開始准備黑入沃倫的通話。她有些好奇、同時也擔心沃倫是什麼身份來幫忙的。阿爾比恩臥底救助站和愛心廚房來追查難民再把他們送進集中營也不是什麼新聞了。

   “讓我看看你是給誰打工……嗯?加密通道?!倒不是很難。”說著格勞克斯已經破解了加密通道。什麼上班族交流工作要加密通道?企業高層?還是說……?

   格勞克斯打了個寒顫,隨後開始准備進一步破解沃倫的手機。

   “你那邊信號怎麼回事?”一個女聲傳來。

   “我在隧道里,柴爾德女士。”沃倫小聲說道。“信號不好很正常。”

   “不,我是說……咳,算了。你那邊怎麼樣?”

   “還在給難民分盒飯呢。”

   “她呢?”沃倫聽著眼睛朝格勞克斯這里瞟了一下,格勞克斯趕忙收起手機。

   “沒起疑。起碼暫時沒有。放心吧,她還好好的呢。等你命令。”

   “dedsec已經有動作了,黑進了軍情六處服務器。我和兩個官員正打算會面聊聊下一步。在那之前,不要下手。”

   “祝好運。”“我們都需要。”

   沃倫掛了電話,轉向格勞克斯。“接完了,還有誰要分盒飯嗎?”

   “那邊那個老人家,給他拿一份,他牙口不好,肉湯里的肉記得舀沒那麼老的。”格勞克斯將沃倫支開。

   她再看手機,對沃倫手機的解碼已經有了結果。

   SIRS反恐分部助理部長,丹尼爾·李。

   格勞克斯皺了皺眉頭。如果是SIRS,那麼她唯有希望對方的目標只有自己,這樣至少不會危及底下的流浪漢和愛心廚房的同伴們。

   她也不能逃跑,不能襲擊他,甚至不能求救,這周圍恐怕早就已經被阿爾比恩的人團團包圍,貿然行動對別人對自己都危險巨大。

   這麼想著,她站起來,繼續她分發盒飯的工作去了。

  

   下午2點30分,飛升之塔的頂樓餐廳。

   “我們來你這里吃飯可是賞你們面子,你們居然還找到客服投訴?嗯?”一個阿爾比恩的中尉將飯店的經理撂倒在地,隨後用腳凶狠地踢著他。

   “可是……我們沒有跟阿爾比恩有優惠上的協議,你們的確沒有給錢……呃啊!”經理還沒辯解完,另一個阿爾比恩士兵箭步上前給了他一拳。

   “我們保衛了你們的安全,你們還覺得我們吃飯要錢?你們是人嗎?嗯?”那個士兵抓著經理的頭發逼著他抬起頭來,全然沒留意到他的身後已經出現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那個士兵無聲地倒在了地上。中尉和剩下的士兵被嚇得立刻轉過頭來准備開火,卻只發現一個櫻色頭發的人已經衝到了自己臉上,那個士兵被一拳打中腰部,疼得慘叫出聲。藍毒趁機將他挾持住當肉盾,又趁中尉不敢隨意開火將他擊斃,隨後那個士兵腦門上也挨了一顆子彈,倒在地上。

   “我的天呐……你……你殺了他們……我……我怎麼辦?”飯店的經理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看著剛剛那個櫻色頭發的死亡天使,恐懼充滿了他的內心。

   “放心,要問起來就說是dedsec的暴徒動的手,懂了嗎?或者我們也可以幫你避避風頭。”

   “倒……倒也是。您來做什麼?您叫……”

   “名字不重要,我只是想借用一下你們的監控服務器看一些東西,剛剛順手罷了。”藍毒說著用槍口隨意地指了指那幾具屍體。

   “當……當然……監控室在這邊。”經理指向內側一個房間,隨後作勢准備逃跑。

   “謝了。”藍毒走到了那個房間里面,開始破解監控服務器。

   “好了,貝格利,我已經找到那個服務器了。”

   “嗯,艾瑪·柴爾德和她手下的緊急會議就在地下停車場,黑進一個監控攝像頭看看吧。”

   監控攝像頭的畫面清晰地展現在藍毒面前,還有一句她無比熟悉的罵人話:

   “你在開他媽的什麼玩笑?!馬利克消失了,然後我們的服務器被洗劫了還留了個黑客洗劫服務器的全過程?!這叫個屁的巧合!”

   “老上司……你真的跟他們站在一起了嗎?跟阿爾比恩?跟ZeroDay?”藍毒看著攝像頭里那個熟悉的身影心里默念。她這麼說著,心里有陣陣的絞痛。

   “我們的狙擊手還有暗殺者已經待命了,柴爾德女士,只要馬利克一出現,他就會死。”一位SIRS官員說道。

   “‘他一出現’?”柴爾德的眼角抽動了一下。“你是還沒找到他?”

   “是的,柴爾德女士。”另一位SIRS官員幫腔道。“他好像徹底消失了。雖說他的影子在到處跑:我們在加拿大公署,大英博物館還有英格蘭銀行都能收到他的手機信號,但似乎都是障眼法。他沒在家,沒上班,也沒用信用卡或移動支付買過東西。”

   “你們這群廢物!他當然不會!”柴爾德的聲音已經近乎怒吼。“他在我手下做了三年!三年!!你把他當白痴嗎?!我怎麼跟你們說的?嗯?保留點舊時代的技巧好嗎?你們的眼睛呢?耳朵呢?全長在‘運行线’那台量子計算機上面嗎?!”

   那兩個SIRS官員被劈頭蓋臉的斥責罵得抬不起頭。藍毒聽著這熟悉的罵人方式甚至莫名感覺有些爽。反正不跟她做了罵的也不會是自己。

   “他……可能躲了起來呢?”其中一個SIRS官員終於大著膽子說道。“那個視頻里面的黑客戴著面具,像是dedsec的常用款式。dedsec可能在幫他躲藏。”

   柴爾德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用手摸了摸自己下巴。

   “嘖……麻煩了這下。行,既然我們本來就有分配到調查dedsec的任務,那就給我把盡可能多的資源重新投到dedsec的案子里。我們撼動這棵大樹夠久的話,總能把馬利克給搖下來。這回不許失敗,懂了嗎!”

   兩個SIRS官員點了點頭,隨後三人分別上車准備離去。

   藍毒立刻退出了監控服務器。

   “該死的,他們准備要上手對付馬利克了。能接上他嗎?”

   “不行,他消失了。”貝格利的回答加重了藍毒的擔憂。

   “我們不要再管他了,柴爾德應該准備上車了,我打算跟上去看看,正好車子停在附近地上。”藍毒說著開始從塔邊的一處階梯狀牆壁直接翻下樓。還好不高。

   “那你快去,時間不多。她似乎剛剛向內政部發了一個加密通話的請求。內政部可能很快就會同意了。我們得跟上去聽聽。”

  

   與此同時,正打算出車庫的柴爾德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柴爾德女士?我猜您的會面沒什麼成果吧。”

   “真是如我所料。那幫飯桶被‘運行线’養傻了,被馬利克溜得團團轉。”

   “那就還是照原計劃?說實話我是第一次見你在綁人上這麼遲疑,柴爾德女士。是因為她是瑪格麗特的女朋友嗎?”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戲謔。

   “少說兩句。讓你照辦就照辦,丹尼爾。”

   丹尼爾放下手機,看著已經分發完便當,准備收拾離開的愛心廚房眾人。

   “好了各位,我們過段時間再見吧,明天會有別人來給你們送飯的。”克里斯朝隧道揮了揮手。

   真是淳朴的人啊。丹尼爾想著。

   “沃倫,跟他們揮手說聲再見吧。”格勞克斯邊揮手邊要求著丹尼爾。

   “好吧。”丹尼爾說著也揮起了手。他看見格勞克斯對著自己笑了一下。

   揮手告別後眾人散去,只留格勞克斯和丹尼爾兩人站在隧道口正對的街道上。

   “好了,說說你為什麼來這里吧,丹尼爾·李先生。”格勞克斯看眾人總算已經離去,她那戒備的目光看向了丹尼爾。“我希望你不是為了要替SIRS綁走那邊的流浪漢。”

   “你觀察的還不錯啊。我暴露的看來很早。”丹尼爾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看向格勞克斯的眼神也不復剛才的和善。“你是怎麼看穿我的?”

   “你不會做飯,卻一眼能看出什麼肉適合做什麼菜;你說有女朋友,可你的鴨舌帽上灰積了至少一周。我覺得奇怪,剛剛就竊聽了一下你的對話,甚至還偷了你手機里的數據,我就知道你是誰了。還真奇怪對吧,一個SIRS反恐部的高級官員居然要用這麼拙劣的偽裝來給流浪漢送飯菜?還是說你其實盯上了廚房里的一個人?啊……總不會是為了今天dedsec要調查SIRS的事情吧?”

   丹尼爾贊許地點了點頭。“你的大腦轉的很快,不愧是曾經一己之力攻破匯豐安全系統的黑客。沒錯,我就是為了名為藍毒的dedsec探員被理查·馬利克委托調查SIRS內鬼的事情來的。不過我希望替我的上司發出一份邀請,好讓dedsec幫我們找出真正的內鬼。”

   說罷他朝格勞克斯走近了一步。他想試一下威壓能不能讓面前的人屈服。可惜他失算了。格勞克斯的眼睛依舊死死地盯著他的不放。

   “格勞克斯小姐,柴爾德女士希望能邀請您去和她見一面。”

  

   另一邊,藍毒正開著車跟在柴爾德的車後方。

   “內政大臣先生,這里是柴爾德部長,代號KAK711。”

   “代號與聲紋確認無誤,您與內政部已創立加密連接,部長。”

   “請您稍等,大臣先生,我的通訊似乎有些異常。我可能有些多慮了,但請准備切換頻道。”

   內政部和柴爾德之間連接斷開。

   “不會那麼快我們就被發現了吧?”

   “應該不至於,但她很明顯極其謹慎。”貝格利說到這的時候藍毒嘴邊露出一絲微笑。“保持好距離,我試試能不能重新接回去。”

   一段時間過後柴爾德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我們正准備重新分配資源以調查dedsec的案件。大臣先生,我之所以要向您匯報此事,是因為我個人認為這可能與最近發生在您與SIRS的聯系負責人身上的事有關……”

   “你說那是dedsec做的,天啊!你之前還跟我說就是馬利克干的呢。”

   “我認為dedsec在里面摻了一腳,可能目的是要搞到她的一些身份特征好解鎖SIRS的一些內部文件。這可能是他們和馬利克達成的某種交換條件吧。不過不用擔心,大臣先生,我已經找到對付他們的辦法了,我們勝券在握。啊該死,大臣先生,我認為最好還是再換一次頻道。”

   “看來不管柴爾德在籌備什麼,她都可能已經和政府內部的一些高層有所勾結了。”藍毒說著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難道柴爾德真的已經變了一個她都不認識的模樣?她差一點就想直接衝到那輛車面前直接把柴爾德揪下來問是怎麼回事了,但至少現在還不行。

   “好了,我重新接上了,接著聽吧。”貝格利說道。

   “你說你勝券在握了,是什麼意思?”

   “有個人一直在黑進我們的加密通信,大臣先生。”

   藍毒心里發顫了一下。

   “什麼!!!你管有人黑進來叫勝券在握?!”大臣徹底震驚了。

   柴爾德的聲音平靜如常。“放心吧,這又不是我第一次出任務了,大臣先生。我根本不在那輛車上。我接下來再鬧點動靜讓阿爾比恩看到,接下來一個小時以內我就可以逮住一個dedsec。”

   藍毒聽罷立刻調頭准備逃離。就在調頭後五秒,伴隨著一聲巨大的聲響,她從後視鏡里看見了那輛車冒出的熊熊烈焰,隨後傳進她耳朵的便是阿爾比恩車輛的警笛聲,還好阿爾比恩只知道是柴爾德的車子爆炸了,她溜起來倒也沒那麼困難。

   “我聯系上馬利克了。”貝格利說道。

   “我要躲起來,我不能再冒風險了。”馬利克聽著像是剛剛碰見了一條毒蛇。

   “可她要殺了你,你是當沒聽見?”

   “我聽見了,所以我更不能冒險做通信,她已經知道了我們在合作。萬一她再發現我的行蹤我就徹底我完蛋了。抱歉,我們沒多少時間,祝你們好運。”通訊陷入一片沉默。

   “去他的吧。”藍毒狠狠罵了一句。“這人膽小得太離譜了。”

   “也還好我們不再需要他了。在我和軍情六處的服務器做一些‘機器與機器的接觸’的時候我發現了一批SIRS安全屋的位置。我們甚至已經看到了她的幾個手下的身影,還比對了一下他們在各個安全屋的出現頻率,現在我大概已經鎖定了幾個位置了。煌探員會陪你去看我個人認為可能性最高的一個。”貝格利說道。

   “等等,煌?”藍毒有種不好的預感。“格勞克斯呢?”

   “她好像暫時沒聯系上,不知為何。”煌的聲音傳了出來。“貝格利和我各打了兩個電話,沒接。”

   “逮住一個dedsec……”藍毒回想起柴爾德的最後一句話。

   她突然間用力踩下油門,阿特利引擎的怒吼聲傳遍了整條街道。

   “我馬上過去。”她的聲音提高了許多。

   在一處劇院的後方,煌已經打開了那個偽裝成車庫的安全屋大門。她進去看了一眼,再出來是眼神已像是要冒火一樣,見到藍毒的車開過來就急急忙忙迎了上去。

   “你過來看看這個,快。”藍毒剛下車煌就不由分說拽著藍毒跑進了車庫。

   只見車庫空空蕩蕩,只擺著一張桌子和一台電腦。而牆上貼滿了藍毒和格勞克斯在過去幾周里面逛街和行動的照片。其中正中央還擺著一張巨大的相片,那上面是顯示著巨大的“I love you,BP”幾個字的千禧之輪,旁邊還有一張,似乎是那天一位好事的工程師在工地拍下的藍毒與格勞克斯擁吻的照片。

   藍毒看得目瞪口呆。

   隨後那台沉寂的電腦的屏幕亮起,開始播放一段視頻。

  

   “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丹尼爾見面前的女孩絲毫沒有退讓甚至有些敬佩起來。

   “在破解你的身份那時已經驚訝完了。”

   “你也不打算反抗。你的傾訴者甚至都一直掛在背後沒拿出來。你也沒有向你的女朋友藍毒小姐求救。”

   格勞克斯聽著心里悸動一下。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和藍毒的關系的?難道很久以前開始自己就已經被跟蹤了?但她仍然維持著標准的撲克臉。

   “呵,反抗有什麼意義嗎?周圍已經全是你們的人了吧,我唯一可能反抗的機會是還在隧道里、你們的包圍還沒成型的時候,但……”

   “你擔心求救、反擊或者逃跑可能造成足以誤傷那些流浪漢和你的朋友的混亂。十分高尚的理由。”丹尼爾說完還鼓了鼓掌。可是格勞克斯分不清他的語氣里有多少是真的敬意,又有多少是戲謔。

   “謝謝夸獎。”

   她的身旁幾個穿著阿爾比恩制服的人已經悄然接近,兩輛黑色貨車也已經開近兩人身旁。丹尼爾將其中一輛車的車門打開,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那麼,可以嗎?格勞克斯小姐。放心,您是柴爾德女士的客人。我可以替她保證我們的提議只為找出真正的內鬼,不會加害於您,只要您樂意合作。”

   “那我會聽聽你們的條件是什麼。”格勞克斯上車時還瞪了丹尼爾一眼。“但如果我不喜歡你們提的條件,那麼就算是我死,”她頓了一下,“我也要找到辦法讓藍毒小姐帶著dedsec來解決你們。”

   丹尼爾聽完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放心,你和藍毒都會喜歡我們的條件的,但我們得先讓你們都能坐下來聽聽。”

   說著丹尼爾和那幾個穿著阿爾比恩制服的人也坐上了車,車門關上,視頻結束。

   藍毒聽到那個“死”字的時候,拳頭狠狠地在桌面砸了一下。視頻放完後,一滴淚水從她的眼邊滴落下來,隨後兩滴,三滴。

   [newpage]

   煌看著旁邊落淚的藍毒,一時竟不知如何安慰。她完全沒預料到,自己為這一對准備的表白計劃,居然會讓格勞克斯陷入危險之中。她已經做好了藍毒會對著自己瘋狂發泄的心理准備。

   可是當藍毒哭完一通抬起頭來時,她的聲音卻冷靜如常。沒有訓斥,沒有怪罪。但她的冷靜里似乎還透出一股憤怒和不解。

   “煌,你能幫我做一件事嗎?”藍毒問道。“我想讓你……幫我一起找到格勞克斯。”

   “沒有問題。”煌答應的很爽快。“只是你要怎麼找?這個車庫里除了你和她的一堆照片沒有任何线索,我們要不要找找馬利克問問怎麼找……”

   “沒有任何必要,我們直接找柴爾德問。”藍毒說這話時咬牙切齒。煌第一次見到藍毒這副模樣。

   “哈???這更找不到吧,而且為什麼你要……”煌以為面前這位一向冷靜的間諜已經瘋了。

   “我沒瘋……我想要搞清楚,她究竟在想些什麼瘋狂的點子,要把格勞克斯劫走才能讓我們聽,而且她劫走格勞克斯的時候違反了SIRS與阿爾比恩的約定:她用的是自己的人而不是阿爾比恩的人。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她不是就是要殺死馬利克嗎?而且你怎麼知道她用的自己的人?”

   “看看這段視頻,這個應該是在我那個老同事丹尼爾的口袋里的攝相機拍的,拍到了那個制服,看著很像阿爾比恩的,因為樣式就是仿制的,但有一些小細節不一樣,而且重要的是看這里。”藍毒放大了視頻畫面,對准一個人胸前的阿爾比恩標識。“這個標識是縫上去的。你以前做阿爾比恩駐卡爾卡恩保安隊長的時候,你們的制服標識都不是縫的吧?”

   “的確不是。那麼……”

   “柴爾德不是在幫阿爾比恩和SIRS掃除馬利克,正相反,她掃除馬利克反而要瞞住阿爾比恩,不惜打破SIRS在六年前就已經和阿爾比恩形成的合約的規定……我想知道為什麼。”

   “那你要怎麼找到她?”

   “我有個主意。”藍毒的嘴角上揚了一些。

  

   下午4點30分,一處房間內部。

   格勞克斯正淡定地坐在一張椅子上,看著面前正喝著一杯茶的丹尼爾一言不發。

   “喝吧。”丹尼爾指了指她面前上的一壺茶和一只杯子。“放心,里面沒有下東西,我喝得好好的呢。”

   “其實我對你們買到的茶點更感興趣。”格勞克斯並沒有動那只茶杯。“讓我猜猜,是在布萊克斯頓綜合住宅群的北邊的中餐館買的蛋撻嗎,可以讓我嘗一下嗎?”

   “你怎麼……?”丹尼爾吃了一驚。看來眼前這個黑客的層次還挺深。

   “你們上車之後蒙了我的眼睛,但我的鼻子還好好的。你們中途停下來一次買了一些點心做下午茶點,然後我就聞到了幾乎是那個餐館的出品獨有的一股香料味道,以及非常新鮮的蛋撻的氣息。藍毒小姐還挺喜歡那里的蛋撻的。”格勞克斯提到藍毒的時候忍不住笑了一下。“真是,她帶著我幾乎是吃遍了這座城市,沒想到這時派上用場。哦對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還猜到我們應該就在這個住宅群的五樓,靠西南邊。”格勞克斯看到對面坐著的人幾乎把嘴里的茶噴了出來,有些得意。“前幾周開始藍毒小姐教了一些默數秒數和在黑暗里判斷方向的技巧,我猜這是你們SIRS必學的一些東西吧。總之確認你們從哪里買的茶點之後我就稍微動用了一下這個技巧,大概猜到了我到了什麼方位。”

   “瑪格麗特……她還真是個優秀的SIRS間諜教官,或許我該向柴爾德提議一下讓她回來做教練了。”丹尼爾笑著搖了下頭。

   “話說回來,你說有一個會讓我和藍毒小姐都感興趣的提議,是什麼?”格勞克斯的身體向前傾了一些。“別忘了我警告過你的事,丹尼爾,你該讓我知道我為什麼出現在這里了。”

   “不然你就會讓藍毒探員知道你的位置然後讓她來救你?別鬧了,你身上沒有武器,也沒有通訊工具。傾訴者、平板和手機在你上車的那一刻就被我收走了。”丹尼爾盯著格勞克斯的眼神里甚至露了一絲殺氣。

   “那我總有辦法,丹尼爾,比如你手上就有一個手機還有你的optik耳機,可以發送定位。”格勞克斯寸土不讓。“而且我真要和你打起來,不一定落於下風,尤其是這副外骨骼你也不知道怎麼關閉的情況下,畢竟也只有一個人知道怎麼關閉。”說著格勞克斯也緊緊盯著丹尼爾。

   兩人對視許久,隨後丹尼爾笑出了聲,舉起雙手作投降狀。

   “真是,我不該擅自挑釁瑪格麗特的學生和愛人的。敗給你了。”丹尼爾轉向房間門。“柴爾德女士,進來吧,我放棄了。”

   說著一個中年的女性推門而入。

   “我就不懂是誰給你的勇氣在這浪費時間想要給她施壓。”柴爾德有些怨氣。

   “這不也想看看瑪格麗特走了四年以後水平咋樣嘛。”丹尼爾恢復了他那張不正經的笑臉。“我是沒想到瑪格麗特還能帶出來這麼優秀的學生。你加入dedsec也不過兩個多月吧?”

   “那跟你又有什麼關系呢?”格勞克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好了,閒話少說。”柴爾德說著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把另一塊平板放在了桌上。“丹尼爾說過我們是要你來幫我們找出真正的內鬼對吧?”

   “的確,但是我聽著更像是我要幫你們除掉那個一直在給dedsec提供线索的馬利克。你想好用什麼理由說服我不馬上通知藍毒小姐(你們說的瑪格麗特)我在哪了嗎,柴爾德女士?”

   “馬利克正在和阿爾比恩合作給你們扣帽子的理由夠充分嗎?你們dedsec和我的反恐部都被他狠狠背刺了。”說著柴爾德打開了平板儲存的一個視頻。里面出現了正站在一個房間里的馬利克和奈傑爾·凱斯,阿爾比恩總裁的身影。

   “這是新的合作合約,你那邊准備好了嗎?”馬利克拿出一疊文件問道。

   “哦,沒問題的,你要的黑索金阿爾比恩想搞到多少搞多少。但你先告訴我,你要那些黑索金做什麼?”

   “聽著,我現在正在潛入一個名為dedsec的恐怖組織。我會安排和他們碰面。然後你的人還要做點有說服力的假象,比如我被抓住然後丟出SIRS之類的,這才有說服力。”

   “搞這麼多麻煩,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理查·馬利克?”奈傑爾·凱斯笑著搖了搖頭。

   “死掉的恐怖分子。”說著馬利克離開了房間。視頻結束。

   “這是什麼時候拍的?”格勞克斯問道。

   “兩周前。理查·馬利克當晚接觸了你們。”柴爾德轉向格勞克斯。“本來最好的情況是我們比他早一步找到你們,可是丹尼爾從他在國家美術館的朋友拿到這段視頻時已經是他找到你們之後的第二天了。我們之後也找不到他,所以……走到這步算是萬不得已。你也能看出來,這個視頻沒有剪切或者加工痕跡,這就是監控原片。”

   “可為什麼讓dedsec而不是SIRS內部的其他人幫忙?而且對於SIRS而言dedsec才是威脅吧?”

   “說實話我並不把馬利克和dedsec合作視作恐怖威脅(更何況這合作是假的),而是把馬利克和阿爾比恩合作視作恐怖威脅。實際上,在SIRS內部把阿爾比恩當作威脅的,也就我和丹尼爾了,加上已經離職的瑪格麗特,三個。要是我們跟SIRS內部其他人提這檔事,他們都不會相信的。”

   格勞克斯感覺腦袋有些嗡嗡響。“你等等,一個SIRS反恐部長把阿爾比恩視作恐怖威脅?聞所未聞。”

   “瑪格麗特沒跟你提過嗎?也沒提過她為什麼加入dedsec之後叫‘藍毒’?”

   “……她沒有提過。實際上她對她以前的工作經歷三緘其口。”

   “好吧,那讓丹尼爾和你說說。”柴爾德看了看手機,站起身。

   “那你要去哪兒?”丹尼爾問道。

   “我准備去九榆樹步道會會你的老同事。”

  

   “九榆樹步道?”煌坐在藍毒的車上,問道。“你確認就是那里了嗎?那還是個施工工地吧。”

   “SIRS的常見套路。有些外勤的秘密審訊地點就在施工工地里面,很好隱藏,而且要是把人殺了還好處理。”藍毒的語氣沒有絲毫的波瀾,“要是工地里有還沒灌好的水泥就把屍體丟進水泥,要是靠近河流就直接喂魚……”

   “停停停,你這麼平靜說這麼可怕的話我還不習慣。”煌聽著差點起了雞皮疙瘩。

   “哎呀,我以前都這樣的哦?小格勞惹我生氣了我就這樣的呢……”

   “呃……我們還是回到為什麼鎖定九榆樹步道工地上吧。”

   “我剛剛想到這點之後我就讓貝格利查了所有現有工地的監控錄像,結果它發現柴爾德的身影出現過在九榆樹步道工地的監控攝像頭當中,但它沒看到格勞克斯或者丹尼爾的身影。”

  

   下午6點,九榆樹步道工地。

   九榆樹步道其實准確點說是一座專門的步行橋。這座步行橋幾年前就已經開工,但最近這兩年里中間那段卻一直沒能合起來。考慮到倫敦市政工程的普遍效率這一點本來是毫不稀奇,但是自從阿爾比恩進駐工地以來,沒合起來的部分底下被改造得巨大而蜿蜒曲折的浮橋、參與看守的阿爾比恩雇傭兵以及那里的建築工人高得異常的薪水和緊閉得同樣異常的嘴巴等等合並起來,很難不讓常人猜想這里在發生些什麼。

   好吧,可阿爾比恩的守衛不是常人,他們可不會想這麼多。一位阿爾比恩守衛這麼想著,站在南邊浮橋的過道上,看守著他被分配的小角落。

   “真搞不懂,也就旁邊一個可以進入工地的通道,這也要守嗎?而且就我一個人……”這個守衛說著背過身去往更深處走了一點。等他回頭再看時,面前赫然出現了一個黑色長發的人影。

   “是誰!”他舉起槍對准了人影。

   “等等,我是阿爾比恩的人,我換班來晚了一點而已!”那個人影高聲叫道,說著還舉起雙手。這下守衛看清了,那人的確穿著阿爾比恩的制服。

   “你新來的吧,晚來這麼多。聽這聲音還是個妞?”那個守衛粗野地說道,邊說還邊走近了人影。他走近時看得更清楚了:黑色長發下一張英俊帥氣的臉,還有那阿爾比恩制服也掩藏不住的完美身材。四下無人,他突然冒出了一個非常大膽的念頭。

   “嘖嘖,這麼晚到,我總得給你點懲罰吧……等等,你不會是……?”在兩人只差一步時那個守衛臉上的色氣迅速變成了驚恐。他回想起來在他面前的似乎是一位被阿爾比恩通緝至今的前員工,代號“煌”。

   “猜對咯。”煌說著抽出一根甩棍,一棍子打在了守衛頭上。早已溜到他身後的一個人影此刻也往他腦袋上再補了一拳頭。

   “敢情你之前說穿你珍藏的阿爾比恩制服潛入成功都是色誘的?我該考慮一下告訴灰喉探員你的工作方法了。”藍毒邊說著邊掃描已經倒下的守衛身上的門禁卡。

   “肯定不是啦!”煌一聽要告訴灰喉就急了起來。“一般都是趁他們不留意混到他們當中去蒙混過關的,而且我也沒想到現在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阿爾比恩了。這種色狼都行……”

   “那你在指望雇傭兵都有你的道德標准?我在SIRS都不敢這麼指望。”藍毒掃描完站起身來。

   “……你怎麼變得跟那只燕子一樣喜歡干活的時候頂我嘴。我辦事很小心的好吧。”

   “容我表示懷疑。”

   不過煌繼續在工地里穿行的時候倒是沒再碰到額外的麻煩。在貝格利的路线提示下,煌憑借自己那套保留下來的阿爾比恩制服騙過守衛(當然其他守衛就沒動什麼歪念頭),甚至還跟一些沒認出她真面目的守衛聊起天來。趁著煌轉移他們注意力的當口,藍毒再繞到人背後給他們打昏,煌有時還友情補上一甩棍。就在兩人的配合下她們一路摸到了一個集裝箱房門口。

   “從外面站著——曾經站著——的衛兵數量來看,這里應該就是審問的地方了。”煌說著摸出了她的輕機槍。

   “嗯。”藍毒也握緊了她的消音手槍。兩人一起撞進了門。

   只見房間里幾乎空無一物,只有一個正對著一塊防彈玻璃的審問椅。而在防彈玻璃的對面,一塊塊屏幕顯示著工地上的監控畫面:畫面里只有分散在工地各處,已經完全人事不省的衛兵。屏幕前坐著一人一言不發。藍毒看著那個背影輕輕地低呼一聲。

   “見到我很驚訝嗎?”面前的人影轉過身來。“有段日子不見了,老下屬。沒想到你的身手仍然這麼優秀。

   “晚上好,二位dedsec探員。我叫艾瑪·柴爾德——不過我猜那邊拿著手槍的年輕人應該和我很熟悉了。”

  

   “格勞克斯在哪?”藍毒的手槍瞄准了柴爾德。

   “這塊玻璃你們打不穿的,算了吧。”柴爾德揮了揮手,讓面前的人都放下武器。“至於格勞克斯,她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跟你的另一位老同事聊天。”

   “丹尼爾?”“正是。”

   “你做了件蠢事,柴爾德。”煌的吼叫響亮如洪鍾,她的槍口沒有放下。“如果你不解釋清楚,你走出這里不到五步我就會把你掃穿。”

   柴爾德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冷靜點,煌小姐。我聽說過你在阿爾比恩的事跡,你還以熱心和正義感出名——在阿爾比恩少見的優秀品質。但你要是因為正義感的衝動亂發泄一氣,對幫你旁邊那位找女朋友可沒有好處。”

   “說吧,柴爾德,你都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了,為什麼還要帶走她?我走之前對你的警告還不夠嗎?”藍毒聽到“女朋友”三個字差點開了火。

   “因為我們都被馬利克背刺了。我是迫不得已。”說著柴爾德把給格勞克斯看的視頻再放了一遍。

   “我還沒有更確鑿的證據。但我有理由認為馬利克和阿爾比恩以及之前的連環爆炸案有關系,而且我認為,他和他在SIRS以及阿爾比恩的同伙還打算再干一次。我甚至懷疑有其他的SIRS高層也參與了這事。”

   “他說是你干的。”

   “他當然這麼做了,你是過去了四年只剩下一副好身手了嗎?”柴爾德的話里摻雜著藍毒熟悉的嘲諷。“基本的原則,瑪格麗特,你要說一段謊言,就把謊言編織進真話里面。這是我教你的第一件事。

   “我做個提議吧,你們幫我把馬利克這個真正的威脅做掉,我把格勞克斯還給你們。”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話?如果馬利克說的對呢?”藍毒反問道。

   “……瑪格麗特,你還記得‘藍毒’是怎麼來的嗎?”

   “!!!!你好意思提這個名字!!”藍毒撲到了防彈玻璃前大吼。煌第一次見藍毒發這麼大火嚇了一大跳。

   “我當然好意思,因為不是我要取消的‘藍毒’行動。”柴爾德似乎預料到了這個反應,她完全不為所動。

   “怎麼不是你,是你那天親自進我的辦公室說的!當著我的面和丹尼爾一起宣布要取消行動的!”

   “我那天跟你說過了,名義上是我親自取消,但是真正要取消行動的,是SIRS的那些老頭子還有內政部。他們不想他們跟阿爾比恩所謂的‘合作’協議受到影響。”

   “然後你和丹尼爾就聽了他們的,對,我知道!你和丹尼爾兩個叛徒!本來就差一點阿爾比恩就……”

   “不可能再在SIRS待下去。我清楚,瑪格麗特,但你要知道如果真的讓行動繼續,我們可能還沒碰到阿爾比恩,我們三個就都會死。我那天跟你說了這麼多你一句沒聽,淨在跟我吵架,然後第二天起你就再沒來上過班。我和丹尼爾之後還花了很大勁清理你在SIRS工作的痕跡,確保阿爾比恩不會再打擾你。

   “我本來的打算,瑪格麗特,是要在取消行動之後暗中再搜集證據把他們端掉。可我沒想到……”

   “你之後就再沒有了機會對吧。呵。”藍毒輕蔑地笑了一下。

   柴爾德沒有理會這挖苦。“我這幾年也想辦法做一些小動作把阿爾比恩削弱了一些,還在反恐部里想辦法培養我自己的人手。這一年以來有你們dedsec搗亂他們已經虛弱很多了。本來再這麼下去阿爾比恩消亡只是時間問題……”

   “結果你一手新培養的人才馬利克給你捅了一刀。他選擇了倒向阿爾比恩。”煌明白過來。“還打算用那顆炸彈將dedsec毀掉。”

   “是的。SIRS反恐部的名義頭號目標就是dedsec,這下要對dedsec下手更是順理成章。我一直暗中保持中立,但馬利克這麼一逼宮……如果我放任他們成功,不僅會有無辜者受害,也會讓我之後要再扳倒阿爾比恩變得難上加難。”

   “你好好勸勸她吧,煌。瑪格麗特,想想我說的有沒有道理。”柴爾德的眼神第一次軟化下來。“就算你們還信不過我,我也還有一個籌碼:帶過來馬利克的人頭,我就把格勞克斯還給你們,就這麼簡單。”

   柴爾德指了一下兩人身後的門,“那扇門一分鍾後打開,離開這里後再想想。”說著她離開了房間。

  

   “我看了一下這個視頻,柴爾德說的不像是假話。”在兩人離開工地時貝格利說道。“視頻是真的,凱斯和馬利克也不是在演戲。他們的確是要埋一顆炸彈。”

   “可惡的家伙。我們下一步怎麼辦?”煌問道。

   “不管他是不是ZeroDay我們都要殺了他。為了救回格勞克斯,也為了阻止他再傷害更多的生命和栽贓dedsec。想個理由,引他出來,一槍爆頭。”藍毒說道。

   “好的,我這就試一下再聯系馬利克。記住,說服他到空曠的地方見面,我們才好給他腦袋開個洞通通風。”貝格利說著就開始重啟跟馬利克的通訊頻道。

   “你們這是干什麼?”馬利克慌張的聲音傳過來。“我跟你們說了如果柴爾德找上我……難不成你們真的搞定她了?”

   我還巴不得她找上你。藍毒暗想。

   “我們有個問題了。她比我們走快了一步。”藍毒說道。

   “哦……哦,這樣。”馬利克的聲音平靜了一些。“怎麼快的?”

   “可能我們當中出現了一個內鬼。我們能見面聊聊嗎?皮卡迪利圓環如何?”

   “不……不行。”馬利克沉默了一下。“皮卡迪利上全是阿爾比恩的人。要不,特拉法加廣場?”

   “我覺得可以。”貝格利說道。

   “那就特拉法加,一小時後見。”“回見。”

   藍毒立刻接回了柴爾德的通信。

   “你想好了嗎?”柴爾德問道。

   “我們會幫你。我們已經把馬利克引出來了,你們接下去就直接給他腦袋開個洞就行。”煌搶先說道。她可不想這時候藍毒再和柴爾德吵起來。

   “地點呢?”

   藍毒開了口。“把格勞克斯放了我告訴你們。”

   “呵,那我怎麼相信你還會繼續和我合作?”

   “那我不干了。”

   “我只會讓你聽聽格勞克斯的聲音,讓格勞克斯告訴我位置,如何?這樣你也能確保她的確是安全的。我不會動她一根毫毛,瑪格麗特,放心。”

   “……讓她說吧。”藍毒略一沉吟,說道。

   柴爾德把電話放到了格勞克斯嘴邊,開啟了免提。

   “藍毒小姐?在嗎?”格勞克斯的聲音傳來,她似乎還在吃著什麼東西。

   “格勞克斯!你沒事吧!”藍毒一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就焦急地問道。

   “她肯定沒事,你聽,還吃著東西呢。”煌聽見格勞克斯那輕松的聲音忍不住調侃起來。“被綁架了胃口還這麼好也真不愧是你。”

   “呃……我畢竟餓了嘛,這也7點了,嘿嘿。”

   “柴爾德沒對你怎麼樣吧。”藍毒還是不放心。

   “挺好的,伙食還不錯,丹尼爾還跟我講了不少你的傳奇故事呢。啊,柴爾德說你們同意對付馬利克了?”

   你就關心伙食嗎?還有丹尼爾你為什麼跟她說這些啊?

   藍毒聽著沒那麼擔心了,但是也多了一絲無語。

   “嗯,你跟她說吧,在特拉法加廣場見面,讓柴爾德准備埋伏。”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

   “柴爾德,”格勞克斯轉頭問道。“你是沒跟她們說那段視頻在哪里拍的嗎?”

   “怎麼了?”

   格勞克斯緩緩說道:“她們說在特拉法加廣場見面,而那段視頻你跟我說是在國家美術館拍的。國家美術館我記得沒錯的話今晚還有一次夜間展覽開幕。”

   電話兩頭的人全都反應過來。

   特拉法加廣場,正對國家美術館。完美的觀看一場爆炸的地點。

   “喂,藍毒,這會不會是馬利克的陷阱……?”煌問道。

   “我們只能去看一看了,為了阻止馬利克,這個險還是要冒的。柴爾德,你多做些准備吧。回見。”藍毒不由分說掛斷了電話。

   “她掛了。”格勞克斯說道。在房間里的SIRS官員面面相覷。

   “不怪她,她可能覺得我們也已經被馬利克監聽了,掛斷也是明智之舉,現在只能祈禱馬利克沒有反追蹤到這里了。”柴爾德轉過頭去。“丹尼爾,立刻去國家美術館,搜查可能的炸彈威脅。同時通知一下狙擊手去特拉法加廣場,瑪格麗特說得沒錯,這個險有必要冒。其他人,收拾一下這里的設備,准備轉移。”

  

   晚上8點,特拉法加廣場。

   廣場上抗議聲不絕於耳,抗議者的帳篷扎了里三層外三層,抗議著阿爾比恩以及愈發嚴重的貧富分化;而倫敦的富商和政客們無視著這些抗議,准備走進國家美術館參加阿爾比恩的“新安全倫敦”展覽的剪彩。

   煌和藍毒來到了廣場。

   “好了,我臨時換了一個頻道。瑪格麗特,我的狙擊手已經就位。丹尼爾也已經混進國家美術館了。你看到馬利克,碰一下眉毛,然後數到二,蹲下。”

   “你不會打穿我的頭吧?”藍毒半開玩笑地問道。

   “沒那個必要,那樣的話我身邊這位就會先把我腦袋砸碎。”柴爾德說著看了眼旁邊焦急地看著自己和身邊的遠程指揮的格勞克斯。

   然而到了8點10分,馬利克仍然沒有出現。煌和藍毒坐在一邊的長椅上聽著不絕於耳的抗議聲面面相覷。

   “這人又放我們鴿子?”藍毒有些不耐煩了。

   “狙擊手也沒看到馬利克。該死。”柴爾德已經預感到一絲不祥。

   “要不試試黑進附近人的手機,看看他們的攝像頭有沒有拍到馬利克的影子。”貝格利說道。兩人開始四下走動試圖尋找线索。

   “嘖嘖,馬利克要真把那些人都炸了,我覺得是給倫敦做了件大好事。”煌看著那些耀武揚威的富人眼神像是噴了火。

   “可那對我們沒什麼好處,而且真要讓馬利克得逞,對於倫敦的未來也未必是啥好事。”藍毒提醒了一句。“他要是成功只會讓SIRS在阿爾比恩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唉,我知道。話說回來,你還沒告訴過我呢,你說的‘藍毒’行動,是怎麼回事?”煌好奇的眼神正對上藍毒那張一如既往冷漠的臉。“啊,不想說就算了吧。”

   “……說也無妨。六年前阿爾比恩已經和SIRS開展了合作,而四年半以前柴爾德意識到國外有一系列最終導致政變的恐怖襲擊都與阿爾比恩的插手脫不開干系,而且還發現了阿爾比恩想要在倫敦也來一票的可能,就准備把阿爾比恩的這些齷齪事全抖出來,並以這些證據為由要求SIRS中止和阿爾比恩的合作。代號,‘藍毒’。”

   “可柴爾德最後也叫停了調查?”

   “她那天早上和丹尼爾去內政部開了一次會,下午回來之後就走進我的辦公室說行動取消。我其實知道是誰要取消的行動,但……我很不甘心。”

   “所以你跟她吵了一架,然後你就直接蒸發了。聽著有點像我離開阿爾比恩的經歷。”

   “我離開SIRS之後把我們收集到的證據全部送到了媒體手里,阿爾比恩不得不花很大力氣才能維持和SIRS的合作,他們也被迫安分了一些。直到兩年前……”

   “連環爆炸還是發生了,你認為這是阿爾比恩賊心不死的傑作。所以你之後以‘藍毒’為代號加入了dedsec,對吧?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這些呢。”

   “我甚至沒對格勞克斯說過。丹尼爾今天不管跟她說的什麼她恐怕都是第一次聽。我擔心她了解這些事情之後可能會為我出頭然後自己也扎進去這潭深水里面。我做過的工作都很危險,我不想把她卷進來我的往事里面,所以我才沒跟她談起過我以前都是做什麼的。可她到頭來還是被卷進來了……真是,每一次都是,我最擔心的事最後都會發生,阿爾比恩的事也好,格勞克斯也好……而我甚至沒法阻止……”藍毒的眼神里充滿自責。

   “但你有辦法修補不是嗎?現在自責可不管用哦,趕緊找到馬利克給他打死,我們就還能見到格勞克斯不是嗎?”煌輕拍著藍毒的肩膀說道。

   “你知道這很可能是個陷阱吧?”

   “就算是又怎樣?這次不行還有下次,我們總能解決馬利克然後把格勞克斯帶回來的。而且格勞克斯真要想的話,說不定還能再幫我們一次忙。”

   “……有時候真得佩服你這離譜的樂觀主義,煌探員。”藍毒笑著搖了搖頭。

   “好了,感慨完了吧,我這邊把能黑進的人都黑完了,你那邊呢?”煌問道。

   “我這邊也搜了一圈,沒有。沒有人見到馬利克。”藍毒心頭一沉。“等等,這個抗議者的攝像頭貌似拍到了馬利克在一個狙擊視线的死角往垃圾桶放了點東西。”

   “好奇怪……我這邊似乎沒有找到炸彈。”丹尼爾的聲音也從optik傳了過來。“國家美術館里外我都快跑了個遍了,沒看到任何炸彈的蹤跡。”

   “如果不是陷阱的話那他可能是在‘洗衣服’。”柴爾德似乎終於稍微松了口氣。

   “洗衣服?”煌有些疑惑。

   “一種常見的甩掉跟蹤者的手法,那個物件上一般會擺著第二個會面地點。”藍毒說著走近了那個垃圾桶,在里面翻了翻,翻出來一個對講機。

   “對講機……不對這上面還有倒計時器?!它還有幾十秒就歸零了。”所有人心里一驚。

   “嘖嘖,你還真以為不管是奈傑爾·凱斯、艾瑪·柴爾德還是你們dedsec都能勝過我嗎?”馬利克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來。“凱斯能在美術館拍下那段視頻是因為我想讓他這麼做,那段視頻傳到柴爾德手里也是理所應當。至於你們和柴爾德合作……很聰明,甚至猜出了我要做什麼,可惜找錯了地點。”馬利克的聲音不復恐懼和謹慎,取而代之的是傲氣和嘲諷。

   “舉手,蹲下。投降。”馬利克短促地命令著。

   “你覺得你能讓我們投降,想太多了吧。”煌吼了一句。

   “不不不,我只是怕炸彈的碎片波及到你罷了,看好了。”

   倒計時指向了0。只見國家美術館安然無恙,但在其旁邊的加拿大公署卻躥出了巨大的火苗,爆炸的聲響掃遍了特拉法加廣場,碎石塊和碎玻璃夾雜其中飛向廣場上,將許多躲避不及的抗議者砸傷,甚至有幾塊玻璃殘渣還飛過來刮傷了藍毒的臉。爆炸後先是極其短暫的寂靜,隨後人們發出了可怕的慘叫和驚呼,四下奔逃。

   “祝你們好運。”對講機再無信號。

   “該死……又晚了一步……”藍毒看著已經陷入火海的加拿大公署喃喃自語。

   “快躲起來!”煌看了美術館門前一眼,立刻將藍毒拽到一個雕像底下隱藏起來。十幾位阿爾比恩士兵從美術館衝出來打算前往廣場開始搜捕。

   “怎麼辦?”煌問了藍毒一句。

   “跑啊,還能咋辦。”藍毒說著立刻站起身來開始狂奔。煌緊隨其後。

   “那邊!看到了嗎!”阿爾比恩士兵吼叫著。“別跑!”

   煌聽見後轉過身來,掏出輕機槍開始掃射士兵們站著的台階,藍毒也乘機利用手表鎖定了那幾個士兵的武器。士兵們顯然沒預料到會遭遇反擊,也沒料到武器會突然無法開火,只能慌忙蹲下試圖躲開火力壓制。

   但跟在那幾個蹲下的士兵背後的中尉很聰明,他立刻把手上的突擊步槍扔下,拿出了另一把輕機槍。煌和藍毒看到那黑洞洞的槍口在廣場的燈光下閃閃發亮。她們立刻轉過頭去,繼續在廣場上狂奔。

   這場小衝突給煌和藍毒爭取了一點點時間,她們利用這點時間立刻衝進了抗議者的帳篷群。身後的阿爾比恩士兵緊追不舍,在她們身後槍擊聲已經響起,無人機也開始四下靠近。

   “利用好帳篷!”藍毒大喊著。煌會意,隨後開始跟著藍毒改變逃跑的路线,像醉漢一樣無規律地歪斜著身子,朝著各個可以讓她們暫時躲避開阿爾比恩士兵槍线的帳篷和圍欄跑去。

   但她們僅僅拖延了那些士兵,沒有阻止他們。她們已經快要跑出廣場,但離藍毒的車還有段距離,而這段距離里不會有任何掩體,無人機可以肆無忌憚地轟炸。

   快思考!藍毒的腦子在高聲呼喊。如果是格勞克斯……如果是她會怎麼做?

   “對了,她早上給我的測試程序!”藍毒趕忙打開了手機,同時減慢了逃跑的步伐。她清楚慢下來不是最好的選擇,可她這一刻臉上露出了如同絕望的賭徒般的笑容。她賭在了格勞克斯的小程序上了。

   “你這是……?”煌看著突然慢下來的藍毒有些不解。

   “快啊!”藍毒心里大叫著,此時無人機已經瞄准了藍毒,但同時手機顯示出“加載完成”的標志。藍毒毫不猶豫按下了啟動鍵。

   只見原本已經准備發射激光和子彈的無人機像是碰見了傾訴者一樣紛紛落下。它們最終慢了一步,沒能成功開火。

   在接下來的兩秒間所有在場的阿爾比恩士兵都目瞪口呆。隨後他們又打算繼續進行追捕。然而他們沒預料到的是,一顆導彈此時瞄准了他們的方向。

   藍毒和煌聽到了身後又傳來一陣爆炸聲,隨後士兵的嚷叫聲消失了。一輛與藍毒那輛阿特利同款的SIRS改裝車開到兩人身邊,車窗被搖下來,里面露出了丹尼爾那雙熟悉的藍眼睛。

   “好了,我看到你們的車就在前面,趕緊跑過去上車,我和你們一起離開這。”

  

   “柴爾德女士,丹尼爾和瑪格麗特都安全離開了特拉法加廣場。”SIRS官員的匯報讓柴爾德和格勞克斯都短暫松了口氣。

   “等等,有個壞消息。在住宅區一樓的樓梯口看見了阿爾比恩的士兵,十個,全副武裝。”

   “什麼!!”柴爾德吃了一驚,果然馬利克還是通過通訊頻道反追蹤到自己在哪了嗎?

   “這下怎麼辦……這些設備還沒完全搬走。”另一個官員焦急地說道,“而且我們手上也沒有那麼精良的武器,跟他們碰……很懸啊。”

   “如果……我說我有個辦法呢?”官員身後傳來了格勞克斯那異常鎮定的聲音。“我可以幫你們哦,前提是把傾訴者還給我。”

   “柴爾德,他們要上來了!”

   “該死。好吧,讓你試試。”柴爾德說著拿過來傾訴者。格勞克斯握緊傾訴者,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三分鍾後,阿爾比恩的士兵踢開了柴爾德藏身處的大門。槍聲,慘叫聲不絕於耳。隨後一切安靜下來。

  

   “喲呼,可算逃出來了……”煌看著身後已再無阿爾比恩車輛的身影,小小地歡呼了一下。

   “這下怎麼辦,果然最後還是讓他得逞了……”藍毒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至少我們還在這,我們還在馬利克的圖謀就還沒有完全得逞,藍毒探員。不要在這時泄氣。”煌提醒著藍毒。“這可不像一個SIRS間諜該有的樣子。”

   “准確點講是前助理部長。你身邊那位可當過英國情報機關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助理部長,放尊重點。”丹尼爾調侃的聲音傳來。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丹尼爾·李,或者說,查爾斯先生?”煌聽著那聲音終於反應過來。“我是沒想到一個SIRS官員會默許我們對阿爾比恩拳腳相加,甚至讓我們有機會奪下千禧之輪再組織一場表白。”

   “做個順水人情罷了,我那會也只是想接觸一下你們。不過馬利克這一出下來我們只能是坐一條船了,我現在在考慮要不要帶你們再去見柴爾德一面……What the f**k??”丹尼爾低頭看了一下手機地圖驚叫出聲。

   “怎麼了?”

   “發生了一場火災。在布萊克斯頓綜合住宅群……就在柴爾德女士的安全屋。”

   藍毒和丹尼爾更用力地踩下油門。兩輛阿特利在道路上瘋狂飛馳。

   當藍毒一行衝到住宅群底下時,五樓西南側的一處房間已是陷入一片火海。

   “你們是誰?”在樓下警戒的消防員問道。

   “我們是著火住戶的朋友,有見到一個藍頭發的人嗎?”藍毒焦急地詢問著。

   “我們沒見到啊……誒,太危險了,你別這麼過去!”消防員看著身邊不容分說要鑽過警戒线的藍毒大喊道,一邊還准備飛撲過去,藍毒靈巧地躲過飛撲,衝上了樓梯。

   “啊,該死。”消防員也趕緊衝上樓要把藍毒拽下來。“不行,女士,這樣太危險了……!”

   藍毒一邊在樓上飛奔,一邊沒來由地想起了幾天之前她和格勞克斯的一段對話。

   “你還是不肯和我聊聊你以前做啥的嗎?”格勞克斯抱著藍毒問道。“讓我聽聽嘛~當給我講個故事~”她撒嬌的同時還親吻了一下藍毒的額頭。

   “不行,太危險了,而且其中涉及的一些人物還不是善茬,你哪天要好奇心過重聽了我的去查那些人物還給卷進去了,我不負責啊。”藍毒看著手里的食譜書毫無理會之意。“這也是SIRS內部人員退休之後一些最基本的要求了,沉默是金,亂開口容易波及無辜。”

   “你怕我被殺害?被綁架?”

   “那都算輕的了。”

   “我跟你保證好吧,藍毒小姐。哪怕我不得已消失了,我也會有辦法讓你見到我的,不管是死是活……嗯!”格勞克斯的話被藍毒突然的深吻打斷了。

   “總之,不會跟你說的,死心吧。”

   “你說的,你有辦法讓我們倆再見到的,對吧,格勞克斯,對吧!”藍毒一邊在樓梯上狂奔一邊咬牙切齒地低吼道。

   她的身邊不斷傳來那位熱心消防員的勸阻和警告,可她一個字沒聽,徑直衝到了那正在熊熊燃燒的房間大門前。她用力地推開了那幾個圍在房門前正在嘗試滅火的消防員,獨自一人徑直衝進了火海當中。

   “怎麼……喂你不能這麼進去!”被推倒在地上消防員馬上站起來大喊,隨後准備衝進火場救人,卻只見面前那個臉上掛彩的櫻發女子在熊熊燃燒、散發著人體烤焦的焦臭味的客廳里環顧了一周後,鎖定了內側一個被防彈玻璃和防彈鐵門隔絕的房間,打開了房門衝進去,並將房門反鎖了起來。

   藍毒沒有去聽外面消防員的吼叫聲。在充滿了高溫和已經有了幾處火苗的房間里她看見了一具尚未被火焰吞噬的屍體。

   那不是格勞克斯,也不是柴爾德,甚至不是她手下偽裝成阿爾比恩士兵的官員。那就是一個阿爾比恩的士兵。

   她開始在士兵的衣兜里翻找起來,絕望地想要找到哪怕一點能顯示格勞克斯是死是活的信息。最終她在一處褲袋里翻出了一張紙條,此時她身邊的火焰也已經變大了。即使用手臂遮掩著口鼻,藍毒也已經感受到有一點煙塵跑進了自己的鼻腔。

   “這是什麼……?密碼嗎?”藍毒疑惑起來,只見字條上寫著兩行字:

   ToBluePoison:

   547A6A67794B64547166776661416277636F

   難不成這是馬利克對自己的挑釁?不對,不對,是挑釁他不會用密碼,但這是誰寫的,又是什麼意思、什麼目的?

   藍毒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她的大腦開始跟窒息的風險賽跑。

   短暫的思考過後,她站起身,臉上露出一絲捉摸不透的笑容。她看到了身邊的火焰越來越大。而她似乎已經有一絲頭暈目眩。

   煙塵窒息嗎?不對,她來這房間還沒多久,就算吸入煙塵窒息也沒這麼快。她是太激動了,還是怎麼回事?

   不管是什麼原因,藍毒只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她眼前一黑,很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在她徹底昏迷之前,她最後有印象的是煌和丹尼爾砸開房門衝進來的身影和焦急的呼喚,以及她手上那張字條飄進了距離她身體近在咫尺的烈焰當中。

   [newpage]

   晚上11點,倫敦大學學院醫院,一處病房門外。

   煌正坐立不安地在門外走來走去,丹尼爾坐在一邊的座椅上,低著頭一言不發。

   “你確定來這個醫院沒有問題?”煌問丹尼爾。

   丹尼爾抬起頭來。“沒什麼問題。雖說這是間要和NHS數據庫對接的醫院而不是你們在電影里看到那種地下醫院,但反而安全:我有一個長期不用的假身份就為了這種時候用的。現在就指望瑪格麗特趕緊撐過來了。”

   不久後,里面的醫生打開了病房門走出來。

   “放心吧,她醒過來了,沒什麼大礙。你們該看好你們的朋友的。萬幸她其實沒吸入多少煙塵,不然我們處理的時間要久得多,而且還可能留下永久損傷。”醫生對著煌和丹尼爾說道。

   “啊……抱歉,可她有個朋友可能困在了火場里面,我們怎麼拉都拉不住她。”煌說道。

   “親友,啊,永遠的軟肋。”醫生感嘆道。“我們也不是第一次接一個愣頭青為了朋友、親人、愛人衝進火場結果把自己搭進去的案例了。不過她還有點特殊。”

   “怎麼講?”

   “按照她吸進去的煙塵以及當時消防員描述她在火場里面的時間,僅僅是吸入煙塵她甚至不應該暈的這麼快。我們檢查過是不是有什麼其它危險的氣體損傷的痕跡,沒有。我們認為檢測到的低血糖是一種可能性,但我個人認為還有一種可能性:她……該不會是看見她朋友的屍體急火攻心暈過去吧?”

   “那不可能,我們衝進去救她的時候看過,唯一一具可辨識的屍體根本不是那個朋友。”丹尼爾說著看到醫生無語的表情:他差點就可能要多處理兩個病例。“但她的確可能看見了什麼特殊的東西,我們進去問問她吧。謝謝你了,醫生。”

   煌和丹尼爾走進了病房,只見藍毒已經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硝煙彌漫的天空,眼神里滿是怒火和無奈:加拿大公署的爆炸冒出的黑煙幾乎整個倫敦都能看到。兩人就這麼圍坐在病床邊,相視無言。

   “藍毒……你還好嗎?”還是煌先打破了沉默。

   “啊……我還好。我……我是怎麼暈過去的?”

   “你在那個密室里看見了阿爾比恩士兵的屍體,在里面翻找東西,然後暈了過去,我們衝進來救你,這是消防員後來對我們的描述。”

   “找東西……找東西……對……我找到張字條。”藍毒慢慢地說道,似乎是要努力回憶起字條的內容。“有兩行,一行寫著ToBluePoison,是給我的信息,還有一行,一串密文……你們怎麼這個表情?!”藍毒看著面前驚訝的兩人,有些不解。

   “瑪格麗特……我們衝進來的時候,除了那個士兵的屍體還有你,沒看到任何東西,包括字條。”丹尼爾最終開了口。他不知道這會不會打擊到藍毒。

   “不對,我看到了,我分明看到了!我甚至解出來了那串密文是什麼!”藍毒突然有些激動起來。“Alive Go Finish Malik……那應該就是格勞克斯留下的吧,一定是吧??她還活著,讓我們去搞定馬利克。我看懂之後我很激動……才暈過去的吧。”

   “就當是吧,可我們的確沒看到。”煌看著有些尷尬。“要麼是字條被火燒了,要麼是……”煌有些欲言又止,她想說“幻覺”兩個字,但她擔心這會進一步打擊原本就已經情緒低落的藍毒。她所有的希望幾乎就系在“格勞克斯還活著”這點上,煌不敢把這個可能性戳破,哪怕在她和丹尼爾看來這可能性已經很小。“抱歉,當我沒說。”

   “而且,就算真要解決馬利克,我們還有個難題。”丹尼爾說著打開了一段視頻。“今晚在你被從火場里救出來之後的新聞。”

   “今晚加拿大公署遭到一連串令人震驚的炸彈破壞,幸運的是暫時沒有死者,但特拉法加廣場上不少示威者被飛出的石塊與玻璃碎片砸傷。現場監控拍攝到兩位疑似dedsec成員逃離現場的身影。SIRS的新反恐部部長理查·馬利克發表了如下聲明……”畫面轉向馬利克和SIRS各部門領導召開的緊急新聞發布會現場。“我在當下呼吁全世界的同行將dedsec視作真實的滲透和恐怖威脅。他們不是‘反抗軍’,他們是國際恐怖組織,而艾瑪·柴爾德視而不見;我將不會重復她的錯誤,我將聯合五眼聯盟的同行,一起設法摧毀dedsec的存在,打造一個——”

   “OK,到這就行了。”藍毒惱怒地擺了擺手。

   “簡而言之,我們要再碰理查·馬利克暫時是不可能了。他比我們的動作快了太多,現在我們要是動他,那麼就反而坐實了我們恐怖組織的罪名,丹尼爾也會陷入危險。”煌嘆了口氣,就算憑她的樂觀主義,她也實在沒想到什麼樂觀的可能了。

   “不,其實可以動他,我們只需要一件東西就夠了。”藍毒的聲音平靜下來。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你們想想,組織這麼一場爆炸,馬利克不可能就憑借和凱斯的口頭協議就能辦到。我對恐怖組織的手段有所了解,制造爆炸需要的可不僅僅是一顆炸彈,你需要人力,物資,乃至必要的金錢賄賂和威脅,才能把炸彈帶到需要的位置並確保炸彈可以如預期地爆炸。”

   “這麼多前期准備一定會留痕跡。”丹尼爾反應過來。“這也是我們以前阻止恐怖襲擊,乃至在‘藍毒’行動中調查阿爾比恩的突破口。”藍毒贊許地點了點頭。

   “可是你要怎麼找?”丹尼爾問道。“我們沒有‘運行线’可用了,這些文件可能散落在全國各地的數據庫里面,如果真是這樣,dedsec的貝格利服務器也不一定能作為‘運行线’的替代。”

   “那我們直接去搶‘運行线’如何?”藍毒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把丹尼爾震得差點跳起來。

   “瑪格麗特你他媽是不是瘋了!‘運行线’周圍全是阿爾比恩的士兵,你還是個通緝犯,病號,就你這樣子你要是去‘運行线’機房,甚至還沒到地下,五秒不到你就得成篩子!”丹尼爾看著眼前一臉淡定的藍毒動了火氣。

   “瘋了就瘋了吧。我要真瘋了格勞克斯她不在再多鎮定劑也沒辦法讓我安分下來。”

   “哦我懂了,你是不是還想著順帶用‘運行线’找格勞克斯在哪?我跟你講要是馬利克真的已經將她……”丹尼爾幾乎失控。

   “丹尼爾!”煌喝止了他。藍毒聽到剛才的話低下頭去,眼淚快要奪眶而出。

   “呃……對不起。”丹尼爾看著眼前快要哭出來的藍毒,平靜了一些。“瑪格麗特,你要知道一點,你要是真的獨自去搶‘運行线’,見到格勞克斯之前你就會死。”

   “如果我就是要去呢?”藍毒的聲音有些哽咽了。“丹尼爾,你好好想想,這辦法離譜了點,但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不管是扳倒馬利克也好,找到格勞克斯和柴爾德兩人也好。”藍毒提到柴爾德的時候觀察了一下丹尼爾的表情:他的臉抽動一下,隨後似乎軟化了一些。

   “你應該也有dedsec的同伴可以替代你去冒這種險的吧,比如煌探員,但如果你真的要親自去……”丹尼爾見眼前人心意已決,嘆了口氣。“……那我跟你一起去,煌探員你也得跟過來,起碼平攤一點風險。”煌點了點頭。

   “不過在那之前,我給你去找點東西吃。醫院對面有家快餐店還沒關門,你吃完之前,不准離開這間醫院也不准碰你那輛阿特利,明白嗎?煌探員,看著她。”丹尼爾不由分說就走出門去。

   “丹尼爾這家伙還真是……沒變過。”藍毒看著病房門有些愣神。“他一直都是那種為同伴著想的人,就算他很愛開玩笑,到了別人要冒生命危險的時候他一定是最著急的那個。跟煌探員你有那麼一點像呢。”

   “然而你還是提出了剛才那個主意。當著他的面。”

   “我必須冒這個險。但……”藍毒的眼睛黯淡下去。“他剛才是氣話沒錯,但他說得也對……格勞克斯可能……”

   “不找怎麼知道?機會本來就是不確定嘛。”煌拍拍藍毒,說道。“他剛才是關心你才那麼多氣話,你自己都說了。”

   “嗯。”藍毒看著煌笑了一下,“謝謝,煌。現在……”藍毒坐起身來,准備下床。

   “你聽見他說的了。你今晚幾乎一點東西沒吃,多少也影響了你的精神狀態。”

   “又不是想走……我連買個飲料都不行嗎?我有些渴。”

   “樓下有個自動售賣機,我陪你去。”煌將藍毒扶下床。

  

   倫敦大學學院醫院一樓大廳,自動售貨機。

   “咖啡,果汁,還真就沒太多選擇,嗯……也沒吃的……”藍毒看了售貨機里面不多的品類嘆了口氣。她的肚子咕咕叫起來。

   “醫院的售貨機能提供的也就這麼多,忍著吧。”煌拿著一罐果汁自顧自地喝著。

   “那我來個咖啡……”藍毒說著就要點下咖啡的按鍵。

   “空腹喝咖啡可不太好哦?”一個陌生的女聲從後面響起。藍毒轉過身來,只見一個穿著高領襯衫的紅發女生坐在輪椅上,正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

   “我喝什麼跟你有啥關系?”藍毒沒好氣地說道。“而且你怎麼知道我空腹?”

   “你剛剛一直有些頭暈乏力的樣子,而且你的肚子剛剛應該還叫了一聲,盡管你努力想要抑制住那聲肚子叫。你還挺要強的呢。”說著那個女孩推著輪椅到售貨機前面。“我叫婕米,我請吧,兩罐橙汁。”

   橙汁……格勞克斯最喜歡喝這個。而且眼前這個女孩為什麼似乎也有著格勞克斯的洞察力?藍毒想著就准備用手機掃描一下她。

   婕米·巴格森,雙腿殘疾,倫敦大學學院醫院的新病人……除此之外沒什麼信息?怎麼會?

   “來,拿好……算了。我的腿看來還沒好呢。”婕米雙手撐了一下輪椅,最後放棄了,僅僅伸出手把其中一罐橙汁遞到藍毒手上。

   藍毒邊喝邊觀察著面前這個陌生人。太像了,開橙汁的習慣還有別的……但應該終究不是她吧……

   真是,她在想什麼呢,藍毒無奈地笑笑,搖了搖頭。面前的人怎麼會是格勞克斯?那藍色的頭發,那見到藍毒的時候獨有的狡黠的笑容還有偶爾小小的玩笑,那熟悉的澳大利亞和倫敦腔混雜的口音,都沒有。只是像罷了。

   “你一直看著我,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婕米的聲音把藍毒拉回現實。

   “啊,沒有沒有,只是你有點像我一個朋友罷了。”藍毒擺了一下手。是啊,只是像,藍毒內心嘲笑著自己。

   “那個朋友很重要嗎?她是很久沒見了?還是……失蹤了?死了?看你提她的表情還有些痛苦。”婕米的眼神有些好奇。

   “失蹤了。”

   “你想聊聊嗎?想聊的話我就在這里哦。”

   口頭禪……?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在她腦袋里閃過,隨後又消失了。

   “嗯,算了吧。”那種話題也不像大庭廣眾下可以聊的吧。

   “婕米?親愛的,你在哪里呀?”大廳相連的走廊里有個焦急的中年女聲喊著。

   “啊,我在這,媽媽。我想買點喝的就跑出來了。”婕米高聲呼叫著。

   “你不要亂跑啊,發生危險了咋辦?你這腿……”那個女性跑了過來。

   “沒事的,有人陪著呢。”婕米說著對藍毒使了個眼色。

   “啊,謝謝你照顧了,小姐。我先帶她去見醫生了,再見。”說著她准備將婕米推走。

   “等等,婕米……可以留個電話嗎?”藍毒唐突地問道。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問,只是本能地提問了。也許是她也覺得很難再見到格勞克斯?

   “電話算了吧,要是有機會我們會再見的。”婕米揮了揮手,隨後就被推走了。藍毒看著婕米被推走,心里像是被挖走了一塊。

   “藍毒?”煌走上前來問道。“你喝完了嗎?你站在這好久了。丹尼爾已經買完東西要回來了。”

   “嗯……嗯,走吧。”藍毒轉過身,准備和煌一起回到病房里去。

  

   凌晨1點,SIRS總部,“運行线”機房。

   機房樓頂安裝著幾個衛星天线,平常它們會被用於協助“運行线”接收來自全國各地的數據,但現在,藍毒黑入了它們,准備讓貝格利有機會接入“運行线”。

   “嗯好了……現在進樓下去把我接進去‘運行线’就行。”貝格利說道。

   “機房的一樓監控中心和門外還有不少守衛,你打算怎麼辦,不能真的就只是硬剛吧?”丹尼爾湊在煌和藍毒耳邊小聲問道。“潛入進去也很難。”

   “所以要應用一點特殊手段。”煌說著打開手機,呼叫了一台自殺爆炸無人機。“阿爾比恩的傑作,現在是以其之道還治彼身。”

   無人機在機房大門的上空安靜地盤旋了一下,在煌確認門前的四個守衛站在了一起後,她指揮無人機直直地俯衝下去,門前的阿爾比恩士兵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全都挨了炸彈,當場殞命。監控大廳的士兵聽到爆炸聲衝出來想要看一眼是怎麼回事,結果有幾人踩在了藍毒丟出的電擊地雷上,又有幾人被震暈過去,剩下的幾人被門外三人迅速收拾掉。

   “大樓安保系統里出現入侵者。”貝格利突然沒頭沒腦地說道。“不對我沒想說這個,我被黑了?”

   “是我。”optik耳機傳來馬利克的聲音。“我作為反恐部長可以掌控機房的安全系統,但我希望沒必要走到見血的那一步。”

   “你應該看到門外的屍體了。”藍毒強壓著怒火說道。

   “還有,掌控安全系統?我怎麼聽著這麼像ZeroDay在那天爆炸前黑進國會大樓的事情呢?”煌尖刻地諷刺。

   “你們在說什麼啊?我只是想讓dedsec消失,我沒必要殺人。更何況我還想讓你們幫我忙。你們這一身本事可以做一番大事業。尤其是藍毒探員。在今天我坐到反恐部長的位置上之前我從來都還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優秀的前SIRS間諜呢。”

   “在你對格勞克斯和柴爾德下毒手之後讓我幫ZeroDay的忙?你居然還有臉提不需要殺人。呵。”藍毒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要冒火了。

   “ZeroDay??不不不我是說SIRS,我想讓你和丹尼爾助理部長回來干老本行。”

   “我會回來干的。”丹尼爾冷笑一聲。“在我從你嘴里問出柴爾德的下落之後。如果她死了你給她償命。”

   “你們怎麼就不懂呢?這不只是個人恩怨。我們都是相似的人啊,都希望用暴力和特殊手段來讓倫敦變得更好,我們的區別只在於我知道我想讓倫敦變成什麼樣子:強大,團結,安全。”

   “從一個策劃了世界科技大會、國會大樓和加拿大公署爆炸案的人嘴里說出‘安全’這話還真是諷刺。”

   “我沒有……看來我們是沒有共同話題了?”馬利克的聲音有些無奈和痛心。

   “恐怕沒有了。”藍毒鄙夷地說道。“今天你做的一切都會被抖出來。”

   “那就讓血說明一切吧。”馬利克啟動了機房的最高安全警報,SIRS總部里看守其它區域的士兵開始朝著機房衝來。

   “你們趕緊坐電梯去地下機房,我在這防著他們。”煌對剩下兩人說道,說著她指了指內側的電梯。

   “你只有一個人,夠用?”丹尼爾有些難以置信。要是真能防住,這恐怕會是一個該死的奇跡了。

   “我還有好幾架無人機呢。”煌說著還敞開衣襟,露出一個緊急起搏器。“而且就算我要完蛋了,這個還能幫我撐一段時間。藍毒,給我找到格勞克斯,懂了嗎?”

   “我明白了,我會找到她的。”門外已經響起一陣陣腳步聲,甚至已經有兩三顆流彈落到他們身邊。藍毒和丹尼爾低著身子,徑直衝向了電梯,准備進入樓下機房。煌躲進了掩體,在她身邊兩架自殺無人機已經悄然起飛,她的輕機槍也已經上膛。

   這里將是她一個人的火力網,她必須守足夠久。

  

   凌晨1點10分,“運行线”地下機房。

   藍毒和丹尼爾走出了電梯。

   “說起來我們還從來沒真的下來過機房呢。真沒想到第一次來我們居然是以SIRS通緝犯的身份來。”丹尼爾半開玩笑地說道。

   “那趕緊把我接進去好將你們的通緝犯身份抹掉吧,哦不對,藍毒探員作為dedsec,大概率抹不掉。”貝格利也跟著開了句玩笑。藍毒走近終端服務器,並在面板上輸入一些指令,試圖要將貝格利接入服務器。可是服務器卻很快顯示“接入請求已拒絕”。隨後內側機房里飛出來一批小無人機,其中兩架飛到終端服務器旁邊,將他們的激光炮對准了終端服務器,終端服務器就停止了運作。

   “該死,馬利克還搞到了微波無人機的控制權。”丹尼爾咒罵了一句。

   “微波無人機……?我走後引進的?”藍毒有些疑惑。

   “是啊,簡單來講就是追擊無人機的改進版本,它們的激光炮威力更大,體積更小,行動更靈活,但主要用於破壞出問題的電腦硬件,防止它們繼續聯網。”丹尼爾介紹道。“在它們運作的時候服務器是停止所有功能的。不過也有弱點。”丹尼爾說著舉起手槍擊穿了兩架正懸浮著瞄准終端服務器的無人機。“這樣就可以制止它們了。不過里面應該還有不少。”丹尼爾看著機房里面十幾架尚未落下的無人機說道。

   “簡單。”藍毒打開了手機,點開了格勞克斯給她的app。長時間之後這個app早已重新准備好,她點下了運行鍵,只見里面原本四處飛舞的微波無人機瞬間失去一切反應墜落在地上。果然管用,藍毒想著,不過這些無人機還是要一個接一個打掉,畢竟小格勞自己說的,這玩意不是傾訴者。於是她和丹尼爾走到了機房內側,將那些落在地上的小無人機一個個打碎。

   “好了,無人機沒了我看看能不能接著接入……靠!馬利克把我鎖在中央服務器外面了。你們得把里面的幾個中央服務器重啟再給我權限下載了,不過那樣需要更多時間。”貝格利指揮道。

   “馬上。”機房里的兩人將三處中央服務器重啟。有了重啟後的權限,貝格利開始通過“運行线”搜尋文件的位置。“好了,守在機房里面,等我找到所有必要的文件為止。”

   “貝格利,能順便幫我找找……”藍毒低聲請求。

   “沒問題。”

  

   盡管煌已經看住了電梯口,但是這個機房還有一個緊急出口,直通SIRS總部大樓。馬利克見一樓的監控大廳一時無法突破,就派一些阿爾比恩士兵打算從這個緊急出口去獵捕藍毒和丹尼爾。與此同時,他也開始運作機房的安全系統,開始不斷地有微波無人機飛出來,試圖中止下載。

   “啊,該死的,你這架無人機給我走開,我又不是你爸爸!你們誰幫我解決一下?!”又一架無人機干擾了中央服務器的時候貝格利罵了一句——盡管AI聽著語調都一樣。

   “馬上。”丹尼爾剛把一個士兵放倒就衝上前來,一槍將無人機打落。就在他分神對付無人機的瞬間背後已經有一個士兵舉槍瞄准了他。說時遲那時快,藍毒從那個士兵身後一個箭步衝來,將他一腳絆倒之後順勢倒在他身上,一手肘擊中腦袋將他擊昏過去。就在此時藍毒身後的緊急出口又冒出來幾個士兵,藍毒手上的手表在不久前已經使用了一次,她只能調用手機程序干擾了一個士兵的通訊,那個士兵捂著耳朵在原地打起了轉,利用這個小混亂藍毒成功躲到了機房樓梯下的一個服務器塔後面掩護。就在剩下的士兵打算繼續推進時,丹尼爾拿出自己的手表,瞄准他們的武器,將它們全部鎖定。士兵們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武器無法開火,而在他們的眼里最後倒映出的,是一顆又一顆即將穿透他們大腦的子彈。

   “哦?看看這個,馬利克。一大批黑索金的扣押文件,分屬於幾家不同的空殼公司,但這些空殼公司的地址都在你父母的老家。”貝格利知道馬利克還在通訊頻道里面,故意大聲總結了文件的內容。

   “那說明不了任何問題。”馬利克故作鎮定,但藍毒和丹尼爾都聽得出來,他的聲音已經沾了一絲慌張。

   “那再聽聽這個:由內政部長親自批准,兩位SIRS官員進行的一次‘炸彈設置’的演練行動,理由是‘進行訓練’……”

   “那是內政大臣要倒霉,關我什麼事?”馬利克還在辯駁。

   “還在掙扎,嗯?”藍毒被這人跟鴕鳥一樣的態度氣笑了,“那我們就接著找,找到能直接定你罪的證據為止。但在那之前……”話音未落藍毒突然翻過中央服務器邊上的矮牆,直接踩在矮牆後躲著的一位士兵頭上將他踩倒,再從他身上抽出甩棍,直接打在了跟他在一起的另一個士兵頭上。隨後她又輸入幾行腳本,將機房里的一個繼電器變成了陷阱,毫無知覺的士兵們走到了繼電器旁邊,被電流擊暈過去。

   然而就在同時,藍毒的手機亮起了過熱提示。

  

   而在樓上,煌仍在堅持地阻擊著任何想要突破一樓監控大廳的人。但衝來的守衛卻不見減少。煌了解過SIRS大樓的守衛嚴密程度,但她從來沒想象過會有如此之多的增援。她的導彈無人機已經接近用盡,她的機槍蜘蛛機器人也已經在剛才被一顆子彈擊穿當場銷毀。

   “貝格利……還需要多久?”煌的聲音從通訊里傳來,這聲音聽著有些勉強。

   “貝格利已經用‘運行线’掃描了倫敦70%的數據庫和個人電腦,但掃描和解碼剩下的文件都還需要時間……大概10分鍾?怎麼了,煌?出什麼事了?”藍毒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簡而言之我的導彈無人機要沒了,但是上面還有源源不斷的援軍……馬利克和阿爾比恩這是玩命一搏了。你們樓下的偷襲者怎樣?”

   “也變多了,但還在兩人可以處理的范圍內。”丹尼爾說著再將一個突襲者爆頭,逼樓下的士兵再次躲回掩體。

   “煌,撐不了了下電梯。”藍毒要求道。

   “不……10分鍾的話我還能堅持,不能再把他們引到你們這邊來了。”

   “??你要?”

   “10分鍾後再見,藍毒,記得搞定馬利克再把格勞克斯帶回dedsec。”煌直接關閉了通訊。

   “煌探員?煌探員???貝格利,看一下樓上的監控可以嗎?”藍毒焦急了起來。

   “可以,她還在堅持,但她拿起手機黑入了監控攝像頭……啊?她把監控關了?”

   煌關閉監控攝像頭後再次舉起了她的突擊步槍,直接打死一個已經走進大廳的阿爾比恩士兵,然而這時她的耳朵聽見背後有腳步靠近,她回頭一看時卻只見一團影子模糊地移動。

   “糟糕!!”她想著,條件反射試圖躲到另一塊掩體後,然而已經晚了一步。那團影子握緊同樣迷彩的霰彈槍開了火,盡管沒有完全命中,煌還是感覺到有幾顆霰彈撕裂了自己的左手臂。疼痛反應立刻在煌的神經中迅速傳輸並在煌的大腦中爆炸般蔓延開來。

   阿爾比恩的精英重裝衛兵,利用自己的擴增實境迷彩技術,可以輕而易舉地接近敵人再用霰彈槍進行攻擊。

   煌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這出血量……麻煩大了。但她還有一條手臂,她馬上抽出甩棍,猛抽在衛兵的手上將霰彈槍打落,隨後趁著衛兵笨重難以反應,又一棍接一棍地敲在衛兵腦袋上直到他昏過去。

   但這只是解燃眉之急,外面的其它士兵仍然蠢蠢欲動。煌躲到另一處掩體後,掏出自己的手槍,同時也趁左手尚能動彈,將左手放在了自己的起搏器上。

   要堅持下去……一定。

   然而就在這時,外面的士兵突然陣腳大亂。煌從掩體里偷瞄出去,只見一個倒地的士兵頭上中了一顆大口徑子彈。其它士兵慌忙地蹲下,躲著不知何處而來的狙擊手。

   “這是怎麼……?我沒讓灰喉來啊?”煌心里問號冒了出來。接下來的一幕更讓她感到不可思議:外面的所有士兵突然掙扎起來,有幾個還倒在地上打滾。

   就像是通訊同時受到了嚴重的影響一樣。

   煌雖說被這突然的意外嚇到,但她不傻,送上門的機會還是要利用的。於是她舉起右手握著的手槍,挨個給敵人點了名。

   在那之後,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紅發女生走了進來。煌認出來了那正是在醫院和藍毒聊天的女生。但和在醫院里見到不同,她是直立行走過來的,腿上綁著外骨骼,而手里握著一把她和藍毒都再熟悉不過的武器。

   “……嘖,我就該知道。你他媽的。”煌嘴角上揚,狠狠地罵了來人一句。

   “我剛救了你一命,你還罵我?”那個女孩狡黠地笑了笑。說著她將手伸向臉,將易容面具撕了下來,那頂紅色假發也丟在地上。

   “你趕緊趁著樓下那個還沒絕望去救她吧。她要死了我找你算總賬。”

   那人趕緊喊了跟在身後的醫護人員來幫忙給煌止血,隨後衝到了電梯門前。

  

   兩分鍾前,煌掛斷通訊之後,地下室。

   藍毒低下頭去。

   盡管已經擋住了阿爾比恩的襲擊者,但她和丹尼爾的狀況其實也不太妙:她的手機在交戰中也已經因為反復使用來制造障礙而過熱關機,而她和丹尼爾也或多或少受了點輕傷,他們的彈藥也已經不多。

   而現在煌也生死未卜……不行,她得打起精神來。任務得繼續下去才行。她要把煌給他們爭取的時間應用到極致。這麼想著她又站起身,開始繼續戰斗。

   “貝格利,你那邊到底還要多久?准數。”丹尼爾問道。

   “七分鍾?其實我又找到一份很可疑的文件了,來源是SIRS分配給馬利克的電腦。但我還需要時間解碼。而且我還需要鎖定馬利克這台電腦的位置好找到他。”

   “你找得到再說。”馬利克虛張聲勢。

   “啊哈,雖說我還沒找到你,但我已經把那份文件解碼出來了。東西不少啊,你不如干脆把這個文件改名叫‘炸彈陰謀.doc’算了馬利克。”貝格利熟悉的嘲諷此刻在馬利克聽來變得極其刺耳。再加上之前貝格利接連找到馬利克和爆炸案牽連的證據,馬利克心頭一陣無名火起。

   “夠了!我不能再讓你們這麼做!絕對不行!”馬利克直接修改了微波無人機的運作協議,微波無人機由原來的“阻止‘運行线’異常重啟優先”轉向了“攻擊入侵者優先”。同時馬利克還命令SIRS機房的所有備用無人機立刻出擊。“我不會再給你們機會找到我的。死在這吧。”

   “嘖,他還真不夠意思。”

   “先不要管他了,面前這片無人機……”丹尼爾看著眼前數十架無人機組成的藍色風暴目瞪口呆。如果考慮這些無人機攻擊時的靈活性,那麼他和藍毒手上剩下的子彈根本不夠用的。而貝格利和‘運行线’還需要時間破解馬利克的IP地址,他們又不能貿然撤退。

   “丹尼爾……你趕緊從那個通向外面馬路的緊急出口撤走,我單獨留下。”藍毒那已經掛上不少血絲的臉上露出了決絕的笑容。

   “你的手機呢?那個程序呢?”

   “過熱關機。格勞克斯那個程序在我們剛進來的時候用掉了,而且消耗了我手機的大量算力和電量,再加上後面輔助戰斗的消耗……嘖,有些時候還是太依賴她那一下一把無人機的戰法了,其實剛才完全應該先操縱其中一架去攻擊其它的……但不重要了。”藍毒說著整個身體癱下去靠在了掩體上。

   “瑪格麗特你給我起來!”丹尼爾撲過來抓著藍毒的衣領怒吼道。“你忘了你說的要找到格勞克斯了?你剛剛才跟煌探員說過!”

   “你這個笨蛋,我也不想放棄啊!”藍毒吼了回去。“但是剛才煌已經沒有音訊了,我們也沒有彈藥和其它對付無人機的手段了,而我們必須留一個人在這!而且……”藍毒看著外面還在變得龐大的無人機群,聲音低了下去。“剛剛貝格利用‘運行线’找格勞克斯也沒找到,煌也沒了音信……要是有格勞克斯的傾訴者或者煌的火力,對付那些無人機或許還有優勢,但現在……”藍毒看著手上已經快要打空的手槍和口袋里空了的備用彈夾。“沒辦法了……徹底沒辦法了……”藍毒臉上寫滿了絕望。

   那張說格勞克斯活著的字條……真的只是幻覺?她心中懷疑的陰影已經完整地覆蓋了她的所有思想。

   “哎呀,這麼快就要放棄嗎?”通訊頻道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與此同時面向機房的電梯門打開。

   婕米?她怎麼會在通訊里?藍毒聽到這聲音後抬起頭來。

   “這又是什麼聲音?你是誰?”丹尼爾問了一句。

   “哦,認不出了嗎?丹尼爾·李先生。真遺憾,明明我們昨天下午還見過。”婕米的一句話將藍毒和丹尼爾都震醒過來。

   難道……?兩人探出頭去。只見格勞克斯的臉清晰地出現在遠處。而馬利克也通過地下的監控攝像,清晰地看見一個亡魂的臉出現在了電梯門口。那個亡魂還對著攝像頭狡黠地笑了笑,仿佛在嘲諷自己的算計失敗。

   “What the hell??”馬利克驚呼出聲。

   “抱歉來晚了,藍毒小姐。謝謝你今天一直努力來救我,現在讓我來吧。”格勞克斯摸了一下脖子上的環形變聲器,恢復到了她自己的聲音。

   “媽的!”馬利克立刻操縱無人機要撲向格勞克斯。格勞克斯迅速躲在了終端服務器塔後,給傾訴者第二次充能。

   “藍毒小姐,指揮。”格勞克斯簡短的話語將藍毒喚醒過來。她露出頭去,開始估算無人機和格勞克斯的距離。

   “無人機20米……10米……5米,立刻轉到左邊的服務器塔!”藍毒見傾訴者還沒充能完畢吼道。格勞克斯聽從指令衝向左側尋找掩體,她的身後幾束激光炮擦身而過。而無人機失去了瞄准目標後不得不等激光炮的冷卻時間過去再重新瞄准。

   “她真的可以嗎?”丹尼爾有些難以置信。“我聽說過Tidis對傾訴者的期望,但……”

   “那你可有機會實際見識一下了,丹尼爾。”格勞克斯自信的聲音傳來。

   “只要是她,只要她在就沒有問題……”藍毒補充道。她現在無比地激動,但她還要繼續好她的指揮工作。只要爭取到傾訴者的充能時間就行。

   盡管無人機仍然在試圖圍攻格勞克斯,但藍毒的內心已經無比確定勝利的天平會傾向何方。

   “藍毒小姐,傾訴者充能完畢。”“現在。”

   格勞克斯伸出傾訴者。只見剛才還籠罩在格勞克斯前方的的藍色烏雲瞬間化為雨滴墜落在地面上,在一陣清脆的落地聲後再無聲響。

   “好了,藍毒小姐,安全了,出來吧。”格勞克斯大聲喊道。

   藍毒大跨步衝了出來,撲在格勞克斯懷里放聲大哭。她一下撫摸著格勞克斯那深藍色的頭發,又一下揉著格勞克斯的肉臉:她在確認這一切不是她的幻覺。

   “嗚哇啊啊啊……格勞克斯……是你……你真的回來了……”藍毒嗚咽道,而格勞克斯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我回來了。”

   丹尼爾看著眼前的一幕,感慨又帶著歉意地笑了笑。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看向手機的短信提示,只見一個陌生的號碼顯示出來,還有一行字:

   “馬利克找到了嗎?”

   丹尼爾知道這條短信來自於誰。他向貝格利詢問了馬利克的位置,得到了一個答復。

   “找到了,柴爾德女士。馬利克那家伙剛剛在無人機沒能殺掉我們的時候試圖逃走,結果剛上車就被dedsec的AI貝格利劫了,現在貝格利就操控著那輛車,聽候處置。”

   “那就讓dedsec的人和馬利克待會都來對講機大樓頂樓酒吧來喝一杯。我剛剛托格勞克斯的福看到那些文件了,現在我約了內政部長秘書還有SIRS其他部門的老頭子出來聊天。我要把你我的位置要回來。”

   “……你讓我們去這場合?不怕我們和他們打起來?”

   “我們聊很快的。讓他們過一段時間再來,來了剛好開一場慶功宴。”

  

   凌晨2點50分,倫敦對講機大樓樓下。柴爾德的火力小隊已經把樓下圍了起來。

   “話說你這麼和我們去喝酒沒關系?”格勞克斯看著煌左臂的繃帶擔心地問道。

   “問題不大。我受過更嚴重的傷,再說了你身邊那位不也掛了很多彩?你不勸她?”煌調侃地指了指格勞克斯扶著的藍毒。盡管藍毒堅持自己沒有受重傷,格勞克斯還是把手扶在了藍毒肩上以防萬一。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怎麼逃出來的?柴爾德女士在那個安全屋里沒有多少武器才對,她的火力小隊又在特拉法加廣場,沒法回來支援吧。”丹尼爾有些好奇地問格勞克斯。

   “那把傾訴者可不止能干擾無人機,通訊也可以的。我們就利用這個優勢反埋伏了一手,十個人也罷,他們根本沒機會還擊,柴爾德那里的幾把手槍就夠了,我們順便還搶了他們通訊用變聲器報了個假死。隨後我們放火燒了安全屋,但是我那時又想到你們可能會回來,就干脆留了條短訊想讓你們放心。”

   “那張字條?”藍毒反應過來。“你的加密還真是復雜。”

   “畢竟要是馬利克的人進來搜屍體,我也不想讓他知道我活著吧。”格勞克斯聳聳肩。“再說了,ASCII碼再加上你教我的維吉尼爾密碼,算簡單的啦。你肯定解出來了。”煌聽著那個“簡單”額頭冒了冷汗。這叫簡單?

   “是解出來了,但那張字條消失了——我印象中被火燒了,在醫院里醒來的時候,我真的以為那只是幻覺。”

   “那得怪我了。”丹尼爾的臉上有些歉意。格勞克斯這回看得出來他沒有戲謔的意味。“我當時氣上心頭跟你吵架恐怕也多少影響了你的想法。我該克制一些的。”

   “過去的都過去了。話說,化裝成‘婕米’是誰的主意?”藍毒接著提問。她還有不少想問的。說著他們已經進入了通向頂層酒吧的電梯。

   “我的主意。我想確保你還安全,但柴爾德擔心暴露,就只好化裝了,還動用了變聲器。就算這樣,柴爾德還不放心跟過來當了回媽。怎麼樣,這偽裝效果不錯吧?”格勞克斯自夸道。

   “是不錯,只是太多細節跟你自己像了。”藍毒回想起那時對著‘婕米’有些動情的場景臉紅了一些。“我以後得正經教教你偽裝才行,你差點在我面前暴露了。”

   “哎呦,聽著怎麼像是格勞克斯差點把自己綠了?哈哈哈。”煌抑制不住地大笑起來。藍毒臉變得更紅了。

   “藍毒小姐……更喜歡‘婕米’嗎?”格勞克斯有些楞。

   “不……不是不是……”藍毒連連擺手。那手足無措的樣子讓丹尼爾也開始笑起來。

   “之後你們就了解到我們會去SIRS總部?”藍毒趕忙轉移話題。

   “不如說是猜的。我們的推論結果就是你們必然會對‘運行线’動心思。所以才趕緊聯系了柴爾德的火力小隊和她認識的醫生讓他們待命。看來我們來得正好。”

   說笑之間四人已經來到頂層,正碰上灰溜溜地准備離開的SIRS高級官員和內政部長秘書。丹尼爾看著他們,眼神像是要把他們生吞一樣。

   “瑪格麗特特工……!”部長秘書似乎認出了藍毒,低聲驚呼。

   “哎呀,還是見到了。”柴爾德搖搖頭,“不過你要是敢動她,或者她身邊的人,小心你自己也不保。別忘了我今晚拿到了什麼。”

   “嗯嗯,當然知道……我們先走一步。”說著那幾人趕緊走上電梯,離開了酒吧。

   “來,過來吧。”柴爾德招呼著讓他們去酒吧的陽台。從那里正好可以俯瞰整座城市。“啊,我看還有個老相識也到了。”她看見電梯又升上來,她的手下押著馬利克走到了柴爾德他們面前。

   “晚上好啊,馬利克。我還真沒想過我們會這麼見面。”柴爾德的語氣里有著淡淡的挖苦和諷刺。“你要是不想受更多苦的話,可以先從你怎麼策劃的國會爆炸案和世界科技大會爆炸案開始說一說嗎?”

   “我沒有策劃那些爆炸案,我甚至還想著阻止那些爆炸呢。我是個真正的愛國者,可艾瑪你居然不贊同我的作為……”

   “你當時的想法跟今天的阿爾比恩幾乎一模一樣:一有人提到炸彈,甚至不調查就派阿爾比恩去開槍。”柴爾德諷刺道。“愛國者?馬利克,你還真對得起你這個名頭。”

   “但你也沒能阻止爆炸不是嗎?”馬利克針鋒相對。“而我那會也意識到了,情報是不夠的,如果我真的想要拯救這個帝國,我就需要權力。我不能讓你這樣軟弱的人還坐擁這麼巨大的權力。”

   “哈!說到底還是為了權力。”煌朝馬利克嘴上啐了一口。“你愛國?你愛國個屁。你今晚炸掉加拿大公署,害無數示威者受傷,有些甚至是重傷,更不要提這種事在外交上的連鎖反應;你今晚還差點害了你的上司、你的同事、前同事還有她的女朋友。這就是你愛國的方式?”

   “而你今晚殺了很多阿爾比恩士兵。”馬利克冷笑道。“單純的生命不能衡量愛國的價值。區區幾條生命,在帝國得救面前不值一提,更何況我今晚沒有殺人。”

   “呵,阿爾比恩的雇傭兵——煌曾是他們的一員,但也受不了他們的行徑:他們現在是最大的寄生蟲——真正希望這座城市和這個國家被拯救的人,是應當主動和他們割席的。而你今晚傷害的是平民。”藍毒輕蔑地說道。“但我不想和你辯經。我想問的是,你要權力,又不是ZeroDay,為什麼要對准dedsec開刀?”

   “奧卡姆剃刀原則罷了。也只有你們和ZeroDay的特征相似。但如果你們非要用陰謀論去想的話,想想誰得益最多?”

   “阿爾比恩。”

   “對咯。你的目標應該是他們。”

   “而你為他們和SIRS那幫爛到骨頭里的老蛆蟲辦事。”丹尼爾說道。

   “區分主要和次要矛盾罷了。我本來也打算在後來出賣阿爾比恩和其它SIRS的領導的。”馬利克說著轉向柴爾德和藍毒。“艾瑪,瑪格麗特,今晚你們贏了,但只是暫時的。想好了,如果你們真的想要救這個帝國於水火之中,你們需要什麼?”說完他轉過身去,對著身邊的柴爾德手下叫道:“走吧,帶我去軍情六處大樓。”

   柴爾德還想再說什麼,可卻被藍毒拉住了。“像他這樣的人,勸是勸不回來的。權力迷了他的眼。”

   “結果他卻是史上最短命的SIRS反恐部長,只維持了幾個小時。”一直一言不發的格勞克斯開了口。“好笑。”

   “需要什麼?需要什麼?他才上來做了幾年數據分析師還有資格教我了?”柴爾德嘲諷地說道,隨後感慨起來。“咳……真是諷刺。我做情報做了三十年,帶了九個學生,最後死了六個,還有兩個分道揚鑣了。”

   “你還有丹尼爾。他很出色。”格勞克斯指了指丹尼爾說道。

   “並沒有你身邊這位厲害。她甚至能帶出你這樣一位英才。”柴爾德搖了搖頭。“雖說丹尼爾他年輕有干勁,但他缺一些創造力,要坐到我的位置上他還差不少火候。我其實挺希望瑪格麗特你能回來的。”

   “……你應該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了吧?我跟dedsec站在一起就已經是答案了。”

   “是的,你們排斥權力,你們蔑視權力,你們對抗著這些在新時代掌控無上權力的大公司和政府機關。而SIRS不幸位列其中。我們不可能排除成為彼此敵人的可能性。”柴爾德嘆了口氣。“但至少,我希望現在能和我的學生合作,希望能和容納了我這位如此優秀的學生的組織合作,先擊敗這座城市真正可怕的威脅,阿爾比恩。”

   “……我僅可以保證在阿爾比恩消失前我不會與你領導的SIRS反恐部為敵。盡管我們私交不錯,但我們都是做過情報這行的人了,私交反而是軟肋。”

   “這已足夠。”柴爾德點了點頭。

   “而我還要你答應一件事,柴爾德,我們彼此的合作或者互不侵犯,不會讓我們dedsec以及這座城市再陷入危險。”格勞克斯補充了一句。

   “你今晚稍早些時候已經聽丹尼爾提過‘藍毒’這個名字的來歷了,還有其他的我們三個一起辦的案子;你覺得我真的會把整座城市推進地獄僅僅是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國家’而無視其中的人民嗎?”柴爾德反問。

   “那我希望你不會這麼做,柴爾德。畢竟要說人,今晚你這一出差點害得我、格勞克斯和藍毒三個都歸了西。”煌有些不滿地說道。

   “為此我深感抱歉,但這也是無奈之舉。但現在我們都熟悉了,我清楚了你們保護這座城市的決心,不如說,”柴爾德直視著藍毒和格勞克斯,半開玩笑地說道。“我也同樣清楚你們互相保護的決心。我要是再敢造次,恐怕出事的會是我和丹尼爾才對。

   “而且……我犧牲的那些學生,還有丹尼爾,瑪格麗特——不,現在應該稱呼‘藍毒’了——都不會允許我走上馬利克這樣的路。我和他不一樣,他自以為沒有約束,我很清楚我有。”柴爾德說著起身准備離開陽台。“先再見了,各位。丹尼爾和我要去接下來SIRS的一場新聞發布會,說明今晚的一切情況。我已經跟這里的老板說了,你們接下來在這里買的酒水,我來買單。丹尼爾。”丹尼爾也起身,還對著格勞克斯她們擠了個鬼臉。

   “那麼再見了,格勞克斯和藍毒,祝你們此後幸福,早日結婚!”

   “丹尼爾!”藍毒的臉紅了起來,跳起來想要追著他打。可丹尼爾緊隨柴爾德其後進了電梯,匆忙按下了關門鍵。

  

   凌晨4點38分,SIRS總部。

   “問個問題,你在酒吧說的話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在去SIRS的媒體辦公室的路上柴爾德問丹尼爾。“祝早日結婚?你是不是還想著去蹭結婚蛋糕。”

   “算是玩笑但也不算是吧。”丹尼爾回答。“她們有那樣的能力和感情去一起面對她們碰到的一切麻煩和困難,所以我想,她們或許真的值得一次例外。一次對我們這樣的人而言不算特別少,但也難得一遇的例外。”

   “可這種例外……相比於平靜的結婚生活,各種考驗才會是常事。”

   “她們會熬過去的,你看今天她們不也活著見到彼此了嗎?對她們而言,只要相伴著等得夠久,總能等來日出的。”丹尼爾說著晃了晃手機,快要4點40了,倫敦的太陽即將升起。

   而在對講機大樓,煌早已酩酊大醉,對此早有預感的格勞克斯已經先打電話喊來了灰喉准備撿屍。她一直喝不了酒,只是喝著果汁看著藍毒一杯接一杯酒將自己灌醉。她想要勸阻也沒辦法勸,也還好藍毒的酒品看著還不錯,醉了也沒有在公眾場合有什麼奇怪的反應,只是躺在了格勞克斯懷里,一直抱著格勞克斯不肯松手,一言不發。

   “藍毒小姐,快看。”格勞克斯推了推藍毒。藍毒哼了一聲。“日出了。”

   太陽一點一點露出頭來,將陽光播撒在這座被長夜籠罩許久的城市,漆黑一片的泰晤士河也開始斑駁著閃耀的金光。遠處,加拿大公署的硝煙已經快要散去。這座城市在今晚的劫難後也終於沒有在恐慌和哀號中迎來新的一天。

   藍毒在陽光的照耀下睜開眼睛。

   “還真是沒想過會和藍毒小姐一起看日出呢,平時我們的作息還挺普通的,沒啥機會。”格勞克斯摸了摸藍毒的腦袋說道。“要不許個願?”

   “許願……都是,對著流星,許的吧……”藍毒斷斷續續地說道。

   “那算了,我來吧。”格勞克斯說著雙手合十。藍毒看著她認真的樣子,漲紅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有許多間諜片把間諜主角和他們的對象的感情等同於一起冒險那些驚心動魄的時刻。但對於許多真正在情報部門工作的人,像這樣平淡的時刻看似無聊卻反而意義最深。畢竟在他們永無止境令人擔驚受怕的捉迷藏游戲中,平淡為他們提供了些許的喘息之所。到頭來,物以稀為貴。

   對於藍毒而言,在今晚的一切困難、恐懼和慌亂過後,能看著格勞克斯這副認真的表情,是最幸福的事情。她輕輕地吻上去,得到的是格勞克斯一時間不知所措的慌亂表情,隨後是她反應過來後有些報復性質的反吻。藍毒享受著格勞克斯對自己口腔生疏的攻占行為,內心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和激動。

   在今晚這場驚心動魄的捉迷藏後,她們還是找到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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