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刑台的濃煙升騰而起,嗆得奧克塔維婭咳嗽不止,只是她還是盡力睜開眼睛,想看看面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面前有一個身影,是一個少女的身影,似乎有一頭紫色的頭發,穿著旅人的衣服,手里還拿著一柄大劍。
卡萊突然出現在火刑台上,渾身都是飛濺的鮮血,而手中滴血的大劍自然地放在火刑台上,鮮血劃出一道可怕的痕跡。而那個劊子手早已被從頭到腳劈成兩半,屍體倒在血泊之中,看上去惡心至極。奧克塔維婭的身心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最終還是被痛苦和疲勞打敗了。她緩緩地合上了眼睛,神志逐而褪散,這樣也許能使灼痛稍稍減輕一點吧。
卡萊不耐煩地看著奧克塔維婭,揮舞大劍砍斷了她身上的鐵鏈,然後用短刀切斷繩子,扛在肩上准備離開這個鬼地方。然而觀看火刑的人群看到卡萊救下奧克塔維婭後,突然失去了理智,瘋狂地向火刑台用來,摧枯拉朽的威力,連衛兵也無法阻止。在火刑台上的衛兵也想組織卡萊,端著長矛衝了過來,卡萊把奧克塔維婭扔在一旁,大吼一聲揮出大劍,衛兵們的長矛被大劍砍斷了,卡萊沒有留情,大劍揮舞之下,鮮血四濺,幾名倒霉的衛兵眨眼間變成了卡萊的劍下亡魂,沒有一點求生的余地。
“別擋我的路!”
“你瞎摻和這個干什麼!你從教會逃出來就不能趕緊滾嗎!?”
鎮長在審判席上歇斯底里地喊著,質問著卡萊這個拿錢辦事的賞金獵人會無緣無故地來解救一個死刑犯,他一輩子都可能想不明白。要是上面得知自己放任一個旅人劫奪死囚,或是私自抓捕一個榮譽騎士,後果顯而易見。鎮長憤怒地看著卡萊嘲諷似的表情,猛地拔出自己的佩劍,大吼道:
“衛兵!給我上!殺了那個家伙!”
“那你就去給我死吧!”
話音剛落,憤怒的卡萊順手拿起一根長矛,高舉過頭頂並後退幾步,猛地向前幾個墊步,用盡全力將長矛向鎮長擲了過去,鎮長毫無防備,身邊的衛兵也都沒有反應過來,長矛精准無比地刺穿了鎮長的心髒。所有人都驚呆了,鎮長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向後倒去,緊接著鮮血噴涌而出,鎮長迅速咽了氣。
“恭喜你,死前依舊是鎮長。”
卡萊冷笑著說道,而在廣場上的數百名衛兵手握長矛擠開人群,要把卡萊碎屍萬段,卡萊看著四周襲來的衛兵和鎮民,皺起了眉頭。雖然自己很厲害,但現在有這麼多人,卡萊是肯定沒法從這麼多人的手中逃脫的。卡萊看看躺在地上的奧克塔維婭,她的身上有幾處燒傷,尤其是雙腿和左臉最為嚴重,想讓她派上點用場是絕對不可能了。
“切……要是艾琳在就好了……”
而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了一陣陣騷動聲,鎮民中間猛然炸裂開一陣陣耀目的金色光芒,如太陽般閃耀。混進人群的教會騎士們看到卡萊已經救下奧克塔維婭後,紛紛在人群之中施展起了聖光術。障目之光遮蔽了所有人的眼睛,整個廣場被籠罩在金色的聖光之下,騎士們奮力為卡萊創造了逃生的機會,希望卡萊趕快帶著奧克塔維婭離開這里。
“那幫家伙也有點用處。”
卡萊扛起奧克塔維婭,忍受著劇烈的聖光,穿過人群,在騎士們的掩護下順利離開了廣場。騎士們在卡萊離開後,也都停止施法,低調地離開了人群返回教會。衛兵們剛剛睜開眼睛,卻發現火刑台上的卡萊與奧克塔維婭早已失去了蹤跡,只有一座熊熊燃燒著的火刑台。衛兵衝進人群去尋找,自然是一無所獲,只能將鎮長的屍體抬回去安葬,然後全鎮通緝卡萊。
卡萊扛著已經昏迷的奧克塔維婭穿街過巷,向小教會趕去,由於提前一步從廣場上逃出來,街道上空蕩蕩的,卡萊沒有遇到什麼阻礙。小教會就在面前,幾個騎士看見卡萊狂奔的身影,急忙打開教會的大門,讓卡萊進去。卡萊徑直走進了治療室,修女們急忙把奧克塔維婭抬到病床上,為她上藥,並施展治愈法術。
修女們的治愈技術值得信賴,奧克塔維婭原本紊亂的呼吸逐漸變得規律,身上已經感染的傷口也變得干淨,只是腿部和左臉的燒傷並沒有那麼容易治愈。一是由於墓園鎮的死亡氣息太過濃厚,另一方面,奧克塔維婭算是一個見習的死靈法師,治愈魔法對於死靈法師從來都不怎麼適用。
“卡萊小姐,感謝您救了一個無辜之人。”
小教會的主教聞訊趕來,想要當面感謝卡萊的義舉。
“只是您怎麼把鎮長給殺了啊。”
“哦?因為那個鎮長很討厭啊,我沒忍住就殺了。”
“可是這樣的話,會被全鎮通緝的,就連教會也無法保護您了。”
“哼,那你是想直接把我送到衛兵那里?”
卡萊不屑地說道,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昏迷的奧克塔維婭,這個可能成為小活屍母親的家伙。奧克塔維婭的雙眼在微弱的抖動,她昏迷的並不深,可能馬上就要醒了。主教笑了,禮貌地說:
“現在是非常時期,教會是不會把您交給衛兵的,墓園鎮消息閉塞,加上您旅人的身份,恐怕鎮外也不會有人知道是您殺了鎮長。”
“你還挺好心的,沒想到教會里竟然有你這種人,實在不應該,莉莉安娜不是教導你們要捍衛正義嗎?”
“沒辦法,有時想要拯救墓園鎮,的確需要一些非常手段,只是沒想到您會用如此殘暴的方式,事到如今,我們只有努力確保無辜之人能夠活下來吧。相信我們的女神莉莉安娜女士一定會理解吧。”
主教已經被最近的事情弄得異常疲憊,卡萊卻樂於把事情攪得一團糟。
“好吧,我猜我也得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誰說不是呢?”
正當兩人正在閒談的時候,昏迷的奧克塔維婭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著面前白色的天花板,以及美麗的修女們,心中充滿了疑問。明明剛才還在火刑台上痛苦地掙扎,現在卻躺在舒適的床上,腳部的燒傷也不再疼痛,只是有點癢。
“我……不是在……”
“主教女士,守墓人醒了。”
“主教?我這是在哪里?教會嗎?”
奧克塔維婭想要坐起來,修女卻溫柔地讓她躺回床上,現在奧克塔維婭還是應該好好休息。主教和卡萊一同來到奧克塔維婭的床前,卡萊上下打量著奧克塔維婭,身體虛弱,沒有力量,就算在健康的時候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家伙。
“切……我救回來個什麼廢物。”
“你就少說兩句吧,好歹也是個病人。”
主教白了卡萊一眼,卡萊回以一個不屑的眼神,站在一旁看風景。奧克塔維婭捂著腦袋,看著主教和卡萊,對眼前的一切都感到疑惑。只是當奧克塔維婭看到卡萊的時候,似乎有些驚訝。
“你們……是誰啊?”
“守墓人奧克塔維婭小姐,我是墓園鎮小教會的主教,這位是剛剛把你從火刑台上救下來的旅人,卡萊小姐。”
“是嗎?感謝您,主教女士,還有這位旅人。”
“守護無辜之人是我們的信仰之一,守墓人小姐,請好好休息,在教會很安全。我現在要去處理一些教會的事務,就先告辭了,請務必好好休息。”
主教向守墓人鞠了一躬,就離開了,只是離開的時候不放心地看了卡萊一眼。即使只是相處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主教算是領教了卡萊這個旅人的行事風格,行事魯莽,手段極端,甚至能隨隨便便殺掉墓園鎮的鎮長。只是卡萊心中同時也包含著善意,即使卡萊的善意很隱晦,又讓人輕易無法接受。
“你就是復活那個丫頭的家伙吧。”
卡萊直切主題,問起了小活屍的事情,奧克塔維婭卻聽得一頭霧水。
“丫……丫頭?是誰?”
“就是你幾年前在墓園里復活的那個小活屍,跟活人沒什麼差別,就是面癱。”
“我……有復活過小活屍嗎?”
奧克塔維婭躺在床上思考著幾年前的事情,當時在墓園鎮當守墓人,奧克塔維婭每日忙於工作,要打掃墓園,還要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研究瘟疫。卡萊看著思索的奧克塔維婭,耐心即將耗盡,卻還是忍耐著,讓奧克塔維婭回想一下那段往事,回憶與小活屍的時光。
“請原諒,我曾經在各個地方研究過瘟疫和死靈法術,也許曾經復活過某具屍體,但是不是在墓園鎮,我就不清楚了。”
“……”
一陣無名之火猛然衝上卡萊的心頭,卡萊憤怒地盯著奧克塔維婭的眼睛,拳頭攥得發出駭人的聲音。卡萊的憤怒不言而喻,但即使他自己似乎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如此憤怒,也許是因為卡萊真的很關心那個小活屍吧,所以對於奧克塔維婭的話感到異常的憤怒。不過卡萊還是強忍著心頭的怒火,沒有做什麼衝動的事情,只是冷冷地說:
“那你回來是為了什麼?”
“實際上是因為研究已經到了關鍵的地步,我需要在墓園鎮搜集一些資料,而且……似乎有什麼未了之事……”
“什麼未了之事?”
卡萊來回踱著步,額角流下了一滴汗珠,忙碌的修女們都不自覺地駐足觀察,甚至想要上前給卡萊來一個治愈之光讓卡萊冷靜一下。奧克塔維婭思考了良久,思考著在墓園鎮的研究,以及如何在墓園鎮居民和守衛的眼皮底下隱藏自己。
“也許是……我到現在都沒有把真相公之於眾吧……”
似乎……到最後,守墓人沒有想起小活屍。
卡萊失望地坐在奧克塔維婭的身邊,用雙手捧著臉頰,嘆息著,眼神又鎖定在了奧克塔維婭的身上。只是現在這份眼神沒有憤怒,而是滿滿的失望。這份失望實在不該出現在卡萊的眼中,卡萊只是個旅人,只是個過客。
“你真的想不起來了?”
“似乎……想不起來了,不過……您口中的小活屍,既然想不起來,一定不怎麼重要吧。”
“……是啊……不重要……”
“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奧克塔維婭禮貌卻又虛弱的問道,而卡萊只是笑著搖搖頭嗎,帶著滿滿的無奈與遺憾,以及一絲憤怒,甚至是喜悅,看著奧克塔維婭虛弱的表情,卡萊不知該說什麼好。親愛的奧克塔維婭,絕對不是一個壞人,敢於為了尋求真相,為幾個死去的法師證明,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回到墓園鎮。卡萊卻不喜歡她,因為研究忘掉小活屍,令卡萊很無奈,原本奧克塔維婭可是能當羅瑞爾的母親的。
“算了,我們還是盡快離開這里吧……”
卡萊默默地離開了治療室,走出了教會的大門,帶上風帽遮住面孔,消失在街道的拐角中。奧克塔維婭目送卡萊離去,無奈地笑了起來,旁邊的修女們湊上前來,問道:
“守墓人女士,您真的忘記小活屍了嗎?”
“怎麼可能,我冒險回墓園鎮,就是為了小活屍啊。”
“可是……為什麼您……”
“因為,她可以照顧好小活屍……在觀察她許久之後,我從心底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