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被你愛的東西改變,有時達到失去自己全部身份的程度。
——布羅茨基 《小於一》
“呼……哈呼……”平淡的課後時間,少女正伏在寢室的書桌上,身體隨著悠長的呼吸聲和淡淡的鼾聲有節奏地起伏著。
“求……呼呼……極坐,標……體積分……唔……呼唔……”從輕微的夢囈來看,她正處於深度睡眠之中,而唇角流淌出的一縷晶瑩的唾液正帶著對知識的無盡褻瀆,肆無忌憚地向著書桌上攤開的草稿紙和課本墜落。
就在那片知識的海洋即將遭到少女寶貴體液的淹沒時,一個清脆的響指在她的耳畔響起。宛如仙女施放了奇妙的咒語一般,女孩的鼾聲戛然而止,眼皮緩緩張開,露出有些迷茫的大眼睛來。她在衣袖上蹭了蹭口水,頗不情願地直起身來,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課本險些遭到一場災殃。
“唔啊——”少女伸了個懶腰,盯著草稿紙上那一行行逐漸趨於妖魔化的字跡,“積分這種東西不管是什麼形式都根本看不明白嘛……對吧小彌?”
“重積分的難度遠在一元積分之上,以白小白同學上學期的期末成績來看,想要學明白重積分的可能性大概比晚上出太陽還要小。”她的身後,筆直坐著的少女毫不留情地回答。
白小白不悅地吐了吐舌頭,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呀,小彌要一起去吃……誒?!小,小彌,這是……”剛要站起身來,白小白便險些一個趔趄連帶著椅子撲倒在書桌上,至於原因,大概是她的雙腳腳腕和小腿都被棉繩緊緊地固定在了椅子腿上。無法自由行動的白小白同學只能坐回到椅子上,一邊腦補著自己的舍友趁著自己睡著的空當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這是為了懲罰白小白同學在做作業的時候睡著,並且剛一開學就翹了三節高數課,”一雙手從後面扳著女孩的肩膀把她的上半身貼在椅背上,隨後那雙手臂輕輕地環住了她的身體,“如果不是你運氣好每次都沒有被點名,現在在跟你說話的恐怕就是輔導員而不是我了。”
“咕嗚……翹課是我不對啦,誰讓重積分那麼難……總之小彌先給我解開啦,綁得那麼緊好疼的……”小白輕輕扭動著上半身撒著嬌,仰起頭想要用無辜的眼神軟化羽彌的意志。春天已經過了一半,宿舍里並不冷,她只穿著剛過膝的緊身褲和短襪,這導致繩索親密地與她的皮膚接觸,緊緊纏繞的棉繩勒進皮膚,一點點微小的動作都會使其與女孩精心呵護的皮膚產生摩擦,火辣辣的痛。
而當她抬起頭後,所見並沒有自己舍友的臉龐,而是一塊濕漉漉的手帕裹挾著濃烈的藥物氣味順勢覆蓋在她的面部。過量的藥物直接從手帕上滲出,滑落進小白的鼻腔與嘴巴里。化學制劑特有的味道刺激著她的皮膚,整個呼吸道都變得灼熱起來,她竭力屏息,卻由此突然察覺到一絲異樣。
那種感覺並不來自閉氣產生的窒息感,也不是藥物帶來的麻痹作用,而是來自皮膚的,一種無比熟悉的……特殊的觸感。白小白在接下來的幾秒鍾內停止了掙扎,把精力集中於對記憶的搜尋,想要回憶起這種觸感的源頭。
乍一觸碰只不過是一塊普通的手帕,但仔細感受時卻發現它異常的柔順,覆蓋在面部上像是少女細嫩的雙手輕點在皮膚上面,仿佛能感受到那雙手上指紋的細小褶皺……那雙手,那雙無比細嫩的手!洶涌的往事如洪流般從心底翻涌上來,一瞬間把她的心率拉升到了頂點。
白小白突然劇烈地掙扎起來,她平時從沒爆發出這麼大的力氣過,而此時她的反應好像是在殊死相搏。腿部的繩索在她的皮膚上勒得更深了,而她對此毫無反應,雙腳猛烈地蹬踏著地面,整個人連帶著身下的椅子在瓷磚上彈跳。
“喂!白小白,你怎麼……喂,小心!”羽彌沒想到一貫如羔羊一般老老實實被弄暈過去的小白突然搞出這樣大的動靜,嚇得慌亂間撒開了雙臂。失去受力的小白重心不穩,於一聲尖叫中帶著椅子向後倒去。下一刻,羽彌穩穩地托住了椅背,白小白驚恐的雙眼對上了她的視线,那雙眼睛圓睜著,好像看到了森羅惡鬼。
“怎麼這次反應這麼大,嗆到了?”羽彌把椅子扶正,隨後一邊解開小白腿上的繩子一邊問著。小白的雙腿上被繩子勒出一道道暗紅色的印記,看來不穿長褲是沒法出門了。白小白沒有答話,羽彌直起身來,看到她仍在劇烈地喘息著,眼底的驚慌仍未退去。
“小白?到底怎麼了,突然嚇成這樣?”羽彌把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才稍微把她的神志拉回了些許。小白扭過頭來盯著羽彌的眼睛,一字一頓地,用顫抖的聲音發問:“秦羽彌,那塊,那塊手帕是……是從哪來的?”
“手帕?”羽彌稍微回憶了一下,“就是我衣櫃里的一塊手帕。怎麼,小白是怕上面有細菌嗎……”她正想打趣一下,卻意識到對方剛才叫了自己的全名,而且那種認真的語氣和眼神,還是不要忙著開玩笑才好,“這塊手帕,小白認識嗎?”
白小白從羽彌的手中接過手帕,手指在上面輕輕地摩挲著。手帕上面的藥物還沒有干,摸起來濕濕滑滑的,連帶著織物本身的柔軟觸感,普普通通的手帕便像上好的綢緞一樣。
“是她,她回來了。”她輕輕地說。
“她?”羽彌有些摸不著頭腦。相處半年多以來她從沒聽小白提起過什麼“她”。
“沒什麼,去吃飯吧。”小白穿上鞋子向宿舍門口走去。羽彌跟在後面,清楚地看到她的雙手一直在顫抖,她甚至沒考慮自己腿上的繩印。
周五的晚餐時段,開設在學校附近的西餐廳迎來了客流高峰。女孩端坐在鋪著雪白餐巾的圓桌前,她穿著白色泡泡袖襯衫和黑色短裙的身影映在光潔的瓷盤子上。她的手里端著盛檸檬水的玻璃杯,眼神在一個個人影之間徘徊不定。
“……那個課題真的沒問題嗎,總覺得很敷衍的樣子……”“放心吧,我的部長他們都是用這個課題通過答辯的,那個老師很水的……”那是隔壁桌的兩個男生在討論選修課的期末論文;兩名服務生不小心撞在一起,棕色的醬汁飛濺在他們的白襯衣上,托盤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遠處一對情侶激烈地揮動著手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爭執;角落的一張桌子坐著短發的女生,她的眼神不時瞥向自己所在的位子,那是小彌。
白小白這幾天一直都很焦慮,她焦慮的時候似乎能聽到全世界的聲音,無數的細微響動匯集在她的耳朵里,像一場毫無章法的亂奏。她低下頭,拿出自己的手機。收件箱里躺著一條沒有發件人姓名的短信。“見個面,敘敘舊吧~”,簡單的幾個字便是她焦慮的全部來源。
就像那天小白自己說的,“她”回來了。
白小白的雙手放在膝蓋上,緊緊地揪著裙擺,穿著白色短襪的雙腳有些發熱,腳趾不安地蜷縮在一起。
好奇怪啊,分明是熟得可以把心掏出來互換的朋友,為什麼那天像見了鬼一樣嚇得不行呢,現在也是,一副草木皆兵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見男方家長了一樣……啊也不可能存在男方這種東西,最多會見見小彌的父母吧——說起來小彌還特意過來做處理意外的准備……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接受自己的女兒和同性好在一起…………啊,又在想什麼呢……
“這麼多年沒見了,小白兔還是老樣子呢♪~”動聽的聲音拉回了小白的思緒,同時視野中的光线變得暗淡了幾分。小白聞聲抬起頭來,看著聲音的主人,眼底流露出幾分不安。她的對面落座了一位華貴的女子,她戴著墨鏡,燙過的黑發隨意地披散下來,落在裸露的雙肩上方。女子的上身前傾,右臂撐在桌子上,腦袋枕著右手,帶著淡淡的笑意打量著白小白。她的手上戴著酒紅色的長手套,身上穿著同色的抹胸裙,雖然裙子很完美地勾勒出了柔媚的身體曲线,但她的胸部似乎沒那麼容易被“抹”掉,兩顆飽滿的球體幾乎要撐破布料堆在桌子上,與之相比小白的身材簡直可以用發育未完全或者營養不良來形容。周圍客人的目光有意或無意地偶爾向這邊投來,不知是因為這身格格不入的裝束還是因為這格格不入的身材。
“菲……菲菲姐也沒怎麼變呢……”小白垂著頭與那雙隱藏在墨鏡後的眼睛對視,聲音細若蚊鳴。
“小白兔要學著開朗起來啊,說話一點底氣都沒有,以後怎麼找得到男·朋·友呢~”女子摘下墨鏡,衝小白眨了眨眼,一雙大眼睛里寫滿了寵溺。她從包里取出一瓶紅酒,打了個響指示意服務生把酒倒出來醒一醒。
“菲菲姐,我不能喝酒的……”小白慌忙地擺著手。自打上次喝酒喝出事之後她在外面和除了同學之外的人吃飯都是滴酒不沾,即使目前對面坐著的是她的舊友。或者說正因為對面是這位菲菲姐,她才更加不敢碰這瓶酒。
“1965年1月1日,紫金山天文台發現彗星,定名為紫金山1號,這也是這瓶酒名字的由來,”女子並未理會小白,自顧自地解說著,“據說彗星的經過影響了附近酒莊葡萄的生長,關於其中蘊含的科學道理我是一竅不通啦,不過面對老朋友特別帶來的珍貴見面禮,小白兔是不是應該賞個光呢~”她分開那對飽滿的玫瑰色的唇瓣,輕輕叼住左手手套的食指部分將手套褪了下來,又用同樣的方式解放了自己的右臂,雙手托腮,歪著頭用期待的目光等著小白回心轉意。
白小白的手在桌下緊緊地攥在一起,她的嘴巴幾度張開想要說出拒絕的話來,但都莫名其妙地又咽了下去。四五年過去了,她上了大學,認識了數不清的新朋友,和其他女孩子一樣變得成熟、學會了打扮,但在這個嫵媚的女人面前,她永遠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抬不起頭來,沒法說一個“不”字。
她竭力回避著女子的目光,那雙眼睛卻好像帶著某種磁力一樣,不斷地吸引著她的雙眼。她趕忙拿過酒瓶查看上面的標簽,借此轉移自己的視线。品牌和1965年的年份似乎不像偽造,方才服務生啟酒的時候她也特意留意過瓶塞完好無損。
不過就算她再怎麼檢查警惕,就如女子所說,這瓶酒作為見面禮太過貴重,她不得不放下所有防備,老老實實地接受這份饋贈。
“大概……怎麼想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吧?”輕輕點了點頭之後,高腳杯很快被拿到她的手邊,暗紅色半透明的液體緩緩注入其中,酒液與杯壁輕微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響。小白斜過酒杯輕輕晃動著,一層薄薄的液膜殘留在杯壁上,隨後緩緩匯聚成一道道酒痕,久久不散。
“小白兔居然會品酒了呢,果真變得成熟了♪~”透過酒液,女子的笑容投射在小白的眼中,她以同樣的姿勢端著杯子,秀氣的鼻尖輕輕聳動著,嗅聞著濃郁的酒香。“哪有……”小白擠出一個不好意思的微笑,學著女子的樣子聞了聞杯中的酒,濃濃的葡萄味混雜著酒精的味道衝入鼻腔,一瞬間她竟有些恍惚了,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說起來菲菲姐這次回來到底是為了和我聊些什麼呢……”晃了晃腦袋驅趕掉殘存的酒味,小白拋出了自己的疑問。
“不愧是小白兔呢,一下子就猜到姐姐的心思了~”女子笑了笑,放下酒杯,右手的食指點在下唇上,“姐姐呢,是專門回來想和再小白兔一起住一陣子,就像以前那樣,只·有姐姐,和小白兔哦~”
冷汗瞬間爬上小白的脊背,她的喉頭動了動,臉上維持著有些僵硬的笑容。“菲,菲菲姐真是的……都過了這麼久了,還在說小時候的事情……”
“啊啦,那段時光不是姐姐最難忘的,和小白兔一起的美好回憶嘛,怎麼小白兔不願意提了呢,難道說,”女子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是有哪個人把小白兔從姐姐身邊拐走了嗎?”
“沒,沒有那種事……”小白趕忙搖了搖頭,端起酒杯,“菲菲姐,我們還是喝酒吧,不要聊這些了……”
她再一次緊張起來,分明那些事過了那麼久,已經被時間深深地埋藏,但此刻重新提起還會有淡淡的寒意從心底涌上來。她用發顫的手和女子碰了杯,隨後一仰脖子把整杯酒灌了下去。略帶酸澀的液體流過喉嚨,帶著葡萄酒獨有的淡淡辛辣回味。小白調整了一下呼吸,把嘴巴里酒精的味道基本排空後對著空杯吐了吐舌頭,絲毫沒有留意到女子杯中的酒一滴未動。
“菲……菲菲菲姐這幾年在國外很……很很辛苦吧……”話一出口,小白便意識到自己的舌頭似乎有些不太靈活,1965年的葡萄酒好像過分快地在她身上發揮著作用,“不過國……國外的學校應該比這邊開,放一些……”不對,自己要說的不是這些話,小白試圖抬起頭質問女子這是怎麼回事,視线卻像是被粘住了一樣無法從那只空酒杯上移開,短短幾秒內,她的視野便開始變得模糊,酒杯變成了三個、五個,無數個,填滿了整個視野。
“怎麼樣呢,小白兔,有沒有品嘗到彗星的味道呢♪~”一只手拿開了酒杯,於是視野頓時變得開闊,一對飽滿的球體撞了進來,好像要把她的整張臉埋進去似的,“才喝了一杯就醉成這副樣子,以後和男·朋·友在外面約會喝酒,怎麼讓姐姐放心得下呢~”女子的聲音還在耳畔響著,帶著層層疊疊的回音,小白想要站起身去衛生間洗把臉清醒一下,但雙腳卻像是陷在沼澤里一樣,連腳上的襪子都感受不到,更別說腳下的鞋子和地面。以眼神的渙散為導火索,她的身體迅速地流失著力量,上身軟趴趴地倚靠在桌面上,雙臂極力想要把身體撐起來坐直,卻好像真的喝醉了一樣軟綿綿的,根本無法順遂自己的意志,甚至再這樣下去整個人都有從椅子上滑落的可能。
“這位女士對白小白同學的擔憂我心領了,”清冷的聲音突然打斷了惡魔般的低語,宛如一道冷風吹拂在小白的臉上,她的神志清醒了幾分,雙眼恢復了些許光彩。
“我是她的舍友,現在我會帶她回學校休息,由此打擾了您與她的小聚,實在抱歉。”隨後,一雙手攬著小白的肩膀和手臂把她架了起來,由於體位的上升,她也模糊地看到了女子臉上的神情,那是即將到手的獵物被突然搶奪的神情。
“沒關系,那就有勞這位舍友同學了~”女子留在座位上,禮貌地微笑欠身,“那小白兔,我們下次再見♪~”
小白沒有回答,她在被羽彌扶起來之後沒過幾秒便失去了意識。
“奉勸您以後不要讓她喝酒。”羽彌頭也不回,冷冷地回敬。
女子對著兩人的背影笑了笑,服務生端來烤得恰到好處的牛排,她拿起刀叉,熟練地切割起牛肉來。
“嗚……我的頭,我怎麼了……”女孩兩道秀氣的眉毛輕輕皺起,抬起手按在額頭上。印象中自己是在和菲菲姐敘舊的時候喝醉了來著,可是好像小彌也說要一起去來著……是誰把自己送回宿舍的呢……她想不起來任何關於昨晚的細節,睜開雙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宿舍天花板。
“白小白同學的那位朋友,似乎並不像看起來那麼友善。”淡漠的聲音傳來,小白轉過視线,羽彌正盤著腿坐在她自己的床上,兩人隔空相對,小白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小彌不要這樣說菲菲姐,她……她是我很好的朋友,昨天是我自己喝醉了……”
“只喝一杯紅酒就醉得坐都坐不直,以這種酒量來判斷,似乎連作為溶劑的酒精都會先於麻醉劑對小白產生作用,”羽彌不屑地撇了撇嘴,“況且你這位很好的朋友昨晚看我的目光可是快要噴出火來了。”
白小白強撐著無力的身體側躺過來,面對著羽彌。“沒辦法,菲菲姐她……就是這樣的,除了她自己之外,不允許任何人接近我,以前就是這樣,現在還是……”她的眼睛看著羽彌所在的方向,眼神卻有些空洞失焦。
“以前?”
“小彌是因為什麼才會喜歡……讓女孩子睡著呢?”白小白沒有回答,而是提起了另一個問題。
羽彌沉默了片刻。“大概是……從某一天看到班級最好看的女生趴在桌子上睡熟的樣子開始吧?自那之後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整個人也慢慢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她豎起右腿雙手抱膝,把自己的下巴枕在膝蓋上,眼皮有些疲憊似的耷拉下來,長長的睫毛隨之垂下。
“這樣啊……”白小白輕輕地說,“……那小彌知道,我喜歡這些的原因嗎……”
“結合我們正在進行的對話內容,應該和你的那位菲菲姐有關系吧?”
“該說不愧是小彌吧,”小白的聲音聽起來稍微精神了一些,“初二的時候轉去了城里的學校,因為是轉校生,和同學們都比較相處不來,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變得內向的,也就是在那時認識了菲菲姐……”
“喂喂,前面走的應該是新轉來的那個吧?”幾個男生正對著不遠處獨自慢慢走著的背影悄聲議論著。“好像還真是,叫白什麼的……”“是叫白小白吧,你忘了前天課間的時候,東子跟她搭話就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當時東子那個臉呐黑得跟……唉喲東哥你別打我頭……”“就你還好意思說話,你也不想想是誰往人家衣服上潑了半瓶子水,人家還反過來買水賠你的?”男生們互相譏諷著,一個簡單的計策在這期間迅速成型。
女孩並沒有關注到身後發生的一切。她低著頭走得很慢,臉上寫滿了沮喪。父母為了好的升學機會把她從鎮子里轉到城里上學,但是受限於工作條件他們不能一同搬去,學校又不提供住宿條件,只好留她一個人在城里租房生活;作為初二才插班進來的新同學,迎接她的是教室里一張張完全陌生而並不熱情的面孔,幾十雙眼睛里是對新同學的好奇、對轉校生的不屑,對小鎮女孩的輕蔑;上學第一天課堂上教授的內容完全不同於自己在鎮上接觸到的知識,對於並不十分聰明的她來說簡直像是在聽天書一樣。
而班里的男生似乎對她的到來格外感興趣。每到課間的時候就會有男生借各種理由踱到她的座位旁,一邊互相交談著,目光卻總是有意無意地在她的身上游走。有男生在她身邊碰灑了水瓶,冰涼的液體穿過她的上衣順著脊柱流淌下去,她也沒有聲張,只是趁著午休到衛生間擰了擰潮濕的衣物,還給那個男生買了水賠償回去。作為這個環境中唯一初來乍到的人,她在這幾天里一直如履薄冰,生怕和新同學結下任何矛盾。
為什麼要我來這里……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我想回去……
她的肩膀沉得越來越低,好像整個世界的重量都壓在了這個十四歲女孩的身上。迷迷糊糊地,她突然發覺撞上了什麼東西。
“這位同學,走路的時候看前面不是基本常識嗎?”女孩抬起頭來,面前是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臉上掛著奇怪的微笑,她不懂他在笑什麼,但很明顯,那個笑容並不怎麼友善。她下意識地退後了幾步,書包連帶著後背卻又撞到了障礙。
“平哥你看你把人家嚇的,都踩我AJ上了。”身後傳來粗聲粗氣的聲音,女孩轉過身,人高馬大的男生正抄著手看著她,他的鞋子上留著兩個淺淺的腳印。
“啊,對、對不起……我不是……唔啊!”女孩一邊道歉一邊後退著,卻又撞到了瘦高的男生。兩個人逐漸靠近,壓縮著留給她的躲避空間,而同時又從兩側走出來三四個男生封死了她的退路。女孩不安地環顧著四周,這些冷漠或是獰笑著的臉漸漸地與她白天在課堂上見到的臉交疊起來、融為一體。
是她的同班同學們。
“真……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要撞到你們,也不是故意踩到這位同學的鞋子的……請你們原諒我……”她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哭腔。
“大東你也是的,笑那麼猥瑣,把這位同學都快嚇哭了,”被稱為平哥的男生強忍著笑意訓斥著那個高大的家伙,“不過既然這位同學也確實踩到你的鞋了,你說吧,怎麼辦?”
大東則是很配合地裝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樣子,同時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那個縮著肩膀的女孩,好像巨狼打量爪子底下的小白兔。“算了,也不是故意的,你把我鞋子擦干淨,大家就當沒事發生了。”女孩聞言暗暗松了口氣,蹲下身子把腦袋和雙手湊到大東的腳邊。她並不知道AJ是什麼,只知道那是一雙紅白黑配色的高幫運動鞋,而她的鞋子在上面留下了塵土色的痕跡。她呵了呵雙手,想用手拂去那些痕跡,初中男生常見的體味也在她低頭的同時飄進了她的鼻腔。
女孩皺了皺眉,手指剛要接觸到鞋面的瞬間,男生的腳突然揚起,精准地踢在她的臉上,她在地上滑出一段距離,眼中寫滿了驚訝。她不明白為什麼上一秒他們還好聲好氣地說這話,這一秒她卻躺在了地上。有人扯著她的頭發把她從地上提起來,她拉著那只手,疼得快要流出眼淚來。大東走到她的面前,一手扼住她的脖子:“你這土妞也配碰我的鞋?兄弟們這麼賞光每天過來跟你說話,你就連個屁也不放?把我們當猴耍嗎!今天讓你長長記性,跟我們裝清高是什麼下場!”他揚起另一只手,在那張精致的臉上留下一個清晰的紅掌印。男生們瘋了般地涌上來,他們清算著女孩子虛烏有的罪名,推搡著她的身體,女孩的身體像一個枕頭一樣被他們丟來丟去,無數雙手腳在她的身上肆意宣泄著力量。她的頭發早已散得不成樣子,臉上身上也不知被捏過打過多少次。這場暴力演出的伴奏由罵聲逐漸變為狂放的笑聲,她在狂笑聲中低低地啜泣著,笑罵聲如大海吞噬小舟一樣淹沒了她的聲音。
聲音突然停了,那些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量也消失了,女孩的身子癱軟下來,她跪坐在地上,發現方才耀武揚威的男生們此刻都躺倒著,捂著腰、胯下、臉等不同部位呻吟著。
“小妹妹,你還好嗎?”女孩抬起頭,一個人影站在她的面前,人影的背後是正在西垂的太陽。她穿著校服,褲腿明顯的收窄過,上衣的袖子卷起,露出白皙而擁有肌肉线條的手臂。人影蹲了下來,女孩看清了她的樣貌,她的眼睛很大,睫毛長長的,在殘陽下發著金色的光芒。黑色的長發披散在肩頭,校服短袖衫大開著扣子,露出里面修長的鎖骨和一道深深的溝痕。女孩沒有姐姐,但她在那一刻覺得自己的姐姐就應該像這樣纖細而又威風,長發翩翩,帶著金色的光芒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登場解圍。
“乖,已經沒事了~你家住在哪里,姐姐送你回家吧~”她眯起眼睛露出一個微笑。
那個笑容仿佛掘開堤壩的最後一鏟,所有的委屈同時爆發出來,女孩撲進姐姐的懷里,放開聲音大哭起來。姐姐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把腦袋伏在她的頭頂。
“你叫小白嗎,放心吧,有姐姐在,以後再也沒人能欺負小白了~”她輕輕地說,她的頭發帶著玫瑰花般的香氣。
“沒想到是在這樣的場合下認識。”羽彌嘆了口氣。
“是啊,菲菲姐那時在旁邊的高中部上學,因為正好住在我家附近,放學回家的路线重復了,才恰好能解救我呢……”小白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如果那時沒有菲菲姐在,恐怕我……”
“對不起。”
“因為這件事嗎,”小白搖了搖頭,“沒關系的,反正從小到大都是老老實實的好欺負的性格,我也大概早就習慣了……要不然也不會有小彌來這樣折騰我,對吧?”
羽彌沒有再說話。
“後來菲菲姐也像小彌那樣折騰過我啦……不過她在外面一直保護著我,做我的好朋友……”小白看著羽彌那雙低垂的眼睛,一個人不停地說著。
“……那麼接下來我們看這道題,這道題是一道經典的分割直角三角形的應用……”下課鈴恰到好處地打斷了老師,他皺了皺眉,迫於學校禁止拖堂的要求放下了手中的粉筆,“那麼我們周一回來再講這道題,同學們回去要多做練習來鞏固課上學到的定理內容,值日生留下,其他人可以放學了。”老師合上了書本,臨走時特意朝門外望了望。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意外,但下一秒又恢復到那份飽經知識浸潤的不苟言笑,而盼望放學已久的學生們並沒有閒工夫去留意他的微表情。語數英的厚實練習冊被塞進書包,試題卷隨意地折疊起來插進縫隙里,學習效率高的學生提前完成了作業,背著空蕩蕩的書包輕快地離開了教室,關系好的幾個男生交流著上周沒有打完的任務如何攻克,不經意間漏掉了幾份作業沒有帶回去,值日生不等人走完就揮動著掃把在教室里奔跑起來……每個人走出教室之後都停頓了幾秒,而後回過頭來,帶著驚訝的表情望向教室里的一個位子。
女孩安安靜靜地把書本依次放進書包,卷子工整地對折夾在書頁里面,她並沒有在意身旁的喧鬧,也沒有發現同學們從門外投來的異樣眼神,仿佛貓咪在麻雀堆里安閒地梳理自己的毛發。當她站起身來的時候,教室里已經空無一人,黑板上殘留著草草擦過之後的粉筆印和水痕。她背起書包走出教室,走廊里還有三三兩兩的學生,但是沒有她熟悉的那個身影。
“菲菲姐今天沒有來嗎……”女孩有些奇怪,不出意外的話菲菲姐應該每天都早早地在教室外面等她才對。“也許是路上耽擱了吧……在這里等等好了。”這樣想著,她靠在走廊的牆壁上,等著那個身影的出現。
自從那天被菲菲姐搭救了之後,“為了避免類似的情況再發生”,每一天放學的時候,白小白的同學們都會在教室門口看到一個高挑的大姐姐帶著友好的微笑等著接她回家,而那幾個曾經對他進行霸凌的男生則會受到摸頭揉臉的待遇並且被親切地提醒“要和小白做好朋友哦~”
女孩起初是有些抵觸的,畢竟眾目睽睽之下被這麼漂亮的大姐姐領走對於初中二年級的學生們來說是一件很容易引起嫉妒等負面情緒的事情,但幾天下來太平無事,她也就默默接受了菲菲姐的這種做法。也曾有過老師找她到辦公室談話,希望菲菲姐不要再出現在初中校園里,而後續的發展是有同學傳言見到一個腿很長胸很大的女生一腳踏在老師的辦公桌上和他頗不友好地交談著什麼,結果則是再沒有人提起過任何有關菲菲姐的意見。與此同時發生變化的是班上的同學們對她態度的悄然轉變,願意和她說話的女生漸漸多了起來,男生們也不再對她惡作劇,甚至還有男生就之前的事向她道歉——雖然這有可能也是拜菲菲姐所賜……
“這位同學,還沒有回家嗎?已經快要關校門了。”一位老師看到這個站在走廊里發呆的女孩,善意地提醒。
“唔……我在等人……”女孩怯生生地回應,“老師,請問您知道……高中部的洛無菲姐姐……她……”
那位老師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洛無菲這個名字在整個高中部乃至初中部都是響當當的,天知道這個女孩跟她有什麼關系。不過震驚歸震驚,他還是本本分分地回答了女孩的疑問。
“聽高中部的老師們提起來,洛無菲今天一天都沒有來上課,她家里人的聯系方式早就失效了,打住宅的電話也沒有人接……誒?同學,你跑什……”他的話卡在嗓子里沒有說完,女孩早已狂奔著消失在走廊盡頭。
城里的氣溫變化遠沒有鎮子上來得迅猛,早秋的傍晚還沒有多少涼意,女孩穿著寬大的校服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飛快地奔跑著,纖瘦的身體在大人們之間的縫隙里穿梭。她跑過幽靜的巷子,跑過賣雜糧煎餅的手推車,把大狼狗的吠叫聲遠遠地甩在身後。她的書包隨著身體的運動而劇烈地左右搖擺著,汗液浸透了她的衣物,凌亂的額發如同狂風中的草莖般恣意飄搖。
“菲菲姐,你在家嗎……聽老師說你今天沒有去學校,我有點擔心……”十幾分鍾後,老舊的住宅樓里,女孩站在門口低聲喊著,屋子里沒有傳出任何回應。她的心髒飛快地跳動著,半是因為劇烈的運動,半是因為焦慮。她試著擰門把手,轉軸運動的尖銳響聲隨之傳來,門沒有鎖,女孩把門推開一道小縫,鑽進那間晦暗的屋子。
屋子里彌漫著淡淡的香味,窗簾全都拉著,幾縷陽光頑強地從它們的縫隙之間照進房間里,細小的灰塵在陽光下飄動。按照老師的說法,洛無菲似乎也是自己租房生活,一張圓桌支在房間中央,上面擺著暖壺和玻璃杯,還有放著苹果的白瓷盤子。牆上的掛鍾慢了好幾個小時,秒針一跳一跳地在數字之間運動,留下咔噠咔噠的輕響。
鍾表旁邊貼著密密麻麻的紙,有奧數競賽的一等獎、運動會打破紀錄的證書、各個學期的成績優異獎……奇怪的是在這些榮譽之間還穿插著學校的處分通知,吸煙、逃課、與老師產生肢體衝突、打架……校規上能列出來的惡性行為基本上都能在這面牆上找到。最上面貼著一張灰白色的復印件,紙的邊緣早已泛黃,那是一張離婚證,兩個當事人的名字被塗抹得無法辨認。
“菲菲姐……”女孩看著那面貼滿往事的牆壁,好像這個人一生無數的悲喜劇在她面前一幕幕重演。她忽然覺得很疲憊,把視线從那面牆上移開。她看到洛無菲的臥室門緊閉著,有燈光從門縫里透出來。女孩走過去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里面的動靜。臥室里死一般的安靜,仔細分辨的話似乎能聽到極輕的呼吸聲。
“菲菲姐,你在睡覺嗎……如果不介意的話……唔,咳咳咳……”女孩輕輕推開門,濃烈的刺鼻味道撲面而來,鼻腔和眼睛火辣辣的疼起來,她趕忙捂著口鼻,用另一只手扇著驅趕異味,眯著眼睛觀察著房間里的狀況。洛無菲躺在床上,右手無力地從床邊垂下,一塊白色的手帕耷拉在地上。床頭的桌子上倒著一只棕色的玻璃瓶,瓶塞不知所蹤,透明的液體從瓶口一滴一滴地落下,地面上還殘存著一大片水痕。詭異的味道似乎和那個瓶子里的東西有關,女孩屏住呼吸,走進房間里打開了窗戶,清涼的新鮮空氣涌入,身體的不適立刻減輕了大半。她把那個玻璃瓶扶正,瓶身上的標簽寫滿了大大小小的英文,她看不懂,只知道上面畫著危險符號。瓶子里的液體已經所剩不多,但仍散發著那股令她頭腦發脹的甜膩的氣味,女孩皺了皺眉,把那個瓶子拿到客廳里遠遠地放著,又在臥室外面站了一會,直到房間里的味道淡不可聞,她才回到洛無菲的床邊觀察她的情況。
洛無菲的睡相很好,長長的黑發均勻地墊在腦袋下面,兩道細眉微微皺起,似乎正做著什麼噩夢,飽滿的眼皮和纖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的雙眼,眼瞼之間微微分開,露出一道淡淡的乳白色,她的雙唇無意識地微微張著,輕緩的鼾聲從中傳出,唇間幾顆整齊的貝齒隱約可見。女孩抓起她露在外面的右手握著,這只手她牽過無數次,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上面的每一個小繭、每一道掌紋,此刻這只手變得無力而松軟,好像有人抽走了里面的骨骼,只留下一副好看的皮囊。她托著洛無菲的右臂,把它掖進被子里,手臂上的肌肉也失去了力量,伴隨著女孩的動作搖搖晃晃,倒顯得肥嘟嘟的。女孩倒了一杯熱水晾在床頭桌上,自己坐在床邊靜靜地等著洛無菲蘇醒過來。她看著那張恬靜的睡顏,那兩道細細的、躲藏在在眼皮之間的無瑕眼白,那對晶瑩的唇瓣,以及她的鼻梁、她的額頭、她隱藏在被子下面的手臂、雙腿、整個身體……女孩聞著洛無菲頭發上淡淡的香氣,沒來由地想去親吻她的臉頰、她的嘴唇,想要捧著她的秀發深深地嗅聞,想要輕輕嚙咬她的鼻尖……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想法變得有些出格,回過神來時臉頰已經燙得像是要燃燒起來,呼吸也變得有些粗重。
“唔……嗯……”洛無菲的眉毛緊緊地皺了起來,眼皮也輕輕地顫動著,那道細細的白色變寬,又縮回眼瞼之間,似乎隨時都會衝破睡夢的束縛。
“菲菲姐?你還好嗎?”女孩聽到她的呻吟,趕忙伏到床邊,“是我小白,你今天沒有去學校,我有點擔心就……”洛無菲似乎對聲音產生了反應,裹在被子里的身體小幅度地扭動起來,嘴唇張開又抿在一起,發出含混不清的叫聲。女孩把雙手伸進被子里緊緊地攥著洛無菲的右手,喊著她的名字,不知道除此之外還能做些什麼讓她盡快蘇醒過來。
一兩分鍾後,那對眼皮終於向上翻起,混沌的瞳孔鑲嵌在滿是血絲的眼白之中,暴露於光照之下。她本能地眯起眼睛,把頭偏向一邊躲避光亮,也借此看到了床邊坐著的人影。
“是……誰,誰在那……”她的聲音干澀而無力,一別平日充滿元氣的嗓音,“我的頭……好痛……我……睡了多久……”
“你終於醒了菲菲姐,”對方的聲音聽上去如釋重負,洛無菲察覺到自己的右手被人握著,那雙手正輕輕顫抖著,“我進來時就看到菲菲姐躺在床上睡著,菲菲姐,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是生病了嗎?要不要去看醫生?”
洛無菲的雙眼逐漸適應了光亮,她看清了白小白的臉,輕輕地松了口氣,坐直了身子。她接過女孩遞來的水杯,溫熱的白水流過喉嚨,仿佛四肢百骸都隨之注入了力量。她把喝空的杯子放在床頭桌上,整個人突然僵在原地,死死盯著空無一物的桌面。
“菲菲姐?”女孩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你怎麼了,覺得不舒服嗎?還是去看看醫生……”
“我的瓶子呢?瓶子……瓶子呢,我放在床頭的瓶子呢?”洛無菲轉過頭來盯著女孩,那雙大眼睛圓睜著在女孩和桌子之間來回掃視,里面寫滿了驚慌。她的聲音有些不穩,似乎那個小小的玻璃瓶對她來說是命一樣寶貴的東西。“因、因為有很奇怪的味道發出來,我就把它拿到……拿到客廳去了,”女孩被她盯得有些發毛,結結巴巴地老實回答,“那個瓶子好像被碰灑了,里面的水……已經不剩多少了……我去把它拿過來……”
女孩匆匆跑出房間。洛無菲深呼吸了幾次,心神隨之平靜下來,她看到那塊掉在地上的手帕,俯身把它撿起,輕輕地拭去上面的浮塵,壓在枕頭下面。
“所以,如果那天小白沒有去她家的話,這位洛無菲小姐或許會因為長時間處於較高濃度的藥物環境中而受到不可挽回的身體損傷……”羽彌起身下床,她有點渴了,“……那應該也算是兩不相欠了吧?”
“大概還是湊巧的因素多一些啦,不過沒想到菲菲姐會因為一直失眠,每天都在用藥物助眠……唔,謝謝……”她接過羽彌遞上來的杯子,淺淺地抿了一口溫水,“……而且關於小彌說的兩不相欠……”她的臉上浮起一抹苦笑,“如果真是這麼簡單就好了呢……”
“誒?要我用這個藥來……”女孩看看手中潔淨的新手帕,又看看洛無菲手中的棕色玻璃瓶,對方則以一副鼓勵般的微笑靜靜地期待著她,“可是怎麼想都……很奇怪……”
“放心吧小白,姐姐不會有危險的,”洛無菲把手帕接過來,在上面均勻地灑下透明的藥液,濃郁的腥甜味道瞬間彌漫在房間中,“只要一分鍾就能幫姐姐安穩地睡著的,小白不願意幫姐姐這個忙嗎?”
“就算菲菲姐已經這麼說了,但總覺得……”洛無菲的微笑和聲音都很令人安心,但那股象征著“安全”的反義的氣味,之前在玻璃瓶上看到的危險標志,以及方才房間里那場死一般的安眠,無一不在動搖著女孩的信心,她看著洛無菲的眼睛,那雙眼睛此刻似乎充滿了誘惑,誘惑著她做出什麼會改變自己一生走向的事情。
洛無菲看著無動於衷的女孩嘆了口氣,索性躺倒在床上,把那塊手帕覆蓋在自己的口鼻上面,隨後拉過女孩的手強迫著她按住手帕。濕滑的觸感從手指和掌心傳來,女孩下意識地減輕了手上的力量,生怕發生什麼意外。被子下面的身軀不斷地向上拱起,那對胸脯的輪廓勾勒在被子上面,反復地搖晃著彈跳著,活潑而又不端。女孩看著她的臉龐、她的雙眼、她的手指,她看不到自己的臉頰有些泛紅,自己的身體似乎正對著這具掙扎著入睡的身軀產生某些莫名的反應。
某一秒鍾,女孩手腕上的力量忽然減弱了幾分,洛無菲的手指抖了抖,有些不甘似的逐一脫離了女孩的手腕,滑落下去。她的眼睛有些失神,眼皮忽快忽慢地扇動著,似乎還想努力保持張開,但逐漸上翻減少占比的黑眼球已經預示著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女孩見狀趕忙拿開了覆蓋在她臉上的手帕,露出洛無菲已經被壓得有些發白的嘴唇來。藥物突然轉變成新鮮空氣使她的神志稍微恢復了幾分,她生氣似的撅了撅嘴巴,輕輕地哼了一聲,眼皮再一次翻起,已經完全失去光彩的瞳孔像是不滿白小白的收手,盯著她看了最後幾秒,這才完全地消失於一片乳白色中,眼瞼也隨後嚴密地覆蓋在其上,留下細密的睫毛露在外面。她的嘴唇仍微微張著,小巧的舌頭隱藏在整齊排列的牙齒之間,輕緩而均勻的鼾聲從喉嚨深處傳來。穿著睡衣的上半身在掙扎中露出,纖薄的白色睡衣下面隱約可見光潔的肌膚和粉色的內衣輪廓,睡衣的扣子仍然按照她的習慣松著最上面的一顆,露出修長的脖頸,鎖骨,以及上半胸部的輪廓。她的五指松松地攤開,不經意地蓋在胸脯上面,半截手臂從袖子里伸出,圓潤無瑕如同大師手下的玉雕。
女孩看著這具睡美人的軀體,喉尖不經意地聳了聳。她把手帕小心翼翼地放在床頭,給洛無菲蓋好被子,關上燈退出房間。
“看來這就是白小白同學與麻醉藥的初次邂逅了,”羽彌在電腦上飛快地打著字,頭也不回,“這段充滿戲劇性的故事值得在我的硬盤里保存終生。”
“比起嘲笑我……”白小白也爬下床去,打算找一些零食填填肚子,自從昨晚喝了那杯紅酒直到現在她還沒有吃一口東西,“似乎把菲菲姐應付過去更重要吧……”她打開一包薯片滿滿當當地塞了一嘴,含混不清地說著。
“如果小白覺得洛無菲會做出對你有危險的行為,我會全天保護好你。”
白小白被薯片填滿的嘴巴露出似乎是微笑的表情來:“小彌放心好了……菲菲姐不會對我……做什麼可怕的事情的……菲菲姐只是……”她咽下嘴里的薯片,同時把沒說完的半句話一並吞了回去。
“如果小白這樣說的話,”羽彌皺了皺眉,“那麼就解釋一下為什麼那塊手帕會給你帶來如此劇烈的反應。”
她口中的手帕正是幾天前令白小白驚駭莫名的那一塊,此刻它正安安穩穩地躺在小白的書桌上。
“這個問題……別那麼著急嘛……我餓死了……小彌能不能幫我再倒一杯水……”極度飢餓的女孩絲毫不顧形象地仰頭把最後一點薯片倒進嘴里,咀嚼的同時又把手伸向一包餅干。
“菲,菲菲姐今晚要和我住一起?”慣常的放學路上,女孩面對大姐姐突然提起的邀約,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近兩個月來她每隔幾天都要受邀去洛無菲家里“幫”她入睡,一次次看著她的雙眼由清醒變得慌亂,再慢慢暗淡渾濁,最終被眼瞼嚴密遮蓋,一次次看著那副從睡衣的縫隙間露出的身體的模糊輪廓掙扎晃動,又都最終歸於沉寂,像一只巨大的毛絨娃娃一樣癱軟在床上。洛無菲精心調配的藥物再沒出現過危險,女孩手上的力量也漸漸地不再有所顧忌,終於,在最新的一次“助眠”活動中,她像一個老練的凶徒一樣,把雙臂乃至整個上身的重量全部壓在雙手上面,緊緊地把手帕扣在洛無菲的臉上。洛無菲的手不再幫她施力,而是第一次想要把她的雙手推開,她的眉梢痛苦地皺在一起,雙眼圓睜著盯著女孩的臉,被手帕覆蓋著的嘴巴里傳來間斷的悶咳聲,掙扎了一段時間之後,似乎是由於缺氧,她放開一只手,手指死死地抓著床單,不由自主地呼吸起來,她的眼角由於藥物和疲憊的雙重作用溢出淚水,眼神不像剛開始那麼失措,而是逐漸變得茫然,眼皮合攏,又強撐著張開,如此反復了幾個回合之後它們放棄了抵抗,為逐漸失焦的雙眸拉上了大幕。洛無菲的手仍然扒著床單不放,女孩把那五根手指一一松開,如往常一樣把她的手搭在胸脯上面。
……
“因為小白最近一直有在幫姐姐,今天姐姐決定親自下廚給小白做一頓好吃的來特別感謝一下呢,”洛無菲把雙手按在膝蓋上彎下腰來,微笑著眯起眼睛,“姐姐的床很大很軟的,足夠小白也躺上去呢~”
“菲菲姐不要這麼說啦……”女孩慌忙擺了擺手,“又不是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不過今天是周末,稍微和姐姐一起住一晚也沒什麼關系……”洛無菲滿意地摸了摸她的頭,在女孩沒有留意的時候露出一抹和平時並不那麼一樣的微笑。
出租屋里早早點起了暖氣,溫熱的空氣為人們在了無生氣的冬日重生了美好的盼望。洛無菲脫下修身的長羽絨服,露出被白色襯衣包裹著的曼妙身體來。她看著白小白身上穿著的松松垮垮的校服外套,頗不滿意地撇了撇嘴。“小姑娘要學會打扮自己,總是穿著校服怎麼會有人動心呢?”她把自己和女孩的羽絨服掛好,給女孩整了整衣領,“去姐姐的臥室里等吧,飯很快就好~”
女孩看著她扭動著腰肢走進廚房摘下圍裙,哼著不知名的曲調切菜切肉,她的胸脯伴隨著手臂的動作輕輕搖晃著,女孩又看了看自己被校服遮得嚴嚴實實的身體,無奈地搖了搖頭,走進了洛無菲的臥室。房間的陳設沒有太大的變化,白色手帕和裝著麻醉劑的玻璃瓶依舊放在床頭桌上,被子方方正正的疊好,書桌上沒有幾本書,反倒是放著一幅未完成的編織作品,被木框繃著的白色布基上面,細密的絲线被大頭針定位穿插,看雛形似乎是同心結,手法和精細度自是沒的說,只是……也許是不巧選用了做工比較粗糙的原材料,編織所用的紅色絲线里面摻雜著幾縷有些礙眼的黑色,給這件象征著幸福的作品增添了幾分詭異的意味。女孩沒再去看那件作品,脫下鞋子躺倒在洛無菲的大床上。那張床真的很軟,床墊在女孩躺下之後幾秒鍾內便精確地勾勒出女孩身體的輪廓,像一雙溫柔的臂膀將她包圍在內,女孩滿足地在床上打了個滾,趴在上面輕輕地撫摸著床單柔順的紋理。
難怪菲菲姐能睡得這麼香呢……雖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麻醉藥的緣故……女孩胡思亂想著拉過被子准備提前尋找一下最舒適的睡姿,此時一團白色的東西被她從被子里抖落出來。“是菲菲姐的睡衣嗎……”她下意識地想著,“沒想到房間收拾得這麼整齊,卻會把睡衣胡亂塞在被子里呢……誒?”把白色的長袖睡衣展開後,里面另行包裹著的精致的衣物暴露在女孩的面前。那是一套白色的內衣,衣物的邊緣綴著精巧的蕾絲花邊,胸部還做了淡金色的刺繡,紋樣是繁復的花朵,花瓣伸展著向外擴散,直到與蕾絲的花邊融為一體。明顯能夠看出那花紋還殘缺著一大部分,但也由此說明這些刺繡是純手工的產物。她驚嘆於那細致的工藝,不由得伸出手去觸摸那兩件衣物,手指接觸到它們的時候傳來絲綢般的觸感,讓人忍不住聯想穿在身上是什麼感覺。女孩的臉頰有些發燙,她的雙手微微顫抖著,心髒跳得飛快,她小心翼翼地注意著門口的動靜,再三確認了距離開飯還有一段時間之後,她輕輕地捧起那件精美的胸衣,拿到眼前細細地端詳著。“菲菲姐居然會自己在內衣上面刺繡,還繡得這麼漂亮……不過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呢……”各種溢於言表的贊嘆和羨慕自不必說,但作為洛無菲的內衣……似乎稍微小了一些。
女孩放棄了繼續深入思考的念頭,目前正在做的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底线,更別說被菲菲姐發現的後果。她原樣把幾件衣物和被子復原回去,在洛無菲走進臥室喊她開飯的時候裝出一副正在享受大床柔軟觸感的樣子。
“小懶蟲,晚上還有很長時間留給你享受呢~”對方絲毫沒有懷疑她的表演,女孩輕輕松了口氣,也完全沒有留意到那句話里隱藏的更多深意。
“哇……菲菲姐,這太豐盛了吧……這麼麻煩你怎麼好意思……”女孩面對著桌子上的菜肴,雙手不安地放在膝蓋上不敢拿起筷子。從晶亮的紅燒肉到鮮嫩的清蒸魚,再到各種叫不上名字的花樣青菜,還有滿滿一大碗雞湯,自從白小白離開家一個人生活就再沒見過如此豐盛的晚餐。“哎呀,別客氣別客氣,姐姐難得認真做一次飯,小白不要嫌棄姐姐做得不好吃就行了~”洛無菲抱著一瓶紅酒坐到桌子對面,熟練地給自己斟滿一杯酒,“小白要不要也來和姐姐喝杯酒呀~”她把瓶口傾斜著指向女孩的方向,濃郁的酒香味飄進女孩的鼻腔。“唔……還是不要了,我還沒有成年呢……”女孩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她不敢直視那雙眼睛,生怕對方發現方才的越界舉動。“也好~”洛無菲沒有在意女孩閃躲的眼神,轉身從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那小白喝這個應該沒問題吧?”女孩點了點頭,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滿牛奶,和洛無菲輕輕地碰杯。醇厚的奶香在她的嘴巴里縈繞,女孩舔了舔嘴唇,上面殘留著一片淺淺的奶痕,洛無菲看著那道白胡子一樣的痕跡笑出了聲,隨後兩個人都笑了起來……洛無菲殷勤地給她夾菜,肥爛的五花肉在口中化成一抹油汪汪的流體,魚肉蒸得恰到好處,被鮮香的醬汁浸潤著,泛著琥珀般動人的顏色……兩人頻頻舉杯,聊著學校里發生的大事小事,一桌子菜在無形間被消滅得七七八八。
“菲菲姐辛苦了這麼久,也多吃一點肉吧……誒?怎麼夾不到……”女孩伸出筷子,想要夾一塊紅燒肉,但那雙筷子卻好像有意違抗自己的指揮似的,在僅存的幾塊肉之間來回晃動,卻怎麼也夾不准哪怕其中一塊,她索性把筷子插進肉里遞向洛無菲,那雙筷子在她的手中顫抖著,總覺得下一秒就會掉下去。“啊啦,謝謝小白呢,不過小白是怎麼了,看起來有點沒精神呢~”洛無菲微笑著把肉送進嘴里,油光塗抹在她的嘴唇上,使本就誘人的唇瓣變得更加魅惑。白小白看著她的嘴唇一開一合,卻聽不清她在說什麼,只是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對唇瓣所吸引,跟著它們的動作上下移動。手中的筷子在不經意間從手指間滑脫,伴隨著清脆的響聲先後落在地上。 “呀,連筷子都掉到地上了,難道說小白已經吃飽了嗎?飯後想喝一碗雞湯還是再來一杯牛奶呢?”洛無菲拿過女孩的碗舀了幾勺雞湯,又往她的杯子里倒滿了牛奶,女孩的目光在泛著油花的溫熱的雞湯和冷得在杯壁上凝出水滴的牛奶之間徘徊不定,最終她決定稍微喝一點冷的東西刺激一下自己的神經。她端起杯子,卻感受不到那杯牛奶的溫度,好像指尖接觸到的是一團空氣,女孩有些疑惑地搖了搖頭,自己的手指乃至整條手臂都好像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她喝了一大口牛奶,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喉嚨和手指一樣出現了異常,流過舌尖和食道的仿佛是一股溫水,而不是本應冰涼的牛奶。
“菲……菲菲姐,我感覺不太對……”她想把杯子放到桌上,眼睛卻怎麼也判斷不好杯子與餐桌的位置,幾次都放在空氣上面,牛奶一滴滴灑落出來,濺在她的褲腿上,“我的頭……好暈……我是不是……病……”最後一次嘗試終於在某種意義上獲得了成功,牛奶杯倒在桌上,同時落在上面的還有女孩的腦袋,她的眼睛無神地四下張望著,不知道在尋找什麼,也沒能找到任何對她有幫助的東西。瑩白的液體在餐桌上緩緩流淌著,流過女孩的眼瞼,沾在她的睫毛上面,流過她小巧的鼻尖,她趨於平緩的呼吸把液體稍稍吹開,讓它們遠離了女孩的嘴巴,最終那些珍貴的牛奶從桌邊流下,滴在她的鞋面上。女孩半睜著眼睛陷入了沉睡,她的臉頰壓在桌子上顯得肥嘟嘟的,雙唇分開,一縷晶瑩的帶著淡淡牛奶顏色的液體從嘴角落在桌面。
一雙手扳著她的肩膀把她從桌面上扶起,她的腦袋無意識地後仰,脖子靠在椅背上,額頭抵住了柔軟的東西。“小白可真是個小懶蟲呢,才剛吃飽就睡著了~”一根手指輕柔地抹去女孩嘴角的口水,又把它均勻地塗在女孩的嘴唇上。女孩對此毫無反應,她的眼睛至此已完全閉上,口中發出無意識的夢囈。
“呼……呼唔……唔呣……”處於沉睡中的女孩不時稍稍抬起頭來,又迫於重力的作用垂下頭去,低聲打著呼嚕。一只手推著她的額頭把她的腦袋扶正,但它再一次不爭氣地向前倒去,這一次猛烈的衝擊把女孩的美夢打斷了,她不滿地哼了幾聲,抬起頭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所見是一張大床,床上側臥著一個曼妙的人形,她僅僅穿著內衣,黑色的長發披散在肩頭、落在床上。“小白終於睡醒了~怎麼樣,睡得好嗎~”是洛無菲的聲音,女孩眨了眨眼睛,面前的人形逐漸變得清晰,她看著洛無菲的笑顏,沒能搞懂自己失去意識前發生了什麼。“菲菲……姐……我為什麼被……”女孩想要活動一下身體,才發現自己被幾根繩子簡單地束縛在床邊的椅子上動彈不得,她的舌頭還不聽使喚地橫在嘴巴中間,無法履行協助發音的功能,她的質問因而顯得有些無力,更像是情人耳畔的低語。
“因為擔心小白在睡著的時候從椅子上摔下去嘛~”洛無菲直起身來,伸出右手輕輕地貼在女孩的臉頰上。女孩想要把那只手甩開,但所作出的動作只是輕微地帶著她的手左右搖晃著腦袋,與其說是掙扎,稱之為撒嬌似乎更加貼切。洛無菲用食指貼著她的臉頰向下滑動,又把手指點在女孩的嘴唇上,溫柔的語氣中多了一絲不可抗拒的威嚴:“小白既然答應了今晚和姐姐一起睡,就乖乖的在這里,不·要·想·逃·跑·哦~”
“嗚……”女孩發出低低的抗議,看著那雙盈滿笑意卻隱隱有些可怕的大眼睛,縮了縮肩膀。洛無菲露出滿意的微笑,右手繼續下移,滑過女孩的脖頸,輕輕地捏住了她校服外套的拉鏈。寬松的外衣伴隨著拉鏈移動的吱呀聲響逐漸脫離了女孩的身體,露出她穿著長袖衫的瘦小輪廓。而那只手還不知足似的,又抓著女孩的衣領向下扒著,露出白嫩的皮膚來,洛無菲的眼底發著興奮的光亮,卻又故作矜持,淺嘗輒止地在女孩的臉龐和裸露出來的身體之間頻繁地掃視。
“菲菲姐,不要……好奇怪……”女孩扭動著躲避她的目光,眼中寫滿了恐懼。她撇了撇嘴,放開了女孩的身體,女孩瑟縮成一團顫抖著,洛無菲的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嘛,小白不要緊張,姐姐對小白沒有惡意的~”她的左手輕輕地托著腮幫,右手點了點女孩的鼻尖,隨後漫不經心地伸向床頭桌,“姐姐只是很喜歡小白睡著時的模樣呢~所以小白可不可以再幫姐姐一個忙……”她用食指和拇指優雅地拈起那塊幫助自己入眠的手帕,從床上站起身來一步步地走向白小白,“……可以請小白,稍微睡過去一小會嗎~” 洛無菲的手腕曼妙地旋轉著,白色的手帕宛如一朵茉莉花在她的指尖綻放,她赤裸的雙足踩在地上發出輕微的響聲,丁香小舌在唇邊留下一道晶亮的印記。
“菲,菲菲姐……別過來,不要……救唔!唔唔……咕唔咳咳咳……”女孩看著那塊手帕緩慢而不可阻擋地占據著自己的視野,甜膩刺鼻的氣味逐漸排淨了她能呼吸到的其它味道,她低聲祈求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呼救聲被恰到好處地悶回嘴里,潮濕的手帕覆蓋在女孩的口鼻上面,完全沒有應對經驗的女孩本能地繼續呼吸著混雜著極具刺激性藥物的空氣,她很快便被嗆出了眼淚,間斷的悶咳聲從喉嚨深處傳來。洛無菲用左手扶住女孩的後腦,女孩的小腦袋劇烈地左右擺動著想要甩脫臉上的手帕,卻都被她的雙手精妙地配合著一一化解,相反地,洛無菲在女孩甩頭的同時朝反向輕柔地用力,既防止她用力過猛扭傷脖子,又在她的腦袋終止位移時迫使她靜止下來吸入藥物。女孩痛苦地扭動著肩膀,上半身反復撞擊著椅背,她忍著藥物給雙眼帶來的刺痛看著洛無菲的臉,後者則以溫柔的微笑回敬。女孩的雙腳蹬踢著地面,包裹在黑色襪子里面的腳趾蜷曲又張開,洛無菲輕輕地踩住她的腳面,對著女孩搖了搖頭:“小白,不可以在地上蹦蹦跳跳哦,這樣樓下的鄰居會找上門來的~” 女孩對此沒有什麼反應,她正不斷地悶咳著,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眼皮仿佛隨時都要合上,下一秒又頑強地張開。“小白乖,再稍微忍耐一下,很快就睡著了~你看,不掙扎的話就一點也不難受對不對~”洛無菲隨著女孩的動作左右移動著身體,確保她的腦袋隨時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唔嗯……唔唔唔!咕……唔唔……咳咳……”女孩的掙扎幅度也確實有所收斂,不過不是因為聽了她的話,而是積累在她體內的藥物正由量變向質變發生過渡。眼前所見的世界正在緩緩旋轉,燈光、床,還有面前的洛無菲,都像是被一個漩渦吸引著離她遠去,她的視线逐漸變得暗淡而狹窄,呼吸變得遲緩而深長……她准備向睡夢投降了。
“小白~不要這麼快睡著嘛~”藥物的氣味突然消失了,恍惚間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感覺到身體被抱了起來放在柔軟的地方,有人躺在自己的身邊,那個人的手臂環繞著自己的胸脯和腰肢,一雙長腿盤踞在自己的雙腿上面。她想扭過頭去看看身旁的人是誰,卻感受不到脖子以下肢體的存在,渾身像是剛發了一場高燒一樣使不出任何力氣來。視野仍是又暗又窄,隱約可見自己穿著校服褲的雙腿上如長蛇一樣盤繞著的那雙赤裸的腿。“菲……菲姐……我的……頭,好疼……”女孩的意識還處於混沌之中,不安地夢囈。雖然看不到對方的面孔,但憑著方才模糊的聲音以及這雙傲人的腿來看,應該是洛無菲無疑了。“小白不用怕,只是麻醉效果剛結束的正常反應呢~來,跟著姐姐做深呼吸~”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隨後是一道白色覆蓋了視线,呼吸之間突然帶上了熟悉的甜膩氣味,女孩在半夢半醒間發出幾聲不舒服的悶叫,肩膀扭動了幾下,但缺乏清醒的意識,只不過是身體對於外來刺激的本能反應罷了。幾次毫無防備的呼吸過後,伴隨著一聲綿軟的長嘆,她的身體終於平靜下來,好不容易睜開一點的雙眼也徹底閉合。
洛無菲的手指掀開女孩的眼瞼,她的眼白上面密布著淡淡的血絲,瞳孔有些無神,顯然還沒從麻醉的效果中恢復過來。她又用食指翻開女孩的嘴唇,女孩輕輕地呼吸著,貝齒微微分開,洛無菲把手指伸到女孩的牙齒之間,享受著她無意識間的嚙咬。“唔……唔哼……不要……”女孩呻吟著,不知是在抗議洛無菲的侵犯,還是單純地做著噩夢。“小白的牙齒真可愛呢,像小兔子一樣~”她隔著衣物肆意揉捏著女孩單薄的胸部和富有彈性的腰腹,同時屈起右腿,秀美的玉足輕輕地在女孩穿著襪子的腳上劃動,女孩的身體受到刺激,本能地弓起身子,腳丫也蜷縮起來,卻更加激發了洛無菲挑逗的欲望。她的足趾隔著襪子在女孩的腳底撓癢,女孩不滿地哼哼著,牙齒也在她的食指上留下淺淺的痕跡。“啊啦,小白兔不要咬得那麼用力嘛~姐姐也是會疼的~”她把足趾收回,順著女孩的足弓劃過她的腳腕,大腳趾輕輕抬起,挑著女孩的校服褲一路向上,露出她纖細的小腿來。黑色的襪筒從女孩的腳腕一直蔓延至小腿下端,最終藏進了淡粉色秋褲的褲腿里面。“真是不仔細的小孩子呢~”她的足趾挑了挑女孩秋褲的褲腳,“秋褲要塞進襪子里面才更暖和嘛,對吧小白兔~”
懷里的女孩低吟了兩聲,姑且算是做出了回應。晶瑩的唾液順著女孩張開的嘴角一路流淌,滴落在枕巾上面洇出一大片水痕,眼皮了無生氣地耷拉著,只有睫毛還堅強地向上卷曲。
“小白兔知道嗎,姐姐一個人睡的時候會害怕黑暗中有怪物鑽出來,所以睡覺的時候從來不敢關燈,而且如果不用藥物強行入眠的話總是會睡不著,”洛無菲摟著白小白,貼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不過現在有小白兔陪著姐姐一起睡覺,姐姐就不怕黑了,真好~”
“唔……咕唔……”白小白的眉頭舒展了幾分,洛無菲抽出手指,她的嘴唇也隨之自然閉合,細微的呼吸聲從唇間的縫隙里傳出。她的胸脯隨著呼吸一起一伏,似乎已經脫離了藥物的控制,進入了甜美的夢鄉。洛無菲關了燈鑽回被窩里,她的手指繞在女孩的發間,輕柔而迅速地從那瀑布般的長發里偷出幾根發絲。她把自己的臉頰和女孩的臉頰貼在一起,滿足地閉上了雙眼。
“小白兔,我真的好喜歡你……”
“這大概算是……我的身體與麻醉藥物的第一次接觸了,”白小白平靜地結束了敘述,她的表情此刻輕松而釋然,像是得到了極大程度的宣泄,“從那以後,我也一發不可收拾地喜歡上了這種感覺,開始欣賞女孩子的睡顏,和菲菲姐一起用藥物互相‘助眠’,”那塊手帕被她攥在手里,她的指尖由於用力有些發白,“但就像我剛才跟小彌說的,菲菲姐她……她從來沒有對我做過任何不對的事情,她只是抱著我一起睡覺,貼著我的耳朵跟我說她有多喜歡我……”
“……至少那時是這樣的……”她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補充了一句。
“……”羽彌的十指交織撐在下巴前面,雖然聽到了另一段富有收藏意義的故事,但她要的答案白小白並沒有給。
“關於這塊手帕的故事,”白小白把那塊手帕珍而重之地疊好放在口袋里,“等處理好我和菲菲姐的事情之後再講給小彌聽吧。”她輕輕拍了拍口袋,對著羽彌擠出一個笑臉。
“白小白同學,你剛才的笑容真的很僵硬,”羽彌一眼看出了舍友心中仍然存在的不安,“另一個問題,就算你肯定洛無菲的行為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危險,再見到洛無菲小姐的時候,你確定你的表現不會像之前一樣不堪一擊嗎?”
“那是當然,”小白得意地揚起手機,“為了避免潛在的危險,給小彌減輕負擔,我可是特地報名了防身體能訓練速成班的!”
“果然還是不能放棄保護白小白同學的念頭……”羽彌看著一貫盲目自信的舍友,無奈地扶額。
白小白、白小白、白小白……
她赤裸著雙腿,不顧身邊那些虎狼般的眼神,,隨意地把右腿搭在左腿上面,一下一下地晃動著腳丫,右手的食指在被潮氣浸潤得有些發軟的牆皮上面劃著,對於精心修剪的指甲毫不憐惜。
白小白、白小白……
牆皮早就被指甲劃穿,露出灰暗難看的水泥牆,三個小小的字在牆上分外礙眼。
“十……一,誒咻,十二……唔啊啊啊我的肚子……十……十……十三——唔呼呼……啊……要死掉了……”白小白捂著腹部苦著臉躺在瑜伽墊上,額頭滲出一層密密的汗珠,她的身體濕熱難忍,更像是剛蒸了一番桑拿,“……為什麼健身房要……設計得這麼不透氣啊……小彌,我不……想鍛煉了,我想回……宿舍老老實實躺……著……”
從開始進行訓練到現在不到二十分鍾,白小白同學偷工減料地進行了兩組拉伸、一又八分之七組卷腹、四十六秒平板支撐,期間穿插著多次賴在瑜伽墊上撒潑耍賴並且親切地問候課程設計者的身體健康,引得其他揮灑汗水的肌肉男女紛紛側目。終於,最後八分之一組卷腹徹底擊碎了她想要堅持下去的念頭,她從牙縫里小心翼翼地呼吸著,以免過於巨大的動作引發腹部撕裂般的痛感。
“早就說了以白小白同學的體能參加這種訓練分明是浪費時間和金錢,”在一旁坐著監督的羽彌嘆了口氣,起身向她伸出手來,“好在只是第一次課,還有退款的可能。”
“是啦是啦……那我就老……老實實地接受小彌……的保護好了……,菲菲姐就……不去管唔啊疼疼疼!”白小白喘息著想要抓住她的手從地上起來,但肢體動作不可避免地帶來腹肌的灼痛,她的注意力被這突然襲來的痛楚所分散,與羽彌的手在空中交錯而過,那只手臂隨後在慣性的作用下摔在瑜伽墊上,由於短時間內肌肉的過度使用而輕輕痙攣起來。
“已經這麼嚴重了嗎,再這樣下去的話……嗯?”羽彌伸出雙臂想摟著白小白的腰把她抱起來,但在她的手指即將接觸到小白的皮膚時,整個健身房突然陷入一片漆黑,“停電嗎?還是……唔喂!是誰……”羽彌下意識地繼續之前沒有完成的動作,身體卻突然被什麼人撞了一下,她被巨大的衝擊力裹挾著跌跌撞撞地坐回到椅子上面,點亮手機想要辨明目前的狀況。
漆黑之中除了人們手機的光亮之外還亮著的只剩下幽綠的應急通道燈,人們焦急地在微弱的光亮中走來走去,窸窣的交談聲此起彼伏,像是在彼此詢問停電的原因,雜亂的光线以及不停的低語讓她覺得有些心煩意亂,也因此一時忽略了更加值得注意的事情。
“小、小彌?發生什麼事了,你還好……唔咕!誰……請從我身上下……去……”白小白躺在一片漆黑中不明就里,她只知道羽彌的氣息突然從身邊消失了,但還沒來得及等到回答,一大股重量便強加到她的胸口上面,她想要掙扎,但剛剛經歷了一番撕裂的腹部正處於長時間的罷工階段,導致她的上下半身暫時無法相互連通,她的雙腿無助地蹬著瑜伽墊,力量卻無法經由腹部傳導到上身,對方伸出雙手按住她的肩膀,使她本就沒什麼意義的掙扎再度被削弱。“小……小彌在嗎……嘶……好疼……小彌……唔……幫,救救我……”肺部空間遭到擠壓令她的氣息有些不暢,微弱的呼救聲被嘈雜的環境噪音淹沒。
羽彌此時已經意識到自己和白小白分開的時間稍微長了一些,她讓手機發出的光亮朝前方延伸,由此一眼就注意到一個人影正跨坐在白小白的身體上,那人的面容在糟糕的光照條件下難以辨認,不過可以確認是一位女性。“喂!你!從她身上下來!”她第一時間便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但對方似乎特意算好了在停電的時候下手,慌亂中四下走動的客人們成為了絕佳的掩體,不停出現在羽彌面前的客人持續地阻止她靠近白小白的位置。
“洛無菲!你從白小白身上滾下來!”她用力推搡著橫在前面的人體,卻適得其反地引起了別人的不滿,人群在連鎖反應中騷動起來,擁擠而盲目地四處移動,羽彌被人流夾著離白小白時遠時近,卻始終無法抵達自己的目的地,“洛無菲!你他媽敢動白小白一下,我絕不放過你!洛無菲!”
“小彌……菲菲姐?是你嗎菲菲姐……”白小白聽到了那狂野又無助的罵聲,借此稍微判斷清楚了自己身上襲擊者的身份。對方以一聲輕笑作為回答,隨後一只冰冷的器具抵在白小白的頸側。
“說,啊~”洛無菲的聲音慵懶而柔媚,隱隱透著笑意。
“咕啊!嗚啊啊啊——”熾烈的閃光中,電流突然通過女孩的全身。無論是還存有一些力氣的雙腿,或是早已脫力的腹部和手臂,都在這迅疾而強烈的物理刺激下本能地抽搐,像是一只大手抓著名為白小白的人偶突然地甩了一下。她痛苦地呻吟著,人群的喧囂因這一聲強橫插入的尖銳叫聲而稍微安靜了兩秒,而隨著女孩的嘴巴被一只手輕輕地捂住,那聲尖叫也便沒有了下文,人們簡單地認為是某位女客被踩了腳,迅速地回歸了無頭蒼蠅的狀態。
“唔呼……唔啊……菲……呼……菲菲……姐,為什……唔咕!咕咳咳……唔唔……”嘴巴上的遮蓋被移去,身體酸酸麻麻的,連指尖與瑜伽墊的接觸都感知不到,女孩急促地喘息著,還沒說出半句話來,便又一次被洛無菲的手捂住了嘴巴。電擊帶來的糟糕效應使她的掙扎幅度再一次被大幅削弱,她沉悶地咳嗽著,喉尖在黑暗中一下下地聳動,被控制住的胸脯竭盡全力起伏著,表現在外界的卻只是以一厘米為基准輕柔地蹭動著洛無菲的大腿內側。視野中那一片被雜亂的光點所點綴著的黑暗正變得五彩斑斕,由窒息帶來的噪點紛紛揚揚地灑落在女孩的視網膜上,她覺得腦袋有些發脹,眼皮也像是被人拉著一樣止不住地下滑。
“啊呀,好癢呢~”洛無菲笑著用雙腿夾了夾女孩的身體,“小白兔真調皮呢~”她松開按著白小白肩膀的手,把它也壓在女孩的面部,兩條長腿在跪坐的姿勢下稍稍後移,改用腰腹的重量保持著對女孩身體的壓力,她以一個極難的平衡姿態抬起一條腿,用小腿和腳部把白小白屈起掙扎著的雙腿放平在瑜伽墊上,並輕輕地將它們壓住。十幾秒鍾後,那雙腿安分地並在一起,再沒有了任何反抗的跡象,洛無菲抬起雙手,手心被女孩呼出的氣體熏得熱熱的,上面還沾著一絲從女孩嘴角流淌出來的口水。黑暗中女孩緊緊皺著眉,她由於運動而變得潮熱的身體在這番折磨下沒能再挽留住汗水的流失,運動背心上面洇出一片水痕,手臂和脖頸上面也都滲出了滴滴細汗。
“那麼今晚的演出到此結束,姐姐要帶著她的小白兔回家了~”洛無菲拍了拍手,健身房像是響應她的命令一般突然恢復了光明。
人群恢復了理智,他們低著頭尋找著在擁擠中被擠掉的手機或是鞋子,沒有人留意到方才黑暗中的那場痛苦而絕美的睡眠運動。
除了羽彌。她看著那張空空如也的瑜伽墊,攥緊了拳頭。
“唔嗚……我怎麼睡著了……”從身體上傳來些許寒冷的感覺喚醒了女孩的意識,她於黑暗中扭了扭身子,還想再睡一會。這一覺睡得不太安穩,感覺身體被人抱著晃來晃去,接著又從身下傳來不斷的輕微顛簸,顛簸之後是不斷的爬升,最後被像一只麻袋一樣拋到柔軟的材質上面。
她不知道的是這段並不漫長也並不舒適的旅程中穿插著五六次淺度的麻醉,每次迷迷糊糊地快要從夢境中蘇醒過來時,總會恰到好處地被一塊厚實的毛巾捂住口鼻,使她無意識地吸入其上的藥物,並且得益於並不高的藥物濃度,她並不會受到刺激而產生反抗,而是平靜地於幾十秒內再度陷入短暫的安眠。
身體直接感受到的是如絲綢般順滑的床單,這也提醒女孩她上半身的衣物已經於睡眠之中被人除去,只留著內衣遮羞,而穿著緊身褲的下半身似乎還沒有得到接待。她試著活動了一下四肢,它們還處於酸痛無力的狀態,但好消息是並沒有受到捆綁,或者說也意味著……把她扔到這張床上的人根本不擔心她有逃跑的可能,也並沒有讓她逃跑的打算。
燈光猛然亮起,女孩抬起手擋在眼前,模糊又熟悉的人影正叉著腰站在門口。
“小白兔醒得很早呢~睡得還好嗎?”洛無菲赤著腳踮著腳尖走到床邊,此時她已換上了那件抹胸裙,豐滿的胸部伴隨著腳步輕輕搖晃著,很是不給那兩片單薄的布料基本的尊重,“姐姐的床還是那麼舒服,對不對呀~”她坐到床邊,翹著二郎腿,伸出右手的食指刮了刮白小白的臉頰,如果此時躺在床上接受她愛撫的是一位男士,或者有哪位男士有幸跪倒在她白皙柔軟的腳下,仔細地端詳那勻稱圓潤的腳趾以及腳心的細小紋路,仰望從那雙修長的玉腿之間流瀉出的星點春光的話,那他的身體恐怕這輩子都好不起來了。
“姐姐已經好多好多年沒有和小白兔一·起·睡·覺了呢~”她的手里抓著兩條黑色的織物,現在正翹著左腳的腳尖把其中的一條仔細地套在上面,她的雙手抓著那條柔順的織物緩緩沿著自己的小腿移動,白皙的皮膚被泛著光澤的黑色織物籠罩起來,五根腳趾順次排列,被緊密地包裹在一起,它們微微屈伸著,以求更好地與織物貼合,圓潤的腳跟和光潔的腳心顯示出健康的粉紅色,紺青色的血管凸起於腳背之上。洛無菲把長筒襪拉到大腿中部,襪口稍微勒進她的皮膚,給端莊優雅的黑色長襪包裹的腿部與白皙聖潔的大腿根部留出一道明顯的痕跡,而這道痕跡又被襪口上面的一圈兩指寬的精巧的蕾絲花邊所掩蓋。
“怎麼樣,姐姐的腿好看嗎~”她把左腿伸到白小白的面前,微微下陷的腳心正對著她的眼睛,腳跟處的絲襪由於拉伸而稍稍變薄,露出些許皮膚的顏色。那條長襪上面紋著粗疏的深色交叉花紋,使得莊重的黑色長襪又多了幾分誘惑的氣息。“嗚……”洛無菲的腳心和腳跟輕輕蹭著小白的鼻頭,她呻吟著表示抗議,身體上的反應卻來得更誠實一點。“小白臉紅了呢~乖,姐姐馬上就來陪你~”洛無菲笑著,仔細地撫平腿上絲襪的褶皺,又同樣細致地穿上右腿的襪子,長腿一揚,翻了個身躺到白小白的身旁。她的雙臂從後面攬住女孩的胸部和腰肢,雙手分別包裹住女孩小巧的雙乳,雙腿則盤繞著禁錮住女孩的下身,兩只腳丫分別落在她的膝蓋和小腿中部。
“小白兔,還記不記得姐姐第一次邀請你到家里過周末的時候,我們是怎麼躺在一起的呀~”洛無菲用手指輕輕地隔著內衣挑逗著白小白的乳房,自己的一對酥胸在她的背上來回揉蹭。白小白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她的身體雖然沒有活動的能力,但對於這些細小而難以忍受的刺激還能產生最基本的生理反應。“就、就像……呼唔,唔嗯……就像菲菲姐現在這——唔啊!菲菲姐……不要……好奇怪的噫唔!”白小白的話被突然增強的刺激打斷,洛無菲把手指探入了她的身體與內衣之間的縫隙,挑逗著那對敏感的軟肉。“那小白兔還記不記得,姐姐接下來要做什麼呀~”她咯咯地笑著,緩緩地下移自己的雙腿。白小白的雙腿由於輕微的癢感而相互摩擦著,穿著襪子的雙腳在絲綢床單上發出好聽的沙沙聲。不等女孩做出答復,洛無菲徑直蜷起右腳,穿著絲襪的足趾扒住了女孩的褲腿,布料與女孩的小腿被迫分開,而後在那只玉足的帶領下生出一道道褶皺,緩緩地上行,露出女孩白嫩的小腿與箍在腳腕上方不遠處的襪口。優質的白色棉襪上面沒有一絲汙跡,只是在先前的一番活動中稍微脫落了幾分,顯得松松垮垮的,襪口上繡著的粉色小貓被拖到腳腕的位置,因為布料的伸展看起來胖胖的。洛無菲包裹在黑色絲襪中的腿腳摩挲著白小白腿部裸露出來的肌膚,柔滑而帶著些微寒意的纖維與其內溫熱的肉體同時作用在少女敏感的神經上,她被洛無菲的雙臂緊緊擁抱著的身體猛地打了個冷戰。
“菲菲姐,癢……”白小白紅著臉,聲音小得連自己都聽不清。
“小白兔在說什麼悄悄話呢,”洛無菲故意把耳朵貼到她的唇邊,讓女孩呼出的熱氣吹在自己的耳廓上,她的右腳與此同時再度活動起來,一邊保持著對女孩腿部的騷擾,一邊張開足趾,把它們伸進女孩的襪口里,“姐姐聽不清呢~小白兔可以再說一次嗎~♪”被絲襪裹著的玉足稍一用力,那件白色的棉織品便如一只純白的山雀一樣以女孩的小腳丫為底座騰飛出去,軟趴趴地落在十幾厘米外的地方,女孩的裸足暴露於空氣之中,五根勻稱的足趾害羞般縮在一起,上面塗著透明的指甲油。洛無菲的腳腕勾起,突然用大拇指戳了一下女孩弓起的腳背。
“呀!癢,癢……”女孩尖叫起來,被虛弱的身體限制的叫聲並不刺耳,反而給了洛無菲的耳廓恰到好處的刺激,她的身體亢奮地扭動著,雙腿附骨之疽般死死貼著白小白的腿,兩只玉足與十根靈巧的足趾好像毒蟲一樣在她的小腿、腳腕不斷游走,時不時對她的腳心或是腳趾突然發起襲擊,引得女孩尖叫著求饒,身體徒勞地小幅度掙扎。
“原來小白兔覺得癢啊,那這樣呢~”洛無菲恍然大悟似的,卻並沒有放松腿上的動作,反倒用雙手也在白小白的身上肆意揉捏起來,“這樣呢~這樣,還是這樣~啊啦,原來這里也是小白兔的弱點呢~唔嘿嘿嘿~♪”她修長的手指在女孩柔軟的腰肢、腹部不斷地戳按、輕掐,又鑽進女孩毫無遮攔地攤開的光潔的腋窩里,兩根手指長長的指甲順著腋下一路劃著女孩柔嫩的肌膚經過她的大臂,停在她的肘窩里輕輕地打著轉……白小白干硬地笑著,她的身體使不出半點力氣,穿著襪子的左腳和赤裸的右腳分別蹬踏著床單,兩種不同的材質在絲綢上面發出生澀或是柔順的摩擦聲,當然,那雙可憐的小腳丫也逃不過洛無菲的“款待”。
待到身下的女孩連完整的笑聲都發不出來時,洛無菲才滿意地收了手。連續的無微不至的瘙癢耗盡了女孩最後的體能與氧氣存量,她呈大字型癱在床上,除了正在呼吸的口鼻與時不時眨動一下的雙眼之外,全身上下再無能活動的地方。
“小白兔,悄悄告訴你,你給姐姐帶的驚喜禮物被姐姐提前發現了哦~♪”洛無菲的雙手壓在白小白的肩膀上方,眯著眼微笑,她的長發披散下來阻礙了白小白的視线,“看,就是這個~”她抬起右手,一塊白手帕變魔術似的出現在她的手指間。看到那塊手帕,白小白的臉色瞬間變了,她急促地呼吸起來,想要逃脫洛無菲的控制。“看起來小白兔還記得它呢~”洛無菲溫柔地把手帕覆蓋在白小白的臉上,從床邊取過一只棕色的滴管瓶,“這可是姐姐對小白兔愛的證明,是想要和小白兔永遠留在一起的心意的真摯體現呢……”她擰開瓶蓋,把里面的液體滿滿地吸了一滴管,白小白的頭輕輕擺動著,卻連臉上的手帕也甩不開,那塊柔軟絲滑的織物伴隨著她小腦袋的運動而與她的皮膚摩擦著,那本是令人無比舒適的觸感,在白小白的心中卻像是揮之不去的永恒夢魘。
“不,不……不要……”她的聲音沙啞顫抖,眼睛里涌出淚水。
“可是小白兔卻不願意和姐姐在一起,去和別的小朋友,”洛無菲的微笑變得扭曲,變得恐怖,她的眼睛激動地圓睜著,手指微微用力,透明的液體一滴滴落在手帕上面。
“一·起·玩·了·呢……”
瘋狂的笑聲與痛苦的悶咳聲交織在一起,為這場沒有觀眾,或者說演出者即是觀眾的大劇奏響恢弘的伴奏,一雙眼睛不停地眨著,另一雙則一動不動地帶著猙獰的笑意注視著。白小白極度脫力的身體根本沒發出任何抵抗便屈服於藥物的淫威,她疲倦地合上眼皮,任由意識沉入那段塵封已久的黑色的回憶。
“沫沫,你記得老師上午提到的實踐作業是什麼嗎?我當時好像有點走神了。”女孩收拾著書本,和同桌的好朋友有意無意地問起來。對方則好像聾了一般機械地謄抄著黑板上的筆記,完全沒有回答的打算。“沫沫?真是的,怎麼突然不理我了呢,你記不記得老師說的……”女孩用手肘頂了頂同桌的手臂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而這一玩笑般的動作卻引得那位女生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不小的響動使教室里的學生紛紛扭過頭來。同桌的手抓著衣角,眼神在地面與女孩的臉之間徘徊不定。
“小白……”她終於做了決定,用怪異的眼光直直地看著女孩的臉,好像上面沾上了什麼髒汙不堪的東西,“我覺得我們不能再做好朋友了……”她的聲音低而清晰,恰恰處於能讓周圍的人都聽到而又不會被認為是在吵架的程度。
“可是沫沫,為什麼……”女孩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著一天前還和自己談笑甚歡的同桌好友,不明白短短的十幾個小時怎麼會給她們的關系帶來這麼大的變化。空氣安靜得可怕,無數雙眼睛盯著這個方向,卻沒有人說哪怕一句圓場的話。
“那個,白小白……”斜前方的短發女生在此時猶豫著回過頭來,“其實我也……不能再和小白做好朋友了。”女孩的眼睛漸漸睜圓,她看著那個女生,對方則迅速轉回去埋頭看起書來,刻意地回避著她的視线。女孩又看向其他朋友,他們或是抱歉地搖搖頭,或是干脆沒有與那雙眼睛對視。低低的議論聲開始在教室里由點及面地響起,同學們小心地用手遮著嘴巴私下說著什麼,視线不時地朝女孩的方向匯聚過來。女孩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閉上雙眼,她的雙手縮在下面掐著自己的大腿,她情願這是一場噩夢,只要自己從夢里醒過來,就依然和大家是好朋友……
良久,她緩緩地轉過身來,竭力維持著聲音的平靜:“那請,請問沫沫……同學,能告訴我實踐作業……”她的同桌斜過頭瞥了她一眼,把座位挪遠了幾分,好像那個在和她謙卑地發問的女孩是什麼觸碰不得的東西。女孩的身體仿佛觸電般顫抖了一下,她站起身來想要問問其他人,那些平日里對她還算熱情的男生女生此刻紛紛有意無意地動了動身子,把周圍的空間讓了出來,低著頭充耳不聞。
“怎麼這樣……大家……”女孩愣在原地,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一個紙團從不知何方砸在她的頭上,低低的嗤笑聲響起,窸窸窣窣的低語像冰冷的毒蛇一樣順著她的脊柱盤繞而上,女孩沒來由地跟著笑了起來,眼淚隨著笑聲滴落在地上。
真奇怪,好像一下子又回到剛開學的時候,她沒有朋友,沒有人願意和她說話,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她,好像在看怪物。女孩捂著臉小跑著到洗手間去,對著鏡子一遍遍地洗臉,淚水混合著清水從她的臉上流淌下去,鏡子里的她笑得苦澀而扭曲,像一個拙劣的小丑。那些認識她或不認識她的人看著她因抽泣而不斷顫抖的身體,眼神中露出久違的慶幸。
“小白兔今天怎麼了,眼睛紅紅的?”洛無菲給女孩夾菜,歪著頭打量著她沮喪的面容。女孩無精打采地扒拉著碗里沒怎麼動的米飯,沒有回應,瑩白的飯粒從筷子上被甩出去,黏在桌面上。“小白兔,”洛無菲稍稍加大了音量,筷子在桌上煞有介事地頓了頓,“浪費糧食是不對的哦~”
女孩把筷子輕輕放在碗邊,嘆了口氣。
“到底是怎麼了小白兔?有人欺負你了?有人欺負小白兔的話就跟姐姐說,姐姐去幫你教訓他們。”洛無菲的語氣有些焦急,女孩越不說話,她越是迫切地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菲菲姐……”女孩哽咽著抬起頭來,“大家……大家突然都不理我了……沫沫也是,別的好朋友也是……突然就……”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滴落下來,委屈的樣子很是惹人心疼,“他們都那樣看我,還……還朝我丟東西……嗚嗚……”女孩的肩膀抖動著,她把整張臉埋在手心里面,清澈的液體從指縫之間流出。一雙手臂從身後抱住了她,洛無菲把腦袋輕輕貼在女孩的頭頂,她的手輕輕地撫過女孩柔順的發絲,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小白乖,不哭不哭,有姐姐在呢,無論發生什麼事,姐姐都會一直一直陪著小白的~現在小白要乖乖地吃飽肚子,然後姐姐再幫小白想想為什麼大家都變成這樣了,好嗎?”
洛無菲溫軟的身體讓她覺得十分安心,她抽噎著點了點頭,拿起碗筷大口大口地扒起飯來,淚水浸透了米粒,吃起來咸咸的。洛無菲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面,雙手托著腮幫,滿意地微笑著看著女孩狼吞虎咽的樣子。
“小白兔還是一副不快樂的樣子呢,”幾十分鍾後,洛無菲坐在床頭夸張地皺著眉頭,“姐姐今天可是特意給小白兔准備了一塊很舒服的新手帕呢……”她的手中平攤著一塊嶄新平整的手帕,潔白的布料在燈光的映照下泛著華貴的反光,“怎麼樣,小白兔要不要和姐姐一起用新手帕玩游戲,放松一下心情呢~♪”
女孩坐在床尾,背對著洛無菲,她的眉頭則是真真切切地由於煩心的事情而皺在一起。“菲菲姐,我沒有不開心,有菲菲姐陪在我身邊,我很開心……”她轉過頭來看著洛無菲,臉上堆滿了沮喪,“但是我也想像菲菲姐一樣開朗外向,能交到很多好朋友,一定是我平時總是一副不愛說話的樣子,大家才都不喜歡我了……”
“小白兔在說什麼傻話呢,”洛無菲伸出雙手輕輕捏著女孩的臉頰,在她的臉上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如果別人不喜歡小白兔的話,那就讓他們不喜歡吧,就算其他所有人都不喜歡小白兔也沒關系,只要姐姐喜歡小白兔,姐姐一個人喜歡小白兔就夠了……”
罕見地,女孩撥開了洛無菲的雙手。“我一直都知道菲菲姐很喜歡我,但是……但是我想要更多的,像菲菲姐一樣好的好朋友……”女孩垂下眼簾囁嚅著,她也因而沒有注意到洛無菲的臉色劇烈地變了變。女孩的輕叫聲中,她被從後面抱著仰面躺倒在床上,洛無菲的身體墊在她的身下,飽滿的胸部緊貼著她的後背。
“小白兔的好朋友……只要有姐姐一個就夠了吧,別的人都只是普通的過路人,不,說是陌生人也不算過分呢,”洛無菲的左手摟著女孩的身體,右手伸在床邊不知道在做著什麼,“姐姐會,姐姐一定會把小白需要的東西全部都奉獻給小白的,愛也好,眼淚也好,身體也好,只有姐姐才能,別的人全都不可以,他們對小白來說都完全不重要……”
“菲菲姐很重要,菲菲姐真的對我很重要,”女孩側過臉看著洛無菲的雙眼,她未脫稚氣的臉上流露出認真的神情,“我知道菲菲姐幫了我很多,最早的時候幫我教訓那些壞男生也好,每天接我放學也好,和菲菲姐一起入睡也好,可是……如果只有菲菲姐的話我會覺得很害怕……害怕如果有一天菲菲姐也離開我了,我會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如果大家都像菲菲姐對我一樣好,我也可以像菲菲姐一樣去對別人好,那樣我可能就不會害怕了……”女孩自言自語著,嘴角露出微笑。
“小白兔累了,已經開始說亂七八糟的胡話了~”洛無菲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冰冷,她把右手中浸滿藥液的手帕貼在女孩的臉上,不顧女孩被過分飽和而流入口腔的藥物嗆得咳嗽的聲音,死死地把手帕按在女孩的臉上,另一只手臂固定住她的身體,自顧自地說著,“姐姐的全部身心,所有的愛都傾注給小白,難道還不夠多嗎?姐姐這麼愛小白,又怎麼會離開小白呢?就算姐姐遠在天涯海角,也早晚會回來和小白永遠永遠地待在一起的,所以小白,”她的右手微微用力,“在姐姐不在家的時候,不要偷偷地和別·的·小·朋·友一起玩哦~”手帕的觸感鮮明地留在指尖,同樣的觸感也被女孩的面部所接收到,只不過現在她並沒有心思去享受這塊手帕特殊的舒適觸感,而正忙著保持自己意識的清醒,洛無菲的手指陷進女孩的皮膚里去,女孩的雙手在床上不斷地拍打著,口中發出低沉的叫聲。
“姐姐不會離開的,姐姐是小白兔的,全部全部都是,”洛無菲把嘴唇貼在女孩的耳邊冷冰冰地說著,女孩掙扎著的雙手無意間打在她的臉上、身上,抓扯著她披散著的長發,她把箍著女孩腰部的手臂再度收緊,女孩痛苦地咳嗽呻吟起來,“不要亂動!”洛無菲暴怒地喝罵,“小白兔應該覺得開心才對!應該興奮地說‘菲菲姐,我好喜歡這種感覺’才對!如果姐姐真的不得不和小白兔分開,那就拿姐姐的身體,做臨別前最後的禮物吧!”
幾十秒後,女孩的雙手漸漸平靜下來,她的呼救聲也逐漸轉變為夾雜在深呼吸中的模糊的悶叫聲,洛無菲把手帕扔在一邊,調轉了一下二人的身體位置之後,不顧女孩嘴唇上殘存的麻醉藥物,也不顧意識微弱的女孩有氣無力的抗議聲,便對著那對晶瑩而微微有些發白的嘴唇狠狠吻了下去……
女孩再睜開眼睛時已經是翌日清晨,昨晚還躺在身邊的洛無菲已不見了蹤跡,床頭的玻璃瓶下面壓著一塊疊好的白色手帕。女孩小心地把那塊手帕捧在手心,柔順的布料與皮膚接觸,讓她的心底產生了一絲異樣的衝動。她輕輕地把手帕展開,覆蓋在自己的臉上,絲綢般的材質讓她不由自主地低聲呻吟了起來。
她仔細地把手帕疊好壓回到玻璃瓶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洛無菲的同心結被裝裱起來,擺在書桌最顯眼的地方,極細的黑色仍然礙眼地穿插在紅色的絲线之中。那套手工制作的內衣也放在桌上,文胸上面的花紋空著一小塊,不知道會不會再被補上。
洛無菲這個人自那個清晨之後仿佛從未存在過似的,再沒有被以任何形式提起。女孩順利地升到高中部,進了重點班,卻依舊背負著人們充滿嘲笑和蔑視的目光,她像一個異類被整所學校的學生排擠,沒有哪怕一個朋友。她聽人說起洛無菲由於急著出國留學而匆匆離開,甚至不告而別,她也聽人們議論洛無菲是精神病變態,把她當成自己的奴隸馴養著,她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躲在房間的角落里,貼著最靠近洛無菲家的那面牆,抱著膝蓋默默地嘆氣。
“菲菲姐……哪怕跟我說一句再見也好啊……”她把腦袋靠在牆上,俯視著自己的腳尖。
“小白兔~小——白——兔~”幽深的黑暗中,闊別已久的聲音回蕩起來。女孩抬起頭,所見的仍只有無邊無際的陰影。
“不要再睡啦,小白兔~”溫柔的聲音穿透耳膜流進她的腦中,女孩的雙眉微微舒展,像是終於結束了長久的噩夢。她感覺自己正坐在帶按摩功能的松軟沙發上,雙腳被連綿不斷地溫柔地揉捏著,帶著些微的癢感,十分愜意。陷在這種舒服的地方就應該伸個懶腰,然後往嘴巴里塞一只草莓……她閉著眼睛,這樣想著伸展開雙臂,滿足地輕吟了一聲,淡淡的草莓香氣恰到好處地飄進她的鼻子。
“居然真的有草莓啊……唔嗯?!”她張開嘴巴迎接闖進來的東西,牙齒咬合時卻意外地發現那是一根散發著草莓味道的手指。而那具所謂的“沙發”則是洛無菲柔軟的身體,此刻她正靠坐在洛無菲的身上,面前是一台電腦,洛無菲抓著她右腳的腳背,把它墊在手掌與鼠標之間。
“菲菲姐,你干嘛……”女孩扭動著肩膀,驚訝地發現自己赤裸著身體,身上只有一套白色的手工內衣。那套內衣的尺碼好像有一點太小了,緊繃繃地套在身上,彈性極佳的材料伸展到極限,在女孩吹彈可破的皮膚上面勒出深深的痕跡,隱約可見下面身體的顏色,“這件衣服不是菲菲姐的……”她一眼就認出了胸部的內衣上面那繁復的輪轉著的刺繡,印象中未完成的部分此時繡著一個娟秀的“白”字,筆畫的末端延伸出去與花紋融為一體。
“這可是姐姐專門給小白兔量身定做的內衣呢~”洛無菲隔著內褲捏了捏她的小屁股,“可惜當時還沒有做完就出國了,不過好在小白兔的身體並沒有發育得很快,稍微改一改腰圍還是能很完美地穿下呢~”白小白紅著臉撇了撇嘴,不知道該不該把這句話當成夸贊,畢竟說她胸平臀扁的人可不在少數,尤其是那一位……
“小白兔在想別的小朋友了呢~”洛無菲的左手牽起白小白的手,抓著它貼在自己的大腿上輕輕摩挲著,“不過沒關系的,姐姐怎麼會不允許小白兔交朋友呢,”她控制著白小白的手指伸進長筒襪的襪口,戳按著自己大腿的皮膚,“只不過朋友這種東西,最好最好的朋友只要有一個就夠了,姐姐已經是小白最好最好的好朋友了,對不對呀?”白小白被強迫著感受洛無菲柔嫩的皮膚,臉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點了點頭。
“所以那些剩下的好朋友,就要交給姐姐來稍微進行一下談話教育了呢~”洛無菲拽著女孩的腳丫移動著鼠標,腳心傳來的塑料的冰冷觸感與腳背傳來的手掌的溫度截然相反,白小白還沒有反應過來洛無菲在說什麼,她的大腳趾便被按了下去,點開了桌面上的某個程序。彈出的窗口中顯示著的是房間外面走廊的監控畫面,一個短發的女生正四下張望著,一步步靠近房門。
“小,小彌?!”白小白瞬間認出了那個身影,她模糊地覺得洛無菲口中的“談話教育”與小彌的出現有關,而且並沒有聽上去那麼和諧美好,但她還沒來得及發問,便在頸側傳來的尖銳痛感中昏厥了過去。“唔嘿,然後是右腿……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小朋友不可以看,小白兔就在這里乖乖睡一覺,等著姐姐把事情料理好~”洛無菲繼續抓著白小白的手,把自己腿上的長襪一一褪下,隨後把失去意識的女孩放到床上,幫她擺出舒適的睡姿。她把柔軟的長襪繞在手上,監控畫面中羽彌的身影已經消失,眼中流露出凶狠的光芒,輕輕關上了燈。
羽彌此時並不知道方才發生的一切,她把鞋子脫在門口,踮著腳穿過漆黑一片的客廳,靠近那間被她判斷為臥室的房間。得益於對白小白手機的基本追蹤手段,她輕松地摸到了洛無菲租住的房子附近,又在看似不經意的對話之間從收發室的大爺口中套出了精確的門牌號。但願這些小伎倆能幫她把白小白從那位陰森的女性手中解放出來……羽彌在心里默念著,把耳朵貼在臥室的房門上聽了聽動靜。
門的另一側悄然無聲,她輕輕壓下門把手,推開一道縫隙。“白小……咕咳!唔啊!咳咳咳……”她的身體全部進入房間,剛想打開燈檢查一下狀況,黑暗中一道毒蛇般的長影迅捷地繞在她的脖頸上面,隨後快速地收緊。洛無菲算准了羽彌會被救人心切的情緒所影響,而且對黑暗中潛藏著的危險嚴重判斷不足,她如一頭蹲伏已久的獵豹一樣欺身上前,手中被臨時當做絞索的長襪一點點地陷入羽彌的皮膚。“小老鼠,跑到姐姐家里來偷東西可是要受到懲罰的喲~”她森冷地笑著,緩慢地增大著手上的力量,她可不想一下子就把這個女孩弄死,敢和她搶奪白小白的人,可不能得到這麼體面的了斷,“乖乖地不要動,讓姐姐稍微把你的頸骨掰斷幾根好嗎~”
羽彌的雙手死死扒著脖子上柔軟的織物,她急促地喘息著,猛地把右腳後滑,她的腳從內側纏住了洛無菲的小腿,向後死命地一扯,在洛無菲失去平衡的瞬間用手肘重擊她的身體,洛無菲尖叫著向後倒去,羽彌顧不得調整自己的呼吸,轉身撲向那一片混沌之中。黑暗中她掌控不准位置,只抱住了洛無菲的一條大腿,她的下頜和手腕由於用力過猛而砸在地上,嘴巴里涌出一股腥甜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咬破了舌頭。
“惡心的小老鼠!從我的!腿上!下去!”她每喊一聲都狠狠地把另一只腳朝著羽彌所在的方向踹出去,羽彌低著頭,她的額頭和眉梢被踢中了五六腳,整個世界的聲音都帶上了無止境的回音,耳畔傳來金鐵般的嗡鳴聲。羽彌強忍著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反胃感,在預判過洛無菲踢腿的頻率之後提前揚起頭,下一次襲來的玉足准確地擊中了她的鼻骨,她感覺一股溫熱的液體流進嘴里,同時也成功地在洛無菲收回腳之前叼住了她的腳趾,血的甜香包裹著女人腳上淡淡的花香,不過此時羽彌無心欣賞這股曼妙的混合氣味,她的上下顎同時用力,牙齒深深地嵌入洛無菲的皮膚里。
“唔啊啊啊啊!你這該死的老鼠!你竟然敢,你竟然敢!”她痛苦地尖叫起來,床上安睡的女孩在這高頻的噪音干擾下翻了個身以示抗議。疼痛刺激下爆發出的力量終於幫她甩脫了腿上糾纏不放的闖入者,羽彌的身體重重地撞在床身上,她的背像著了火一樣止不住地疼,一口混雜著血沫的唾液被她吐在地上。洛無菲掙扎著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地循著喘息的聲音向羽彌走去,如果激怒她是羽彌此行的目的,那她已經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老鼠,老鼠,老鼠,老鼠……”她不停地踹著癱在地上的女孩,有時踹在胸口,有時踹在大腿上,羽彌遲鈍地用雙臂做著格擋,她已經沒什麼力氣留給揮動雙臂了,她的身體蜷縮起來保護著內髒,雨點般的攻勢落在她的身上,她發出很輕的呻吟,一次次咳出血來。“叫啊,你為什麼不叫啊!你這該死的老鼠!小偷!卑賤的蟲子!你為什麼不會叫!你應該很痛才對!讓我聽到你的求饒聲,哭啊你這該死的!”她踹得有些累了,站遠了兩步喘息起來,空氣中彌漫著血的味道,地上的女孩不斷地咳嗽著。
床上的女孩被這番噪音吵醒了,她不悅地坐起身來,揉著惺忪的睡眼:“菲菲姐,好吵啊……是不是小彌……來了……”地上傳來窸窣的響動,隨後是洛無菲的聲音:“小白兔乖,你的好朋友正在和姐姐聊天呢,你耐心等一會,姐姐和她聊完天就來陪你~”
“可是小彌……為什麼不說話……”白小白迷惑地摸向床頭的開關,燈光揭示了一切問題的答案。羽彌的臉埋在洛無菲的胸脯里面,她的雙臂徒勞地揮動著,推搡著洛無菲的身體。洛無菲的手按著羽彌的後腦勺,用豐滿的雙乳死死地夾住她的腦袋。唯有在這種時候才能最真實地體現出“罩杯”這一衡量標准在洛無菲身上根本沒用任何意義,羽彌的手臂漸漸軟了下去,洛無菲隨意地把她推開,她像一根木頭一樣倒在地上。洛無菲站起身來,她的頭發凌亂地被汗水黏在皮膚上,左邊的乳房脫離了抹胸裙的約束自由地暴露在空氣中,她的裙擺翻卷起來露出大腿根部,腿上、腳上、身上,以及雙乳之間,都留著星星點點的血痕。
“菲菲姐……為什麼會有血……你把小彌……”女孩在床上一點點向後縮著,洛無菲一步步走近,她的腳上沾著羽彌的血液,紅色的液體映襯著她紅色的指甲油,她微笑著爬上床去,在床單上留下一道道血跡。留給白小白的空間已經所剩無幾,她被洛無菲輕松地抱在懷里,洛無菲的長發盤繞起來覆蓋在她的嘴上。“小白不用怕,那只不聽話的小老鼠已經被姐姐教訓過了,小白再稍微睡一會,醒來之後姐姐再給小白料理小老鼠~”
“不要……咕唔……唔唔唔……”反抗已為時太晚,冰涼的液體順著洛無菲的秀發流進女孩的嘴里,雖然沒有手帕或毛巾那樣出色的吸水性和阻隔空氣的能力,但也正是得益於頭發對液體的儲存能力並不強,帶著淡淡果香味的藥物迅速地被白小白吸收進去,她的心思全都放在羽彌的安危上,還沒做出什麼反應就已經吞咽下去幾大口藥液。白小白的身體變得酸軟無力,她不由自主地癱在洛無菲的懷抱里,好看的緋紅色出現在她的臉頰上,她的眼睛不自覺地望向天花板,消失於耷拉下來的眼皮之中。
“好啦,那麼……”洛無菲把女孩放平,用裸露出來的左乳蹭了蹭她的臉頰。她直起身,拿出幾卷棉繩來,目光在兩具陷入睡眠的美麗軀體之間游移不定,“從誰開始好呢~”
“唔咳咳……”白小白掙扎著坐起身來,短效的麻醉藥並沒有多強的副作用,她很快便搞清了狀況,自己的雙手被束縛在一起,不過並沒有被綁在背後,雙腿也處於自由之中,不知道是不是菲菲姐對她心慈手軟的緣故。
躺在地上的羽彌則沒有那麼好的待遇,她的雙手被反綁著,上半身的衣服已經被一件不留地脫了下去,穿著牛仔褲的雙腿並攏在一起被綁得結結實實,褲子上面那些用於耍酷而設計著的破洞被順勢利用,它們被粗暴地擴大,剪成巴掌大的空洞,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膚。羽彌的臉上滿是干結的血跡,頭發散亂著粘在臉上,她已經蘇醒過來,眼神在床上的白小白與坐在一旁的洛無菲之間徘徊。
“啊啦,小白兔終於醒了~”洛無菲滿意地拍了拍手,“來,和小老鼠打個招呼~”
“你他媽……咕唔!”羽彌低聲咒罵,回敬她的是一記針對鼻子的重踢,新的鼻血覆蓋著原有的血痕,一滴滴落在地上。“小老鼠在這里是沒有說話的權利的哦~”洛無菲蹲下身子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羽彌的臉頰,一字一頓地說著,“你還記得去年冬天嗎,小老鼠~在你的老鼠洞里,你叫得可享受了呢~”羽彌的身體猛地一顫,她扭動著肩膀,發出含混不清的叫聲。那個令她恥辱終身的夜晚,突然出現的襲擊者,女孩回蕩在地下室里久久不散的呻吟……她的雙眼憤怒地盯著洛無菲,後者則還以嘲諷的微笑。“那天本來准備把小老鼠弄個半死不活來著,可是小老鼠哭得好傷心啊,姐姐的心都要碎了呢~”她捂著自己的胸口,擺出一副夸張的悲戚神情來,羽彌吼叫起來,洛無菲一翻身跨坐在她的身上,輕輕地逗弄著她暴露在空氣中的雙乳。女孩的怒吼被身體的刺激所影響,夾雜著粗濁的呻吟,她的臉上泛起紅暈,掙扎的幅度也不似前番那麼劇烈。
白小白聽不懂她們之間的啞謎,她只知道羽彌的臉色很難看,似乎洛無菲在說的是一件令她很不光彩的事情。“菲菲姐,不要欺負小彌……”她輕聲勸阻著,“小彌是我的好朋友,菲菲姐也是我的好朋友,那小彌和菲菲姐應該做朋友才對……為什麼要打架……”羽彌甩開她臉上洛無菲的手,不屑地冷笑:“如果小白要和這種瘋子做朋友……唔!”洛無菲狠狠地抽了羽彌一記耳光,把手伸進她牛仔褲上被剪出來的破洞里,仿佛為了印證羽彌對她的評價似的,不要命地掐著她的大腿。“我是瘋子?!你這妄圖從我身邊奪走小白兔的蛆蟲,也配說我是瘋子?!小白兔是我的,自始至終都只是我一個人的!什麼朋友,所有和小白兔走在一起的人全都是賊,都是想偷走小白兔的賊!”她瘋狂地扇著羽彌的臉頰,手指在她的大腿上留下無數紅腫的痕跡。
“小白……走……離她,遠……”羽彌的視线越過洛無菲的肩膀,看著呆坐在床上的白小白,她的臉頰腫著,臉上還帶著嘲諷的微笑。“你不配叫她的名字!”洛無菲尖叫著扯住羽彌的頭發,“你沒資格讓她聽到你的聲音!小白兔是我的!我的!她的名字、身體,她的愛,都是我的!”羽彌的眉毛痛苦地扭曲起來,被反綁著的雙手無助地捶著地面,她的手指關節已經被磨破,血淋淋地露出肉來。即便如此,她的臉上還是掛著蔑視的笑容,好像古代那些面對著巨斧鍘刀卻依舊昂首挺胸的好漢。
一雙手突然越過洛無菲的肩膀勾住了她的脖子,那雙手中攥著的白色手帕扣在她的臉上。白小白跪坐在洛無菲身後,艱難地想要用身體的重量把她扳倒,聲音惶急又帶著乞求:“求求菲菲姐不要再欺負小彌了……如果菲菲姐這樣對待小彌的話,我會覺得很難過,不知道該怎麼和菲菲姐做好朋友了,所以菲菲姐休息一會吧,休息好了就不會再和小彌生氣了對不對……”洛無菲被捂住的嘴巴里發出沉悶的尖叫聲,她放開抓著羽彌頭發的雙手,想要奪下白小白手中的手帕,但那雙小小的手此刻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即使處於被綁縛的狀態,仍沒有讓洛無菲得逞。她擺動著肩膀,用手肘去撞白小白的腰和胸口,想要站起身來借助身高的優勢擺脫她的手臂,但自己身下的羽彌利用她方才掙扎的寶貴時間恢復了幾分力氣,她的雙腿拼命抬高,彎過小腿來反壓在洛無菲的膝蓋窩上,限制住了她起身的動作。洛無菲的腳蹬著地面,急切地想要擺脫羽彌的控制,麻醉劑正在迅速地隨著呼吸侵入她的身體,她用雙手砸著羽彌的胸口、狠狠地掐她的脖子,羽彌咳嗽著,窒息帶來的眩暈感很快傳來,她的視野逐漸變得模糊而充滿噪點,眼前的洛無菲的眼神猙獰而又痛苦,她又咳出一口帶著血絲的口水來,用力把它朝洛無菲的臉上吐過去。
“白,小白……趁我還沒斷氣……用力啊……”她用干啞的聲音嘶吼著,脖子上的痛感漸漸變得麻木。洛無菲的十指深深地嵌入她的皮膚里面,羽彌艱難地呼吸著愈發稀薄的空氣,把所剩不多的注意力集中在對雙腿的控制上。
“菲菲姐……”白小白聽到了羽彌的聲音,閉上眼睛把全身的力量都傾注在雙手上,她痛苦地搖著頭,眼角流下兩行淚水,“菲菲姐住手吧,就算有小彌也好,別的什麼人也好,菲菲姐也一直是我最好最好的好朋友,這樣就好了吧……”身前的洛無菲喘息著,白小白感受到她的掙扎正在減弱,她的呼吸也漸漸變得緩慢勻長起來,“這樣菲菲姐就不會和小彌生氣了吧,菲菲姐還會和以前一樣喜歡我吧……”洛無菲以一陣悶叫回應,她的雙手正逐漸脫離大腦的控制,手指微微顫抖著,難以再做出有力的動作。羽彌感受到脖子上那股力量的消失,她的臉上露出解脫般的神情,一直緊繃著的雙腿終於放松下來,而洛無菲也並未趁機突然發難,而是軟軟地沉下了雙肩,整個人如一灘軟泥一樣向後倒進白小白的懷里。
“呼……哈呼……菲菲姐她……應該睡著了吧?”小白輕輕地問。
“嘶——如果她沒睡著的話我現在已經死了。這女人下手沒輕沒重的,能和她成為好朋友真的算你命大。”羽彌沒好氣地亮出自己脖子上那些觸目驚心的指印,她的聲音還啞啞的,眼睛也由於缺氧而充滿了血絲。小白沒有說話,她的眼神還聚焦在懷里的女人上面。
洛無菲深深地呼吸著,她的喉嚨深處發出不甘的嗚咽聲,鼻子里呼出的氣息把面前的手帕微微吹起。白小白把她額頭上粘著的亂發捋順,輕輕地摸了摸她尚未完全閉合的眼皮。那雙眼睛無意識地看著前上方,毫無光彩的瞳孔中倒映出白小白歉然的微笑。
“別用那副討人厭的表情看著我,唔……”羽彌扭過頭去不看白小白的臉,她被打得紅腫的臉頰接觸到地面,疼得輕輕叫出聲來。“小彌……”“說過不要用那副表情看著我了,還有,白小白同學打算抱著這位洛無菲小姐坐到什麼時候,等她再醒過來的話恐怕招呼在我脖子上的就不止是手了……”
“把菲菲姐一個人留在家里真的沒關系嗎……”兩人坐在去往醫院的出租車里,白小白把羽彌的頭枕在自己的膝蓋上,她的手指撫摸著女孩耳邊的碎發,眼中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放心吧,她會感激你沒有把我留在那里……咳咳……”羽彌弓起腰咳嗽起來,她身上的骨頭都像是被重錘敲過又用膠水粘在一起似的,稍微動一動就要碎了。白小白拍著她的後背,她的手被羽彌冷冷地拍開。
“疼。”她用很小的聲音說了一句,把臉埋進女孩的腿里面。
“那,那我給小彌吹吹,等一下到醫院處理過就不疼了,呼——”白小白抓起羽彌傷痕累累的手,在那些斑駁的傷疤上面輕輕地呵氣。羽彌的肩膀抖了一下,她的手慢慢地攥住了白小白的手。“小彌很疼吧,都怪我,讓小彌傷成這樣……”她的手指撫過那些黑紅色的的血塊,除了道歉的話之外什麼也說不出來。
“小白,”羽彌突然開口,“之前你說要看的,我寫的畫的東西,過陣子會全都給你看的。”
“誒?!真的嗎!”女孩的表情瞬間由愧疚變得驚喜。
“啊,算是報答吧,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以及提供了一份難得的病嬌樣例。”
“病嬌?”對二次元接觸不深的白小白一頭霧水,“那是什麼,是在說菲菲姐嗎?”
“沒什麼……”羽彌搖了搖頭,疲倦地閉上了雙眼,“我有點困了,在到醫院之前想稍微睡一下。”
“那我給小彌講講那塊手帕的故事吧,那是在菲菲姐快要出國讀書的時候……”白小白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著,羽彌的手搭在她的膝蓋上,在她還沒開始講述之前就陷入了沉睡。
三重·姬·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