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3-7 觸底反彈
原本,使用了大量玻璃天窗的大古廣場是時尚與高技術力的象征。不過現在這里本就已經所剩不多的幾扇玻璃天窗也已經之前的戰斗中碎了個稀里糊塗。風雨透過破碎的天窗吹進商場,落在中庭間站著的三人身上。
“…哎呀,您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面對怒目而視的陳暉潔,地上的無线電中飄出了科西切輕佻的聲音:
“我只是想替龍門清理掉兩個髒兮兮的感染者罷了——這可是為民除害啊,不是嗎?你們龍門不就是這麼對待他們的嗎?陳大小姐,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
“龍門的內政,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是嗎?就算我即將與貴國的內閣達成協議也一樣嗎?”科西切笑了起來。
“你還是不要把自己的痴心妄想掛在嘴邊了,怪丟人的。”豐華冷冷地說道。
“…閉嘴,夏榭爾。”
科西切咬牙切齒地呵斥道:
“這是有資格爭奪龍門權柄的人之間的談話,輪不到你來插嘴!”
“是嗎?那你是不是還漏了一個人?”陳不屑地斜睨著地上的無线電:“魏彥吾呢?”
“那個衰老得不像話的禿子?不好意思,這會兒他大概還在忙著逃離自己的噩夢呢。”
無线電中,科西切的聲音輕笑了起來:
“如果他沒有老成這樣,或許我也沒那麼容易引出深藏他內心的白日夢魘。”
陳愣了片刻,旋即暴怒起來:“——混賬,你對他做了什麼?!”
“源石承載著精神,陳大小姐。我只是稍微應用了一下這一點罷了。”
科西切語氣淡然,仿佛只是在復述常識。
“剛才的空間轉移,也是你做的吧。”
阿米婭緊盯著那台無线電:
“又是精神操縱,又是空間轉移,你到底是…”
“…看來所謂羅德島領導人,也同樣一無所知。”
科西切懶洋洋地說道:
“我是你們親手造下的業,也是你們終將吞下的果…呵,無知是福啊。”
她說完這句話,無线電的指示燈就熄滅了。
她們靜靜立在雨中,一時無言。
“…魏彥吾有危險。”陳揉著額角,輕聲說道:“可是,他會在哪里?”
“他家里沒人嗎?”
“沒有——那里在混亂剛開始的時候就遭遇了源石炸彈襲擊,現場汙染濃度高得離譜…但有人報告說看見他的轎車在事發時分左右離開了現場。”
“這…聽起來…”阿米婭回頭望向豐華。
“…聽起來很不對勁。”
豐華皺起眉頭:
“這個炸彈…讓我感覺它不是想要炸死魏彥吾,而是想要掩蓋些什麼…”
“…要去現場看看嗎?”陳問道。
“可以嗎?”阿米婭有些驚訝地望著她。
“我們三個有接入點,可以忍受比常人高得多的源石汙染。”陳簡潔地說道:“如果要說有誰能夠從那片彌漫的源石粉塵里找到真相,恐怕也就是我們了。”
豐華與阿米婭紛紛表示同意。
但有人不同意。
“——我不同意!!”
詩懷雅驚愕地睜大眼睛,拍著會議室當中的長桌湊到陳面前:
“阿陳!你給我清醒一點!”
“我有我的防護手段。”陳冷靜地說道:“我們越早弄清楚那里發生了什麼,就能越早將龍門從這種混亂的狀態下拉出來。”
“你會死的!阿陳!!”詩懷雅急得再次猛拍桌子:“那種濃度的源石汙染,就算是那些粽子一樣的防護服都沒法保住任何人!”
“我不會。你可以問豐華,她是礦石病防治方面的專家。”
“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們三個串通一氣…鬧哪樣?哪有三個人一起殉情的?!”
“是殉情的話,你會放我們去嗎?”豐華沒好氣地望著她。
而詩懷雅只是惡狠狠地瞪著她,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一言不發。
“…我懶得和你囉嗦了。”
陳嘆了口氣,對著身旁嬌小的黑發少女招了招手:
“豐華,出發了。”
“粉腸龍!你給我站住——啊嗚…”
詩懷雅一時間愣住了。她感受著渾身上下突如其來的困意,雖然心里還有意要反抗,卻終究是不敵困倦,整個人軟綿綿地趴在了會議桌上。
“…對不起哦,詩懷雅小姐…”
阿米婭收回剛剛將接觸式催眠暗示術式遞到詩懷雅身上的小手,隨即跟上了陳與豐華兩人的腳步,走出會議室。
片刻後,通往上城區別墅區的高速路上。
“說起來,你們難道僅憑一輛轎車的目擊報告,就確信他沒事了?”
豐華坐在後座上,有些狐疑地小聲嘀咕道。
“還有交通監控攝像頭。但你說得沒錯,我無法確信他還沒事。”
陳緊緊握著方向盤,凝視著眼前不斷降下雨水的灰暗天空:
“只是,在這樣的危急關頭,他必須沒事,也只能沒事。”
“也對。”豐華無奈地點了點頭。
總不見得己方主動承認對方的斬首行動成功了吧。
轎車在通向別墅區的哨卡前停下,防守哨卡的警員看見陳的瞬間整個人都站直不少,規規矩矩地取出讀卡器檢查了陳拿出的識別卡,又一臉嚴肅地通知同事放行。
一排又一排看起來規整而寧靜的別墅之間,只有一棟門窗全毀遍布焦黑痕跡的廢墟,給人感覺異常地扎眼。
陳將自己的車大剌剌地停在了籬笆門口拉出的黃黑條紋警戒帶跟前。
豐華與阿米婭跟在陳身後下車,穿過那扇籬笆門,踩在遍布炭黑灼痕的濕潤草坪上,走近那棟看起來慘不忍睹的別墅。
還沒走到門口,她們的源石汙染警報就嘟嘟地輕輕響了起來。
這種不怎麼刺耳的警報的意思是走到這里的普通人已經很可能已經感染上礦石病了,不過接入點的使用者站在這里還暫時不要緊。
在輕輕作響的警報聲的陪同下,她們在這棟熏黑的兩層洋房中搜索著。
房里四處是破碎焦黑的石磚與散落一地的文件餐具等雜物,豐華甚至還在其中發現了一份已經燒毀大半的大古集團新區塊開發最終企劃案這種超大條的文件…看來某人真的是在這里遭遇了突然襲擊。
趁著陳搜索主臥的時候,豐華在若無其事望風地阿米婭的協助下迅速將那半份文件中剩余的部分掃描進了數據庫。
就算事後大古集團多半會重新擬一份文件,內容估計也大差不差…有了這樣的內幕,羅德島能在接下來的談判當中少吃很多虧。
而她前腳剛剛完事,就忽然聽見陳在主臥里大叫了起來:
“豐華!快來——情況緊急!!”
一趕進臥室,豐華就看見了身著一襲焦黑睡衣的魏彥吾捂著胸口在床上扭曲地打著滾呻吟的模樣。
“他好像已經失去意識了。”陳凝重地望著面前不知出了什麼事的近衛局局長。
“這不是失去意識——這是礦石病晚期的譫妄!”
豐華驚愕地望著魏彥吾痛苦的模樣,還有他身上高得驚人的汙染水平,呢喃道:
“開什麼玩笑…龍門要變天了。”
“你不能做些什麼嗎?!”
陳回過頭來,焦急地望著豐華:
“他還不能死…龍門近衛局局長魏彥吾,現在絕不能死!”
“我…能做的事也很有限。”豐華避開了陳急切的目光。
“什麼叫有限!你給我說清楚!”陳怒斥道。
豐華深吸一口氣,答道:
“…我沒有多余的資源再執行一次接入點安裝了。但即便如此,我也可以讓他活下來。只是…他會付出很沉重的代價,甚至可能會完全變成另外一副模樣…”
“…只是換一副樣貌罷了,威名赫赫的魏彥吾還不至於連這點都吃不住!”
陳咬牙做出了決定:
“動手!”
“好。”
豐華鄭重地點點頭,看了一眼身旁擔憂的小兔子,隨即閉上眼睛。
好了…魏彥吾啊魏彥吾,讓我看看你走到哪兒去了?
她放任自己在無盡的黑暗中漸漸下沉。
漸漸地,豐華找到了一絲黯淡的光芒。
——我無法忍受你。
“…啊啊…”蒼老的聲音重重地嘆息著。
——你們都讓我無法忍受。
“…不…”
——我明白的,這是為了她。
“…不啊…”
——我太自私了,我確實沒法再堅持下去了。
“…不!!!”
那道本該老朽的聲音發出雷霆般的怒吼,其中飽含著憤恨與不甘。
也讓豐華終於找到了他的位置。
“別嚎了…”她嘆了口氣:“…該回去了。”
魏彥吾猛地睜開雙眼,卻只看見一片青翠欲滴的草地。
明媚的陽光自繁茂的枝丫之間投下一道道帷幕般的光,靜靜地披散在這片靜謐的林間空地當中,觸感溫和而安寧。
“唔…這里…”
開口的一瞬間,魏彥吾就被自己格外柔嫩的聲音嚇了一跳。
看了看自己面前小巧玲瓏的雙手與身軀之後,她徹底愣住了。
先民模樣的嬌小女孩呆呆地坐在溫暖的林間空地上,凝望著眼前隨風流淌的陽光。
“…愛德華?”她回憶著之前夢境般的景象,輕聲呼喚道。
“他不在這里。”
豐華自一旁的樹干後走了出來,淡然地望著她:
“你還沒有到要去見他的那一天。”
“誰說的?”嬌小的龍女苦笑著搖搖頭:“我今日已經是將死之軀。”
“是,所以我給你換了一個。”
“你——”
魏彥吾盯著面前與如今的自己差不多身高的黑發少女看了一會兒:
“——張豐華?!”
“你是思維都被源石炸彈燒壞了嗎…怎麼才反應過來?”豐華嘆了口氣。
“這是何處?你對我做了什麼?”
面對龍女以那副嬌小臉龐投來的無比銳利的目光,豐華坦然回答道:
“這是我的夢境,我在這里把你的身軀修復到了勉強堪用的狀態。”
“這叫…勉強堪用?”魏彥吾苦笑著望著自己嬌小的手掌:“叫返老還童還差不多。”
“不要誤會,這軀體不會成長的。”豐華搖了搖頭:“你的精神在我們趕過來之前就被那混球消磨得非常嚴重了,最近三十年內都留在這副軀體內修養會比較好。”
“三十年…知道了。”
看似嬌小的龍女露出嚴肅思索的神情,閉上了雙眼:
“我會暫時安排替身代替我出鏡…此外,我大概也是時候離開台前了。”
“可別把這些破事說給我聽。”豐華沒好氣地瞪著她:“我不稀罕。”
“誰要你稀罕——我要你負責!”魏彥吾惡狠狠地回瞪著她:“這叫什麼事?好好地等死等到一半誰要你來多管閒事把我變成這樣?”
“陳讓我來的。”豐華不假思索地答道:“她說你還不能死。”
“…原來如此。”
近衛局局長一下子收回了之前歇斯底里的情緒,有些無奈地輕聲說道:
“不死就不死吧…”
“好。”豐華點了點頭:“要出去了。”
與此同時,陳驚愕地望著一個小小的腦袋從面前化作焦黑枯骨的屍首中探了出來。
小龍女四下里張望了一陣,一下子看見了面前龍警司,不由得長嘆一聲:
“…陳暉潔,你給我出的餿主意啊。”
“…魏長官?!”阿米婭驚訝得都快合不攏嘴了。
“她真把你救活了?很好。”陳略帶譏諷地望著眼前還沒阿米婭高的頂頭上司。
“…好你個頭。”魏彥吾疲倦地搓了搓小臉:“我這副樣子要怎麼領導近衛局?”
“誰知道,就說是礦石病治療的副作用吧。”
“那種狗屁倒灶的借口,你真以為說得通麼?!”
“你脾氣變壞了。”陳似笑非笑地望著眼前奶聲奶氣地暴跳如雷的小龍女。
“我…確實。”魏彥吾輕輕搓著自己小小的手指:“感覺就像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收收味。”陳譏諷地望著她。
“閉嘴吧…你覺得這是誰的責任?”
現任近衛局局長抬頭望著焦黑的天花板,長嘆一聲:
“完蛋了,這下沒准真的要教你來做這個局長了…愛德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龍門…”
“…老不死的你有病啊?!”
陳憤怒地瞪著她——她討厭別人隨隨便便拿塔露拉亡故的父親來說事。
而小龍女則更加暴跳如雷:
“住口!老不死這筆賬我還沒和你算清楚!!”
“我〇…”陳被她吼得無言以對,悄悄湊到豐華身邊:“…你這是帶了個祖宗回來啊。”
“我也不知道她年輕的時候脾氣這麼大…”豐華也快驚呆了。
“…魏長官,冷靜。”
阿米婭息事寧人地笑著:
“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抓捕科西切…”
“…哦,對了,是還有這麼一樁事。”
魏彥吾輕輕舔著嘴唇:
“科西切啊科西切,你總算是又落在我手上了…”
“我們還沒抓到他呢。”阿米婭小聲嘀咕道。
“遲早的事。”
小龍女干脆利落地從床上翻了下來,活動著肩膀走向門口:
“走了——我要親手提著他的脖子,把他從太埔拖到近衛局。”
“等等。”豐華叫住了走到門口的魏彥吾。
“還有何事?”近衛局局長回頭平靜地望了她一眼。
“你現在什麼都沒穿。”豐華同樣平靜地答道。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某種令人尷尬的沉默。
“咳…陳警司,麻煩你替我找兩件衣服來。”魏局長干咳著下令道。
“收到。”
陳有些好笑地望著自己窘迫的頂頭上司,脫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在我找到之前,你就先用這個對付一下吧。”
“唉,只能這樣了…“
小龍女裹著身上帶著幾絲她有些似曾相識的女性體香的外套,一時間卻更加窘迫了,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旁邊輕松寫意的豐華:
“…張生,你平時做事都是這麼沒頭沒尾乜?”
“哎呀魏生,人這一輩子,來時什麼也不帶來,走時當然就什麼也帶不走。”
豐華隨意地倚在焦黑的紅木衣櫃邊緣,輕飄飄地答道:
“老陳是拜托我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沒說還要給你加件衣服。”
“你·故·意·的。”魏彥吾緊緊盯著她:“我記住了。”
“不是,您都多大年紀了?”豐華訕笑起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現在知道急了?”
小龍女裹著大自己好幾碼的外套,輕松愉快地走出房間:
“晚了。到時我們談判桌上見。”
“哦。”阿米婭歪了歪腦袋:“可是您這副樣子,要怎麼坐上談判桌?”
“呃…”
魏彥吾的動作一時間僵住了。
她生硬地轉過身來,清了清嗓子:
“…咳嗯,關於治療礦石病的副作用這個借口…你們覺得怎麼解釋才能成?”
“那種狗屁倒灶的借口說得通才有鬼啊!”陳哭笑不得地望著她。
“這輪不到你來告訴我——回近衛局之後立刻給我寫一篇2500字的可行性討論來!”
“老不死…”
陳咬牙切齒地咒了一句,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片刻後,陳百無聊賴地開著車,行駛在了回近衛局的路上。
她瞥了一眼後視鏡當中車窗邊歪著腦袋睡著的先民少女,苦笑著輕輕嘆了口氣。
此時,她的後座上正坐著各不相同卻一樣可愛的三小只。
乖巧溫柔的小兔子,沉默寡言的黑長直,還有…她的頂頭上司。
單親母親的既視感,似乎正在她身上變得越來越濃。
驅車沿著以區塊間的模塊化道路系統拼接而成的立交橋高速行駛的同時,陳一手按著方向盤一手擱在窗框上托住腮幫子,百無聊賴地自顧自胡思亂想道。
如果是平時她或許會連上手機用車上特地拜托星熊找人改裝過的高保真音響放一會兒銀朱的專輯解悶,問題是這時候她唯一的頂頭上司就在車上…
“…不過,那枚炸彈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阿米婭小聲嘀咕道:
“科西切都對魏長官做出這種事了,為什麼還要炸彈…”
“…不知道。”陳皺起眉頭:“這確實是個疑點。那枚炸彈,好像完全沒有必要出現…”
“…怎麼沒有必要?”
魏彥吾睜開眼睛,輕輕搖了搖頭:
“我病危的消息,不是成功壓到了現在嗎?”
“不是吧…”豐華驚愕地回頭望著她。
“…別想了,那炸彈就是我的布置。”魏彥吾嘆了口氣:“構造上特地強化過汙染散布,目的就是為了在之前那種場合封鎖住我的死訊,否則你們怎麼還能安心維持秩序?”
“…真狠。”豐華忍不住咂了咂嘴。
“哼。”先民少女的嘴角扯起一絲笑意,躺回了椅背上:“我就當那是褒義的吧。”
陳握著方向盤聽著身後的對話,也忍不住抿緊了嘴唇。
她實在想不到這個老不死的家伙,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在策劃封鎖自己的死訊…
“…嗯?”
望著道路盡頭出現的細小黑影,她忍不住皺起眉頭。
忽然,那黑影上出現了一道極細微的閃光與煙塵。
“——趴下!!”
豐華大喝一聲,取出十九式。
這時候陳也在刹那間看見了那枚在半空中逼近的東西。
是枚源石火箭彈。
與此同時,十九式的鞘口處閃起一道暗紅色的光。
嚓——咚鐺!
從正中央開始分成兩半的源石火箭彈失去引爆能力,接連兩下重重砸在陳的車頂上,留下兩道深深的凹陷痕跡。
“鈑金!!報銷!!!”陳攥緊方向盤,兩眼通紅地大吼道。
“知道了!別嚎了!!”魏彥吾攥緊扶手,同樣大吼道。
“你們一家子都這麼喜歡大叫嗎?!”
豐華哭笑不得地大喊一聲,依次發動湍流傳送傳送到轎車正上方,隨即啟用電磁吸附穩穩地站在了陳的愛車那已經傷痕累累的車頂上。
她剛剛站穩,就看見遠處的黑影之間亮起了一簇簇明亮的槍口焰。
——噠噠噠噠噠噠——
魏彥吾下意識低頭躲在引擎後面,卻忽然發覺自己是車上唯一一個這麼做的人。
她看了看身邊的小兔子,發現這個看似乖巧可愛的少女已經不知何時從不知什麼地方取出了一柄專業的長銃械,嫻熟地檢查過槍膛後解除保險握在手中。她又看了看前面坐在駕駛座上開車的陳…小陳這時候正一臉淡然地握著方向盤,直直地朝著對方衝去。
而本應該朝著這個方向飛來的彈雨,卻在半空中改變彈道,叮叮當當地飛了出去。
在車輛抵達那群攔路射擊的黑衣武裝份子面前的刹那,車頂上傳來了一聲怒喝:
“——去死吧!”
咯嚓——
兩道暗紅色的彎弧地自車頂翻飛的刀鋒前出現,迅疾地斬斷了攔在車頭前的黑衣人,破碎肢體的斷面上漆黑的碎晶質地在車窗外分毫畢現,顯然已經不再是人類。
——吱吱吱——
穿過敵人之後,陳就瀟灑地轉動方向盤,使車體橫在了路中央。
——突突突突突突——
早已經放下車窗的阿米婭嫻熟地將步槍架在窗口,對剩余的敵人釋放出一陣掃射。
術式子彈噼里啪啦地命中阿米婭瞄准的地方,最終卻只放倒了兩個。剩余的四個趕在阿米婭的准星完全對准它們之前就干脆利落地發動轉移,躲到隔離帶後面舉槍還擊。
“請低下頭!魏長官!”
說著,阿米婭甩出一枚掩體手雷,隨即衝出車門,躲在了完成展開的掩體質地後。
魏彥吾望著那名被對方的火力壓制得有些吃力的栗發少女,輕輕咂了咂嘴。
她跳下轎車,一把從同樣剛剛下車的陳手中搶過赤霄,不咸不淡地說道:
“讓開。”
陳驚愕地望著她:“老不死的,你——”
“——我今天,心情不好!”魏彥吾用力按住劍柄,赤霄出鞘。
咔。
伴隨一道蛋殼破碎般的脆響,立交橋的路面連同兩旁的隔離帶欄杆一同碎裂。
轟隆隆隆——
——斷裂的橋面不堪重負地破碎墜落,將原本站在上面的敵人系數埋葬。
望著面前大肆破壞公共財產的近衛局局長,豐華一時竟然不知說些什麼好了。
“咳…路還可以再修。”魏彥吾干咳一聲:“我們現在需要盡快趕回近衛局。”
陳瞥了一眼面前通向近衛局的尚且完好的路面,很是松了口氣。
解決攔路的敵人之後,她們有驚無險地開著那輛傷痕累累的車趕回了近衛局。
同日傍晚7時許,局長辦公室。
星熊望著坐在大辦公桌後面的嬌小先民少女,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注意儀態。”陳輕輕在星熊背上拍了一把:“這是局長辦公室。”
“我我我我我…”星熊語無倫次地指著眼前的先民少女:“…她她她她她她…”
“…魏長官之前遭到敵人暗算,不幸感染了嚴重的礦石病。”
陳字斟句酌地解釋道:
“經過實驗性療法,她雖然變成了現在這樣,不過總算是保住了性命…”
“…咳,大概就是陳說的那樣。”
魏彥吾有些尷尬地清著嗓子:
“星熊警督,把行動報告放下吧…沒有其他事的話可以解散了。”
“哦哦哦哦…”星熊結結巴巴地把剛剛掉在了腳邊的手提箱拾起來放在辦公桌上。
望著搭檔魂不守舍的模樣,陳只好推著她走出辦公室。
“陳警司。”
忽然,她聽見魏彥吾在背後叫住了她。
嬌小的先民少女將腦袋埋在終端機屏幕後面,簡短地說道:
“這次做的不錯。你在營救行動中蒙受的損失,我會找財務部報銷。”
聽到這里,龍警司不由得再一次想起了自己停在車庫里的愛車遍布傷痕的悲慘狀態,渾身僵硬地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