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12 夢境
“你要去?”
“我要去。”
“你為什麼要去?”
“我當然要去。”塔露拉說。
豐華坐在‘地’字套房起居室的沙發上,一時陷入了沉默。她面對身旁與陳當時的態度幾乎同樣堅定的塔露拉,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認真地想了半天,最終只憋出了一句:“你現在和嫌疑人看起來太像了,不方便。”
“我可以不直接出面。”
“那你怎麼進去?遇到我們導致誤判怎麼辦?產生誤傷又怎麼辦?”
“我可以從其他路徑潛入,盡量避免接觸。”
“…你只是想去找科西切對質,是不是?”
“當然,不然呢?”塔露拉反問道。
“那我有辦法。”
說著,豐華拉著塔露拉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但我需要你絕對信任我。”
“呵。這話你在八年前也對我說過一遍。”塔露拉輕笑起來:“你知道我的回答。”
“好。”豐華簡短地點了點頭。
緊接著,塔露拉就看到了一道溫和的白光,席卷了她視野的每一個角落。
真奇怪——她想。
這光如此遮天蔽日,卻並不刺眼。
光芒很快消散,一陣淡淡的柑橘香味鑽進了她的鼻子里。
塔露拉四處看了看,隨即發現自己居然正身處於一片小果園當中,四面都圍繞著潔白石磚砌成的高聳牆壁,看起來像是在一座城堡當中。
而且不知為何,她原本不三不四的雲海信號在這里還恢復到了滿格。
“豐華?”她試著輕輕呼喚道。
“我在。”豐華隨即答道。
塔露拉眨了眨眼睛——她很確信前一刻豐華還不在自己的面前。
但她卻也並不是憑空出現…而是一直就在那里,只是等著自己看見她而已。
真是奇妙。
“這里是我的夢境。”豐華倚在一顆果樹下,解釋道:“在我們潛入那艘陸行艦的時候,你可以留在這里。而等我們找到科西切之後,你就可以出去找她對質。”
“…夢境?”
“是的。”豐華點點頭。
“那麼,我是不是應該只有精神在這里之類的?”
“不,這個夢境…我的夢境和其他的不一樣。”
說著,豐華走到旁邊蒼白樹干的橘樹旁,踮起腳尖摘下一只橘子:
“你帶回去試試看。”
“唔…”
塔露拉接過那只瑩黃色的橘子,皺起眉頭,細細地打量著它球形的外表。
心中‘回到現實’的這個念頭一起,塔露拉就一下子發現自己回到了起居室里…只不過,是躺在豐華的懷里睜開了眼睛。
那顆橘子也仍舊留在她的手中。
“你,接入點,以及其他一些帶有靈性的物品都可以在我的夢境與現實當中進出。”
豐華解釋道:
“你再回里面去試試看。”
塔露拉點點頭。
下一刻,她又在豐華懷中消失了。
消失了沒過多久,她又在豐華對面的沙發上坐著出現。
“我每次出來的位置,都是不一樣的嗎?”塔露拉打量著周遭問道。
“是…我選的。”豐華有些尷尬地嘀咕道。
“是嗎。”
塔露拉沉默片刻,又問道:
“那麼,代價是什麼?”
“能有什麼代價?就像你的高溫一樣,這才是我自己的能力。”
豐華衝她微笑起來。
“好。”塔露拉點點頭,又說道:“不用擔心亞莉,她會留在這里。”
說完,她就再次進入了豐華的夢境。
其實對豐華來說,還是有些變化的。
最近幾天塔露拉和她的關系很親近,不過又不像可蕾或銀朱那麼親近。因此豐華需要花些時間來處理夢境對塔露拉產生的反應。
這個過程是自然發生的,不用豐華費神,卻讓她一時變得多夢了起來。
在一大堆例如飛進巨型氣態行星大氣層吹風涼或是在冰層覆蓋的星球挖洞玩之類光怪陸離的夢境之間,她記得最清楚的,是一道留著雪白長發的薩卡茲女性的背影。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人。
好在這種多夢的狀態,在羅德島出航的那一天就結束了。只是她的狀態剛恢復過來,凱爾希就給她安排了一大堆後勤修護方面的事務,可謂無縫銜接。
玩笑歸玩笑,如今羅德島剛剛恢復懸浮狀態,正是各種各樣問題層出不窮的最高峰,而此時他們也已經沒有時間再去著陸調整,這種要緊關頭豐華必須頂上。
至於塔露拉…
塔露拉正躺在城牆外不遠處山崖邊的草地上,望著空中的流雲出神。
雖然目前形式不容樂觀,羅德島艦隊60節的航速已經稱得上是神速,但也需要足足兩天的時間完成這趟遠航。
她很清楚自己再怎麼急都無法改變這一點,因此選擇暫時放空心情,養精蓄銳。
“休息也是一種准備的方式。”亞森站在她身後不遠處,溫和地說道。
塔露拉遙望著深藍色天穹中的雲卷雲舒:“我現在幫不上她的忙,這是事實。”
“或許吧。如果真是那樣,你就更沒必要在意了。”
“我是不在意…”
塔露拉閉上眼睛,享受著清風吹拂過衣裙帶來的輕柔觸感:
“…對我來說,像這樣放松下來的感覺也很不錯。”
“是嗎。”亞森點了點頭。望著塔露拉靜靜閉目養神的模樣,她思索了一陣,最終還是下定決心開口說道:“其實主上最近有一款游戲正在找人進行測試,你要不要試試看?”
“…什麼游戲?”
“可以讓人在休閒的同時鍛煉自己的游戲。”
塔露拉將信將疑地接過了亞森遞給自己的紅色藥片,吞服下去。
轉瞬間,她眼前的世界煙消雲散,要說是毒素發作未免也太過迅速。此外,塔露拉也發覺此時自己的感受與剛剛被豐華拉進‘白之城’夢境時的感受很相似…
果不其然,周遭奇妙的黑暗很快褪去了。塔露拉眨了眨眼睛,環視著周遭。
周圍的環境依舊昏暗,看起來像是間樣式簡單的公寓,里面雖然有一張舒適的大床,卻也只有這麼一樣家具,令她感到很是怪異。
出於好奇,她走到了那扇不斷投進五顏六色朦朧光线的窗戶前。
窗外是一副似乎已經下了幾個世紀大雨的奇妙的都市景象,首先映入眼簾的不出意外是大片大片的霓虹燈。承載著它們的古朴建築鱗次櫛比而高聳入雲,工藝精細的棧道凌空連接在建築間。噼里啪啦的雨點此時正不斷地打在窗前,水漬投下一道道細長的影子。
塔露拉試著向下看了看,卻只看到了大片晦暗的霧雨,牢牢遮蔽住了百米外的景物,只看得見其中朦朦朧朧的霓虹色彩,如夢似幻。
真是奇妙——她饒有興致地走到門口,推開了房門。
房門外是長長的走廊,正對房門口的地方有一道使用格柵門的老舊開放式電梯入口。
她自然而然地按下了下行按鈕,坐著搖搖晃晃的電梯下到了底層。
這棟公寓樓的一層顯得古舊且破敗,不僅看起來長時間無人打理,而且還到處堆放著奇怪的雜物…例如幾枚干枯的紅色蒴果,一只灰撲撲的戒指,兩把帶著綠繡的黃銅戒指,一支表皮剝落的木質手杖,一把老舊的單動左輪手槍…等等。
塔露拉拾起櫃台上的左輪,卻發現這是一把款式相當老的單動左輪手槍,轉輪的中軸固定在槍身當中,無法帶動彈巢向外擺出,只能通過一個退彈口逐發更換彈藥。她打開了位於彈巢側後方的退彈口,撥動彈巢逐發檢查。
咔噠,咔噠,咔噠,咔噠,咔噠。
其中六枚黃銅彈殼的底緣上都有擊發過的痕跡,這把槍根本就是空的。
將那柄空槍擺在桌上之後,塔露拉又拾起了那支手杖,發覺它相對於木質的質地而言似乎有些沉重…她動手一擰,杖頭的黃銅握把果然脫離杖身,彈出4支護手,帶出了原本藏匿在杖身當中的細長刺劍。
相對於破敗的杖身,其中的刺劍卻沒有絲毫風化的痕跡,鋒刃上閃爍著銳利的光芒。握柄上帶著的簡潔滾花令塔露拉想起了自己過去在烏薩斯見過的軍用裝備,設計與工藝都沒有任何優雅或是風度可言,追求的只有實用性。
就在塔露拉嘗試揮舞手中那根配重相當順手的手杖劍的同時,公寓樓的大門外卻突然傳來了一陣蓋過雨聲的騷亂聲響。
“——別跑!臭娘們!”
某人正氣喘吁吁,氣急敗壞地大叫到:
“趕緊把我的金鑰還給我!”
“誰說那是你的?誰找到就是誰的,我找到就是我的!”
說著,一名留著橙黃色長發的佩洛少女穿著一套晚禮裙歡脫地跑進了公寓樓大門。
她衝塔露拉好奇地眨了眨眼睛,隨即一溜煙地竄進了櫃台下面,躲了起來。
幾名身著正裝的男人緊隨其後跟了進來,隨即看見了正拿著劍站在櫃台前的塔露拉,立刻警覺起來:
“還有同伙?!快讓開,不然沒有你好果子吃!”
“你們是在自尋死路。”塔露拉淡然地望著他們。
“嘿,還真他媽囂張。”帶頭的男人譏笑了一聲,看了看後面的同伴:“給我上——”
——嚓。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閃爍著寒芒的手杖劍抹了脖子。
男人驚愕地捂著脖子倒了下去,卻化作一道閃爍著紅光的煙氣,只在原處留下了一堆紛紛揚揚的紙牌。
就在塔露拉還在驚訝的時候,旁邊的男人們已經抄起了家伙:
“——娘的,干掉她!”
說著,那人就揮著一把短劍衝上前來,只不過其格斗技巧實在是有些令人不敢恭維。塔露拉迅速找准時機一劍將其武器擊飛,隨即一劍刺進他的胸口。
緊接著,塔露拉又反手一掌探出,按住護手推開了逼近到身旁另外一名男人的長劍,然後抽出還留在原地的刺劍,補刀將其解決。
“他娘的…”
一邊咒罵著,剩下的最後一人用顫抖的手掏出左輪槍對准塔露拉:
“…能打了不起啊!”
嘭——吱啦。
塔露拉思維快如閃電,在男人舉槍的同時舉起刺劍,隨即將其精准地斜斜攔在了那枚飛出槍膛的黃銅被甲彈的彈道上面。子彈落在看似脆弱的劍鋒上,發出一道奇妙的聲響,沿著劍鋒偏轉方向彈開了。
正當男人還想動手去搬下單動左輪擊錘以便開出下一槍的同時,塔露拉的劍已經嗤地一聲刺進了他的胸膛。他的動作頓時一僵,與周圍的同伴們一樣化作紅色的煙塵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大堆飛揚的紙牌。
而那把手杖劍也在彈開一發子彈,並且干掉最後一人之後終於不堪重負地攔腰折斷,與落在一旁的杖身一同碎裂成無數散發著淡淡白色輝光的細小碎片,消失不見了。
塔露拉靜靜地望著這一切,隨後對身後還躲在櫃台當中的少女說道:
“你可以出來了。”
“嘿嘿…你真厲害呀。”
那名佩洛少女從櫃台後面探出頭來,露出天真的笑容:
“我叫刻俄柏,你好呀。”
“…你可以叫我塔露拉。”
簡單地自我介紹之後,塔露拉彎腰撿起了一張那些人消失後留下的紙牌:
“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哦,這些都是這里的‘游戲內容’呀。”
刻俄柏好奇地望著她:
“你也是來玩這個游戲的,對吧?”
“算是吧。但這個游戲,究竟是什麼樣的?有什麼規則?”
“嗯…我不太會講哎。”
刻俄柏吐了吐舌頭:
“大概就是到處逛來逛去,收集各種各樣的東西,打敗想搶劫的家伙,然後…”
佩洛少女很有些費勁地說到這里,無奈地搖了搖頭:
“嗯,算了,我還是帶你去找會講的人吧——對了,你把那些紙牌帶上,它們現在都是你的東西了,會有用的。”
雖然暫時看不出這些紙牌有什麼用,可塔露拉卻沒拗過這個單純卻執著的佩洛少女,只好在她的幫助下將它們一一拾起收進口袋中。然後,她又動手拾起了那把單動左輪槍,以及散落在周圍的幾枚子彈。
正在塔露拉一邊跟著刻俄柏往外走,一邊取出手中左輪槍內的空彈殼換子彈的時候,佩洛少女也從自己懷中拿出了一張紙牌,對塔露拉說道:
“這些叫做收納紙牌,是很方便的東西來的哦。里面可以放進去有用的東西,還可以放進星星戒指里面,還可以隨時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就像這樣。”
說著,刻俄柏將手中那張表面畫著一只巧克力派的紙牌對角捏在一起然後用力一搓,紙牌隨之在蒼白的細小火焰下自燃起來,冒出一片片細碎的黑色飛灰,飄飛著變成一團,而剩下的紙牌則變作了一片空白,原本的圖案徹底消失了。
刻俄柏熟練地伸手從那團飛灰當中抓出一只巧克力派,將其掰成兩半,又將其中一半遞給了塔露拉。
紙牌不知是以什麼方式保留了巧克力派出爐時的狀態,酥脆的外皮下藏著滾燙且處於半固態下的香濃巧克力餡,派皮的油香四溢與餡料的香甜微苦相輔相成,味道很不錯。
只是,它的味道讓塔露拉回想起了遙遠過去某人做給自己吃的食物。
“…這是哪兒來的?”塔露拉忍不住問道。
“嗯——是我要帶你去見的人給我的哦。”刻俄柏毫無心機地回答道:“她是做生意的,店里有很多好吃的。只不過她很厲害,刻俄柏只好幫她做事情換錢買吃的…”
…聽起來不像是可蕾會做的事——塔露拉暗自想到。
如果是可蕾的話,遇到刻俄柏這樣傻的可愛的小朋友之後,多半會設法軟磨硬泡地跟這孩子搞好關系,然後再把自己那套光明正大的價值觀教給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單純地找她做做事情,維持交易關系。
這時候,刻俄柏已經帶著塔露拉拐出了之前那條有些偏僻的棧道,來到了一條用鋼鐵與玻璃凌空架起的開闊大道上。
“這里是中央大道。”刻俄柏介紹道:“有很多人在這里開店,有賣武器的,賣衣服的,還有靈藥什麼的,不過沙耶的店里賣的吃的最好吃。”
“靈藥?”
“是種有點苦的藥,不太好喝,不過有的時候會有用…嗯,之前塔露拉捅到的那幾個人就是生命值歸零輸掉的。如果生命值變少了,喝一瓶紅色靈藥就能恢復一點。”
“原來如此。”
塔露拉望著手頭那幾張畫著小藥瓶的紙牌,點了點頭。
她之前已經試著用過了接入點的儲物櫃功能,卻發現湍流傳送術式在這里遇到了無法抵消的干擾…看來,這里能夠起效的只有這種紙牌了。
“我還是喜歡吃東西恢復生命值。”刻俄柏嘀咕道:“靈藥不好喝…真的不好喝。”
“是嗎。”塔露拉望著刻俄柏皺起眉頭的模樣,不自覺地微笑了起來。
這孩子真是單純得可愛。
“好啦,我們到了。”
說著,前面帶路的刻俄柏在一家頗大的店面前停下了腳步。
塔露拉於是抬起頭,在那扇鑲金邊雙開大門的上方看見了一塊用光可鑒人的鍍金質地標著‘青山商行’四個大字的黃銅招牌。
跟在刻俄柏身後,塔露拉穿過了此時正有不少客人在選購商品的櫥窗,穿過收銀台,來到了店面後方的辦公區域。
“我回來啦。”說著,刻俄柏大剌剌地打開了一扇標著‘總監辦公室’的雙開大門。
“唉,你別的什麼都好,就是不喜歡敲門。”
說著,沙發上那位穿著粉色花邊連衣裙的女孩放下了手中的大杯奶茶,站起了身來,衝塔露拉露出微笑:
“你好,我是沙耶。我聽說,你想在‘紅月’當中進行一些戰斗練習,對吧?”
“紅月?”
“就是這個游戲,這個‘夢境’。”沙耶收起之前那副輕快的微笑,又有些忐忑地說道:“嗯…既然你會出現在這里,那麼豐華應該已經把夢境的事情告訴你了吧?”
“不,我只知道我之前待的夢境叫白之城。”
“好吧,那得我來解釋了…”
沙耶無奈地搖了搖頭。她隨即深吸一口氣,認真地介紹到:
“簡單來說,豐華的夢境是介於現實與‘空想’之間的世界。這其中的許多東西,比如場景與風景,其實都是‘只屬於這里’的東西,我們只不過是能切身感受到它們,僅此而已。而另一些東西,那些含有‘靈性’的東西,是可以進出與她的夢境與現實之間的。”
“靈性…”
“比如人,妖精,帶有知性的生物大多是有靈性的。其他的嘛…比如這里的魔術紙牌,武器裝備,吃的喝的之類的東西也是有靈性的,只不過為了避免游戲過多地影響到現實,如今只有議會成員和下屬的執行人才能將武器之類的裝備帶離夢境。”
“原來如此…那接入點的儲物櫃也是?”
“是的,只有議會和執行人才能在這里使用接入點的湍流傳送功能。”
說著,沙耶又有些調皮地笑了起來:
“不過你不是要鍛煉戰斗技巧嗎?就請按照這里的規矩來吧。”
“呵…規矩是什麼?”
“和現實大差不差吧,依靠戰術,技巧,運氣,裝備這些基本元素決定輸贏。只不過在這里輸掉也不會有什麼實質上的後果,只是會丟掉手頭的裝備和戰利品而已。”
沙耶站起身來,舉起右手,對著塔露拉比了個手指槍:
“比如要是我在這里把你一槍崩了,你就會被強制送回安全屋,而你拿著的所有紙牌都會掉在原地。理論上來說,只要你速度夠快也可以從安全屋殺到這里來把東西拿回去,不過大多數時候這麼做都不太實際——因為你要去的地方,離這里會有點遠。”
塔露拉有些困惑地望著她:“…你要我去哪里?”
“下城區。我們現在是在中城區,也就是所謂的安全地帶。在這里,基本沒有人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沒事找事,因為有執法者NPC,亂來的人會受到它們的追殺。”
說到這里,沙耶指了指腳下的木質地板:
“而顧名思義,下城區就在這里的下面。如果不算最近的大型資料片,紅月世界基本是由層層疊疊總計1千米高的建築區域構成,而我們現在是在大約500米高度的地方。在400米以下就是下城區了,那里沒有執法者,卻定期會有物資出現。”
“唔…也就是完全憑實力說話的地方吧。”
“沒錯,下城區沒有擺在明面上的規則。無論是坑蒙拐騙威逼利誘放火爆破都可以,當然最單純的手段就是正面對決,只是會這樣做的人並沒有你想得那麼多。”
“不錯。”塔露拉點點頭:“這樣才有作為練習參與的價值。”
“哼哼,對吧?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沙耶得意地笑了笑,又伸手揉了揉刻俄柏的腦袋:
“小刻,有事要你去做了。”
“嗯?”
吃得嘴邊一圈奶油的刻俄柏從一塊草莓蛋糕跟前抬起頭。她三兩下解決了手中蛋糕,舔掉嘴邊的奶油,擦著嘴問道:
“做什麼?”
“把這個姐姐帶去靜謐之所…對了。”
說著,沙耶從自己的接入點儲物櫃中取出四張紙牌,遞給了塔露拉:
“就當是議會的見面禮吧,未來的執行人小姐——普通玩家可沒有這樣的待遇哦。”
手中拿著那四張分別裝著一枚各不相同戒指的紙牌,塔露拉跟上還在擦嘴的刻俄柏,走出了青山商行。
“這些是什麼?”塔露拉點著其中一張紙牌,自其中取出了一枚戒指。
這枚戒指通體是靛青色,表面帶有細膩的磨砂質感,看起來還有著隱約的星光閃爍。它线條纖細而簡約,外側正中央鑲嵌著一枚菱形的瑩黃色結晶,顯得整潔而美觀。
“啊,這些是重要的戒指哦。看。”
說著,刻俄柏抬起左手,放到了塔露拉面前。
在她左手的食指和小指上正分別戴著一枚靛青色和金黃色的戒指——其中那枚靛青色戒指與塔露拉手中的大致相同,只是上面並排鑲嵌著三枚結晶而不是一枚。
“這個藍的叫做‘星之鑰戒’。”刻俄柏解釋說道:“里面可以放進紙牌。空白的紙牌可以隨便放進去多少都可以,而裝著東西的紙牌就只能放進30張…不過,嗯…沙耶好小氣哎,你這個是1階的,只能放進10張。”
緊接著,刻俄柏又教會了塔露拉這些鑰戒的用法。她按照刻俄柏簡單的指示把戒指戴在手上,輕輕摩挲上面的結晶,很快打開了它簡單而直觀的投影界面,將那些小混混身上看起來比較重要的東西塞了進去。
而正在她拿著幾張裝有黃銅小鑰匙的紙牌猶豫的時候,刻俄柏又湊了過來,說道:
“這些是金鑰的說,沙耶剛剛給你的這個金星鑰戒是專門用來放金鑰的,無論是放在紙牌里面的還是單獨的都可以放在那里面。”
塔露拉帶上於是那枚金黃色的戒指,將那些鑰匙都收了進去,問道:
“這些鑰匙是做什麼的?”
“它們可以用來打開裝著好東西的箱子哦。箱子里面有些裝著吃的,有些裝著武器,有些裝著材料之類的…對了,我分一些鑰匙給你吧。”
“你不用嗎?”
“有的鑰匙很常見的,打呢喃者都能拿到的哦。”
說著,刻俄柏不由分說地拿出一大把裝著鑰匙的紙牌塞給了塔露拉:
“我這里都快塞滿了,不給你的話我也拿不下了。”
“呢喃者…是什麼?”
“是下城區里面討人厭的怪物,會拿著奇形怪狀的東西打過來,不過不太難纏。”
刻俄柏停了一下,似乎是回想起了塔露拉之前打斗時的模樣,篤定地點點頭:
“嗯,你肯定也不要緊的。”
在霓虹與雨霧彌漫的懸空街道上走了一小會兒,刻俄柏就帶著塔露拉來到了一片完全使用白色大理石建造,看起來像是祭壇一樣的平台處。
“這個台子叫做‘靜謐之所’,可以用來把我們傳送到其他地方去哦,很神奇吧?”
說著,刻俄柏走到一旁的NPC處,拿出兩張紙幣,買了兩瓶黑漆漆的靈藥,將其中一瓶遞給了塔露拉,說道:
“給。不過,喝之前先把剩下的戒指也都戴上吧。”
“為什麼?”
“因為這樣子戴在身上的東西就不會掉落了呀。”刻俄柏以很是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戒指這種東西,只要戴上或者放進其他戒指里面就不會掉了哦。”
“是嗎。不過,我不打算輸。”
說著,塔露拉還是拿出了那些戒指。而正當她想動手將它們全部戴在左手上的時候,卻發現一股奇異的斥力傳了過來…這些戒指之間就好像是同級磁鐵一樣,發生了排斥。
“哦,一只手上是不能戴太多戒指的哦。雖然不太明白,不過沙耶說這是為了某種叫平衡什麼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也不太懂啦。”
塔露拉於是只好將剩下兩枚戒指分開戴在右手上,問道:
“你知道的也不少了——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玩的?”
“嘿嘿…我也是上個禮拜剛來的。紅月里面,只要到下城區就可以做各種好玩的事情,大家也不會很生氣,很開心的呀。”
望著刻俄柏那副天真爛漫的笑容,塔露拉發覺讓這孩子待在這里似乎不算什麼壞事。或許,這個趨近於真實卻又有所不同的‘游戲’,會是種可以讓人宣泄壓力的好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