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 紛沓而至者
“韋伯·維爾維特——我所教授的學生當中居然有抱有如此幻想者,真是令我失望。”
竟敢小瞧我,竟敢小瞧我,竟敢小瞧我——
留著乖巧齊肩短發的清秀男孩氣哄哄地踩在時鍾塔的走廊里,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居然敢小瞧我?!可惡的肯尼斯,非得當著整個教室的人把我當成是笑話不可麼,這難道是身為講師該做的事嗎?!讀了我的論文嫉妒了嗎,害怕我的才華是吧!所以才要在所有人面前——嗚哦?!”
“啊,抱歉…”
推著手推車的快遞員望著一頭栽進大堆包裹內,灰頭土臉的韋伯,露出為難的神情:
“說起來,你不是降靈科的學生嗎?不好好上課,來這里做什麼?”
“啊——呃,這個,阿奇博爾德老師有要緊事托我來辦,所以才…”
“哦,阿奇博爾德啊…對了,我這里剛好有個包裹要給他,能拜托你轉交給他嗎?”
說著,快遞員將一個長方體的包裹遞給了韋伯:
“交給你啦,好像很重要來著。”
而韋伯則盯著包裹上寫在始發地一欄的‘馬其頓’這個詞直出神。
數日之後——
“——唔…除了那個天才肯尼斯以外,居然有個窮學生也當上御主了啊。”
夏洛特翻著切嗣找到的資料,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而切嗣則坐在電腦前,說道:
“是的,那個學生姑且不管…肯尼斯此人的魔術天賦很強,魔力不容小覷——這個人,多半會成為我們的強敵。”
“唔,我倒是沒對付過這種不是封印指定的魔術師…”
“哼,你就吹吧。”切嗣沒好氣地笑了笑,隨即恢復嚴肅的模樣:“不要輕敵。”
“我知道。”
“那就好。不過,我認為到時似乎可以由你負責牽制從者,我就能擇機對付御主了。”
“是個好辦法,應該能發揮我們的人數優勢。”
“不錯。要是一下子把實力全都擺在台面上,只會引人忌憚,招致其他御主的集火。”
“說起來,這幾天Saber也算是吃了不少槍子了…”夏洛特回想著Saber在訓練中受的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槍傷:“但現代槍械對從者的作用似乎有限啊。”
“是嗎?我還以為是你的恢復手段比較出色。”切嗣皺了皺眉頭:“這下必須要考慮針對從者的其他手段了。”
“說實話,中了一槍之後還能活蹦亂跳的我也是平生第一次見。”夏洛特無奈地說道:“恐怕只能理解為從者的體質特殊了。”
“…Saber的狀態不會受到影響吧?”
“沒事,她的身子骨結實得很,我也有專門的醫療手段,不會留下暗傷。”
“那就好。不過你居然還具有那種程度的使魔…我可是連聽都沒聽過。”
切嗣盯著夏洛特說道。
而夏洛特則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還不是因為之前我都是一個人行動…根本就沒有遇到過能施展的對象。”
“是嗎,倒也是。”
說著,切嗣從書桌下的抽屜里翻出兩本深藍色的護照,遞給夏洛特:
“昨天剛到的,這次你們就用這個入境。”
“效率這麼高?”夏洛特有些驚訝。
“唔,我認識專業的。”切嗣點點頭:“我已經替你們訂好了全日空的頭等艙——當然,用的是愛因茲貝倫家的經費。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夾帶到日本的東西嗎?”
“不,我自己能解決。”
“我想也是。”
切嗣盯著眼前的電腦屏幕,說道:
“距離大聖杯盈滿還有大約1個月,想必余下的幾位御主也會在這段時間出現吧。”
“現在我們掌握了身份的御主有哪些?”
“首先是御三家之一遠坂家的當主,遠坂時臣;他擅長的是寶石魔術,也是有著相當才華的魔術師,非常危險。”
說著,切嗣將一沓資料擺在夏洛特跟前,又繼續說道:
“然後是不知為何從聖堂教會來到遠坂時臣手下,作為弟子學習了三年的前代行者,言峰綺禮。這個人原本與你我干的是差不多的工作,其身體素質據稱十分彪悍,還研習了各式各樣的魔術,危險程度不亞於遠坂家當主。而且…”
“而且,他恐怕還與這個遠坂時臣有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是吧?”夏洛特說道。
“恐怕是的。”切嗣點點頭:“然後,就是你剛剛讀到的肯尼斯·阿奇博爾德,還有那個窮學生韋伯·維爾維特了。至於其他…御三家中的另一家,間桐家所選擇的御主尚不明朗,而余下的最後一位御主更是連影子都沒看見。”
“沒准是我呢。”夏洛特笑了笑。
“不可能。”切嗣想都沒想就說道:“你沒有要對聖杯許的願望,我看得出來。”
“這倒是沒錯…”夏洛特無奈地承認道。
“哼,畢竟你是那種無論想要的是什麼都會自己動手使其達成的人。”
切嗣說到這里,微微笑了一下:
“還沒有遇見過無法達成願望的你,沒理由會對聖杯動什麼腦筋。”
“我怎麼感覺你好像話里有話…”
“不,是你想多了吧。”切嗣搖了搖頭:“快四點了,你還有事要做吧。”
“對了——得去做飯。”
說著,夏洛特急匆匆地奪門而出。
雖然她和Saber的關系最近是越變越好了,但是一旦夏洛特不小心忘記了做飯的事,Saber就一定會生氣,還會變得很委屈。為了不要由於僅僅是忘記做飯這種荒唐的理由而被‘自己的’從者背刺,夏洛特決定這段時間里還是好好做飯比較好。
“——等一下。”切嗣罕見地叫住了夏洛特:“阿哈德有事要和你商談,你最好還是先去禮堂找他。”
“知道了。”
對於這個把自己邀請到了家族的城里卻一連十幾天沒露過面的愛因茲貝倫家主事人,夏洛特也很有幾分好奇。
在禮堂當中,只站著阿哈德一個人。
這個須發花白的清雋老人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袍,神情漠然地望著自如地伸手推開大門走進來的夏洛特。
直到夏洛特走到他跟前,這個老人的臉上才總算有了變化:
“夏洛特·卡森梅爾…換做一個月以前,我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你居然會在我們完成‘天之杯’之前造訪愛因茲貝倫家。”
“原來你們一開始就打算把自己變成封印指定?”夏洛特眨了眨眼睛。
“我們探求根源,這你早就知道了。封印指定之類,只不過是次要的事情。”
“行,沒問題。”夏洛特扁了扁嘴:“我大概也不會回去法政科了,隨你怎麼說。”
“哼。”
阿哈德冷哼一聲,卻居然主動讓了步:
“罷了。我也不是找你來閒談的——只是我發現,你最近幾日與我等召喚出的英靈所展現出的相性頗高。這使我們有了合作的基礎。”
“唔。”夏洛特點點頭:看來阿哈德不喜歡廢話,她也一樣。
“嗯。而既然事已至此,我就將此物交予你。”
說著,阿哈德從懷里取出了一個金燦燦的什麼東西。
看起來像是個高腳杯。
“…這是什麼?”夏洛特有些困惑地問道。
“此乃小聖杯。”阿哈德說道:“小聖杯是與大聖杯溝通所必須之物。原本吾等計劃將由愛麗絲菲爾作為小聖杯親自出征。不過…既然這一次恰巧能夠由你代替愛麗絲菲爾出戰,吾等理應將她保存到下一次聖杯戰爭之用。”
夏洛特接下那個有些沉重的金色杯子,有些困惑地問道:
“好吧…可是你們這次本來為什麼要把小聖杯做成可能會被敵人奪走的形式呢?”
“你難道不覺得做成死物更容易被奪走嗎?”阿哈德面無表情地說道:“現如今我等已經不便將小聖杯固定在冬木市,只能試圖為其增加一些自保能力了。”
“…不好意思,麻煩你回答了一個蠢問題。”
“無妨。你此次前來助陣,魔術教會並未向我等索取任何報酬…因此我也不對你做任何成敗之類的要求。不過若是你能為我等奪得聖杯,愛因茲貝倫就算是欠你一次。”
“你怎麼知道我自己不會用?”夏洛特好奇地望著手中那個巴掌大的金色杯子。
“因為你沒有必須借助聖杯才能達成的願望。”阿哈德直截了當地說道。
“…怎麼都這麼說?”夏洛特苦笑起來。
“去照照鏡子吧。”
說完,阿哈德走向了禮堂門口:
“你是個無欲之人,卡森梅爾。而無欲之人通常都很剛強…希望你也一樣。”
自從夏洛特把那個金色的杯子隨手丟進接入點雜物間的某處之後,時間很快就在他們幾人不斷的訓練與磨合之下,到達了出發的那一天。
“…不用去?”切嗣望著愛麗,臉上帶著一絲不解:“這是什麼意思,愛麗——”
“——是爺爺的意思。”愛麗微笑著,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夏洛特:“他似乎是為了配合這次的計劃,拿出了備用的小聖杯…我這次就不用去冬木了。”
啪嗒一聲,切嗣手中那本原本是為了愛麗而准備的護照落在了冬之城門口的積雪上。
而夏洛特在門口的懸崖邊上坐了下來,聽著背後的悲歡離合,雙腿踢踏著崖壁。
“切嗣看起來似乎很開心。”Saber望了望背後的景象,又看看夏洛特:“你做了什麼?”
“唔,大概算是等價交換吧。”
說著,夏洛特從懸崖邊站了起來,回頭看向恢復面無表情狀態的切嗣:
“准備好了?”
“當然。”
切嗣點點頭,走向了已經等在一旁的黑色高級轎車,拉開車門說道:
“謝謝——接下來也拜托了,夏洛特·卡森梅爾。”
轎車將她們帶到了慕尼黑,而切嗣則按照原先的計劃,早夏洛特她們幾天出發。
在慕尼黑機場周遭找了家氛圍悠哉的度假酒店稍微住了一陣子,吃吃喝喝幾天之後,夏洛特才帶著Saber坐上了那班早已預定好的飛機。
而與此同時,日本冬木。
咚咚,咚,咚咚。
有節奏的幾次敲門聲之後,這架平凡旅館703號房的房門打開了,露出後面閂上了的門鏈以及一個年輕女子神情警惕的臉龐。她看了看門口一般而言難免會顯得有些可疑的那位穿著黑色長風衣的不修邊幅的中年男人,解開門鏈打開房門。
而原本背對房門站著的切嗣立刻閃身進入房間,女子則在他背後關好了大門。
“你總算到了。”妥善鎖好房門之後,女子才看向了切嗣:“裝備已經先你一步抵達了,那位魔術師以及Saber此時應該還在飛機上吧。”
“是啊。”切嗣點點頭:“航班起飛了有一會兒了,不過離抵達還早。”
“嗯。還有,這是昨晚在遠坂家拍攝到的影像。”
說著,女子打開連通電視的錄像帶播放機。
電視上出現了在看似空曠的花園草坪上閃轉騰挪的黑色人影。人影的動作看起來簡直像是碟中諜電影當中閃避紅外线探測器的演出,不過當人影來到了花園正中央向著那里的台座伸出手的時候,無數道閃著金光的投射物就接踵而至,將其打成了篩子。
“…舞彌,你怎麼看?”切嗣看向身旁的女子。
“要說遠坂家偶然遭到了Assassin的入侵恐怕是不太可能的——Assassin這一職介擁有氣息遮斷的技能,距離侵入到遠坂家探知到並進行反擊的時間未免也太短了,很不自然…其中多半另有隱情。”
“唔。”切嗣點點頭:“從者間的戰斗中,隱蔽自身英靈的身份是重中之重。遠坂家如此招搖過市地顯擺自己的英靈,實在很奇怪。”
“大概是有什麼要特意讓別人看見的理由吧。”舞彌推測到。
“是啊…Assassin的御主怎麼樣了?”
“昨夜侵入失敗的晚些時候就前往教會避難了,其現在身在教會的庇護下…起碼監督的神父是這麼聲明。對了——那位御主是言峰綺禮。”
“言峰綺禮…”切嗣皺了皺眉頭,隨即做出決斷:“…舞彌,向教會派出使魔。”
“向教會…?”舞彌有些困惑:“規則上教會是不可侵入地帶,倘若我們率先公然違反了這條規則,會不會…”
“在不會被監督者發現的極限距離上進行布置就好。”
說著,切嗣走向了一旁整齊擺放著大片槍械裝備的床鋪——在大批槍黑色的裝備中,一個胡桃木制成的盒子顯得尤為特別。
他打開那個木盒,取出了其中那柄差點對著夏洛特開過火的大口徑單發手槍。
切嗣隨即打開槍膛,退出彈殼,填好子彈之後將其合了回去,舉槍待發。
“兩秒啊。”他自言自語道:“我變慢了。”
“是的。”舞彌點了點頭。
“不過沒關系。”切嗣說道:“夏洛特·卡森梅爾…她應該能成為我們強力的外援。”
“但那個女人的動機尚不明確,不能盲目信任她。”舞彌提醒道。
“不,那個人出乎意料的很單純。”切嗣淡然地說道:“她很可能真的只是照著時鍾塔所下達的命令辦事,為愛因茲貝倫奪取聖杯…簡單地說,她能夠幫上我們的忙。”
“是嗎。我知道了。”舞彌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當天晚些時候,夏洛特稱作的飛機抵達了新都國際機場。盡管一路上她這頭白發以及愛麗絲菲爾專門給她選的歐陸風格打扮吸引了不少眼球,不過起碼切嗣給的護照方面沒有出問題,夏洛特很快就帶著被愛麗打扮成了黑衣保鏢的Saber過了海關,走出機場。
“…我感覺自己像來日本旅游的大小姐。”
夏洛特坐在愛因茲貝倫家又一次早早地提前准備好的黑色高級轎車上,望著身旁穿著黑色正裝還帶著耳麥的Saber笑了起來:
“你像我的保鏢。”
“這好像是事實。”Saber也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
“你說得好像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一樣。”
“…嗯,有點不太對呢。”Saber很干脆地承認了。
畢竟能在Saber手中撐過數十招不落敗的夏洛特,如果換成是在Saber所熟悉的那個年代甚至已經能算得上是身手不錯的騎士了。就算夏洛特依靠的是魔術,她的戰斗方式在Saber看來也算得上磊落。
只不過…似乎有點太輕浮了?Saber望著身旁坐在座位上不停地晃來晃去的夏洛特,忍不住這麼想到。
“嗯…不知道愛因茲貝倫在冬木市的地產會是什麼樣呢?”夏洛特嘀咕道:“要是這里的廚房也足夠大就好了。”
“夏洛特,這里已經不是冬之城了,隨時可能有從者出現的。”Saber小聲提醒道。
“那Saber你也有問題。”夏洛特有些不服氣。
“我…怎麼了?”
“既然隨時可能遇到別的魔術師,那麼你也應該改口叫我御主嘛——不然掉包御主的計劃一下子就會露餡了。”
“嗯,說的對。”Saber認真地點點頭:“那麼現在開始我就稱你為御主。”
“還有就是…”夏洛特看了一眼時間,隨後對前面的司機說道:“不好意思,請停車。”
Saber有些困惑地看著夏洛特,不知她想做什麼。
與此同時,阿爾卑斯山脈,冬之城。
“…您把小聖杯交給了夏洛特啊。”
“正是。”阿哈德望著禮堂的彩繪玻璃,頭也不回地答道。
“明明本來是由我來負責這項使命的,可是為何…”
“我在那人身上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愛麗絲菲爾。”
阿哈德回過頭來,嚴肅地說道:
“她給我的感覺與羽絲緹亞甚是接近。”
“她,與聖女大人?”
愛麗的臉上露出些許錯愕。
“…或許只是錯覺,但我認為值得一試。”
阿哈德的語氣當中混雜著幾分無奈與悵然:
“何況,她無論是魔術還是暴力上的經驗都要高出你許多——在聖杯戰爭的戰場上,這樣一號人物比起你來,能夠將小聖杯保管到最後的可能性更高。”
“我明白了。不過…其實這些都是次要的吧。”愛麗苦笑了一下:“您真的在那個人身上看見了聖女大人的影子,對吧?”
“無論怎樣,木已成舟。”阿哈德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去吧,管好伊莉雅斯菲爾。”
“是,我知道了。”
阿哈德望著愛麗絲菲爾的背影,只覺得一陣無力感油然而生。
現如今愛因茲貝倫家的人造人全部都以羽絲緹亞為原型制造,然而能夠像他們的聖女一樣實現第三魔法的人造人至今也沒能再現。
而身為為數不多見過羽絲緹雅本尊卻仍舊處於活動中的個體,他卻在夏洛特這樣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年輕魔術師身上找到了與當年的羽絲緹雅如出一轍的感覺。
最有希望再現愛因茲貝倫的第三魔法的人,居然會是一號與他們毫不相干的魔術師…真是諷刺——要是讓當年創造出阿哈德的魔術師看見這一幕的話,他們定然會如此感嘆。
傍晚,新都大陸酒店,濱海餐廳‘流雲’。
作為向來以復古風格建築與當地特色裝潢聞名的連鎖酒店,位於新都郊外接近冬木的這座新都大陸酒店采用了非常傳統的日式內裝修,它的濱海餐廳自然也不例外。
因此,不太習慣跪坐的夏洛特只好請服務員給她們特地找了一處有餐桌的座位。
“…好久沒有這麼暢快地放開吃了。”
Saber輕輕用勺子戳著眼前的餐後冰激凌,顯得很滿足。
而旁邊的服務員則強撐著一張撲克臉,推走了最後一餐車的空餐盤。
拜這兩個尤其能吃的活寶所賜,平日里向來是24小時營業的流雲今天恐怕要在9點提前歇業進行准備才能趕出第二天所需的餐點了…類似的情況一般都是有要人在這里舉辦大型婚宴時才會出現。
…不過,也就是說可以提前下班了吧——這麼想著,她把餐車推進廚房交給了後廚,又准備向站在一旁的經理搭話:
“今天…”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今天晚上正常營業,排班也一切正常。”經理淡然地說:“我想,董事長應該是知道有這兩個客人要來,廚房幾天前就在她的吩咐下開始准備了,而且…不,稍後她們結賬的時候告訴我吧,我會到場。”
“是。”服務員點了點頭,走向自己位於夏洛特她們餐桌旁的崗位上。
“…就是我們好像有點吃得太多了。”夏洛特看看旁邊不時好奇地看過來的其他客人,感覺有些不自在。
而Saber則理直氣壯地說道:
“我們只是胃口比正常人好一點而已。”
“…可能和我們的打扮也有關系吧。”說著,夏洛特微笑了一下:“你看起來像是保鏢,而我看起來像是小姐,本來應該是不太會坐在一起吃飯的。”
“真是無禮,我可是騎士。”Saber也淺淺地微笑著,隨口開著玩笑。
“是嗎。”
夏洛特伸了個懶腰:
“那下次可得給你換身漂亮點的正裝啦。”
“嗯,我很期待。夏洛特的選擇想來會和愛麗絲菲爾不太一樣吧…唔。”
說到這里,Saber突然眉頭一緊,隨後果斷地一勺叉起盤中的冰激凌球塞進了嘴里,向夏洛特投去了警示的目光。
‘…有其他從者的氣息?’夏洛特通過意識傳訊問道。
Saber一邊鼓著腮幫子咀嚼帶著草莓果肉的高檔冰激凌一邊點點頭。
於是夏洛特心領神會地舉起手旁的賬單:
“結賬。”
“好的,請您稍等。”
夏洛特手中捏著她剛拿出來沒多久的銀行卡,看著服務員自顧自急匆匆離開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隨後,服務員就領著一位穿著正裝搭配套裙黑絲襪的經理模樣女性來到了桌旁。
“您好,我是這間餐廳的經理,我姓小野。”職業裝束的女性得體地微笑著。
“你好,小野經理。客套話還是請免了吧——很不巧,我剛好趕時間。”
“是,明白了。”小野經理立刻點點頭,動作利落地掏出一張燙金的卡片遞給夏洛特:“這是董事長的名片。如果可以的話請告訴我一個地址,她會擇日登門拜訪。”
“哦…”
夏洛特望著那個印在白色鎏金卡片正中央的‘尚理 綾琥’這個名字,把切嗣之前告訴過她的一處安全屋的地址告訴了這位經理。
“那麼我就不打擾您了,祝您一切順利。”經理說著微微躬身:“您本次的開銷將由大陸酒店董事會免除,無須擔心。”
“多謝。”
衝經理點了點頭之後,夏洛特就帶著Saber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那位經理,不簡單啊。”Saber低聲說道。
“怎麼了?”
“你說了你趕時間之後,她的動作就變得不再像是單純的管理人員了…反而更像是受過軍事訓練的士兵。”說著,Saber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還認識這樣的人?”
“嗯,我也有一些朋友的。”
說著,夏洛特又衝酒店已經安排在餐廳門口的黑色商務車打了個招呼,其後排的車門很快就自動打開了。
雖然是商務車,但車內後排看起來似乎只有兩個乘客座,再後面則是一截隔斷。
“您好,AO在哪?”身著黑色西裝,帶著自動變色墨鏡的的司機干練地問道。
‘從者的氣息是在哪里?’夏洛特看向Saber。
“是在此地的正西側…大約14公里開外。那里有什麼人跡罕至的場所嗎?”
“唔,是冬木的港口啊。”說著,司機立刻發動引擎,動手換擋:“明白。”
高昂的引擎聲過後,這輛商務車立刻就載著夏洛特她們竄出了酒店大門,拐上公路,朝著西面疾馳而去。
等到車輛行駛平穩之後,司機又開口問道:
“需要什麼裝備嗎?”
“不,我有准備。”夏洛特搖了搖頭。
“請問有什麼裝備?”Saber有些好奇地問道。
“唔,基礎的貨色還是齊全的。”說著,司機按下了藏在方向盤後面的一個按鈕。
一個自帶照明的架子帶著幾排大小不一的槍灰色物件平穩地從左右乘客座之間的空位彈了出來,上面各式各樣的軍火反射著鈍化保護層特有的黯淡光澤。
“這些…是違禁品吧?”Saber忍不住低聲說道。
“哈哈,其實不算的哦。”
司機樂呵呵地說道:
“這輛車以及所有的內部物件都是在ICI內部有著官方認證的治安裝備。雖然搞不到什麼太好的貨色,不過優點則是我們能夠通過世界一流的情報網絡,將它們所有的使用行為正當化——也就是說,你們現在也是ICI干員了,小姐們。”
“…ICI是什麼?”Saber湊到夏洛特耳邊小聲問道。
‘國際情報聯合體——基本上算是私人雇用武力協會一樣的東西。’夏洛特解釋說道:‘原本似乎是在冷戰期間藉由各地的民主運動對武裝力量的需求而崛起的半商會、半工會性質的組織,不過最近基本上變成在全球各地接受委托的契約刺殺網絡了。’
“那不還是非法的嗎?”
‘不是這樣的。’夏洛特搖了搖頭:‘世界上幾乎所有的政府都對ICI有需求,它們也都有各式各樣的黑料掌握在ICI手中,因此如今ICI已經是半官方的全球性機構,其活動能在幾乎所有國家得到官方背書,日本也不例外。’
“…你還真是認識了一幫不得了的人啊。”Saber苦笑著說道。
“還好吧。”夏洛特拍了拍身旁的槍架,問道:“你有什麼看上的嗎?”
“不…我是用不上這些的。”Saber搖了搖頭。
“是嗎?”司機於是又一次按下按鈕,將槍架收了回去:“那就祝你好運吧。”
“謝謝。”
沒過多久,看似普通的黑色商務車吱呀一聲穩穩停在了港口區域的大門口。夏洛特與Saber向一路載她們過來的司機道了別,朝著港口內部走去。
此時已經是傍晚8時許,已經過了繁忙時段的港口此時完全是空無一人。盡管一般來說應該也會有值班的職員…不過夏洛特在踏入大門的一刻隱約感到了幾分異樣,多半是有魔術師本著隱藏神秘的原則,提前在此制備了結界。
會如此循規蹈矩地辦事的御主,夏洛特只能想到一個人。
肯尼斯·阿奇博爾德,時鍾塔十二君主之一,如今世上實際站在千萬魔術師頂點的人,阿奇博爾德家的稀世天才。
有這樣一位御主在,其從者想必可以借助其充沛的魔力充分發揮出實力吧。
這麼想著,夏洛特跟著Saber在港口的集裝箱之間東兜西轉了幾圈之後,終於在一條貨運通道的另一頭看見了一個人影。
“歡迎。”
提著雙槍的俊美男人一面自路邊集裝箱之間的陰影處走上前來,一面說道:
“在此之前,我在這座城市里四處搜尋了整整一天,卻只找到了一群東躲西藏的鼠輩…應邀前來的只有你。”
‘看起來像是Lancer,御主恐怕是肯尼斯·阿奇博爾德。對方的魔力很充沛,要小心。’夏洛特通過意識傳訊提醒道。
Saber點了點頭,望著走上前來的Lancer。
而對方則自顧自地繼續說道:“這股純正的斗氣…你想必就是Saber了。”
“正是。而你應當是Lancer。”
“哼…”Lancer無奈地說道:“決斗之前甚至無法直接報上姓名,真是煩人的規則。”
在Lancer抖了幾個槍花擺出架勢的同時,Saber也在暴風形成的結界當中換上了自己戰斗時所用的鎧甲。
‘…看不到肯尼斯的人啊。’夏洛特皺了皺眉頭:‘有什麼打算?’
“唔,對方的御主就請你替我多加注意吧…御主。”
“明白。武運昌隆,Saber。”
“嗯。”Saber點了點頭,緊握手中長劍,將其置於身前。
而夏洛特則再也沒有在Lancer身上浪費半秒的時間,立刻扭頭四處搜尋,開始注意戰場周遭的動向——她的任務是找出肯尼斯。
“哦…”看見夏洛特如此干脆的模樣,Lancer倒是顯得有些驚訝。
“魅惑的魔術…不過好像對我的御主沒什麼用啊。”Saber微笑著說道。
“哼,你的御主想必也是意志堅如鋼鐵之人吧。”Lancer無奈地笑了笑:“不過這乃是我與生俱來的詛咒,我也毫無辦法——不過,想必它對你而言也一樣不足掛齒。”
“當然,就別指望那張臉能給你帶來什麼優勢了,槍兵。”
“嗯,Saber職介的抗魔力果然是名不虛傳…不過,我求之不得。”
Lancer自信地說道:
“一開始就能遇到如此強敵,實乃天賜我也。”
“哦…你所尋求的,是堂堂正正的對決嗎?”Saber挑了挑眉毛。
正在從者互相寒暄的時候,切嗣的聲音借助無线電在夏洛特耳旁響了起來:
‘夏洛特,我已經就位,可以清楚看到你和敵人,完畢。’
‘收到,完畢。’夏洛特一邊回答,一邊從旁邊顯眼卻空無一物的龍門吊上收回目光,無視了蹲在旁邊不遠處的切嗣,開始借助投影在雙眼內,利用全身各處傳感器回傳信號所合成的熱成像視野,觀察不遠處的倉庫群。
此時Saber與Lancer的戰斗已經開始,令人膽寒的金屬交擊聲混雜著路面上的瀝青被強勁的揮擊掀飛產生的碎石飛濺聲此起彼伏,細小的瀝青碎塊不時打在夏洛特衣袖上,被她隨手撣去。
因為她已經在旁邊倉庫的屋頂上看見了可疑的動靜。
‘…切嗣。’她利用意識傳訊呼叫到:‘發現不明目標,位於我038方向的倉庫屋頂上,請注意,完畢。’
‘收到——看到了,是Lancer的御主。舞彌,你那邊怎麼樣,看得到他嗎?’
‘…不行。’一個陌生年輕女性的聲音在頻道里響了起來:‘我這里看不到。’
‘明白。那麼就由我來…唔?!’
切嗣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好像看見了什麼意料之外的東西。
‘怎麼了?’夏洛特問道。
出現在切嗣瞄具內的,是裹在黑色舊長袍當中,戴著白色骷髏面具的人影。
Assassin。
“…是的,一點不錯。”
在冬木教會地下的某處,皂色教士裝扮的男人正對著一個留聲機模樣的器具交談:
“看起來像是Lancer以及Saber的從者,正在未遠川河口附近港口的倉庫區域交戰…這樣一來,第一場戰斗就總算是開始了。”
“並不是第一場,綺禮。”留聲機送來了一道沉穩而優雅的聲音:“明面上來說,這已經是第二場戰斗了。透過Assassin的眼睛,能夠看出Saber和Lancer的能力水平嗎?”
“沒有問題。看上去Saber的能力值尤其突出,大部分都在A階以上。”
“唔。不愧是所謂最強職階。這樣的話Saber恐怕會比Lancer更加難纏…他們的御主怎麼樣,能看得見嗎?”
“是。除了從者以外,還有一個光明正大站在Saber背後的人——是個奶白色頭發的女孩,想來就是她的御主了。只不過,找不到像是Lancer御主的人。”
“也就是說Lancer的御主也知道要隱藏自己啊。看來不是新手,知道起碼的規則…嗯?你說白發的女人?”
“是的。是個蒼白的年輕女人,留著奶白色長發,有著紅色眼瞳。”綺禮如實描述道。
“…怎麼聽都不像是人類啊。”
“是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嗎?他們又制造了另一名人造的御主?原本還聽聞其雇用了衛宮切嗣這個人…難道是我們想錯了嗎。”
“這麼說來,那個女人才是愛因茲貝倫的御主?唔…無論如何,那個女人恐怕會是掌握這場聖杯戰爭局勢的關鍵,綺禮——一定要盯緊她。”
“是。那麼,我會派一位Assassin時刻緊跟她身後。”
與此同時,港口的制高點附近。
“…我也看見了。”舞彌手中端著一柄AUG。她一面借助步槍的瞄具觀察著Assassin,一邊回復道:“但是,為什麼本來應該已經退場的Assassin,會出現在這里…”
“果然有什麼內幕啊。”蹲在不遠處龍門吊另一側的切嗣倒是毫不意外:“現在就先看看情況再做決定吧。舞彌你繼續盯著Assassin,我來看著Lancer。”
“我可以在這里射擊Assassin。”舞彌提議道:“在我吸引對方注意的時候,就能趁機把Lancer的御主給…”
“不行,舞彌。蹲在那里的Assassin就是問題所在。現在面對從者能夠有一戰之力的家伙正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线當中,光憑我們兩個無法正面與從者對決。”
聽見切嗣明確否決的命令,舞彌才放下槍:
“我明白了。”
而在地面上,兩名從者已經重新回到了互相對峙的局面。只不過在之前的打斗過後,原本井然有序的集裝箱已經塌了兩座,原先平整的地面也遭劍鋒所噬,變得殘破不堪。
“——雖然是無名也毫無榮譽可言的對決…但不得不說,一介女流能夠如此輕描淡寫,一滴汗都不用出地將我逼到如此地步,實在是令人驚嘆。”Lancer微笑著說道。
而Saber也是一副相當盡興的模樣:
“你過謙了。即便不知你的名諱,能讓如此槍手說出這樣的話,真是榮幸。”
正當夏洛特一邊聽著從者們的交談一邊配置自己的妖精想設法干掉一旁的肯尼斯時,一道經過術式放大的聲音突然響徹整條通道:
“余興節目就到此為止吧,Lancer。不要再繼續拖長戰斗了。對方的Saber乃是強敵,必須速戰速決——我允許你使用寶具。”
“是,吾主。”
說著,Lancer丟掉了手中那支黃色槍尖的短槍,雙手握持著那柄長槍,消去了上面所纏繞著的具備封印效果的符咒,露出了下面血紅色的槍身。
他又一次擺出架勢,緊盯著Saber說道:
“你也聽到了——接下來,我會直取你的首級。”
這時候,夏洛特卻注意到了被Lancer丟到地上的那柄短槍,提醒道:
‘…注意,Saber。另一柄長槍上也纏繞著類似的符咒。如果說這柄長槍有著什麼特殊效果的話,另一柄恐怕也一樣。’
聽見夏洛特的話,Saber微微一怔,不過很快點了點頭。
‘不用擔心——如果真的到了危急時刻,我也會幫忙的。’
“…Saber,你是用收束的魔力之風在隱藏著自己的劍,對吧?”
Lancer望著Saber手中那柄不可視的長劍,平靜地說道。
而Saber聽到了則不由得微微蹙起眉頭。
盡管看不見Saber的表情,夏洛特也知道Lancer多半是說中了。畢竟之前她也一樣看見過那種魔力之風釋放時的威力。
“唔,既然你必須隱藏這柄劍不可…看來其顯露之時,你的真名就將暴露無遺。”
“真遺憾,Lancer——在它顯露之前,我就會贏下你。”Saber冷冷地說道。
‘唔…這個人提到了魔力…’夏洛特嘀咕道。
“什麼意思?”Saber一邊緊盯著Lancer,一邊問道。
‘他手中的長槍多半和魔力有關,而現在他似乎對解除你的魔力這件事很有信心…’
夏洛特審視著Lancer,一邊分析道:
‘他的寶具,恐怕具備著相當的魔術破除效果。’
“我,會揭露你這不可視的劍。”
Lancer自信地微笑著,揮舞著長槍衝向了Saber。
察覺到Lancer攻勢的瞬間,Saber很自然地想要欺身而上,但隨後她卻很快又想到了夏洛特的話,硬生生地刹住腳步,向後撤開半步,勉強躲開了Lancer的紅色長槍。
“哦…發現什麼了嗎?”Lancer饒有興致地望著Saber,又一次舞起手中長槍。
面對攻勢愈發凌厲的Lancer,Saber卻在心中忌於其長槍秘藏的破魔之力,只好不停四處躲閃起來,一時間顯得有些狼狽。
在到處閃躲之余,Saber很快也注意到,那柄紅色長槍的好幾次明明剮蹭在了自己的甲胄上卻沒有迸射任何通常應有的火光…而是就像什麼都沒有碰到一樣地穿過去了。
“…哼,沒想到這麼快就暴露了。”
被Saber一記飛踢揣在槍身上逼開之後,Lancer苦笑著搖了搖頭:
“也罷…Saber,你真的沒有要主動解除遮蔽的意思嗎?這樣一直躲閃下去,你難道就不覺得甚是無趣嗎?”
一時間,Saber也顯得有些兩難。權衡許久過後,她終於開了口:
“我——”
“——你真的覺得這種激將法會奏效嗎?”
說著,夏洛特帶鞘握著軍刀,擋在了Saber跟前。
“哦…”
Lancer挑了挑眉毛,望著這個原本應當是Saber御主的女人:
“…我只不過是希望Saber正面迎戰而已——反倒是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你應該清楚得很。”
說著,夏洛特將手中軍刀橫在眼前:
“…不過,我就試一招。”
“哈哈哈…有點意思。”
Lancer快活地輕笑著,拾起了地上的黃色短槍:
“那麼,就試一招。”
此時,對於其他絕大部分御主而言非常難以理解的一幕出現了——一位御主居然站在自己的從者面前,聲稱要與對方的從者進行對決。
“…這女人瘋了不成?”冬木教會地下的傳聲禮裝中發出了某人驚愕的聲音。
而站在傳聲禮裝跟前的綺禮則一言不發地皺著眉頭:這一幕,他也完全無法理解。
不過蹲在龍門吊上的切嗣卻露出了微笑:
“真是大膽的計劃。”
“可是根據之前的說法,無法對從者進行長久作戰的她,不是必輸無疑嗎?”舞彌很是困惑地問道。
“但是反過來說,她在短時間內能作出的爆發性攻勢即使是Saber也很難正面對抗。”切嗣嚴肅地解釋道:“現在Lancer的殺手鐧已經暴露,她是想繼續探探Lancer的底。”
“但是,萬一失敗的話…”
“別忘了她的魔術是什麼。”切嗣苦笑著說道:“夏洛特要是想跑,沒人捉得住她。”
此時,地面上——
“——我上了。”
說著,Lancer一手挽出了兩個槍花,將手中一紅一黃兩柄槍舞成了薔薇般攝人心魄的密集殺陣,閃身欺近了還站在原地的夏洛特。
而夏洛特只是將連鞘握著刀的手自然地垂了下去。
“愚蠢。”
說著,Lancer揮出了在他眼中已經是必殺的一擊。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如虹的弧形刀氣。
隨著嘭的一道巨響,Lancer只覺得自己雙耳傳來了令人不安的一陣鳴響,一時間居然陷入了失聰的狀態,而手中那杆紅色槍身上傳來的巨力以及作用在渾身上下的衝擊則讓他居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盡管如此,此前幾乎沒有遭受過類似氣流衝擊經驗的Lancer仍舊在空中調整體態,再次握緊那杆幾乎就要脫手的長槍,作出了准備落地的姿勢。
而就在此時,他卻看見了眼中閃爍著血紅色光芒衝破了四周塵土直衝而來的夏洛特,手中高舉著那柄刀身雪白的修長軍刀。
“喝!”
Lancer情急之下擋在自己身前的黃色短槍上,在金鐵交擊的刹那,儼然爆發出了更加磅礴的力道——伴隨著一道狀如洪鍾般的衝擊巨響,Lancer徹底在半空中失去了平衡,翻滾著落在了地上。
由於驚愕而造成的短暫失神過後,Lancer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握著長槍擺出架勢。
只不過…
在淡淡電芒之間穩穩落地的夏洛特隨手揮了幾個刀花,收刀入鞘,回到Saber背後,微笑著說道:
“我說了,就試一招。”
“…真是可怕的女人。”Lancer忍不住感嘆道:“這樣一來…”
“你說的沒錯,Lancer。”肯尼斯又一次發號施令到:“這女人已經不是普通的御主了,你的兩杆寶具都必須投入使用才行…不要輕敵。”
“遵命,吾主。”
說著,Lancer毫不猶豫地舞動黃色槍尖的長槍,解除了纏繞其上的符咒。
與此同時,在未遠川更加上游的地方,冬木大橋上——
“——不妙啊。”
披著紅色斗篷的高大男人遙望著遠方的戰況,眉頭緊蹙。他此時正站在大橋拱形結構最頂端,距離水面足有百米以上的地方,自若地極目遠眺,觀察戰況。
而趴在他腳旁的韋伯·維爾維特看起來就沒有這麼輕松了。先是偷了老師的聖遺物跑來參加聖杯戰爭,又召喚出這麼個魔鬼筋肉從者硬是把自己帶到了這麼個高得嚇人的地方…此時的韋伯,內心已經快要崩潰了。
“什麼不妙啊!”韋伯抱著粗大的鋼筋,不滿地叫道:“我現在就很不妙…”
“Lancer這人,怕是要使出絕招了。”韋伯的從者頭也不回地繼續觀察戰況:“接下來,他多半是要迅速解決戰斗了。”
“那,那不是剛剛好…”韋伯很不解地說道。
“不好!”從者在堅實的鋼結構上跺了一腳:“說什麼呢蠢貨,我本來還想著繼續等等,看看有沒有其他的御主赴約…但再這樣下去,Saber恐怕會戰敗身死,那就太晚了。”
“什麼太晚了…”韋伯都快哭了——剛才從者只是一跺腳,他就差點手滑栽到下面去:“本來的計劃,不就是要叫這幫人先自相殘殺嗎?”
“我確實是希望其他的御主能接受Lancer的挑釁,前來應戰的…不是顯而易見的嗎,比起一個一個找上門去,還不如直接一網打盡來得快。”
“一網打盡…?”
“正是。能與其他時代的英雄交鋒乃是可遇而不可求之一大幸事。”
紅衣的從者遙望著遠方的戰場,意氣風發地說道:
“更不要說此刻還有六人,我自然一個都不想錯過——只要看看Saber和Lancer不就知道了嗎?這兩人在各自的時代都是以一當千的大勇武者,更不要提還有一個居然能逼退Lancer的御主…如此英雄,死了就太可惜了——”
“——死不掉才麻煩呢!”
韋伯終於忍不住了:
“聖杯戰爭不就是要互相廝殺嗎?!嗚哦——”
將韋伯一個腦瓜崩彈倒之後,紅衣的從者拔出了腰間的闊劍,一邊說道:
“將之戰勝而非殘殺,將其征服而非毀滅,使其折服而非羞辱。這才是所謂征服。”
說完,他大喝一聲,手中闊劍揮出,在無數電芒流動之間,喚來了一駕戰車。
“觀戰就到此為止,我們也是時候去露個面嘍,小子!”
“嗚噫噫噫——”
抱著鋼筋才勉強沒有在戰車產生的震動下掉下去的韋伯忍不住大聲哭喊道:
“笨蛋蠢貨白痴!你干的這是人干的事嗎Rider?!”
“不想去的話,你要不在這候著?”Rider看了一眼抱在鋼筋上的韋伯。
“還是帶我去吧你這蠢貨!”
“好!這才是我的御主。”
在此時的集裝箱堆之間——
“…詛咒?”
又是好一陣激戰之後,Saber望著手旁困惑地眨著眼睛的醫療妖精和小臂上完全沒有恢復跡象的傷口。
“看起來像是防止傷口愈合的詛咒啊。”夏洛特站在了Saber受傷的手臂旁:“Saber,對這人的真名你有什麼頭緒嗎?”
“唔。”Saber點點頭:“能穿透魔法的紅色長槍,還有帶有不可治愈詛咒的黃色短槍,再加上右眼下的淚痣…此人想必是費奧納騎士團的首席,‘光輝之貌的迪盧木多’…我還未曾想過自己能有對上你的一天,實乃榮幸。”
“不過這就是聖杯戰爭的妙處吧——雖然方才僅僅瞥見一瞬間,不過能應邀前來參加聖杯戰爭的從者,想來沒有能夠錯認那柄黃金之劍的人…英格蘭的騎士王。”
說著,Lancer握了握剛剛由肯尼斯治愈完畢的手:
“既然現在我們已經知曉了彼此的名諱,也是時候光明正大地打一場了!”
“啊。”
這時候,夏洛特下意識回頭看向了身旁好像有什麼動靜的天空。
雷鳴電閃之間,一駕牛拉的戰車從天而降,伴隨著駕車人的高聲戰吼,砸在了Saber與Lancer之間的地上。
“好——兩方都收劍入鞘。”
站在牛車上的高大男人大方地攤開雙臂,號令道:
“這是在王座之前,不得動武。”
正當Saber與Lancer都同樣驚訝的時候,讓他們更加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
“吾乃征服王伊斯坎達爾,在此聖杯戰爭當中乃是Rider。”
就這樣,Rider伊斯坎達爾站在戰車上,毫不避諱地報上了自己的尊姓大名。而蹲在他腳旁的韋伯則滿頭大汗地望著自己的從者,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終於,韋伯還是反應了過來,氣鼓鼓地揪著伊斯坎達爾的披風:
“你在干什麼啊!你這蠢貨——噫?!”
啪的一聲,年輕的御主被自己的從者一個腦瓜崩彈在額頭上,縮回了戰車當中。
‘…這種蠢貨居然差點征服全世界?’切嗣忍不住在無线電中感慨道。
緊接著,這個穿著紅衣服的肌肉大塊頭就毫不掩飾地對Saber與Lancer直接發出了招攬他們一同征服世界的請求,只是毫無懸念地就被拒絕了。
“…我只會為我適才宣誓效忠的新君主奪得聖杯,而不是你,Rider。”Lancer迪盧木多不留情面地說道。
而Saber則搖了搖頭:
“我本身也是不列顛的騎士王,要我效忠於你簡直是笑話。”
“哦…那麼那邊的那個白色的家伙,你怎麼樣?”
說著,伊斯坎達爾看向了正在對醫療妖精下指令的夏洛特。
突然被叫到的夏洛特眨了眨眼睛,抬起頭來,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自稱伊斯坎達爾的肌肉壯漢,搖了搖頭:
“我就不用了。我對征服世界沒什麼興趣。”
“是嗎。真可惜。”
說著,伊斯坎達爾又想了想,搓了搓手指說道:
“待遇方面可以面談…”
“沒門。”Lancer和Saber異口同聲地說道。
而夏洛特只是搖了搖頭,收起了醫療妖精,說道:
“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伊斯坎達爾?雖然我是不要緊,不過Saber和Lancer的對決被你給攪黃了,他們想必對你很有意見。”
“正是,征服王。”Saber嚴厲地盯著伊斯坎達爾:“這是對騎士的侮辱。”
“哎呀,交涉破裂啦…”伊斯坎達爾苦笑著撓了撓頭。
而旁邊的韋伯終於忍無可忍地叫了起來:“Rider——!!”
與此同時,還抱著手中那把沉重的WA2000,頂著凜冽的寒風蹲在龍門吊上的切嗣,透過手中昂貴步槍上更加昂貴的夜視瞄具,看著下面戰車上Rider主從上演的這出鬧劇,忍不住嘆了口氣。
‘…不妙。’
突然,切嗣的耳麥中響起了夏洛特的聲音。
‘怎麼了?’切嗣立刻集中注意力,望著似乎正在對天大吼的Rider,問道。
‘Rider在挑釁其他的從者,這樣下去,局勢只會越來越混亂。’夏洛特嚴肅地說。
‘不妙。’切嗣喃喃道,看了看遠處仍舊只是看著的Assassin:‘希望這次的從者都是些沉得住氣的家伙——’
一個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集裝箱堆旁的路燈杆上。
‘——看來,是我太一廂情願了。’切嗣郁悶地拉長了臉。
‘…看來我們的運氣不太好。’
夏洛特無奈地說著,打量了一下那個特立獨行地站在路燈杆上的金閃閃的人。
這個剛來的從者心中似乎毫無先來後到的概念,此時正大聲說著一些難以理解的話,什麼‘天上天下獨一無二的王’,什麼‘你們這些人都是雜種’之類。在場的其他人都被他說得沒了脾氣,現場一時間充滿了尷尬的氣氛。
而這並不影響夏洛特的計劃,她打算一旦情況變得太過復雜,就利用自己身負24支雲海信道的優勢,操縱24只火力支援妖精使用對地導彈把這座港口夷平,這樣自己就能帶著Saber趁亂逃跑了。
反正今天的事後處理是聖堂教會在負責——這麼想著,她就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了。
只不過,這時候一團漆黑的魔力塊又飛旋著出現在了不遠處皸裂的地表上。
一道渾身被詭異黑色魔力包裹的身影發出難以理解的狂吼,在距離金色從者所站路燈不遠的地方現身了。
“我說征服王,你連這種貨色都要邀請?”迪盧木多望著那個明顯不通人理的狂戰士,打趣著旁邊的伊斯坎達爾。
“就算你說邀請…這玩意能不能聽懂人話還說不准呢。”伊斯坎達爾也是瞪大了眼睛。
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夏洛特能看出那黑色從者身上散發出的魔力,似乎含著某種干擾,導致她很難根據魔力特有的信號確定其實力水平。
“是某種隱藏自身屬性的技能?”Saber看了看夏洛特。
‘唔,可以這麼理解。’夏洛特點點頭:‘我外套下的戰斗服其實也能產生類似的效果。但無論如何,不知道對方具體能力水平的情況下,不能輕敵。’
“明白。”Saber點點頭。
這時候,或許是被Berserker盯著看得心煩了,金色的從者直接啟用了自己的寶具,召喚出了一大堆金光閃閃的刀槍劍戟。盡管不太理解對方為什麼這麼暴躁,夏洛特還是對那些傳送門一樣的東西有點興趣——它們給她很熟悉的感覺。
緊接著,兩道金光一閃而過,在眨眼間的功夫下,Berserker抓住金閃閃從者向著他投過去的其中一柄長劍,擊毀了後至的長槍。他的這一舉動明顯讓那個金閃閃更加暴怒了,接連投出了更多閃著金光的刀槍劍戟。
在一陣叮叮當當過後,Berserker抓住了原本屬於金閃閃的兩把刀劍,將其飛了出去,砍斷了金閃閃本來站著的路燈。
本來就有夠狂躁的金閃閃,這下子就變得更加狂躁了。
夏洛特還是頭一遭看見脾氣這麼糟糕的人。
同時,冬木教會的那座傳聲禮裝跟前,綺禮也如實匯報到:
“吉爾伽美什是認真的。他毫無疑問打算進一步打開巴比倫之門。”
“…將必殺的寶具如此反復呈現在他人面前,簡直是無謀。”
“老師,現在如何是好?”
“以令咒之名奉之——英雄王,請暫且息怒,撤退罷。”
魔術師手背上的同心圓形令咒最外圈散發出紅色光芒的同時,遠在港口的吉爾伽美什驚訝地抬起頭,瞪著遠處的天邊,說了兩句什麼‘就憑你也’,什麼‘過兩天就把你們都殺了’之類的話,不過還是離開了。
“看來,那位御主起碼沒有他這麼固執。”Rider評價道。
而Lancer雖然沒有說話,不過顯然也是松了一口氣。
對於這些從者來說,吉爾伽美什的寶具顯然是相當難對付的東西。
夏洛特一邊解散了原本被她分配去負責近接攔截的12只戰術妖精,一邊想到。
“…御主。”Saber皺著眉頭說道:“Berserker…怎麼一直盯著這里?”
望著Berserker死盯著這個方向的模樣看了一會兒之後,夏洛特忍不住嘆了口氣:
“想想看,他上一個盯著的是誰?你手上有傷,讓我來吧。”
說著,她重新抽出剛收回去沒多久的軍刀,拔刀出鞘。
“架勢和之前不太一樣啊,Saber的御主。”Lancer饒有興致地望著夏洛特平和中正地將長刀豎在眼前的模樣。
“因為他和你不是一個類型的戰士,Lancer。”夏洛特簡單地答道:“單純的技巧面對你或許還能取勝,但是要對付Berserker,恐怕只能靠單純的蠻力了。”
“聽聽…這是人說得出來的話嗎?”Lancer苦笑著搖了搖頭。
面對已經發出刺耳厲吼,背後竄出數道觸手般飄帶衝過來的Berserker,夏洛特只不過輕巧地向前跨出一步。
然後仿佛重炮射擊般的爆炸聲就響徹了整條通道。
漆黑的從者被夏洛特直截了當的一道下劈砸在了地面上,纖細的長刀在磅礴的巨力下發出輕輕的嗡鳴聲,顯得有幾分奇異。
“你看。”夏洛特手持長刀,望著趴在人形淺坑當中的Berserker:“很簡單的道理。”
Lancer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看見坑中的黑色從者蠢蠢欲動起來,忍不住出聲提醒:
“喂——”
嘭,咚——
Berserker又一次被一道完全相同的豎劈砸在了地上。
“我說啊…這真的是人類之軀能夠承載的力量嗎?”征服王嘖嘖稱奇道:“丫頭,你果然不是一般人。真的不和我一起征服世界嗎——”
嘭,咚——
試圖掙扎一番的Berserker被另一道完全相同的豎劈砸在了之前的淺坑旁邊。
“這是魔術。”夏洛特簡單地解釋道。
征服王眨了眨眼睛,忍不住說道:“真是暴力的魔術啊——”
嘭,咚——
淺坑下原本就粉碎的瀝青變得更加細膩了。
“我喜歡簡單直接的東西。”
“唔,果然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征服王揉搓著自己下巴上的胡須說道。
這時候,Berserker總算放棄了直接突破夏洛特這道防线的意圖,閃身退了回去,站在距離夏洛特十幾米遠的地方,發出了威脅的低吼。
而實際上體力已經消耗得差不多的夏洛特也深深呼出一口氣,回了到Saber背後:
“我不行了。”
“哼…要是那種程度的斬擊你還能繼續劈出四五刀的話,我就真的要懷疑你到底是人類還是偽裝成人類的幻想種了。”
肯尼斯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似乎顯得有些小人得志:
“Lancer,此時正是把麻煩的Saber和她的御主一起解決的好時機,不是嗎?”
“吾主。”
Lancer不安地說道:
“我以迪盧木多·奧迪那之名起誓,擇日定當戰勝Saber。吾主——”
“——我以令咒命之,Lancer。”肯尼斯站在屋頂上,利落地摘掉了右手的白色手套,露出刻印其上的令咒,漠然地說道:“協助Berserker,將Saber及其御主除掉。”
一道隱晦的紅色光芒在遠處倉庫的屋頂上一閃而逝。
Lancer原本流暢的動作立刻變得僵硬起來,他顫抖著努力抑制自己在大魔術的驅使下不受控制地行動起來的身軀,但手中的長槍已經先他的思維一步揮舞了起來。
伴隨著叮鐺兩聲,只堪堪擋住其中一槍的Saber驚訝地發現原本宣稱自己已經不行了的夏洛特又一次抽出長刀,牢牢架住了Lancer的黃薔薇。
“我本來的確是不行了的。”
夏洛特苦笑著,呼出了溫度甚至高於常人高燒時體溫的吐息:
“但看這情況,大概是不行也得行了啊。”
看見夏洛特呼吸困難的模樣,Saber立刻奮力架開Lancer的長槍,反手撈住夏洛特,帶著她與Lancer拉開距離。
“Saber…”已經不受自己意識控制的Lancer站在Berserker身旁,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抱歉。”
“御主。”
說著,Saber搖了搖懷里身子發燙腳步虛浮,勉勉強強站在地上的夏洛特:
“這里就由我來想辦法,起碼你必須設法離開。”
“不。”
夏洛特強打起精神,呼出一道與空氣接觸後立刻凝結出白色霧汽的滾燙氣息:
“我還有辦法。”
盡管拿手的魔術無法使用,但她的24枚地對地導彈已經蓄勢待發。
“夏洛特!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Saber焦急地搖了搖頭:“你必須——”
“——相信我,Saber。”
說著,夏洛特正面面對著眼前疾衝著發起攻勢的兩名從者,用微微顫抖著的手指翻開自己出現在眼前的魔法書…
然而高昂的戰吼就在這時又一次響了起來。
一陣電閃雷鳴之後,夏洛特眨眨眼睛,發現原本停在另一頭的那駕屬於伊斯坎達爾的戰車已經出現在了自己身旁。
而Berserker則又一次五體投地地趴在了地面上,身旁貫通著深深的車轍。
“…真是頑強的家伙。”
駕著車的征服王回頭看了看掙扎著想從淺坑中爬出來卻久久無果的Berserker,說道:
“不僅挨了那麼幾刀,還被我的戰車碾了過去,居然還能動。”
他話剛說完,Berserker就變回一團漆黑的雲霧消失了。
“唔,總之這個黑色的玩意今晚就算是退場了。”
伊斯坎達爾聳了聳肩,看向旁邊的倉庫群:
“Lancer的御主,你在哪兒看著對吧?別再耍什麼討人厭的小花招了。再這樣下去,我就加入Saber這一方了。你再繼續侮辱Lancer的話,我就和Saber合作,讓你的從者就此消散,你意下如何?”
“嘖…”
一時間肯尼斯臉色變得極差。不過多年的貴族生活還是讓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後才開口說道:
“…撤退,Lancer。今夜就到此為止。”
而地面上的Lancer則向著牛車上的Rider點頭致意:
“感激不盡,征服王。”
“沒啥。我只不過是喜歡看人打架。”伊斯坎達爾豁達地笑了笑。
緊接著,Lancer又與Saber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靈體化離開了。
“唉…還以為真的要把這片倉庫區都炸光了。”
夏洛特收回魔法書,松了口氣。
而伊斯坎達爾則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哦…你還有沒用的招啊。真是了不起的家伙。”
“你怎麼一副‘要是我晚點出場就好了’的表情?”夏洛特忍不住瞪了Rider一眼。
“這不是想見識見識嗎?”說著,征服王興奮地搓了搓手。
聽到這里,Saber忍不住開口問道:
“結果你到底是干什麼來的,征服王?”
“這個…怎麼說呢,我一般不會太深入地想這種事情。不過Saber…”
伊斯坎達爾看了一眼Saber之前挨了Lancer一槍受了詛咒,還動不太利索的左手:
“總之先去和Lancer做個了斷吧。到了那時候,無論你們贏的是誰,我都接受挑戰…那麼騎士王,暫時就在此分別吧——下次見面的時候,也務必要讓我熱血沸騰一番啊。喂…小子,你也來說兩句耍帥的台詞如何?啊…”
說到這里,伊斯坎達爾看了看戰車上的御主,隨即露出了有些苦惱的表情,揪著後領像是拎小雞一樣把昏迷的韋伯拎了起來,無奈地說道:
“哎呀,這貨要是能再男人一點兒就好了…唔,再會!”
於是,Rider駕著戰車,也離去了。
“——嗚哇!第一場就搞得亂糟糟的…真是費勁。”
說著,夏洛特徹底繃不住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而Saber則有些無奈地看著這個時而靠譜時而脫线的‘御主’,說道:
“老實說,夏洛特要是能夠再謹慎一些就好了。”
“可是我不是還幫你把Lancer寶具的事情猜出來了嗎?”夏洛特不服氣地嘀咕道。
“這是兩回事。”Saber搖了搖頭:“像是之前對陣Berserker的時候,你就完全沒必要把自己的體力消耗得那麼厲害的。”
“可是你左手有傷,總不見得讓你一個人對付他吧?”
“關於這一點…我很感激。”
Saber回過頭去,後腦勺對著夏洛特說完這句話,又隨即嚴厲地盯著夏洛特說道:
“但是夏洛特,以後請務必避免過早地消耗體力,起碼不要消耗到動彈不得。”
“…好啦。我知道了。”
盡管她心里知道自己其實不是沒有回轉的余地,可她感覺自己實在是拗不過Saber,也只好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看見Saber一個人試圖活動左手的模樣,夏洛特忍不住問道:
“手上的傷怎麼樣了?”
“抱歉…是我自作主張卸掉鎧甲,到頭來還是被擺了一道。”Saber苦笑著搖了搖頭:“就像Rider說的一樣,只能先去找Lancer解決這件事再考慮其他的從者了。”
“唔。也未必是壞事。”說著,夏洛特衝Saber露出鼓勵的微笑。
“此話怎講?”Saber卻只是不解。
“起碼Lancer是個有風度的人,他有自己的矜持,騎士的矜持。”夏洛特的微笑此時又帶上了一絲狡黠:“常言道,君子可欺之以方。面對他我們並不是沒有辦法。”
“可是,我起碼希望能與他進行一場公平的對決…”Saber有些猶豫了起來。
“我明白。所以讓我們先想辦法把你手上的傷治好吧。”
“你…” Saber看看自己的左手,有些驚訝地問道:“對這樣的詛咒也有辦法嗎?”
“有辦法。”夏洛特自信滿滿地點了點頭:“在戰斗中時間由於緊迫沒法迅速使用出來,但是現在戰斗已經結束了。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手腕。”
“是嗎,我會期待一下的。”
“不過…”夏洛特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看著周圍稱之殘垣斷壁也不為過的通道:“總之,還是先想辦法去到愛因茲貝倫准備的據點再說吧。”
既然今晚已經麻煩過ICI一次了,那麼夏洛特也就不介意再去拜托他們第二次了。通過接入點當中附加的撥號系統,夏洛特說明了自己想要他們幫忙運一輛車過來的意圖。
這倒不是說她打算從ICI白拿一輛車,而是夏洛特本來就借助ICI的地下物流網存放了不少不太方便塞進自身存取器里面的裝備——比如說車輛。她決定坐上那架飛機前往抵達新都的同時,載著她常用裝備的貨輪也從歐洲出發了。
雖然夏洛特覺得正好近幾天它也應該到了,不過…
“…是的,抱歉。最近緬甸方面有新的動向,我們不得不讓優先級別更高的船通過。”電話另一頭的女接线員禮貌地致歉道。不過隨後又說到:“但是董事長明白你或許會需要載具來輔助行動,所以我們會將預備好的車輛交付給您。”
於是,不過十幾分鍾的功夫,帶著Saber等在港口大門附近的夏洛特,就看見了一輛經典款的紅色法拉利348伴隨著轟鳴的引擎聲以及前大燈的明亮光芒在道路盡頭出現,停在了她們倆面前。
“真是漂亮的車輛。”Saber不由得稱贊道。
“哈哈,是吧?你真有眼光。”
穿著黑色正裝的司機笑著從駕駛座上跨了下來,將鑰匙遞給夏洛特:
“這樣就算是交付給你了,好好對她哦。”
說完,司機從這輛法拉利的前備箱里取出一輛折疊的小電驢,戴上頭盔,離開了。
“還有專門做這種工作的人…現代社會真是方便啊。”Saber感嘆著,輕輕摸了摸法拉利微微振動著的車身:“需要我來駕駛嗎?”
“說什麼呢,我當然是會開車的。”
說著,夏洛特打開駕駛座的車門,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這輛法拉利駕駛座前面改裝成適合矮個子的踏板,臉部紅心不跳地從副駕駛座上拿起一塊坐墊,墊在身下坐了進去。
…她所謂的會開車當然僅僅局限於她坐在座位上看得到前路,踩得到踏板的車。
好在現在有人都幫她准備好了。
不多時,她們就駕著這輛大紅色的跑車疾馳在了冬木的山間公路上面。
法拉利高昂的引擎聲甚至吸引了幾個好奇的車手,不過當他們看見一本正經地坐在了駕駛座上的外國小朋友以及副駕駛座上一臉無奈的黑衣保鏢之後,就都苦笑著退散了。
然而就在她繞過了冬木市區,快要抵達冬之城的時候,夏洛特卻突然在前面的道路上看見了一個站在車道中央的人。
在這有點狹窄的山道上,夏洛特沒有自信能夠繞過那個怪人還不剮蹭到自己的車身,於是也只好停車,打算動手把他趕跑。
“怎麼了?”發現夏洛特在刹車的Saber有些困惑地問道。
“前面有個怪人站在路中間,我繞不過去。”夏洛特搖了搖頭說道:“還是下車去問問他能不能讓一下路吧。”
“…不對。”
在車輛位於距離對方還有百多米的地方遠遠地靠邊刹停的時候,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的Saber皺起眉頭,嚴肅地說道:
“這不是普通人——是從者!”
“這麼快?”夏洛特驚訝地問道,隨後又有些擔憂地問:“但是,現在你左手已經負傷,就此應戰也不要緊嗎?”
“大概…不是不要緊。”
Saber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但她還是伸手打開了車門:
“不過,對方已經近在眼前了。”
夏洛特點點頭,離開駕駛座鎖上車門,跟在Saber身旁走向那個擋在路中間的從者。
她們警惕著四周,來到那個從者面前的時候,對方率先開了口,以某種極具特征卻又不怎麼討人喜歡的聲音說道:
“我前來迎接您了,聖女。”
望著對方那對令人不寒而栗的死魚般的眼睛,夏洛特實在搞不懂他是在看什麼地方,忍不住困惑地問道:
“聖女…你是指誰?”
“這是何等地有眼無珠…自然是你身旁那位,大名鼎鼎的聖女大人!”
說著,從者咬牙切齒地瞪著夏洛特…或者說夏洛特覺得他大概是在瞪著自己。
而莫名其妙被稱作是聖女的Saber就更困惑了,搖了搖頭說道:
“我不知道什麼聖女,也不認識你。”
“什麼?!”
死魚眼的從者很是驚訝地張大嘴巴,隨後又焦急地指手畫腳起來:
“是我啊!是我吉爾·德·雷啊!您不認識我了嗎,珍?”
“我此前從未見過你,也對你所說的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Saber有些不快了。
“怎,怎會如此…”
自稱吉爾德雷的死魚眼似乎對此感到很是痛苦,他慢慢伏下身去,揪著自己的頭發,撕心裂肺地說道:
“難道是受到神的詛咒,失去生前的記憶了嗎?!貞德!”
“法蘭西的聖女…?”夏洛特看了看吉爾德雷,又看了看Saber。
“…也罷。”
看著眼前這個實在莫名其妙的人,Saber搖了搖頭:
“既然你告訴了我自己的名字,我也理應報以自己的真名——我乃不列顛之騎士王,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在此次聖杯戰爭當中作為Saber現界。我不是你說的那位聖女,更不認識你。”
“啊啊…聖杯終究還是眷顧著我吉爾德雷啊…”
對方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我日夜為之祈禱的唯一的願望,聖女的復活,已經在我眼前實現了…”
鋼鐵般的爆風在吉爾德雷身旁割出一道深坑。
“你再繼續侮辱這場儀式,繼續侮辱我等騎士之祈願,就休怪我無情了。”
Saber手中握著自己的長劍,緊緊盯著眼前的死魚眼。
“是嗎…您在神的詛咒下身患如此惡疾,看來不采取更猛烈的療法是無法治好。”
吉爾德雷站起身來,無奈地說道:
“下次就待我稍作准備之後,再著手為您治療。”
說完,死魚眼的從者就靈體化消失了。
一邊回憶這個不知自己精神正不正常的‘吉爾德雷’的言談舉止,夏洛特眨了眨眼睛,無奈地說道:
“真麻煩,我覺得他根本就沒聽進去。”
“下次不會再和他廢話了。”Saber回頭朝著車輛走去:“此等令人厭惡之徒,我就應該直接一劍劈了他…不過他今晚願意就此走人也實屬僥幸。”
“我一定會把你的手治好。”夏洛特認真地說道。
而Saber也點了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