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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吞咽

Swallow Us 維他命墨水 13167 2023-11-20 00:53

  “歌蕾蒂婭。”

   交合到激烈的時候,母親突然翻身把歌蕾蒂婭壓了下去,歌蕾蒂婭的手扶住母親的腰,感受她把自己的分身吃進去又吐出來,來回重復。

   她們之間好像這些讓人難以置信卻又實實在在發生的性愛,令彼此愉悅的同時也令人作嘔。

   母親曲线完美的身體騎著歌蕾蒂婭晃動,歌蕾蒂婭把視线從她迷人的眼挪開,向下看她因為性愛的歡愉輕顫的胸乳,還有滑落汗珠的腰肢以及凸顯著歌蕾蒂婭性器形狀的小腹。

   歌蕾蒂婭看著,一言不發。

   母親這時卻俯下身來親吻她的唇,手指捏著她的耳尖玩弄,下身規律地絞緊放松,逼迫她就范。

   歌蕾蒂婭死死把著精關,傾聽母親在耳邊媚骨酥魂的喘息和呻吟。

   歌蕾蒂婭也喘著氣,手撫摸上母親的脊背,迫使她在自己身上顫抖,期望她快一些高潮,然後放過自己。

   “歌蕾蒂婭。”

   母親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捧著她的臉,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像是要把她吃下去:“嫁給我。”

   “您知道這不論是對我來說還是對您來說,都不可能。”

   母親的大拇指摩挲著歌蕾蒂婭沁出一層汗液的臉龐,語調比以往還要更輕柔:“你只要答應我,你只需要答應我就好......哈啊......”

   歌蕾蒂婭故意頂了一下母親身體里的敏感點,隨後趁機吻住她的唇,開始一場糾纏。

   “您明知道阿戈爾的律法不會准許......”

   歌蕾蒂婭伸手把母親摟進懷里,腦袋跟母親的靠在一起:“您已經擁有我的一切了。”

   “你答應我......我可以讓你成為我的妻子。”

   這句話帶著母親顫抖的哭腔,歌蕾蒂婭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瞪大了眼睛,母親她,是在說真的。

   “您想......更改阿戈爾的律法?”

   “我對你的承諾什麼時候是假的呢?我的歌蕾。”

   難以置信,太難以置信。

   母親她已經真正的陷入了瘋狂。她本不應該是一個如此不理智的人......即便她真的已經有能力做到,也不應當投入這些沒必要的精力。她只需要用別的方式再給自己增加一些束縛,歌蕾蒂婭自然就無法離她太遠。

   “母親,還請不要做這樣的事。為了您,也為了我。”

   歌蕾蒂婭抱著她,力氣大得嚇人。

   如果母親願意被自己吃掉就好了,那樣歌蕾蒂婭反而更願意一試。用自己的身體埋葬這個令她又愛又恨的人,她著實是再樂意不過了。

   “為什麼拒絕我?歌蕾蒂婭......為什麼!”

   歌蕾蒂婭剛想去安慰懷里突然發火的女人,突然之間母親還捧著她臉的手便滑到了她的脖頸間,大力收緊十指。

   大動脈被精准掐住的感覺讓歌蕾蒂婭的雙耳首先感覺到要被撕裂。她恍然間抬起頭看見母親的眼,那雙眼終於褪去了蛇蠍般的魅惑暴露出野獸的凶殘。歌蕾蒂婭從那對熟悉的眼眸里看見赤裸裸的殺欲。

   她要殺了我。

   求生的本能迫使歌蕾蒂婭還手攻擊,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握拳直擊母親面門。

   在母親的手指松懈的瞬間,歌蕾蒂婭掙脫她的手跟她拉遠距離。

   母親向來喜歡體面,她們幾乎沒有一場性愛會以狼狽結束告終,這是第一次。

   歌蕾蒂婭甚至還沒有射精,那根半硬的性器還裹著水色,前端因為半疲軟的狀態不停吐露著歌蕾蒂婭拼命把守的渾濁。

   “滾。”

   歌蕾蒂婭沉默著穿上衣服,迅速離開了那個擠滿了她們淫靡氣味的隔間。

   明明不是一件應該感到愉快的事情,歌蕾蒂婭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脖子上的指痕太顯眼,歌蕾蒂婭只好開車,她坐上駕駛座的刹那,母親還殘留在她性器上的液體,裹挾著她身軀的氣味一齊噬咬她的神經。在往常,這個時候她會感到難受,會熱淚盈眶,會心如刀割。

   而現在她只覺得一切終於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浮出水面:我的母親,口口聲聲說愛我的人,她終於想要殺我了。

   車廂里密閉的環境促使歌蕾蒂婭靜下心思考。

   她對母親來說還有用,而母親還沒有喪事對自己的掌控權,她現在既是母親的女兒,又是母親的執政官,母親那宏圖偉願一般的陰謀里無論如何也少不了她。

   那麼現在呢?歌蕾蒂婭,現在該怎麼做?

   要怎麼從她手里拿回屬於自己的自由?

   歌蕾蒂婭走出車門站在車旁靜靜地等候。

   她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漫無目的地等,她確信母親一定會出現,所以選擇起身等待,從現在開始的每一步,她都會極度小心。

   我們才是同類,歌蕾蒂婭。

   德維爾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正如她確信母親一定會出現那般,她現在確信自己一定會說謊。

   只是說謊,絕不會傷害到她。

   她的權勢是那樣遮天蔽日,我要拿走的只是屬於我自己的那一點,作為人的基本權利。

   歌蕾蒂婭一遍一遍在心里默念,強調自己的行動是何意義,應當保持何種程度的後果。

   在她覺得自己都快要麻木的時候,母親終於出現了。她身後沒有跟著任何人,只是一個人穿著白西裝,穿過大樓陰暗的投影走到離她幾米遠的地方。

   那白色身影的腳步停下了,像蛇潛藏在月光籠罩的叢林中那些斑駁的陰影里,判斷眼前的事物是否還是合適的獵物。

   歌蕾蒂婭看著她,不說話也不動作,仍由母親打量。

   沉默良久之後她伸出手:“您想回家了嗎?”

   母親沒有回答歌蕾蒂婭的問題,她抬腿從陰影里走出,動作很輕很輕,像是害怕驚跑了歌蕾蒂婭。

   歌蕾蒂婭看著她走到自己跟前,稍稍垂首跟眼前的人對視。

   “你怎麼不走?”

   “是您說,如果我離您太遠,會讓您感到難受。”

   歌蕾蒂婭極力克制自己想要移開視线的下意識動作,拋卻剛剛思考的一切與母親眼神交匯。她還沒學會像母親那樣把欺騙運用自如,但坦誠是她很早就學會了並且得心應手的事。

   “回家吧。”

   母親轉身坐到從來沒坐過的副駕駛,靜靜地看著前方不斷延伸的道路。

   歌蕾蒂婭總感覺母親不對勁,她不是那麼容易善罷甘休的人,此時卻為何如此沉默?

   母親偏頭看著窗外,在她們路過那個許多年前母親抱著歌蕾蒂婭回家的格斗場時靜默的車廂里突然回蕩起母親的聲音:“你會忘記我嗎?”

   歌蕾蒂婭笑著說:“我永遠都不可能忘得掉您了。”

   母親像沒聽見她說話似的閉上眼,腦袋靠在玻璃窗上,不知道是在淺眠還是閉目養神。

   歌蕾蒂婭把車開進車庫停穩之後母親也沒醒過來。

   她只好伸手將母親輕輕拉回來靠在座椅上,在母親睜眼看她時輕輕地說:“您要是不想醒來,我可以抱您回房間。”

   母親閉著眼沒有再理會她,仍由她解開安全帶將她抱出車門。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臂彎里的女人好像更輕了。

   而且身上的高熱也沒有退去。

   “母親?母親?您醒醒,看看我!”

   歌蕾蒂婭原本不緊不慢的步調突然變得倉促,她忽然想起來,把母親一個人留在狹隘的地方不是個正確的選擇,她有時候是那麼的脆弱,好像只要歌蕾蒂婭稍微狠下心扔下她不管她就會受盡折磨死去。

   歌蕾蒂婭明明可以那樣做的,但她卻選擇了把母親抱回床上,像多年前母親抱著渾身是血的她回家。

   只是很可惜家還在這里,有些東西卻再也回不去了。

   “母親......”

   “你好吵......歌蕾。”

   歌蕾蒂婭親吻她的唇,現在她想把自己的體液給她,哪怕麻煩一點之後還要跟母親你死我活,她也絕對不想母親因為她的疏忽死去。

   她絕不能讓母親因她而死,否則她會被自己那份可憐的愛折磨致死。

   “您看看我......一個小時之前您還盼著我死,現在我還活得好好的您卻想要撒手人寰了?”

   不行,您還虧欠著我太多。

   “疼嗎?”

   歌蕾蒂婭伸手抹去母親皮膚上冒出的虛汗,替她用濕毛巾降溫。母親蜷縮著嚶嚀,並沒有回答她。歌蕾蒂婭嘆了口氣躺上床把她抱進懷里,吻上她滾燙的唇單方面向母親索吻。

   這個過程很長,在快要窒息的時候歌蕾蒂婭才得到一點母親虛弱的回應。

   “今天不是做了嗎,為什麼還會這樣?”

   母親閉上眼睛不看她:“去幫我......拿藥來。”

   “您回答我。”

   “......你不會想聽的。”

   歌蕾蒂婭自嘲地笑著說:“我當然不會喜歡那個答案,但我更討厭您瞞著我。”

   母親看著她的眼睛,前所未有地平靜:“因為不夠。”

   “嗯。”

   歌蕾蒂婭點了點頭,復又問她:“您是想要藥,還是要我?”

   “夠了......我知道你不想。”

   “我想。”

   歌蕾蒂婭一顆一顆解開外套扣子,毫不吝惜地把它甩到床尾,接著手腳利索地解開領帶,然後是襯衫,直到脫自己脫得一絲不掛。

   她就那樣站在床邊,絲毫不掩飾跨間對母親挺翹的渴求。母親看著她,眼神復雜。歌蕾蒂婭判斷不出那雙眼中吐露何種想法,也不知道母親在床上看著那些向她求愛的人時,是否也是這般。

   大概不是,至少歌蕾蒂婭可以肯定的是那個時候母親一定是在笑的。

   “你想要什麼?”

   母親終於又笑了,只是面色稍顯虛浮,歪著腦袋用左手握拳托著看向歌蕾蒂婭。

   “您明白的。”

   “我明白,你的身體和你的心想要的不是同一種東西。”

   歌蕾蒂婭並不否認,她在床邊俯下身手腳並用爬行向前,一直到母親眼前,眼睛直直地盯著,絲毫沒有從前那般羞怯。

   “它們何嘗又不想要同一種東西?”

   母親笑著摟住她的脖頸倚進她懷里,聲音輕如縹緲煙雲:“你願意麼?”

   我不願意。

   歌蕾蒂婭再無話可說,低頭吻住那兩片滾燙誘人的唇。

   母親配合她脫掉衣服,兩具身體最終還是赤裸糾纏在一起。只是這個雙向意味的吻格外長久,長到足夠歌蕾蒂婭將母親壓在身下進入,一邊抽插一邊唇舌糾纏。極具目的性的侵入動作沒有給母親緩和的機會,歌蕾蒂婭閉著眼,在口中追逐她因下身被逐漸猛烈的動作顫抖的舌。

   母親落入了歌蕾蒂婭的陷阱,被她用肉欲捕捉。

   可偏偏她的獨女不肯心軟,還要將她的喘息和呻吟全部咽進肚子里。

   好在歌蕾蒂婭還知道心疼她,給她換氣的機會。

   她們都知道,在幾年前彼此都已經是對立面上的敵人,盡管這其中更大一部分意願來自母親而非歌蕾蒂婭。但歌蕾蒂婭不得不接受,母親渴望操控她,而她不得不背叛母親的意願,那太過痛苦,甚至剝奪了歌蕾蒂婭為人的權利,粉碎了她的生活。

   背叛母親的人,是母親的敵人。

   可笑的是歌蕾蒂婭還愛上了這個把自己視作仇敵的女人。母女何至此,相愛何至此?

   歌蕾蒂婭回答不了這些問題,母親身上的秘密總是太多,她又從來不肯相信歌蕾蒂婭的心意。

   她到底在想什麼?

   母親在歌蕾蒂婭放慢速度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對著歌蕾蒂婭的心口狠狠咬了下去,疼的歌蕾蒂婭十指鑽進床單疼得差點繃斷壓根。

   等她的唇齒離開歌蕾蒂婭的肌膚時,一圈滲血的牙印赫然安居在歌蕾蒂婭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醒目。母親仰起頭對她笑,貝齒上還殘留著歌蕾蒂婭的血肉,被那根柔軟的舌抹去吞入腹中。

   “心軟的話,我下次會直接把它剖出來,讓它永遠只能在我身邊。”

   歌蕾蒂婭調整了一下呼吸抱住母親的腰身貼緊自己,將她的下身抬起方便插進更深處。

   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歌蕾蒂婭都可以讓脹大的陰莖曲线碾壓母親肉穴里的敏感部位,前端毫不留情地頂撞最深處,動作又快又狠,囊袋和穴口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母親身體里不斷分泌出的淫液和自己的前液混合物在不斷重復的抽插動作中飛濺出來,灑得歌蕾蒂婭的小腹、身下的床單還有母親的大腿根部到處都是。

   “哈啊......母親......”

   母親的手抓著床單,仰著頭承受歌蕾蒂婭的撞擊,病變的痛楚被歌蕾蒂婭的動作和體液帶來的快感壓制下去,她幾乎要聽不見歌蕾蒂婭的聲音。

   “歌蕾......嗯......你自己來拿......哈啊、你想要的......自己來拿......”

   “我會死在您手里嗎?”

   母親笑著仰視她,下身還在迎合她的動作。

   “嗯......你最好不要死在我手里。”

   “那還請您,不要太生我的氣。”

   歌蕾蒂婭吻上母親的唇,在火熱的唇舌糾纏里把母親送入高潮,自己緊隨其後對著母親的

   身體深處射精。

   您說得對,我想要策劃一場戰爭。

   在這場戰爭里我可以拿回屬於我的自由,可以履行我作為軍人的責任,可以為您帶來無上的榮耀,絕對的權力,龐大的財富。

   同時也可以將您送上斷頭台。

   吻畢,歌蕾蒂婭抽出疲軟的性器從母親身體里帶出一大片亂七八糟的體液。

   她們之間總是像這樣混亂不堪。

   母親在逐漸平復的呼吸中沉睡過去,歌蕾蒂婭則起身去浴室把自己身上的液體洗干淨。

   如此也好,母親終將要為短視付出代價。為她只能看見眼前的權柄和利益,不斷把身邊的人變成怪物付出代價。

   歌蕾蒂婭洗完澡,躺回那張還殘留著她們交合時溫度的床,背對著母親躺下入眠。一如當年母親背對著年幼的她。

   拂曉時歌蕾蒂婭從淺眠中醒來,浴室里傳來水聲,歌蕾蒂婭身邊只剩母親的溫度和符合母親身形的那一點點凹陷。

   歌蕾蒂婭側過身,伸手去觸摸母親不久之前還躺著的地方,觸碰那個凹陷的人形心髒的位置,像是要憑借這種方式去觸摸母親的心。

   她的眼神逐漸變得空洞,想起母親曾經的種種,對她的誘惑,對她的欺騙,對她的凶惡。

   隨後想起今天有一場會議,將圍繞深海獵人的性質以及未來的方向做專門的研討。而歌蕾蒂婭早已經想好了說辭和應對阿戈爾當下最棘手的恐魚泛濫與海嗣暴動問題的措施。深海獵人會成為阿戈爾最得力的前鋒和強大的衛國力量。

   至於母親,她會是這股力量的持有者。

   阿戈爾不會停止對大海的探索,只要阿戈爾還想前進就必然要發生戰爭。歌蕾蒂婭自幼便開始培養的能力此時已經盡顯優勢,這場戰爭由她設計,由她親手指揮。到那時母親對她的控制會不斷削弱,只要這場戰爭開始燃燒,母親給予她的枷鎖很快就會在烈焰的高溫灼燒下斷裂。

   只需等待天明。

   會議的一切進展如歌蕾蒂婭所設想的那般,走向穩定。

   這一切得益於她從來不喜歡空閒,不必工作也不必應付母親的時候她都會把自己關在密閉的閣樓里思考阿戈爾當下面臨的一切問題,思考自己面臨的一切問題,思考這些問題的對策。

   她需要付出實踐,更需要付出等待。

   母親給她的舞台太大,也絲毫不吝嗇地將她培養成才,好像等待這一天的人不是歌蕾蒂婭,而是母親。

   她真的這樣愚笨嗎?豐滿歌蕾蒂婭的羽翼,助她展翅高飛。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一天要來?

   歌蕾蒂婭將深海獵人在力量上的優勢以及各隊的特長進行深度剖析,為尋找解決阿戈爾問題的道路進行了長遠考慮。母親看著她,面上掛著淺笑,毫不在意某些人向她投去的眼神,有羨慕,有嫉妒,有憎恨,有渴望。

   她目光如炬,只看向此時此刻正在為她的偉業揮灑才能的獨女。她的手握住手杖頂端,思緒卻在感受小腹里歌蕾蒂婭遺留的液體。好像因為它們,自己又和歌蕾蒂婭多了一層聯系。當初歌蕾蒂婭也是這樣出現在自己的身體里,讓尚還年輕的自己受盡折磨。

   歌蕾蒂婭注意到母親的視线,她盡力不去看她,總覺得多看她一眼自己就要前功盡棄。當下她最主要的事情不是去爭取,而是把控好自己的心,靜靜等待。

   “以上是本次會議有關深海獵人的所有報告,深海獵人的天職是護衛阿戈爾的榮耀,阿戈爾也需要深海獵人為前路披荊斬棘……”

   結束辭是歌蕾蒂婭在台上臨時想的,當她話音落下的刹那,她看見母親的雙手同其他人一樣抬至胸前,為她鼓掌。

   歌蕾蒂婭與母親的笑眼對視,她感到無比的不可思議,好像母親此刻在對她說:“去吧,你想做什麼就去吧。”

   但,母親真的會這麼大方麼?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歌蕾蒂婭走的每一步都比原來更小心謹慎,思考的方式也比原來更周到。除了要應付母親,更讓她耗費精力的是越來越繁重的工作。不論是一個接一個的會議還是堆積成山需要她過目的文件,又或者是深海獵人的日常訓練……太多太多的東西一件一件迫不及待地往她身上壓。

   日子一天天過去,歌蕾蒂婭臉上的表情幾乎從來就沒有變過,除了跟她的獵人們待在一起或是與母親交合溫存時。

   一切順利得太過詭異。

   歌蕾蒂婭順理成章地成為阿戈爾的執政官,戰爭總設計師。她總是很忙,游歷阿戈爾的城市,執行任務,開會報告。作為同事的德維爾與她一道,討論對策,並肩作戰。

   德維爾果真如他所說的那般,絲毫不阻攔歌蕾蒂婭背叛他最尊敬的人。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她才發現,自己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母親了。

   終於有一天,她拿了一張紙,回到已經好幾個月沒沾的家。

   “日安,母親。”

   “日安,歌蕾。”

   母親表現得相當的平靜,她和歌蕾蒂婭隔著茶幾面對面坐著,目光落在歌蕾蒂婭身上就沒有離開過。歌蕾蒂婭從文件袋里取出早就擬好的文書,平平整整地放在茶幾面上,推到母親面前。

   對面的女人不用看就知道那張紙上寫的內容是什麼。她笑著搖了搖頭,反問歌蕾蒂婭:“我若是不答應,你又能怎麼樣呢?我的歌蕾蒂婭。”

   “我的”這兩個字被母親咬得格外重,而歌蕾蒂婭卻不為所動,她那張繃了好幾個月的冰山臉終於笑了:“不能怎麼樣,只不過將您這些年來進行非法實驗的文件,指使德維爾暗殺阿戈爾執政官以及……強奸親生女兒的證據全部交給阿戈爾,把您送上法庭罷了。”

   “哈哈哈……歌蕾蒂婭,你怎麼還是這麼幼稚?幼稚到想要魚死網破。”

   母親捏碎了手里的陶瓷茶杯,把混著血的碎片一股腦全部朝歌蕾蒂婭臉上扔:“我是這麼教你的?”

   歌蕾蒂婭沒有伸手擋下,母親扔偏了。她只是靜靜地坐著,眼神直視著母親,絲毫不動搖。

   “您還有條件,我很樂意聽。”

   母親從口袋里拿出手帕擦干淨掌心的血跡,恢復傲慢的模樣坐回沙發里:“這才像樣。”

   歌蕾蒂婭沒有看她,低頭注釋褐色的茶水,從窄小的杯水中看見自己古井無波的眼,然後她開始去感受自己的心。

   它好像真的不會再痛了。

   無論母親是否答應給予自己自由,無論母親是否決定再傷害她與否,都不重要了。

   她現在是阿戈爾名正言順的執政官,是深海獵人的隊長,更是戰爭總設計師,擁有見到母親也無需行禮的政治地位。

   簡單來說,她通過那些經由她手的書面文書,把深海獵人從母親手里搶了過來。

   來之前她本想母親應當會暴跳如雷,至少要拿劍剮了她一層皮。

   很可惜,母親沒有。

   她只是坐著,很安靜地坐著,眼神無比熾熱地看著歌蕾蒂婭。

   長久的沉默。

   “歌蕾蒂婭,你這副樣子真討人厭。”

   歌蕾蒂婭覺得好笑,聲調毫無波瀾起伏:“拜您所賜。”

   母親起身走到她跟前,手捏住歌蕾蒂婭的下巴迫使她仰頭看向這張已經看了幾十年也不見得老去的臉。

   歌蕾蒂婭沒有抗拒,反而向她張開雙臂微笑道:“您想要到我懷里來麼?”

   當母親坐進歌蕾蒂婭懷里,摟著她的脖子瘋狂略去索求,迫不及待地把身體糅合進歌蕾蒂婭身體的時候,歌蕾蒂婭就知道,她拿回了屬於自己的自由。

   一切都太過順利。

   這樣的順利持續到剿滅伊莎瑪拉的那場戰爭到來。

   到這時,歌蕾蒂婭已經很少笑了。她被迫拖著重傷的身體在陸地上前行,一次又一次地嘗試返回阿戈爾,一次又一次在夢里見到那個被自己遺棄的女人。

   這場戰爭最終還是燒得太過旺盛,像一只貪婪的野獸,將母親的努力的一切吞吃殆盡。

   無人返航復命,母親將要承擔最大的責任接受阿戈爾的懲罰。

   這令歌蕾蒂婭久違地感到不安。

   她時常一個人在海面上追尋卻得不到一個答案,深邃的海掩蓋了海面之下的一切,就像她從母親手里奪走的那些,海水無情地剝奪了她回家的權利。有時候她會想念起懷里有個人的感覺,只是那已經過去太久了,久到歌蕾蒂婭已經不認識那個還會笑得很靦腆,動作很溫柔的自己。

   失水的傷痛和不安的折磨催促著歌蕾蒂婭前進,最終促使她從一意孤行到接受與陸上人的合作,再歷盡磨難回到她日思夜想的阿戈爾。

   家依然還在這里,那些令人遺憾的事情依然還是回不去了。

   歌蕾蒂婭花了很長時間等局勢穩定,離開母親的第七年,歌蕾蒂婭終於有機會再去看她。她在路上與德維爾交換信息,從他口中得知她們離開後母親所遭受的一切。

   病變與惡意的刑罰,折磨她的身心,將她從高傲到不可一世的掌權者變成終日蜷縮在角落里惶惶不安的精神病人。她偶爾會清醒,但只是沉默,在慘白的牆壁上塗畫。

   “沒有她你也不會變成過街老鼠,你說是吧?德維爾隊長。”

   歌蕾蒂婭坐在後座,眼睛盯著後視鏡觀察德維爾的表情。

   德維爾笑著搖了搖頭:“不不,你想得太簡單了,歌蕾蒂婭。我從前遇見她之後的一切,現在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賜。”

   被她變成怪物,被她變成只會說謊的魔鬼,被她變成言行舉止高傲優雅的貴公子以及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如果不是因為閣下對我已經異變的身體進行改造,我很早就該死於非命,而且也患上了十分嚴重的精神分裂。”

   德維爾很平靜地說著,好像那些苦痛都是過眼雲煙。

   “從前我是一個十分可恨的多面角色,我明白,但也毫無怨言。”

   歌蕾蒂婭把左手握成拳托住腦袋:“你當然毫無怨言,你只怕失去她以後你活得不像個人。”

   德維爾沒有說話,只是微笑。

   歌蕾蒂婭的話一針見血,他不需要去反駁。他在歌蕾蒂婭的母親身邊是一只忠心耿耿的怪物,而在歌蕾蒂婭身邊時才得以提出自己的想法,跟歌蕾蒂婭平等地相互厭惡,並肩作戰。

   甚至達成一種奇怪的默契。

   兩雙眼透過後視鏡交匯,德維爾從歌蕾蒂婭的眼中看見了憐憫。憐憫他和歌蕾蒂婭一樣,為同一個人挖心掏肺卻淪落得一個被當做棋子使的下場。

   “那幅畫......你還是自己去看吧。”

   德維爾停下車,沒有跟著歌蕾蒂婭一起下去。

   “我在這里等你。”

   歌蕾蒂婭看著他,或許此時用她更合適一些。除了喉間那塊凸起的喉結,德維爾的外形幾乎已經與一個女人無異。

   “你還知道什麼?”

   德維爾看著她笑道:“等你下來,我再告訴你。”

   歌蕾蒂婭不再多問,即刻轉身離去。

   母親清醒時給她寫了一封信,字體不再像從前那樣整齊有力,反而是歪歪扭扭的,透露出一股無奈。現在它在歌蕾蒂婭手里,再一次被歌蕾蒂婭拿出來觀看。

   從信紙上歌蕾蒂婭只讀取到一條信息,那就是母親把她忘了,只記得歌蕾蒂婭,但卻連歌蕾蒂婭是她的什麼人,長什麼模樣也記不住了。

   歌蕾蒂婭看著那些蠕蟲一般的字體,只覺它們在自己的心頭上爬。隨後她撕碎這張令她糟心的信紙,將它遺棄在樓道拐角的垃圾桶里。

   她一步一步走向記住的那個位置,離要見到的那個人越近,她越是感覺奇怪。而當她的手握住門把時,竟然止不住地顫抖。

   她拉開門,看見滿地的顏料和折斷的畫筆,還有坐在靠背椅上瘦弱的女人。

   她的面容已經不再如當年一般動人,那對攝人心魂的眼已經深陷,眸中再無奕奕光彩。

   然後她看見牆上的畫,是一副還未點睛的巨大肖像,畫中的人連眉梢和唇角的弧度都跟歌蕾蒂婭一模一樣,還有她耳朵上的輪廓連帶她耳朵上的吊墜,以及發絲的質感。

   “原來您的畫像館里最大的那幅畫是我嗎......”

   歌蕾蒂婭湊近觀察這幅與她等身的肖像畫,每一處筆觸都如此細膩,不難看出作者對畫像里那個人的感情。這些東西曾經藏在母親的笑容背後,歌蕾蒂婭渴望看見。只是現在,看見這些東西令她感到不適,這些早就該讓她看見啊不是嗎?

   靠背椅里的人蜷縮著睜眼看她,從那眼神中歌蕾蒂婭唯一能知道的就只有母親現在是清醒的這一點。但她眼中充滿疑惑,顯然是不認識眼前這個人。

   “好久不見,母親。我是歌蕾蒂婭。”

   女人靜靜地注視著她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只是說:“我忘了。”

   “嗯,我知道。”

   歌蕾蒂婭在床邊坐下與她對視,盡量保持讓母親覺得安全的距離。她現在終於知道德維爾為什麼不肯上來了,就算是歌蕾蒂婭,也不想見到母親現在這副模樣。

   “您很冷?”

   歌蕾蒂婭察覺到她在發抖,但剛問出這句話歌蕾蒂婭就後悔了,哪里是冷,那分明是疼。

   母親一邊顫抖一邊偏頭去看牆上的畫,復又將視线移到歌蕾蒂婭臉上仔細端詳。她的眼神將歌蕾蒂婭臉上的肌膚一寸一寸地分析,許久之後才開口。

   “你是歌蕾蒂婭?”

   “嗯。”

   “那你抱抱我。”

   歌蕾蒂婭起身,將靠背椅里幾乎瘦成枯骨的女人抱進懷里,隨後回到床邊坐下。

   母親的肉像是被他們剮掉了,現在只剩一副骨頭硌得人發疼的皮包骨被歌蕾蒂婭抱在懷里。令歌蕾蒂婭眉頭更加皺緊的是,母親在她懷里抖得愈發厲害了,她那樹枝一樣干枯的手抓著歌蕾蒂婭的衣服企圖緩解病變帶來的苦痛。

   “我幫您好嗎?我幫您。”

   母親沒有答話,只是把腦袋靠在她心口。歌蕾蒂婭單手托起她的腦袋同母親鬢發相貼,她輕輕地蹭著,一只手摟住母親的肩,另一只手抱住母親的頭,輕易地折斷了她的骨頭。

   病變還在持續,停止呼吸的身體依然顫抖著被歌蕾蒂婭抱起。歌蕾蒂婭動用職權帶走了母親的身體,一直抱著回到德維爾還在等待她的車上。

   她坐在後座抱著母親,仿佛她還活著,德維爾發動引擎,開車朝著焚化場前進。

   “她再不能說話了,你替她說吧。”

   歌蕾蒂婭低頭看著母親安睡的側顏,眼神恍惚。

   德維爾看著前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不阻撓你,本就是閣下的意思。”

   “那你呢?”

   德維爾笑了笑回答:“她只說自己給不了我答案,讓我跟你一同,自己去找。”

   歌蕾蒂婭突然覺得好像,原來母親對她的心思,是可以用著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原來這麼簡單。

   只是很可惜母親沒有機會親口告訴她了。

   “還有一件事。”

   “什麼?”

   “閣下在遭受電椅刑罰的時候被查出懷上了孩子,他們本該引產,卻選擇了將胚胎剖出。”

   歌蕾蒂婭收緊手臂將懷里已經沒有聲息的女人抱緊,她知道深海獵人出事之後母親一定很快就會遭受打壓,但她卻沒想到母親那時已經這般脆弱,居然這麼快就被人被人推上電椅。

   歌蕾蒂婭無話可說,她抱起母親正在失溫的身體,與自己面貼著面,如當年一般溫柔地親吻她的面頰,一路向上去到她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邊低語:“對不起,對不起......”

   我沒有想過要把您逼上絕路,也不曾想過要折磨您。

   實在是......對不起。

   “但願您不要太生我的氣......”

   她沒有那麼長的時間抱著母親歉疚,即便德維爾故意降低了車速,她們還是很快就到了焚化場。

   歌蕾蒂婭將母親的遺體放了進去,親眼看著烈火將她燒成灰燼。

   她所知道的母親擁有權力時經歷的輝煌乃至她離開阿戈爾的數年里,她所不知的母親身上發生的狼狽,全都隨著母親干癟的身體在焚化爐里化成灰燼。

   她殺了那麼多人換來的下場,是歌蕾蒂婭離開她的身邊,迫使她失去最後的保護傘。

   歌蕾蒂婭沒有閉眼,她看著紫藍色的高溫火焰燃燒,在心里給自己安慰。

   母親殺了太多的人,這一切是時候該償還了。

   阿戈爾的執政官最後一次向自己的領袖脫帽行禮,沉痛地在原地默哀。

   隨後轉身離開。

   任由阿戈爾的排放設施將母親處理過的骨灰排入大海。

   “接下來去哪里?”

   “回家。”

   歌蕾蒂婭成為戰爭總設計師以後就沒再回過那里,但托戴森格雷斯的照顧,那座大宅邸還沒有被那些貪婪的家伙瓜分掉,只是比起以前更加陰森,並且死氣沉沉。

   歌蕾蒂婭從後備箱里拿出提前准備的劍,打開那扇高大的鐵門。曾經郁郁蔥蔥的林蔭路雜草叢生,似乎潛藏著未知的危險。

   而事實上,這里有什麼歌蕾蒂婭心知肚明。

   所以當那條飢腸轆轆的白色大蛇從藏身的陰影里突襲而出時歌蕾蒂婭偏身躲過了它的攻擊,精准地把劍插進它頭顱一寸以下的地方,順著力道將它的身體劃開,隨後在它憤怒而驚恐的嘶吼聲中斬下它的頭顱。

   德維爾跟著她一言不發,她不明白歌蕾蒂婭回到這里還有什麼意義,畢竟這座大宅再不會有從前那番景象了,回來也只是徒增傷感。

   而歌蕾蒂婭到並不是漫無目的的回來看看,她把沾滿血的劍插在白蛇身上,將它還尚未死去的身軀固定住。

   然後轉身朝房子里走。

   推開大門,踏進已經充斥著發霉氣味的大廳,穿過熟悉到閉眼也能走完的廊道,一路回到帶她認識了這個世界的書房。還有那個從來只在牆上睥睨她的女人。

   曾經一塵不染的畫框此時已經被厚厚的灰塵掩埋,連母親畫像上的神氣也一並掩蓋了去像是等不及要埋藏有關於她的一切秘密。

   歌蕾蒂婭從口袋里摸出手帕勉強擦干淨畫框上的灰塵,然後捧著她離開。

   “你回來只是為了這個?”

   歌蕾蒂婭垂下眼眸回答:“我只剩她了。”

   德維爾看向那幅畫,隨後又看向歌蕾蒂婭,最後笑著說:“我們終究是不一樣的,歌蕾蒂婭。就連她也只是愛我的忠誠,卻愛著你給她的一切,包括你的反抗。”

  原始地址:https://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9129711

  或者:https://www.pixiv.net/novel/series/9129711

  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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