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轎車內的灰狼坐姿優雅,儀態端莊。高檔西服上還沾染著名牌香水和窖藏紅酒混合的氣味,在體溫和空調暖風的雙重作用中擴散到車廂內的每個角落。
“老板,離公司還遠著呢,您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會?”
灰狼那雙祖母綠色的眸子中微光流轉,旋即真的依言閉上了眼睛:“這點應酬還不至於就累著我。”
“呃,可這都是今天您跑的第三場酒會了......”
司機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後視鏡——對自己這種一年工資都買不起一套禮服的家伙來說,這種幾乎就是在揮霍和炫耀財力的活動根本無法理解。
上流社會的家伙們到底腦子里都裝了些什麼啊......錢多到花不掉的話,就不能勻給我們嗎?
“說起來,你女兒好點了麼?”
灰狼忽然開口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而這急需用錢的事也確實是最讓自己頭疼的了:“啊,托您的福。她已經可以下地了。醫生說,只要再堅持訓練幾個月,她就能重新回學校上學。也真是謝謝您替我們介紹了這麼好的醫生,還墊了那麼多費用......”
“這樣啊,可惜......”
灰狼的語氣優雅而從容,但接下來的話卻差點讓司機把刹車直接踩到底。
“你等不到那天了。”
“這,這是什麼意思?您.......怎麼就突然,開,開起玩笑來了。”
灰狼卻並不在意司機驚慌失措的反應,好像坐在這輛車里的並非是自己一般。那雙眸子中有精光閃爍,透出某種難以言說的冷冽:“所謂玩笑,哪有你明知這車里放了炸彈。卻還要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和我一起赴死來的有趣呢?”
“炸,炸彈?!”
灰狼用指節輕輕剮蹭了一下自己臉頰上的兩道刀疤:“事到如今還要繼續演戲?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在應酬的時候,沒時間看到你在車外來回踱步,充滿焦慮的身影?”
“我沒.....”
“還是說,你覺得我聞不到車上有股異味?又或者是聽不見那滴滴答答倒計時的聲響?再不然......”灰狼保養得當的爪子扣住了前面的座椅,不曾改變節奏的嗓音在司機耳中卻不啻於地獄中惡魔的嘶吼:“為了女兒戒煙的你,為什麼要在今天忍不住的抽上一根?”
灰狼似乎覺得這麼一連串的提問可能施壓到有些過頭,於是露出一抹笑容:“當然,除了這些,最重要的一點是......從趕第一場應酬開始,我始終沒說過我要去公司。那麼你,又是靠什麼規劃了這樣的路线給我呢?”
“我......我......”
司機“我”了半天,握著方向盤的胳膊都開始顫抖了起來。而灰狼重新坐回了後排的椅子上,仿佛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甚至再次閉上了雙眼。
“我,也不想......”司機終於哆嗦著開了口:“老板,他們說......說只要我開車帶你去公司的路上,剩下的交給他們。不然......我老婆已經被砍下兩根小指了......他們,他們說下次就輪到我女兒了!如,如果,如果照做的話,他們會給......給我一大筆錢,這筆錢足夠我們一家衣食無憂......所,所以......”
“很遺憾,我說過了。你等不到那天了。”灰狼的表情十分有把握:“畢竟即使只在路上設埋伏,遠不如直接在離我最近的地方搞一些小把戲。當然,除此之外,另一份保險,就是派些車跟著。一旦有任何情況,他們都能及時補刀。而你,作為被威逼利誘的棋子,在發揮完作用之後。是履行允諾好的酬勞,還是順便解決掉你。個中利益,不需要我再多說了吧?”
“維澤先生!”
“現在才想明白多少晚了點。雖然你對妻女的保護情有可原,但很遺憾,不論我會不會被那些家伙干掉,你肯定活不下來了。”維澤思索了片刻,還是出言安慰道:“不過你放心,只要你的妻子並不知情,應該也不會再被針對。雖然少了兩根指頭確實不太方便,但有命在就是好事。”
“我,我不想死,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一定會遇到這種事......”
“因為你不夠信任我。”維澤重新睜開了眼睛:“明明只要把他們的計劃告訴我,我自然有能力保護你和你的妻女。可你並沒有這麼做,不是麼?當然,除了恐懼之外,我是否能將其理解為......你對他們許諾的好處,也著實的動了心呢?”
司機被問得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才死死攥著方向盤無聲的笑了起來。又在笑了片刻後表情逐漸瘋狂:“那你怎麼就能確定他們真的不會說話算話?反正他們想對付的是你,我只要在時候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就好了?對,就是這樣,只要我聽他們的,把車門都鎖住,然後抱頭......抱頭......”
“想明白了?抱頭的過程中根本沒法開車。作為司機的你,死因會是交通肇事或者汽車失控。再加上炸彈,你覺得自己幸存的概率是多少?”
“怎,怎麼會......我,我不想死,我女兒還沒成年......我......”
“看來旅程該告一段落了。你的妻女我會安排好,放心的去吧。”
眼看已經被瀕死的恐懼所壓迫,車速放緩的司機心理防线即將崩潰。維澤用極快的速度在身側的車門旁按了兩下。隨後本該鎖住的車門就這麼應聲而開,在席卷全身的蕭瑟秋風中,如鬼魅般離開了車廂內部。並在後車中響起槍聲的同時,從道路旁的護欄處一躍而下,落入了橋下的河中。
趁著夜色逆流而上,幾乎下一刻橋上便隨著劇烈的爆炸亮起了火光。灰狼順著水流褪去外套,任由其漂流而下。“嗖嗖”的子彈入水聲在反方向響起,已經游出一段的維澤又反而游了回去。
“呼......呼......”躲在橋墩下的避風處,聽著警車和救護車由遠及近的鳴笛聲。灰狼按亮了自己腕上的表盤:“我沒事......暫時沒事。照這個信號源來接,路上可能會有埋伏,開私車。對,多來幾輛。家伙?帶不帶隨你們。衣服倒是最好多來幾件。嗯,撂了。”
話音剛落,維澤便側頭閃身躲過了自上而下的一擊。從頭到腳包裹在黑色布料中的身影甚至連匕首都塗了防反光的漆料。
“想的這麼周全,也只有那只老狐狸了。”維澤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雙眼在黑暗的橋洞下爍爍放光:“也好,適當活動一下,不然可是會凍僵的。”
漆黑的身影們停頓片刻,便齊齊揮著刀衝了過來。
“據報道,本市F區某橋梁發生重大交通事故,導致一死多傷。其中,本市著名社會活動家、企業家、慈善家,同時作為文明大使的灰狼維澤先生重傷,其司機不幸身亡,另一方貨車司機重傷,其內多名乘客不同程度輕傷。有關事件發生經過正在調查當中,來看下一條新聞......”
高級私家醫院的病房中,維澤關掉了電視。啜了一口嘴邊的吸管,隨後便繼續忙起了工作。瞎了一只眼的獾獸人站在門邊拿著一袋文件,有些無奈的看著灰狼那修長的指頭在電腦鍵盤上來回翻飛。
幾次忍住想要開口的衝動後,終於灰狼長出了一口氣,順便把電腦合了起來:“你該去拿把椅子過來。”
“......不論過了多久,我還是不太適應和您這種類型的打交道。”獾獸人說著走過來,幫忙收好電腦後遞上了文件。趁維澤過目的時候繼續道:“昨天現場抓到的都是之前C區和E區的婁婁,發的槍也沒做標記。K區的老狐狸根本沒准備給我們任何抓住他尾巴的機會。”
“不,欲蓋彌彰,欲擒故縱。他就喜歡整這些花里胡哨的多余動作,不然就顯不出他在自己家族中所擁有的著“最聰明的腦袋”這一點了。自從逼著你們老大遠走國外的那次清掃行動之後,一次性收下兩個區,從現在反映出的情況看來,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貪多嚼不爛,呵呵。”
顯然對於維澤提到的“清掃行動”依舊耿耿於懷,獾獸人幾乎是強忍著才沒往整潔的地板上吐痰:“有野心沒實力,那個老不死的真以為家族的凝聚力大過一切?哼,大哥要是回來,只要一個招呼,D區還是那個D區。”
“這可不一定。”維澤馬上給他潑了盆冷水:“你忘了我們已經抓到多少個給其他區送情報的反骨崽了麼。”
“至,至少核心成員......”
“對於塔克的領導力、執行力和自身魅力我是認可的。也不否認在他把D區的地盤和你們托付給我代管之後,有些成員因此心思活絡或者覺得會一蹶不振,所以才做出跑路或者向其他幫派投誠的決定。但既然選擇了相信,就要做好可能出現的背叛情況的准備。”
“那麼對於我的信任,您是否也做好了另一種准備?”
灰狼抬頭,獾獸人的左眼閉著,留下一道比自己臉上要猙獰得多的傷疤。雖然之前有建議他可以通過整形把摘除眼球的空洞中放入義眼,以起到美觀的提議。但這位被塔克稱為“老三”的心腹卻果斷的拒絕了:“這是為了銘記我所犯下的失誤究竟帶來了怎樣的後果。”
當那只蠻橫豪爽,不拘一格的老虎把自己的“家當”都全盤托出的時候,那句話確實沒說錯——這只獾獸人對於他和整個D區的勢力來說,都早已是舉足輕重的存在了。而他們也並非簡單的主仆關系,而是一種超乎血緣之外的親情。
能讓塔克信任的心腹,自己有什麼理由不去信任呢?
當然是因為,自己並非D區的真正霸主。
想到這,放下文件。維澤露出一個十分標准的社交微笑:“當然,畢竟你始終是被監測動向中最靠前的那一梯隊里的重中之重呢。不說這個,和上個月比起來,這個月的紀錄重疊率很高。但還是有三名成員的動向有些可疑,你依舊堅持自己追查?”
雖然不明白這只灰狼到底是怎麼做到一邊聊天一邊把所有的文件都事無巨細的瀏覽完畢,但獾獸人也顯然依舊打算按自己的行事准則來處理潛在的問題:“當然,說句不客氣的。大哥雖然把D區托付給您打理,但內部的“家務事”,本就該我們自己處理。”
“如果能讓我需要操心的事少一些,那真是求之不得。對了,你可以問問看有沒有誰想做我的專車司機。上保險,正規身份,薪資從優。要求開車要穩,臉上不能有械斗造成的傷疤。最好外表不矚目,多看幾遍也不容易被抓住特征的那種。”
“候選的對象倒是有,不過那群家伙可都不是省油的燈。您不怕他們在馬路上開始飆車?”
“只要平時正常一點,危急時刻為了活命,飆個車無傷大雅。好了,記得宣稱我依然處在重傷狀態。”
“好,請您好好休息。”
獾獸人離開後過了一會,敲門聲便再次響起。得到進門的許可後,公司的秘書便走了過來:“董事長......”
“我醒著。”
“這是幾個子公司這周的營收清單。按照指示核實過了,並沒有做假賬的情況發生。”
“辛苦你了,總公司怎麼樣了?”
“在新聞播放之前,企業旗下所有高層都收到了消息。以按照突發情況後的應對方案,公司運行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除了......”
眼見那兩道綠芒筆直的投了過來,秘書連忙鞠了一躬:“對,對不起!明明按您所說的要求員工們一切照舊,但大家還是自發的准備了慰問品並拜托送過來。我......我......是我的失職!扣績效還是扣工資我都沒有怨言的!”
“沒事,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想到。”維澤似乎真的有些頭痛,捏了捏鼻梁:“所以有按照慰問品檢查和處理的對策做麼?”
“啊!是的!所有食物都進行了開封和抽檢,數量比較大的會直接送到孤兒福利院和老年福利院等設施。數量小一些的會被送到旗下的折扣店進行販賣,收入會等到年底加入到大家的獎金中去。不可食用的物品正在檢查中,之後也會以義賣、拍賣等形式轉換成資金進行回流。到時候的賬目清單依舊會第一時間請您過目的。”
“對這些進行檢查都一定要小心。從事這些工作的員工,其意外險和各種保險都要到位。畢竟生命只有一次,我也不希望誰因此而受傷。”
“當然,我明白。最後一件事......”
“嗯?”
秘書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立刻說了出來:“我,我也買了慰問品放在門口......如果您不介意,我就拿進來了。”
“怎麼連你也......”
“因為聽說您重傷住院的時候大家都嚇壞了啊!而且這說明您不論在公司還是分公司亦或者社會上都很受愛戴啦!”
秘書收好文件,小跑到門口拿進來了一箱豆奶:“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每瓶都喝一口的。”
“不必了,就放這好了。”
“那董事長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問題再向您匯報!董事長再見!”
維澤在腳步聲徹底消失後,終於才無奈的躺平身體,窩在被子中長出了一口氣。
“唉......”
處理完工作,已經是黃昏時分。維澤捏住吸管喝了一口,卻發現水已經在不知何時就喝完了。
還不等按呼叫鍵,一名身材不高的護工走了進來:“維澤先生,您的晚飯需要現在拿過來嗎?”
“謝謝,正好也餓了呢。”接過遞來的水瓶,下一個瞬間灰狼便攥住了對方的腕部。
“維,維澤先生!”
護工似乎嚇了一跳,想要從鉗制中抽離出來。卻奈何對方攥的太緊了,不再用些力氣的話......
“請,請您放開我。這樣下去如果被醫生或者護......”
下一秒,愣住的護工被灰狼順勢一帶,便撲倒在了床上。當然,那瓶水也因為拿捏不住而掉了下去,砸在地毯中滾了幾滾後洇濕出一片水痕。
面對那雙翠色的眼眸,護工粗重的呼吸聲和不斷加速的心跳聲幾乎要充斥滿整個房間。而維澤依舊用略顯好奇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啪!”
輕響之後,口罩的皮筋崩了開來。年輕的狐獸人仿佛被驚醒一樣的再次試圖掙脫,可維澤的下一句話卻讓身體無法動彈。
“我以為能混進醫院的會是多麼頂尖的刺客,可你的破綻也太多了點。”
“我......”
不顧纏在胳膊上的血壓測量儀帶著的電线,維澤稍朝前坐了坐,以便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只平平無奇的狐獸人:“首先,除了工作上的下屬之外,我不按呼叫鍵的話,那些醫生和護士都絕對不會進這個房間。其次,整個醫院都是我的產業,而且我每天都會核實兩次當天值班的醫護員工名單,你顯然不在其中。第三點,是除去應酬之外,我很少沾冷飲。就算不了解這點,但凡有些許生活常識,都該知道冰塊是不會沉在水底的。否則我也只能猜測那些根本不是冰,或者是加入了某些過量的藥物後才會呈現出此等狀態。最後......”
“最,最後什麼?”狐獸人確實顯得相當不專業,他的眼眸中並沒有多少恐懼,反而隨著灰狼的循循善誘而充滿好奇。
“除去你也明顯發現自己因為緊張而說漏了嘴,當然就是我都已經和你聊了這麼久,你都沒有試圖反擊。”大概也是被狐獸人傻里傻氣的表情逗笑了,維澤輕輕放開了他的爪腕:“想不想知道這會兒足夠你殺掉我多少次?或者你自己死掉多少次?”
“......那我要是說,我一開始就沒打算殺掉你呢?”
“你覺得我會相信?”灰狼心情頗好的用指尖刮了刮狐獸人的下巴,不出意料地引起了對方舒服的哼唧聲:“但我也同樣沒看透——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混進我掌控的私立醫院,卻一點刺客應有的職業素養都沒有。要麼你是那種失誤率為零的奇才,要麼......還是你自我介紹一下如何?”
狐獸人仰著的脖子緩緩落下,從維澤的病床上起身,把水瓶拿起來丟進了垃圾桶後才重新走回來:“雖然能告訴你,但也沒什麼一定要說的理由吧?反正你知道我不是來殺你的不就好了。”
“不知道有何目的潛入醫院,帶著可疑的水接近我,一句沒有惡意就想安撫對方?你自己覺得可能麼?而且除非你不要工資,且真的懂得護工的知識和專業證書,否則我可不會隨隨便便就讓你留下來。就算是私家醫院,出了問題我也是要承擔責任的。”
狐獸人眨了眨眼睛,略可愛的歪了歪頭:“你......真的是掌管了F區和D區兩個黑幫勢力的老大麼?”
“不像麼?”
“不像。不過也不像是個正經的企業家。”狐獸人所展現出來的神態和動作都帶了些許的稚氣,卻又完全不像電視節目里最近流行的那種靠年輕為資本,裝出一副可愛外表的明星那麼做作。
“那你覺得我像什麼?”
“唔,我說不好啦。總之你看起來既不像是剝削打工者的資本家,也不像是作惡多端的黑道老大。”
“我就權當你這句話是夸獎了。所以可以報上姓名了麼?”
“我叫瑞。過完生日就20歲了,o型血,身高......”
“停停停,現在又不是在面試,沒必要把自己的詳細信息介紹的那麼徹底。”維澤真的有些無奈,少見的翻了個白眼:“所以說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就是......單純的想近距離觀察一下你......”大概連自己都覺得這話站不住腳,於是瑞突然拿出口袋里的相機對著維澤就是一頓連拍:“好了,那麼維澤先生。如果你不希望明天這些照片被刊登在報紙上,我希望你能協助我給D區的前老大塔克打個電話。內容嘛......雖然沒想到什麼很好的借口,但你既然同樣是黑幫,一定能找到讓他火急火燎趕回來的理由吧?”
維澤倒是沒像被偷拍後第一時間驚恐擋住臉的明星般失態,只是稍微緩了緩被閃光燈照痛的眼睛:“原來是那家伙的仇家麼?嗯?瑞,你姓什麼?”
“怎,怎麼突然問這個?”
雖然一愣,不過狐獸人還是立刻回答了這個簡單的問題。
“果然,你是K區那個老狐狸家族的旁支。”
一句話說完,瑞差點沒把相機掉在地上:“為、為、為什麼你會知道啊?!雖然我們一家也是狐獸人,但因為是很早之前就分了家。不但黑幫業務跟我們沒什麼關系,姓氏在稍微改變了一些後,連本家那邊的親族聚會都不會帶上我們耶。”
“全面了解對方的信息之後,說不定哪天就會有用得上的機會。尤其是以血脈和家族為凝聚力,借以鋪開關系網。那只老狐狸和他的祖輩......當然也是你的祖輩對這點異常看重。如果想要動搖K區的根基,首先就要從這里作為切入點。”
不知為何,明明只是用平靜的語氣說著,但瑞卻感覺到一股寒意從病床上漫延開來,讓自己從腳底冷到耳朵稍:“我,我說過了,我們家已經從本家分割出去好久了,你就算想用我作為棋子也沒有任何可能的。”
“你這麼......單純,我也確實沒什麼把握把能完全掌控你這枚棋子的走向。”維澤思索了片刻該如何措辭,隨後才繼續道:“總之不管怎麼說,我這邊沒有任何義務幫助你把塔克叫回來。這件事恐怕就得你自己想辦法了,至於照片,我完全可以說是因為我想多休息幾天而放出的謊話。這件事並不能對我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威脅。”
“可,可我想了很久,能見到那家伙的辦法也只有這一種了。要是,要是行不通的話......”
看著瑞攥緊了相機,維澤嘆了口氣:“所以至少告訴我你為什麼一定要見塔克那家伙吧?雖然他從某些方面來說確實是很具有......獨特魅力的。但應該不至於讓你為此而大費周章的跑來,試圖通過下毒的方式來威脅我。何況就算是遠親,你也依舊是和他不對付的K區老狐狸家族的一員。那也就是有仇要報......據我所知他喜歡狩獵的雄性並沒有你這一款,其他方面......”
“當然不可能是喜歡他!還有到這里來並沒有費很大力氣......那個也不是毒藥......總,總之我確實是來報仇的,但不是出於家族,至少不是出於本家的關系......”
“嗯......這樣的話......說起來,差不多一年前了吧,塔克當初為了拉攏我而把他得意的寵物拿出來賣弄。那時候,一並被抓住的還有一位狐獸人警官來的。後來我記得他......”
欲言又止的灰狼看到狐獸人猛然攥緊的拳頭,眯起了眼睛微微一笑:“果然。”
“你居然記得。”
“我自認記性還不錯。這麼說他是你的......”
“不爭氣的大哥。”狐獸人說著松開了拳頭:“即使分家出去,但骨子里還是流著黑幫家族的血。那個笨蛋卻總是把理想、正義之類的詞掛在嘴邊。我該慶幸他考上警校後居然沒立刻被本家調去作為安插進公安內部的棋子,不然以他那個性,嚴詞拒絕後估計會被直接槍決後沉海或者埋在誰家後花園里爛成一對骨頭。”
“但現在也沒差多少吧?”
“是啊,為了能舉報成功甚至不惜跳樓自殺。現在還躺在ICU里。要不是家里還有些積蓄,他也確實一直在好轉......”
“所以就算我真的幫你把塔克叫回來了,你又能拿他怎麼樣呢?”維澤說著輕輕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疤。
當初因為塔克手下以及有所勾結的那個醫生確實做得有些過火,而那個狐獸人的自殺也成為了K區老狐狸暗中借警方勢力打擊三個區黑幫勢力的由頭。可惜對事件的後續關注也就到此為止了,畢竟一個沒有任何額外價值的小角色來說,投入過多的精力跟進就是不必要的浪費。
想不到居然會有略顯有趣且時隔如此之久的延展。
“至少可以讓他把大哥的醫藥費結一下。”
“憑你?怕不是會落得和你大哥一個下場。而且我還以為你要血刃了害你大哥變成這樣的塔克,結果居然只是這麼點小小的訴求而已?多少有些沒出息了。”
面對嘲諷,瑞卻並沒有生氣,只是小聲嘀咕一了一句:“我自然有辦法的......總,總之你到底願不願意幫忙,如果不願意的話......”
“別急嘛,瑞先生。”維澤笑的很開心:“首先,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打算用什麼方法令塔克乖乖幫你大哥付醫藥費?如果計劃可行,我也不是絕對不能幫你。畢竟我跟他也只是有過短暫的合作而已,丟下一個爛攤子給我自己跑出國度蜜月這筆賬我也在等機會和他清算呢。”
“......”
“嗯?你湊近點過來說。”
“我說......哇!你干什麼?放開我?!”
面對維澤不知從哪變魔術一樣掏出來的繩索以及極快的捆綁速度,瑞掙扎了兩下卻絕望的發現勒得更緊了。灰狼的爪子一只扣住咽喉,一只扶著頭頂,語氣依舊十分淡定:“噓,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容易上當了吧。如果你不能安靜一點,我就把那只獾獸人叫過來。啊,如果不知道的話,那家伙是塔克的心腹,想必聽完你的請求和計劃之後,他應該會更願意“幫”你才對。”
“你......那你就叫他來吧!反正大不了就把我沉海唄。再不弄些錢的話,大哥的醫療費就不夠了......或,或者你如果有渠道,把我賣到黑市,取器官、賣身做奴隸也可以,至少,至少還能換點錢......就當是我潛入這家醫院試圖襲擊你的補償行不行?”
“那只老狐狸要是知道他視若珍寶的家族中,有你這樣傻到可愛的血親,大概會直接氣到腦梗吧?呵呵,其實想要賣器官,不用黑市也可以。我們身處的不就是醫院麼?無菌環境,專業對口,只不過想換更多的錢,可就不能打麻藥了。畢竟進口麻醉劑貴得很。”
“嗚!”瑞原本停下掙扎的身體再次顫抖了起來——灰狼的爪子輕松解開了衣服上的扣子,順著喉結輕輕撫摸著一路向下:“你肚子這些鮮活的器官,確實能值點錢。但是......”
爪子輕輕揉搓著毛發之下隱藏著的小小乳頭。
“嗯,你在,在捏哪里?!”
可愛的兩枚凸起逐漸縮小,從柔軟變得堅挺。
“ICU的費用,大概還不太夠。”
接下來是透過柔滑皮毛可以輕易摸到的肋骨,根根分明,卻又在脂肪和肌肉的包裹下帶來舒適的觸感。
“停,停下來,別再摸了!”
“除去可以移植的內髒和眼角膜之外,難以移植的可以作成標本收藏品。”
平坦的腹部比某些解壓玩具還要來的柔軟。
“嗯,嗚......”
“骨骼很纖細,除了標本之外,說不定可以制作筷箸或者項鏈。聽說最近有些變態很喜歡這種骨骼做成的飾品,在拋光之後會散發出很棒的色澤。”
那只罪惡的爪子在肚臍處畫著圈,舒服的觸感讓瑞忍不住的哼哼著。
“血液和脊髓液的話,收購的地方倒是不少,可惜價格都相對一般......這光滑的皮毛,你應該聽說過吧?活著的狐獸人生剝的整張皮毛是非常好的材料,地毯、掛毯、圍巾之類的作品可是千金難求。”
“不......”
“怎麼?後悔了?”
維澤臉上少見的帶了些許惡趣味的笑容,甚至輕輕咬住了狐獸人的耳朵尖。自然是引來一聲驚叫,不過肯定沒有接下來被含住舔弄的這一聲要來的大。
“剛才是誰說只要能換到錢,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的?”
“我......我......”
面對因為刺激而語無倫次的瑞,維澤保持著對方趴在床上的姿勢,艱難的單爪解開了他的褲子,還不等繼續往下探索,就摸到了一些濕乎乎的東西......
這小子不單傻,還是個根本沒吃過見過的小處男?摸了摸舔個耳朵就流了這麼多水出來,要是......
胡思亂想在看著那張已經眼淚汪汪,口水和鼻涕都流出來的滑稽側臉時戛然而止。把爪子上透明的粘液擦在床上,那道只有自己能解開的繩結松了開來。
“能潛入醫院,你對環境應該很熟悉。”
“呼......嗯......”
“去浴室把自己洗干淨,把床都弄髒了。”
“明明是你......”
一臉被玩壞了的樣子,這時候腦袋倒是靈光了不少。
“總之再不去我就叫那個獾獸人來把你拖去沉海。”
(老三:“啊嚏!”)
“......知道了。”
看著狐獸人艱難的爬起來,然後晃晃悠悠的走進了浴室。水聲傳來的時候,維澤按下了呼叫鍵:“是我,麻煩送雙份的晚餐過來。還有s號的男裝一套。對,不用。嗯,就放在門口按一下門鈴就可以了。我很好,就這樣。喔,其中一份多要雞肉。”
聯絡中斷,維澤起身看了看垃圾桶里的小半瓶水,里面的“冰塊”已經化得沒剩多少。他研究了一下,把自己杯子里的水喝完後將其倒了進去。然後重新躺回床上......嫌棄的把被子掉了個兒後躺了回去。
小狐狸洗完澡,帶著一身水汽出了浴室,門外也響起了呼叫聲:“您的晚餐已經送來了。”
“去幫我拿一下。別那麼大驚小怪的。”
炸毛的瑞有些不好意思:“可我的衣服都換下來了......”
“不是裹著浴巾呢麼,再說我也吩咐了只管送飯到門口,不會有誰在的。”
“哦。”
把餐車推過來,瑞就在拼命抽著鼻子,好像恨不能通過呼吸就把飯菜的精華直接吸收掉一樣。
“一起吃吧,我要了兩份。”
維澤坐起來拿過了餐具,十分淡定的打開了蓋子——這些可不是簡單的病號餐,醫院地下食堂里的員工都經過了5星級餐廳的培訓。或者干脆就是干不動的老員工來做師傅親自指點出來的。普通市民一輩子都未必吃得到如此美味的一餐。小狐狸不心動是不可能的。
不過瑞居然還保存了一些理智,在看到推車下層的衣服後,就想去拿。
“先吃飯,你要是把醬汁弄在衣服上,我可不給你換第二套。”
既然維澤這麼說了,那自己也只好作罷。不過只裹著浴巾,狐獸人總是覺得那雙綠色的眸子時不時就飄到了自己身上,帶來一種古怪的燥熱感。
可惜這種別扭的感覺在吃下第一口食物後便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然後在維澤接下來的話中,更強烈的不祥預感盤旋了一圈後強勢回歸了腦海。
“你願意來我這上班麼?”
“呃?”
叼著勺子的狐獸人一臉呆樣,灰狼也沒在意,好像在聊今天天氣不錯的態度繼續道:“上了歲數,管理方面多少會有些力不從心,畢竟兩頭都要顧,確實很消磨精力。你既然缺錢,就不如試試看,總比真的被活剝了換來的錢要多。”
“可......”
“你大哥的醫藥費,我可以先行墊付,或者直接在這邊治療。藥錢就從你的工資里扣,跟家里也好有個交代。放心,不管你想接觸黑幫,還是做正經的生意,待遇都不會差的。”
“但......”
“喝點水,別噎著了。”
“我什麼都不會呀。”
“至少調查這方面你還是挺在行的,而且我相信通過適當的學習,你的潛力是可以被激發出來的。”
瑞又挖了一勺飯吃了下去,隨後才猶豫道:“其實只要有耐心,和敢於碰運氣就行......不對,你就不怕我反水,回去找本家出賣你?”
“那也得等你都學會為止,到時候說不定你還想借我的力量把本家給滅了呢。”維澤的眼睛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野心這東西可是喂不飽的,以後的事誰說得准?”
“那,那我考慮一下?”
奇怪,頭有些暈......是因為飯菜太好吃了麼?
“你沒有立場拒絕。”
“憑,憑什麼?”
“因為我不可能放你走呀。”
“我......嗚......”
瑞因為視线模糊而搖晃起來的身體試圖找些東西來支撐,卻推倒了帶著滾輪的餐車。在摔進杯盤狼藉地毯的前一秒,被維澤攬在了懷里。
不正常的發熱正從毛皮下不斷散發出來,狐獸人吐出舌頭一陣陣的喘息著。
“好......熱......”
失去理智前的最後一秒,他好像聽到摟著自己的身影如此說道:
“呵,我就知道。什麼聽憑擺布的魔藥,根本就是大劑量的媚藥而已。幸虧是遇到了我,要是真給塔克喝了,你的下場只能比你大哥更慘。”
接下來的事,便悉數融進了黑暗之中......
一個月後,關於“本市企業家、慈善家維澤選定繼承者”、“老狼吃嫩肉?大灰狼攜小狐狸出席宴會”、“私生子大曝光,民眾紛紛表示祝福?”之類博眼球的新聞終於被其他更加勁爆的內容所取代,而瑞的苦難,卻並沒有隨之結束。
“啊,不行了,再這樣下去我會過勞死的!”
維澤在一旁喝著咖啡,看著丟下仿真槍械的狐獸人嘆了口氣:“今天已經沒有其他安排了,再說你不也抱怨說書面材料過於枯燥麼?”
“那也不能讓四個小弟用BB彈掃射我吧!鬼才躲得開!”
“是嗎?”
維澤站起身,脫下外套撿起槍來:“躲在掩體後的時候是可以通過聲音和傳來的震動判斷對方的射擊角度、距離的。比如A就在十點鍾方向,兩個障礙物後面。B的火力很強,但換彈速度不夠快,距離近。可以通過抵近格斗技解決。在打倒B之後向C點移動,然後借助掩體攻擊D,解決掉交叉火力中的一個後撤回B點去攻擊A。獲得剩余彈藥後丟棄一把槍制造噪音吸引注意,最後躍上制高點解決C。”
看著一邊解說一邊讓四個小弟紛紛中彈出局的灰狼,接住丟過來的槍後,瑞才從目瞪口呆的狀態回神。
“這還只是基礎中的基礎,想要擁有和你本家一較高下的實力,你還差得遠呢。加油。”
“你真的不是其他什麼怪物偽裝的麼?”
“怎麼,想跟昨晚一樣把我剝開看看內部構造?”
“所謂的反暗殺訓練,其實就是單純的想要玩弄一下我吧?畢竟除了開始過了幾招之外,之後的大半夜你都在......”
“這就叫言傳身教吧。”
“所以你的老師也是這麼教你......啊!”
收回別在腰帶上的另一把仿真槍,維澤看著捂住後腰的瑞,露出了少見的笑意:“我教導的課程,可才剛開始。可別想著偷懶。”
“畢竟......勾起了我的興致,可沒那麼容易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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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