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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番外篇下的番外

澀文合集 tang 11812 2023-11-20 01:06

  “久仰,羅德島的博士。萊茵生命所屬,生態科主任繆爾賽思向您報道。赫默應該提起過我——欸、欸?先前非法侵入羅德島的警告?嘿嘿伊芙芙好孩子會替我解釋的。”

   “好久不見赫默研究員?”再隔兩個還是三個房間就是伊芙利特的住所,繆爾賽思知道她今晚絕對會經過此處。大大方方問候不用身體阻擋住赫默的去路,是去是留由她自己來決定好啦。身後的幾位是她的下屬?很年輕不認識的面孔呢,繆爾賽思斷定他們絕對與萊茵生命沒有關系。

   赫默側頭對“下屬”們小聲說了幾句話,他們向前走著離開。“你好繆爾賽思主任,好久不見。”話說完就干脆閉上了嘴,沒有敵意也談不上什麼溫和,她站定主動讓出談話的主導權。

   走廊空曠現在只剩下她們兩個,繆爾賽思看清楚了她額前微微抖動的翎羽和捏緊文件周邊的手指。“不必這麼正式啦赫默醫生……叫我繆爾賽思或繆繆都可以!”笑容爛熟於心繆爾賽思輕易讓它們派上用場,自嘲的笑容。“我的情況你也知道,‘主任’一詞可太折煞我了。老公孩子都在萊茵本部,我也沒什麼折騰的資本了想找曾經的同事聊聊天,能滿足繆繆的這個小要求麼?”

   ……

   初到羅德島最先讓繆爾賽思感覺到時間變化幅度之大的,首當其衝要屬『白面鴞』。這個代號的主人病情明顯地加重了。

   “你好呀白面鴞~”

   “目測精氣神俱佳,喬伊絲也很高興見到繆繆主任。”

   內心是必須要好的,否則便不會存在更壞的東西了。

   小小的一間獨立辦公室。白面鴞話語生硬手上的動作依舊流暢,“請用。”紙杯里倒好干淨的水送到了繆爾賽思的面前。

   繆爾賽思接過道了聲謝,尋了個座位坐下。面對著淡淡的疏遠她提出了一個看似根本得不到第二個答案的問題:“伊芙芙那孩子我能見見她麼?”

   沉默,理應如此。

   “你不屬於我的小組,更不是羅德島醫療部的成員。”眼睛片後的赫默只是在陳述事實。

   繆爾賽思表面上沒有任何沮喪的成分,她只是笑,笑一笑更好看。“明白啦,是我唐突了。”

   “所以喬伊絲建議繆繆先去征得醫療部總負責人的同意。”坐在赫默身後白面鴞臉上呆呆的,卻偷偷對著繆爾賽思比了一個剪刀手。見赫默眼神向後瞥來她又閃電般將拳頭一握,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赫默橙黃色眼中意味不明的情緒終究是散了。不說話,無奈搖頭的動作雖控制得很小心但還是被繆爾賽思所感應到。

   “謝謝。”第一次收斂了表情、第一次不用冗余的語氣詞,繆爾賽思低頭,願致以最誠摯的道謝。雖然與醫療部總負責人溝通成功的難度不亞於塞雷婭在赫默處取得直接許可的難度,但……也罷。足以被稱為安全感的東西,這是她近幾周來品嘗到的唯一一絲。

   “不用謝。”x2。

   尬住。繆爾賽思選取著下一步對話的內容並權衡可能帶來的風險與收益,請再給自己五秒鍾的時間——

   “喬伊絲對繆繆的先生與孩子很感興趣。您先生曾是我們的同事。”

   “喬伊絲,這麼問太失禮了……”

   或許將適當的快樂作為自己的人生目標之一也不錯,繆爾賽思想。笑容不摻一點虛假,暖洋洋的感情充盈心間,它是最純粹的實在,她不想把這劃作無意義的幻覺,她不能。

   “那我要開始講了哦?從頭開始。我的兒子是一位很可愛的孩子,只需一眼你們就會喜歡上他的,我保證!”

   赫默與白面鴞(她終於)的表情齊齊起了變化。呃繆爾賽思該怎麼形同呢……總之是很微妙。

   “母性的光芒。”白面鴞在心中的評價很中肯。

   “看她的樣子,小家伙似乎要比伊芙利特乖些。”赫默自己都未意識到她已起了比較之心。

   沒有任何交流兩人的思維卻驚人同步:“真的嗎……他的母親可是繆爾賽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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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互相款待

   眼前的行李箱不大,完美適配十秒前叩開我房門的那只白淨小手。

   “搭把手請別傻站著。”行李箱的輪子在被繆爾賽思搬進門時狠磕了一下門檻,“哦謝謝小心些別碾到腳——好了放門邊就行。”

   門再度閉合,坐在行李箱上的大活人眼睛眨呀眨。“暫住幾天。不意外麼我親愛的?”跨坐在箱上繆爾賽思修長的兩條腿前後擺動,似乎是希望我快速會意她衝我笑時還閉起了一只眼睛。

   “有點意外。”實話實說又有何妨,況且她工作中就好搞突然襲擊這一口,這與現在發生的事本質上沒差。“請進,你也不是第一次來了。”

   繆爾賽思腳尖觸地,雙手壓在行李箱上讓身體重心前移,她隨後對我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再擺出那副‘觀光完趕緊走’的臉色我就把你的頭泡進魚缸里去。”她如此道。

   “我哪有!”不由得抬高了聲調,“難不成熱淚盈眶,擁抱你三分鍾才放開?”

   “我如果說‘那樣最好’呢?”

   “啊繆爾賽思你認真的?”說完這話我立馬後悔了開始拼命修正,“我是說……那樣不像平時的你……”

   “你還知道呢?”站起身腳一抬卻沒能踢動箱子,尷尬地擺正行李箱後迎面襲來的繆爾賽思隨姿態變化情感也逐漸轉為侵略性,“前幾天深入交流什麼事都做了,這幾天怎麼回事?”

   興師問罪?繆爾賽思今早的一連串問句屬實衝得我發懵,什麼亂七八糟的。“不是……非工作期間不都是你我待在一起的麼。”

   “可憐的午飯晚飯時間,就為了互相請對方吃飯?”別說,胸中一股氣撐得繆爾賽思雙頰鼓鼓還挺可愛的。氣憋回肚中她憤憤然開口,“不夠,遠遠不夠!”

   “所以我來了。”直到把唇貼近我的耳邊她才肯吐出這句話。香舌仿佛在口腔中無處安放,我聽到了它隨語句同時發出的黏膩聲響。很快化成實打實的觸感蔓延上我的耳廓,一同纏上我身的還有繆爾賽思的嬌軀:

   “有反應了,親.愛.的?別動衣服我要來脫,這次我在上面。”

   ————

   “嘿,親愛的,醒醒?”

   比起視覺上的陽光,聲音是最先被我的大腦收錄處理的信息。“啊早上好……”

   “早上好。”繆爾賽思剛洗過的蓬松秀發透露著熟悉的香氣——我洗發水的味道。葉子狀的發夾朝頭上一拍她背對著我開始梳頭,“給你預留了一小時的洗漱時間快去吧。啊對有大一點的鏡子麼?我不是說衛生間的那一面。”

   我看見了我的小鏡子支在她面前顯得可憐巴巴。“再沒有了。如果你需要——”

   “不必這個也夠用。”繆爾賽思在一個小包里翻出若干瓶瓶罐罐擺在桌上占了好大一塊地方。“看我干嘛?再耽擱早飯要來不及了。”她旋開蓋子的手一頓在我的目光下多了幾分不自在。

   “沒事兒,覺得你挺好看的。”我說。

   她得意地哼哼兩聲,悄悄把手里剛剛撕下的嶄新標簽朝掌心里握了握。

   早飯沒有吃上。“你平時也化妝的啊?”我看著在洗手池里拼命洗臉的她問道。

   “那麼淡的妝頂什麼事!”她氣惱的語句衝散臉上水珠,水龍頭調好溫度後水流開到最大,手慢點搓慢點搓我的繆繆主任……

   但同情歸同情當前妝容明顯不適合她,她駕馭不了,所以我承認我剛才笑出了聲。

   “你現在還在笑!”雙手捂面的她已經不僅僅是在洗臉了,窘迫之下她終於不打自招,“我平時用的……都沒帶過來,一個都沒有!”

   ————

   解開門鎖讓繆爾賽思先進,看她脫下短靴換好拖鞋走進屋內。腳墊本就不大哪還有我下腳的地方……彎腰捏著靴筒把她的鞋移到一邊我反手關上門打開燈,“繆繆主任?”

   “唔不必這麼生分親愛的。”繆爾賽思不知是懶還是太著急,摸黑進屋直奔寫字桌上的台燈,客廳燈等著我來開。制服外套搭在椅背她先是站著在公文包里翻找好一會後坐下,抬起屁股向前蠕動兩下椅子腳在瓷磚上拖出噪音,“今晚你先睡吧。明早我叫你起床。”

   這還怎麼睡。身側不見枕邊人,做主任的繆爾賽思在你這名副主任面前干熬,怎麼睡?不過她目的也不純,就像從前一般。

   “繆繆能不能讓我緩口氣,”午間的辦公室又沒其他人,求情之下我也就用上昵稱了,“這工作強度加了十倍甚至九倍(大噓),而且很多東西我是看都看不懂……”

   “胡說哪有這麼嚴重。”繆爾賽思面前的源石水壺噴著蒸汽,氳氤間她的小臉隱沒於其中。“生態科副主任的工作量你也就攤了七八成。”拿下水壺打開蓋子蒸汽冒得更歡了,“親愛的說說看剩下的兩成誰做了,嗯?”

   “繆繆主任加油。”我換了種溫和說法企圖賴賬。

   繆爾賽思沒打算放過我。咖啡顆粒落在空杯中沙沙響,“哥倫比亞注冊醫師考的怎麼樣了?”

   我唯唯諾諾,“過了一門。”

   “干得不錯。”繆爾賽思略平淡的話語隨熱水澆下,“可我給你報了兩門啊?”

   “……”我就像那杯中的咖啡,黑乎乎還飄著透明的煙。

   “好啦你質疑的兩個問題我都回答你了:你本該做和你必須要懂。”回答完畢,繆爾賽思說完這話就開始低頭辦公並專心喝她的咖啡。

   我被噎的沒話說辦公室只剩下她喝水的聲音。“萊茵生命生態科副主任”的頭銜往腦袋上一扣,在我與繆爾賽思這種親密關系下,沒辦法,什麼假期什麼休息就說拜拜了罷……

   見我不識趣地走開繆爾賽思想到了另一層意思,她“躲”咖啡杯後偷瞧了我好幾眼。“親愛的?”她把我從對未來的悲哀設想中拽回,“你是不是認為我在將自己的想法朝你身上生搬硬套,把你當成工具根本不顧及你的感受?”

   天地良心。“我真沒有。”

   “以後會有的,如果我不說個明白。”繆爾賽思突然嘟起嘴生起悶氣開始向四周看,咬緊牙唇齒間只給語句留出一丁點縫隙,“到那時候我未必肯說你也未必願聽,遺患無窮……”

   “館長。”雙手握住咖啡杯她鄭重地叫出我的代號,“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我的男人一定要配得上我。似物非物的占有,我想與你構建出這樣的一種關系。”

   她……已經在考慮之後的種種事了?

   “繆繆也不會令你失望。之前的我們天天吵我承認是我脾氣壞我不對,我願意為之做出改變親愛的。”臉越說越紅她的源石技藝都能噴出熱水了,“說完了——你、你不說點什麼嘛!”

   猶豫中的我並非逃避,而是在思考著如何回應她的這份感情。

   “好吧從前我和你吵也有存心氣你的成分在……”看她臉重新氣回白色我把笑憋進肚,調笑心思收斂負面情緒也不宜滋生,“定不負你的期望,繆繆。”

   “以及,我親愛的主任。”

   回到現實我坐在床邊看著伏案工作的繆爾賽思。小動作小心思肯定不是聰明的她說幾句話就自動能消除的,萊茵生命又不收你電費錢,主任辦公室怎麼就不能待?又大又寬敞。展現在眼前逼著我看,繆爾賽思就是“壞”。

   看著怪心疼的。

   “一起忙吧。”新買的椅子被我搬來容我能坐在她身邊。

   繆爾賽思眼中的驚喜包含了本該如此的意味。小計謀得逞後的笑容她巧妙融合進接下來要說的話中:“謝謝親愛的。不過有你幫忙,反而要做好延遲的准備罷?”

   確實。夜晚我從背後攬住她的細腰,她向我懷中靠攏並抱怨說起碼晚睡了一個小時,而明天還要早起開會我也要參加。

   想起剛才她抿緊嘴唇幾欲發怒,最後卻只得悻悻然放松臉部肌肉硬是笑不出的模樣。因為我詢問了若干在她看來十分小兒科的問題……

   “明天我就搬回去了——哎呀你在做什麼,疼!”繆爾賽思的前半句話讓我正在捋她毛的手不慎大了力氣。

   “不好意思……”

   “你不表示表示?”繆爾賽思背對著我看不見表情。

   挽留她,故作夸張。“啊繆繆不要走我舍不得你哇哇哇……”

   “不是這個!什麼時候了還弄這些虛的。”繆爾賽思翻身時嬌軀還在床墊上回彈了一下,四目相對,“今晚累了,不做。”

   “晚安。”獻上輕吻的她賦上了誘人的味道,“我等你來哦。在我的床上做你愛做的事,親愛的?”

   所以我故意推遲了三天!但這惡作劇性質的拖延似乎對繆爾賽思造成不了影響,工作照常還有余力衝到我的位置上來探班,“親愛的~”!反倒是我開始不好意思起來,其他員工看著呢。

   我錯了。我忘記了繆爾賽思最最基本的,先前我沒少在心里罵她的屬性。工作中的表現實屬她最大克制的結果。

   居所的門是她主動替我開的。

   不說話手直直揪住我的衣領,她眼中有不加掩飾的濃濃欲望。

   那一晚反正我是沒幸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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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館長主任

   “不用在門口等著我,繆繆你慢點……”日日夜夜的習慣性動作令手背叛了我:脫下制服外套交給身前等候多時的人。

   “我還沒遲鈍到這種地步。”繆爾賽思欲將我的外套掛在衣架上,“都忙完了?回來的比平時早——嘶。”衣服第一時間沒被勾住但繆爾賽思沒顧及這個,“算算日子日子各科室主任要回總部一趟了。”

   “對啊。”我扶她坐到床邊,“我當上副主任的那次不就是和你一起去的?”

   “感覺過去好久了。”繆爾賽思心不在焉的嘟囔著。“我早該想到、早該做准備,變傻咯。”一只手搭在隆起的小腹,她臉上的期許醞釀出獨一無二屬於未來母親的幸福,“這樣也好,多繼承點我的聰慧……別像你那個傻爹。”

   “喂喂喂在孩子面前說這些真的好麼……”

   “嘻。”舌尖向唇外一吐她尋回了曾經少女的幾分俏皮。“親愛的欺負我放長假,故意瞞著我開會的事?”

   “安心休你的產假唄。”我掰正她不肯服輸的字眼。“都安排好了。明早我代你這名生態科主任去,紅發的她留下來陪你。”

   “天天紅毛紅毛,她到底叫什麼來著……我真是傻掉了。”繆爾賽思敲敲腦袋隨後晃了晃似要清除雜念,“就你一個人去?”

   “開個會而已,而且我准備了好久——”

   “她跟你去。”繆爾賽思徹底回到了執掌生態科的模式中,話都說得斬釘截鐵。“我還沒死生態科亂不了。”

   “呸呸呸晦氣,不許再說。”我兩根手指探到她唇邊輕輕打了一下。“說啥呢什麼亂不亂的?我是擔心你沒人照顧。”

   培養下的心腹也就紅發姑娘一個,其他人頂多算高級合同工。關於籠絡下屬生態科的兩位正副主任做得也是夠可以了……

   “我沒事。這才過去了幾個月?”繆爾賽思雙手額外在肚腹周圍比了一圈,“到那時我自不會亂指揮給你添麻煩。現在愛惜身體不光光是為了我,我知道。”

   “紅發員工是為了給你兜底。唔唔有話怎麼說的來著——‘兩權相害取其輕’!”我也沒惹她,繆爾賽思突然這麼不痛快作甚?眉頭不見舒張跡象身體還不適應地扭了扭,牙齒咬得指甲咯咯響。

   “(要是敢偷腥搶我男人被我發現我就把你七竅用水泥封住頭朝下沉進水底我繆爾賽思絕對辦得到不這樣不好還是打斷——)”

   “念叨什麼呢?”我沒聽清。

   “沒事你聽錯了。”繆爾賽思身體抖了一下手背試圖擦去額頭不存在的汗珠,她為剛才的奇怪行為感到心虛?

   ————

   “一路平安,多多小心。”繆爾賽思伸長胳膊替我翻好衣角。“打起精神親愛的,你代表的可是生態科啊。”末了鼓起拳頭為我打氣,“加油加油。我聽說員工們近期連副字都省去,直呼你‘館長主任’了?”

   “那是因為你不在。我還差得遠。”這話不是自謙,“等你回來繆繆主任。”

   “嗯嗯到時候再說。”繆爾賽思含糊了事。“要著重小心些人親愛的。”

   我心里有數。“能量科?”因安東尼一事我與費爾迪南算是交上惡了。

   繆爾賽思臉色無變化。“這算小事。他頂多想讓你當眾出丑。”接下來的答案令我意想不到:“源石技藝應用科。”

   “誰?”我沒事找事嘴欠反問了一句,“你說多蘿西女士?”

   繆爾賽思臉上竟似潑了盆顏料,五顏齊聚六色混雜。死死盯住我小手一攥一揉弄皺我的衣領,呲著牙的她聲线開始尖利地躍動,“女、女士?!恬不知恥的東西,你這澀鼠——!!!”

   “停一下停一下。”怎麼了這是?我單手按住肩頭讓她冷靜,“別生氣。我都不了解她,沒和她說過幾句話啊——”

   “什麼時候說的,我怎麼不知道,嗯??!”繆爾賽思顧及孩子暫時平復心情,可看她余怒未消的樣子就知道炸彈已經點燃引线在燃燒!

   “……”我沒想說的了,宅在家憋壞了疑神疑鬼的?但她確實不清楚個中細節,“少不了與其他科室接觸啊姑奶奶。你目前不在生態科,活總要有人干不是?”

   攥我衣領的手松了,當然這並不代表繆爾賽思聽進了我的話。“我寧可肥水不流外人田,她算老幾?”日常用語硬是讓她念出近乎詛咒的效果,“尾巴那麼長,想進我生態科的門小心被夾斷……對源石技藝那麼痴迷,腦子里塞滿源石是不是正合她意……”

   越說越過分了。聽她逐漸偏激的發言我忍不住警告她,“繆爾賽思,可以了。”

   話被打斷的她愣住,眨眼的動作也緩下來直勾勾盯著我看。半晌瞟了我一眼她沙啞開口,“就為了她?真是我的好館長主任。”

   “……”得,我說什麼都是錯的。負面情緒是有的,我想大聲質問她是不是在胡攪蠻纏拼命懷疑著我,可我早就失去了這份資格。

   我們都不敢把彼此擔心的事物拍在明面上,怕這份可怖的默契會徹底摧毀這份表面上的平和。一聲聲“親愛的”和“繆繆”之間衝突必然存在,多半不了了之:不論是繆爾賽思把我撲倒在床上自顧自嘴硬說“原諒你了親愛的”,亦或我主動服軟“我錯了繆繆”。可有些東西是不能碰的,我忘不了繆爾賽思在得知展覽師去了羅德島後仍積極打探關於我的消息時的表情,驚訝一閃即逝隨後濃郁的憎恨看得我心驚。

   “放過她,行麼?我最初來到生態科也只是為了她,這是事實。”明知提展覽師會更容易激怒繆爾賽思但我必須要說。

   “不要把我說的那麼嚴酷嘛親愛的。”放下情報文件繆爾賽思語氣活潑,臉上僵硬的肌肉卻不這麼想冷淡到似只有嘴巴在開合,“憑什麼篤定我是強勢的一方,‘施暴者’?”

   面部表情終於被她這個主人激活開始工作,也許是徒勞她笑了一刹又恢復了剛才的冷漠。“她愛死你了,恨死我了。”繆爾賽思刻意頓住話頭抬手指指牆角被她占有的鐮刀型法杖,“她未必會動你。某一天那只蟲子女人殺到我面前,就用這把——算了什麼都好砍下我的腦袋,你能在地獄替我求求情嗎?”

   越說越激動她腳步踏得很重,嗒嗒衝到我面前。

   淡黃色的眼眸中向我透露著令人安心的溫柔,“繆繆氣量沒小到這份上,我向你保證只要她不惹麻煩我不會管,親愛的。”

   接管神態,她鎖緊眉頭兩條蛾眉豎立的樣子並不美觀。“我繆爾賽思的東西從來就不容他人覬覦,我說過你是我的,館長。”

   然而這就是現實的反差,至少當時意氣風發的繆繆主任現今是不在了。

   繆爾賽思眼中的怒意漸消,她也知道這時候我會讓著她。站久了用手扶住腰背過我一步步挪動著身體。

   “走吧。懷孕的關系我源石技藝效果大打折扣,水分身甚至走不出這個屋。”

   “萊茵員工體檢報告的源石技藝部分……實際上要過多蘿西的眼,我隱瞞了你我的詳細信息讓她只知個大概,別亂說話。主任們哪個不是人精?我——”

   我的鞋其實已經換好,屋內髒就髒吧無所謂。衝上前將她小小的身體擁進懷中,發絲貼在臉上感覺癢癢,顫抖的繆爾賽思掙扎了幾下便安分了。

   “說實話這次我心里沒底,明明只是個常規行程。”無謂的話我沒多說,比如我特地向總轄打了特殊申請並得到了批准。生態科即便有忠心的紅發員工幫忙我依舊一個頭兩個大,這次憑副主任身份硬要參加主任級的會議,真怕出簍子。

   “你能瞞過我?”繆爾賽思不知是在犟嘴還是徹底把我了解透。短暫沉默後她開口,“原諒繆繆了?”

   什麼?誰原諒誰?“繆繆——”

   “當好你的館長主任。”我看見了她通紅的尖尖耳朵,“我還等你把它還給我呢。”

   洗發露混合身體的清香,輕輕嗅聞記住這股味道。氣味對我來說能輕易引出某段回憶,而我想把這段美好盡可能拉長,再拉長。

   “這是自然,繆繆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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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繆爾賽思的殘局

   躥出的小小身影在原地急刹,似不放心還伸出手來揉揉眼睛。“媽媽!”一路帶著重逢的喜悅奔向面前的女子。

   “嘻嘻~幾天不見想不想媽媽?”繆爾賽思全盤接受了這份善意,手放在他小腦瓜上揉來揉去,兩根觸角狀的頭發怎麼也壓不下去她習慣了。

   “想!”男孩連連點頭,“還有紅頭發的姐姐!媽媽她在哪?”

   “之後就能見到了,不著急。”繆爾賽思估計她也不願讓孩子看到自己躺在醫院裹紗布的窘迫樣子。“這幾天過得怎麼樣開心麼,有什麼想跟媽媽說的?”

   “開心!”。充斥孩童氣息的笑容反而把繆爾賽思看得一愣。心想生態科員工們連自己死了都無所謂怎會熱情照料她的孩子?莫非有隱藏的忠心之人——

   “是左胳膊很漂亮,和我一樣有綠色頭發的姐姐!她和我說了好多爸爸小時候的事——媽媽,媽媽?”搖晃著繆爾賽思的胳膊男孩敏銳察覺到了母親的異樣,抬頭向上看注意卻很快被多出來的物品吸引,“呀媽媽你的脖子…怎麼了是傷到了麼?”

   “呃?!”條件反射繆爾賽思捂住傷口處裹好的紗布,猶豫片刻不自然地放下手。“沒事沒事媽媽很好……走吧我們先回去。”

   “綠頭發的姐姐!”轉過拐角這份突然出現的驚嚇令繆爾賽思沒時間去准備,孩子卻已脫出她的手主動迎向明明才認識不久的可惡蟲子女人。“爸爸也來了嗎?”

   蟲子女人臉上的這份欣喜繆爾賽思不熟悉,因為先前她只對親愛的這般笑過!甚至蹲下身去擁抱孩子的小身體,“沒來,等你回去就能見到他啦。”

   總轄為首其他科室的人隔岸觀火看足了笑話,生態科的人噤若寒蟬沒人敢管,代號為展覽師的曼特斯族女性就這麼穿著生態科(前)副主任的制服外套在(明面上)屬於繆爾賽思的地界里活動。

   “姐姐要忙的事看來被其他人接手了。回去找你的媽媽?等有機會姐姐來找你玩啊。”動作輕柔地拍拍男孩後背,男孩歡快地“飛”回了繆爾賽思身邊。

   重新站起的展覽師一步步走來,與那天一樣。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嘴角殘留的笑容就已經消失,眼中的冰冷雖大有緩和但還是那般的生人勿近,那般可惡!

   生死間有大恐怖,繆爾賽思經歷過一遭這是她底氣的唯一來源。保持微笑,“下午好。來我辦公室?職位變動必要的書面流程還是要有的。給你提個醒總轄那也要去,三天後我們出發——”

   “不需要。”討人厭的打斷,舒張的蟲子左肢突然鍘緊咔噠響了一聲似乎將繆爾賽思的語句變成了兩半。她神態平靜就像在陳述一件鐵定的事實,“我不是副主任。”

   “我是副主任的人,在萊茵生命。”

   赤裸裸的挑釁——不,是宣告。繆爾賽思感覺自己眼皮在跳可她制止不了。蟲子女人的綠眼珠睜大,要把她的精神一並吃掉毀滅;她在抵抗試圖用同樣的眼神漠視回去,可惜不得其法畫虎不成反類犬。

   展覽師先邁的步,眼神自然不可能主動收回只是轉移到了一位更重要的人身上。又看到了她的微笑,末了還不忘與孩子告別:“拜拜,多來姐姐這啊。”

   “嗯嗯姐姐再見……”

   “媽媽我們不走麼。”男孩扯繆爾賽思袖口時多少帶點底氣不足,能感覺到媽媽很不喜歡這位姐姐。“姐姐她……”

   繆爾賽思煩透了,氣頭上的她愣在原地一動不動。可聽罷此言的她頭突然朝右下角男孩的位置歪去。“你叫她什麼?”

   “就這麼叫。”不等兒子反應過來繆爾賽思已經牽起他的手快步離去。“回家,找爸爸去。”

   她輸了。生態科她所能恢復的只有自己的科研地位,往後的一切行動總會束手束腳:總轄永遠不會輸,繆爾賽思實質上的物理消失和形式上的被架空對她來說沒兩樣。

   聽說以身體破損狀態死掉的人,靈魂也將保持殘缺。至少自己現在還活著,親愛的還在。

   一個普遍且顯而易見的答案,繆爾賽思卻為這個事實而感到慶幸。慶幸總轄想讓她死,自己也沒打算苟活,准備殺她的人卻將她救下。凡事都有價碼,繆爾賽思分享出去了很重要的東西;但繆繆是自私的,她打心里不願意。

   蟲子女人說的對,她寧可當個爛人。

   她不想兒子憑空多出一個小媽來。“姐姐”?這個身份不錯。看你如何扭轉這層即將根深蒂固的倫理關系,可惡的蟲子女人!

   ————

   “恢復得怎麼樣?”繆爾賽思對換了副新眼鏡的紅發員工問道。

   “好多了繆繆主任。”稍顯發呆是性格使然,紅發員工狀態已回歸大半。“館長副主任呢?”

   “他陪構件科的人去了。”繆爾賽思提不起幾分氣。生態科發生的事總轄於公於私都該派人來看看,當然私心絕對占了百分之九十九;他們既然來了就不會再走,繆爾賽思手頭上正在進行未來生態科內部“間諜”們的檔案登記,自己、必須、要假裝不知道,還要“謝總轄恩”!接待來賓這種生悶氣的活還是讓親愛的代勞去吧。

   “哦。”紅發員工悶悶應了一聲。館長副主任不在,她在膽怯不得不直面接下來的繆繆古神。“繆繆主任羅德島的人明天要來。”

   “來唄。”繆爾賽思知道這事,反正與生態科無關——

   也許有關呢。

   繆爾賽思停下手中一切活計,就這麼盯著紅發員工沒多少表情的臉看。“繼續說。”

   “呃……”紅發員工的眼神在動搖,她不敢直視繆爾賽思的臉。“您也知道,羅德島剛與萊茵生命簽合作協議沒多久,這是羅德島與萊茵生命的第一次技術交流。

   “在生態科舉行?”繆爾賽思沒去問為什麼不在其他科室內舉行的傻話。

   “是的。而且協議規定,羅德島派出的干員要在生態科待上不短的時間。”

   “……”向後一癱脖子頂上椅背,繆爾賽思閉上眼長呼口氣。總轄故意繞過了她,爛了爛了生態科千瘡百孔全爛了。數年前繆爾賽思還在疑塞雷婭放著好好的副總地位不要跑去防衛科當什麼勞什子主任,現今輪到她頭上才明白這滋味真的不好受。無所謂了,心中郁結的繆爾賽思只得擺擺手,“明天是要我去嗎?”

   窸窸窣窣。睜開眼繆爾賽思等到了一份文件,封皮陌生的配色熟悉的LOGO:羅德島。

   紅發員工誤解了她的話。“總轄說您要去,協議是雙向的。”

   維多利亞的某位國王因為殘暴不仁民眾將他推翻,罪名是叛國。飽受源石技藝轟炸的宴會廳前搭起斷頭台,國王在判決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這是他僅剩下的權利。

   他是人民的國王!一切行為的正當性必須由他來賦予,包括此時此刻!

   擺正身體筆尖僵硬地在紙上滑動,沙沙聲斷斷續續繆爾賽思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名字竟如此難寫。『羅德島』,這座迷人的艦船內潛藏著許多令她這位主任感興趣的知識,然而繆爾賽思覺得離這些越來越遠:她之所求明亮又刺眼在天上高高掛著光芒四溢,自己卻在下墜,脫離了理性脫離了世界靈魂,仿佛無序的黑暗才是唯一的歸宿。

   最後一筆落下兩人相顧無言。她能逃掉麼?紅發員工又不傻只是不願表達,現在繆爾賽思終於在她眼中能讀出悲憫的情感來。從硬接展覽師的一刀起她就自動被總轄劃作了繆爾賽思一系,雖說本來就是沒什麼好隱藏的。

   “我的丈夫,我的孩子……恐怕要勞煩你了。別讓那個蟲子女人碰——”

   自己還沒死呢。仍想與她斗,但再沒機會了。

   “……算了。如果遇到麻煩或有人對你們不利,你可以去求她。別提我名字。”

   世上存在永恒不可改變的事物嗎,如果有,它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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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https://www.pixiv.net/novel/series/8024490

  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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