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替天行道,突襲兵工廠(三)
“你先忙吧,下班了我再來接你——湯普遜在這里嗎?”
“在樓上呢,今天咱們這里有重要的客人,她去親自招待了。”
“重要的客人,男的女的,有多重要,有沒有我重要?”
“瞧您說的,您是主人,怎麼能吃客人的醋!更何況那位老先生都已經七十多歲了……”
湯普遜是個對如何混黑道門兒清的女人,她交朋友的選擇標准很大程度上都是看中能力和用途,大概不會像尋常女孩那樣在普通人身上浪費時間。
告別了春田,我帶著三位媽媽性奴和富蘭克林直接上了賭場頂樓的經理辦公室,尚未進門就聽得里面傳出了一些爽朗的笑聲,其中一人正是湯普遜那個黑道大姐頭式的中性嗓音,而另一位……
確實如春田所說,比較蒼老,聽起來像是上了年紀的人才有的聲音。
“哦,老板您來了!快請坐,我來為您介紹一下——”
我輕輕的將門推開,盡量不想打攪里面兩人的交談,但戰術人形的敏銳洞察力還是發現了我。
湯普遜果斷的從沙發上起身,一邊迎接我的到來一邊將我引向了之前她坐的位置。
此時我得以見到那位老者的全貌——
“這位是洛聖都本地的著名紳士,維托·柯里昂閣下。柯里昂閣下,這位就是您一直想見的人,我的老板紀梵希先生。”
坐在我面前的老人雖然在容貌上因為衰老的緣故已經有些暮年頹勢,但他的精神狀態尚佳,有著一副收斂在內的凶相,看上去就像是剛剛睡醒的斗犬,不怒自威。
他的身材很敦實,明明已經年過六旬,卻依然給人一種壯碩的感覺,若是沒有小黑屋的種種強化,換作以前那個死宅體質的我怕不是會被他一拳撂倒三個——當然,他的氣度和儀態確實符合一位紳士甚至貴族的做派,但我卻無法將之與我印象中上流階級對應起來。
這個男人身上的血腥味兒很重,從他給我的感覺來推測這位老先生年輕時手里至少得幾條人命,絕不是好欺負的主兒。
他像是已經從血海中掙扎著爬出來光榮退休的劊子手,是在陰影和黑夜中刀頭舔血活下來的資深者,甚至可以說是這方面教父級別的人物……
“打攪了,紀梵希先生。”
老人收斂了自己的笑容,輕聲跟我打著招呼——他將自己蒼老的手臂穩穩的前伸,將手背遞到了我的面前等待著我的回應。
本著尊老愛幼的文化傳統,我緊走兩步靠近了他,將老人伸過來的橄欖枝握在手中親吻了一下,方才對老人開口:
“我這里隨時歡迎您的到來,柯里昂先生,很高興能得到您的友誼。”
在美國這個多民族融合,已經被資本滲透了每一個階層的浮躁國家,還能保持著歐洲傳統社交禮儀的老頑固大概只有意大利裔的移民了——說到那個美麗的半島,除了姑娘風情萬種,飲食頗具特色外,最著名的就是『黑幫』這一組織。
包括『黑手黨』在內的意大利黑幫一直都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犯罪集團之一,即便在美國這個國家力量絕對強勢的地域,黑手黨依舊能占據不小的勢力,不但在民間擴張范圍甚廣,在國會也拉攏了不少人,決不能當做一般的混混社團那麼看待。
就像湯普遜為我介紹的那樣,這位柯里昂老先生現在只是一位社會上的名流紳士,而不是那種喜歡把幫派文化掛在嘴邊,在兩條街那麼大的地方自稱天王老子的二百五……
“謝謝你,年輕人。現在像你這麼大的小伙子很少有願意和我這樣的老東西交朋友的。”
老人身後有幾個和他一樣身穿黑色西裝,並將一朵薔薇插在自己胸前口袋里的年輕人。
他們目不斜視的在老人身後站立,對隨我進來的女人們一概不感興趣。
至於那位年逾古稀的柯里昂先生,他只是稍微看了一眼我的寶貝兒性奴後就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我身上。
“優秀的男人,看到你讓我想起了那些史詩中的英雄——托爾、阿克琉斯、亞瑟王……為你的年輕和活力干一杯,紀梵希先生。”
維托·柯里昂端起桌子上的白蘭地向我致敬,我也在坐下的第一時間舉起了湯普遜為我倒上的烈酒,和老人對飲起來。
“不勝榮幸,柯里昂先生。優秀的人就像好酒,年紀只會讓它的味道更加濃厚,而不會讓他的品質有任何的折損——在下倒是覺得向我這樣的年輕人能和您共處一室,貿然與您這樣的長輩飲酒對談似乎有些冒失了。”
“哈哈,孩子……男人總是要和別人一起喝酒的。和老人喝,和年輕人喝,和女人喝,都沒有什麼區別,只要能收獲快樂就可以了。”
老人將身體向沙發的後背靠過去,他看著坐在我身邊的湯普遜挽著我的手臂,由黑道大姐頭變成了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似乎對眼前的狀況非常感興趣。
“三天前,湯米帶人來這里結交湯普遜小姐,雙方因為互不了解發生了一點不愉快的事情——老實說,我沒想到這間賭場在被一群姑娘接手後竟然不需要男人的保護,著實有些失算了。後來湯普遜小姐親自帶人上門拜訪我,當時我們就一些問題聊的很愉快,尤其是收到了她送給我的禮物之後,我更加喜歡這個開朗大方的姑娘……我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有些唐突,不過那天在我們談過之後,我讓她出席了我的家庭晚宴,私下里對她的稱呼也從『湯普遜小姐』變成了『小梵琳』,希望紀梵希先生不要介意……”
柯里昂先生說的輕描淡寫,不過其中的信息量只大,足以讓我在短時間內腦補出一部好萊塢黑幫電影。
在我將湯普遜派到這里之後她們就遇上了麻煩,賭場這種生意在黑白兩道沒有人脈絕對開不起來,而之前徐福選擇的方式是用女人和金錢來結交他們,到了湯普遜這里自然行不通了。
柯里昂所說的『一點不愉快』應該指的是他的那些黑幫手下來收保護費時被我的戰術人形們暴打一頓顏面掃地這件事。
不過湯普遜會做人的地方就在於雖然她已經得勢卻不狂妄,而是十分謙卑的去主動找人家拜碼頭,還給他帶去了『伴手禮』——聽說柯里昂先生向來厭惡毒品生意,之前被我們拿下的哪個大毒梟馬丁就派上了用場,直接被湯普遜從小黑屋帶出來交給了對方處置。
當湯普遜把那個曾經和柯里昂火並過幾次,還打傷過他小兒子的毒梟五花大綁帶到其面前時,雙方的關系很快便從劍拔弩張的敵對緩和下來。
而有了共同語言這位黑道教父和黑道大姐頭也越聊越投機,那個留她吃晚飯和將其稱呼為『小梵琳』的舉動似乎也說明了這個老頭在把湯普遜當做女兒一樣看待……
(注:梵琳是小提琴violin的音譯,在上個世紀初美國黑幫活動最為猖獗的時期,湯普遜衝鋒槍就是被裝在小提琴盒子里攜帶並隨時使用的。)
“哦,柯里昂先生,我覺得湯普遜能得到您的關照和賞識是她的榮幸。我一向看中血緣和親情關系,沒有什麼比親人之間的羈絆更讓人安心和舒服了。”
從現在『鑽石度假村』的人氣比之前好上幾倍的勢頭來看,湯普遜這聲干爹叫的應該不虧——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剛來這個洛聖都不到一個月,在本地沒有任何勢力,也沒有什麼情報來源。
不管是去找那些罪惡之人的麻煩當賞金獵人,還是避開一些現在最好別動的頑固勢力,我都需要一個在黑道方面資深的大佬作為向導引路。
借著湯普遜和柯里昂這層關系,我再想做什麼就不用像無頭蒼蠅那般四處亂轉,而是可以順著一條鋪好的大道大步前進,絕對是利好的消息。
如果有一天柯里昂的手下也做出了我覺得需要清理掉的事情,在絕對的武力優勢下再將其做掉也不遲。
“湯普遜她……嗯,她從小就向往『家族』式的生活——做一個在政府怠惰無能,被混亂和危險包圍地域的自治官,一個約束當地規則維持穩定的人。目前我還有余力支持她,不過今後她想要走的更遠些,我想少不了您這樣的貴人相助。”
“雛鳥早晚有自己高飛的一天——或許你這樣的年輕人不會理解,但在我看來,小梵琳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也能做成一些事情……當然,我也正是喜歡她這一點,現在的年輕人里很少有她這麼有擔當,有勇氣的女孩……”
除了對販毒分子深惡痛絕,我和對面的老頭兒最大的共同點就是都覺得湯普遜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盡管對方一直在試圖和我身邊的小美妞拉進關系,但我心里清楚得很,湯普遜是不可能達成柯里昂先生的心願的。
他三句不離現在的『年輕人』如何如何,即便是我這種察言觀色並不犀利的人也看得出,這位老人似乎對家族事業後繼無人感到焦慮。
這麼拉攏湯普遜恐怕也不只是口頭上認了個干女兒這麼簡單的事情。
就算我身邊的女人一直用手臂緊緊抱著我胳膊,將自己的態度表達的十分明確也沒有放棄。
“紀梵希先生,您結婚了嗎?”
“嗯,我已經結婚了。那位金發的女士就是我的妻子。”
“真是位美麗的天使——光是看到她此時展現出的魅力和光彩就可以知道你是個對家庭和責任相當看中的人。這是很好的,如果一個男人不顧自己的家庭,那他就不配做男人。”
話題偶然聊到了結婚層面,在看到克莉絲汀此時坐在我們身後不遠處和另外兩個女人閒聊的模樣後,柯里昂很欣慰,或者說他在確定了我的結婚對象不是湯普遜後他終於松了一口氣。
我用眼睛掃了一下站在柯李昂身後的那些男人們,他們看上去像是他的保鏢,不過作為靠忠誠和肉體吃青春飯的行當,里面明顯有一個在硬件上不甚合格的家伙。
那個年輕人有著和柯里昂略有相似的樣貌,眼神有些粗狂不羈,但尚未達到野性難馴的程度。
除了目不斜視的保持警戒放松自己,這個男人還偶爾將注意力放在我身邊的女人身上,自然而然的,因為湯普遜對我的親近,他對我的敵意很強烈,只不過隱藏的非常好,或者說他十分有把握在和我的競爭中取得勝利。
在那家伙眼中,我不過是個隨時都可以輕易抹去的螻蟻,即便現在湯普遜坐在我的懷里也並沒有像外面的賭客那樣激起十分反感的情緒。
看樣子在意大利人看來,美好的事物被別人臨時擁有或保管並不是一件不可接受的事情。
“事實上,我是一位女權主義者,柯里昂先生——我為家族出力,我的女人們也同樣在為這個家族奔波,甚至比我更加辛苦。所以說……我家族內的任何一位女性都不是男人附屬品,而是對我而言不可失去的家族成員。這其中的意義您應該非常清楚。”
我將柯里昂原本打算說出口的話頂了回去。
他身後站著的那個不合格的保鏢八成是他的兒子,他家族的合法繼承人,而今天這位老人在第一次和我相見就這麼給面子,願意和我這個與黑道不相干的人談這麼久大概是打算向我提親——湯普遜毫無疑問是個能獨當一面,甚至非常有領導能力的女人,在我這個小賭場做經理顯然是大材小用,需要給她一個更大的舞台施展自己的才能。
作為依靠家族凝聚力和血緣維系忠誠的『黑手黨』,讓湯普遜作為家族內部管理層,以自己的才能領導眾人還不引起其他元老反感的方式,當然是直接與現在的繼承人結婚,作為他的妻子協助其管理組織的運作。
提親這種事兒聽上去好像很喜慶,但黑手黨招攬手下的方式與一般的挖牆腳不同,而是近乎於人口販賣讓我直接將湯普遜交給他的意思——畢竟是黑幫,不管看上去多麼儒雅隨和,待人處事多麼親切溫柔,但黑幫永遠是黑幫,做事的習慣還是和被法律約束的常人不同的。
“這麼說,紀梵希先生,您打算拒絕我的友誼,拒絕為湯普遜小姐提供一個更好的發展機會?”
“我拒絕讓一個女人,拒絕讓任何人失去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柯里昂閣下——出於對下屬的保護,我不介意您將所有的不滿與埋怨都集中在我一個人身上:湯普遜小姐可以是您的教女,但只要我還活著她便永遠都是我的部下,不會考慮嫁給別人的事情,這一點我是絕不會對任何人讓步的,也包括您,柯里昂先生。”
與老柯里昂那滿臉寫滿了遺憾和失落的情緒不同,站在他身後的男人終於得到了一絲放松和解脫,而且看上去並不是因為這場聯姻失敗重獲自由的喜悅——他只是覺得和一個名不見經傳,剛剛來到洛聖都並花錢買下了一座賭場暴發戶如此周旋實在是浪費時間,與其向他的父親一樣盡力通過交流來獲取我的友誼,不如直接用黑手黨最喜歡的做法讓我屈服來的更加有效。
我若是同意聯姻,湯普遜將來還要看我這個老領導的面子,未必會對黑手黨家族一心一意。
而現在我明確的拒絕了柯里昂的要求,如果將來我出了什麼意外,那湯普遜便只有投奔他們一條路,等於變成了一個沒有任何娘家包袱的女人,這才更符合一位黑手黨領袖之妻的身份。
“很抱歉打攪你這麼久,紀梵希先生。我先告辭了,希望您能再考慮一下。”
我將柯里昂先生和他的保鏢們送走,目送他們的林肯車消失在了夜色中。
湯普遜為我重新倒了一杯酒,她很清楚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嚴重性,對我為她的付出十分感激。
“謝謝你,指揮官。”
這個女人少有的,對我使用了正式的尊稱,而不是像平時那樣隨意的叫我『老板』。
剛才我已經把話和柯里昂說的很清楚了,是我個人不同意湯普遜和他兒子的婚事,按照黑手黨的行事邏輯現在我這個單獨個體將成為他們的眼中釘,隨時死於意外都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而他們作為一個組織,一個利益集團還會繼續與湯普遜,與我的『鑽石度假村』交好,甚至還會繼續動用自己的力量來保護我的產業繼續賺錢,我們的交惡並沒有蔓延到其他任何人身上,唯一需要他們額外做的工作就是找機會將我這個礙事的領導者除掉而已。
這種詭異到匪夷所思的關系在常人看來無比的別捏,但在黑幫之間確實十分常見——原因無他,就是因為黑手黨想要殺一個人實在是太過容易了。
能用簡單的殺人解決的問題,沒必要牽扯到額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