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凌辱 王國的故事

第20章 梅亞莉的祈願

王國的故事 WYSSSZYE 10842 2023-11-20 01:20

  現代魔女的起源地,大名鼎鼎的西境學院是以原本屬於德拉庫伯爵的西境總督府改建的,由三座主要建築與二十多間小型建築組成,占地超過二十公頃。

  

   “護國公”克倫威爾將這座具有重要歷史、政治、軍事意義的學府,安置在王國剛剛收歸直轄的偏遠地區,明面上理由是:遠離城市繁華,杜絕奢靡風氣,講究務實奉獻之精神。

  

   然而私底下,這位王國執政者曾經向親信透露,不安置在王都而是選在西境,主要是兩個理由:其一,作為穩固的軍事據點,打消弗雷姆人再次掀起叛亂的念頭;其二,方便鎮壓,防止學院培育出來的魔女們圖謀不軌。

  

   是的,防止學院魔女圖謀不軌。

  

   對於魔女,克倫威爾的情感是復雜的:一方面,他需要魔女的力量;另一方面,他又害怕魔女的力量。

  

   正是因為如此,克倫威爾以維持治安為由,在學院里整整駐扎了兩個精銳的騎兵連隊。而在離學院不足五公里之外,還有著一個新模范軍主力步兵團隨時可以調動。除了軍事力量,這位王國護國公在規章制度方面也下足了功夫。

  

   名義上,克倫威爾是西境學院的校長,實際管理則交由化名布露妮婭的“禁忌魔女”菈妮負責。

  

   但是菈妮只負責學校的教學與運營,制定校規與對於學生實施處罰的權利,則被刻意交給了貴族派系掌握的學生會負責,以此達到權利的制約與平衡。

  

   對於學生,校規要求更是嚴苛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學院規章制度多如牛毛,足足有一本《王國詞典》的厚度,而且大多數刑罰直接參考了新模范軍軍規,死刑是最常見的懲罰措施——稍有不慎,這些青春靚麗的少女學員便會身首異處。

  

   查理王子的女兒伊莎貝拉是西境學院現任學生會會長,審理違反校規的學員,是她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梅亞莉,你被指控偷盜布露妮婭教授的衣物,對此有什麼可以辯解的麼?”

  

   “伊莎貝拉麼......”

  

   身材嬌小的梅亞莉抬起了頭,凝視了一會這位身材姣好高貴優雅的金發少女,以及她身邊同樣美艷迷人的書記官薇諾娜小姐。

  

   伊莎貝拉是一位公正仁慈的審判官。與她幾位前任相比,只有證據確鑿、無可寬恕的情況下,才會判處學生死刑。梅亞莉自然知道該使用怎樣的說辭來逃避懲罰,正如現實中她選擇的那樣。

  

   但是現在,她累了。

  

   “是我犯了罪,沒有什麼可以辯解的。”

  

   聽到梅亞莉的話語,伊莎貝拉露出錯愕的表情,她和這位受審的年輕魔女對視了好一會兒,才揮下審判木槌。

  

   “那麼,我以學生會主席的身份宣判:一年級學員梅亞莉,因為盜竊嚴重違反校規,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停頓了兩三秒,伊莎貝拉又用嚴肅認真的語氣補充:“你還有什麼可以遺言需要轉達給家人麼?”

  

   梅亞莉搖了搖頭。

  

   家人,這個名詞熟悉又陌生。

  

   梅亞莉的父親是賈斯汀伯爵、母親賽琳娜都是非常傳統的貴族,出於“榮譽與義務”,卷入過多次涉及王室與護國公的斗爭之中。

  

   “沒事兒的,梅亞莉,”賈斯汀伯爵曾經這樣安慰自己女兒,“我和你媽媽做事情都非常謹慎,那個‘竊奪王座的鄉巴佬’是抓不到把柄的。”

  

   確實,在整個護國公執政的年代,拉格朗日家族都安然無恙。然而當菈妮女王登基之後,父親還想繼續搞這一套,就有點異想天開了。

  

   “猩紅公主”埃莉薩抓人可從來不需要講證據,大量什麼事兒都沒做的貴族都慘遭肅清,何況這種嫌疑人物?梅亞莉永遠忘不掉,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她被迫看著劊子手在斷頭台上處死了父親、母親、姐姐、哥哥、妹妹,將一具具無頭的屍體推入橡木棺材中。

  

   在完成處刑之後,殘酷的行刑人為了接下來落刀爽利,還拌著梅亞莉最親密家人的鮮血,給刀槽塗抹上潤滑油。用從逝者身上脫下來的絲綢襯裙擦拭斬首刀上的汙垢,好方便下一次處刑。

  

   梅亞莉是一位很特殊的高階魔女,她獨有的天賦能力叫做“絕境中的幸運”。如果她不想死,幾乎總是能僥幸逃離死神的鐮刀。

  

   但是,為什麼要活下去呢?或者說,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可以留念的呢?

  

   陰森陌生而又熟悉的走廊,背後通向的是西境學院的處刑室。伴隨著零零落落冰冰冷冷的腳步聲,梅亞莉被黛西、維奧絲這對雙子魔女押送到了這間由屠宰室改造的小房間里,也是眾多學院少女殞命的終結之地。

  

   今天的處刑人,依然還是那位學院里唯一的男性學員。老實說,這個男孩子存在感有些薄弱,看上去就像是那些維持學院運轉的工作人員一樣毫不起眼,然而梅亞莉的心髒還是劇烈跳動起來,思緒隨著心髒的跳動而反復翻轉。

  

   因為他的名字叫波倫拿,一位敢以一國之力對抗整個文明世界的男人。

  

   對於這位王國未來的太子殿下,梅亞莉的情感是復雜的,不知道該愛戴他,還是該怨恨他。

  

   不過,糾結不會持續很久了。只要再過幾十分鍾,甚至也許只有幾分鍾,自己就在他手中獻出頭顱,被冰冷的利刃終結大腦思考的權利。這種感覺有些違和,又非常奇妙。

  

   雖然在學校普普通通不受待見,但是老實說波倫拿還算是一位不錯的男人。甚至未來隨著日益位高權重,越來越有帝王之相。或許有一天,王國將在這個男人手上走向巔峰。

  

   但是,那又和自己有什麼關系呢?哪怕有一天,王國的旗幟真能夠插遍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自己的家人也再不會回來了。

  

   因此當她被交到波倫拿手上的時候,這位身材嬌小的魔女沒有抵抗。直到黛西、維奧絲離開之後,房間里面就此歸於沉寂。處刑人與受刑人,兩個身份對立的人不約而同地呆立著,靜靜的觀察彼此。

  

   處刑室的窗戶照例是閉合的,只有微弱的光芒自窗戶縫隙中滲透進來,投在天花板和牆壁上,將漆黑的房間染上灰白、迷蒙的斑斑點點,勾勒出佇立於處刑室內的少年和少女那略顯單薄的身影。

  

   現在的波倫拿還很青澀,與那個記憶中統領十萬大軍縱橫馳騁意氣風發的傳奇統帥相比,現在的他要更加稚嫩、淳朴、正直,甚至有點誘人?

  

   畢竟又有幾位少女能夠拒絕與未來世界上最有權勢、最有才華、最有野心的男人同床共枕的機會呢?要知道等波倫拿成為太子之後,要想爬上他床榻的魔女多如牛毛,普通貴婦美人更是無法統計。

  

   但是即使如此,梅亞莉依然板著臉,刻意和波倫拿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另一邊,在梅亞莉觀察波倫拿的同時,這位年輕的處刑人也在默默觀察自己今天的“服務對象”。

  

   因為妹妹的原因,波倫拿很早就認識梅亞莉。

  

   這個女孩矮矮的,若非胸前圓潤的碩果,肯定會被人誤認為尚未成年的幼女。這個合法蘿莉給人一種貓咪一樣的感覺,尤其是當她舉起雙手,像小野獸一樣張牙舞爪擺出自以為凶狠的姿態威嚇的時候,萌萌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狠戳各類蘿莉控的G點。

  

   “很抱歉在這里見到你,梅亞莉小姐。”波倫拿很有紳士風度的鞠了一躬,接著有些擔憂的詢問,“不會是我妹妹干了什麼,把你陷害進來了吧?!”

  

   梅亞莉自然明白波倫拿為何如此詢問,只是她依然忍俊不禁,噗呲一聲毫無形象的笑了出來。

  

   在西境學院里,由於身高原因,梅亞莉和波莉娜經常被並列在一起,被同學們戲稱為“豆丁一號”,“豆丁二號”。

  

   “誰是豆丁?!”波莉娜每次總是氣急敗壞的反駁:“我明明比梅亞莉這個天生幼女高了整整半個腦袋!”

  

   “你說誰是幼女?”梅亞莉則會毫不客氣的回擊:“一個胸脯平坦得像搓衣板的家伙,也好意思點評別人的身材?!”

  

   某種角度講,梅亞莉和波莉娜在學院中倒是一對蠻匹配的歡喜冤家,但是也僅僅限制在學院里。當離開校園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把她們放在一起做對比了。

  

   “權力永遠都是女性最完美的化妝品,越是位高權重,就越是美麗誘人。”

  

   這句話看似輕佻,實質卻是屬於男性對女性的一種贊美之情。

  

   當菈妮登基成為女王,波莉娜和梅亞莉,一邊是王國公主,一邊是衝在一线的炮灰,階層一個天一個地,怎麼做對比?普通人又怎麼敢將兩者並列在一起?哪怕只是想一想,都會變成對公主殿下的極大褻瀆。

  

   “放心,和令妹沒有關系。”梅亞莉故意展現出了一種貴族大小姐的通情達理,以一種過來人的語氣和波倫拿對話:“波莉娜是一位非常好的女孩子,未來你可要珍惜。別等到失去之後,才追悔莫及。”

  

   這種態度讓波倫拿略感詫異。

  

   要麼觸犯校規,要麼死在魔女蛻變,西境學院的學員看淡生死是一種常態。但是受限於年齡和閱歷,這些年輕的受刑人總還是稚氣難脫。像梅亞莉這麼豁達的魔女,除了母親之外,波倫拿只有在教導他處刑技巧的師傅,洛伊絲小姐身上見到過。

  

   波倫拿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略微有些尷尬的干咳幾聲,有些勉強的岔開話題:“那麼梅亞莉小姐,你是想怎麼樣被處決呢?是想選擇木砧、斷頭台還是絞刑架呢?”

  

   “都不要!”

  

   死到臨頭的梅亞莉露出沒心沒肺的笑容,嬌軀主動貼向自己的處刑人,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被反綁著的雙手微微顫抖,貼在因為身體前傾而撅起來的翹臀上。

  

   “波倫拿大人,人家就想跪在地上,被騎士劍斬首,可以麼?”

  

   “可是......”聽到少女的選擇,波倫拿愣住了,他用稍稍帶著歉意的聲音誠懇的回答:“我還沒有學習過如何使用長劍處刑啊!”

  

   “那樣不是正好麼?讓我來當第一個死在你劍下的受刑人啊。”

  

   梅亞莉臉上的壞笑更濃了,配合她讓人產生犯罪衝動的幼女般稚嫩身材,可愛至極的雙眼一眨一眨,讓波倫拿產生了和妹妹波莉娜在玩“處刑游戲”的既視感。

  

   “偶爾試一試新花樣也不壞,畢竟你的父親可是王國一流的劍手呢。”梅亞莉說得非常理直氣壯,仿佛是真理一般。

  

   “我的父親?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父親是誰。”這個話題倒是引起了波倫拿的興趣,“你難道聽說過麼?”

  

   “當然,本小姐知道的事兒可多呢!”不知道何時偷偷弄開了捆綁自己的繩索,年輕魔女雙手叉腰,挺起與身高不符合的胸脯,自信滿滿的宣布。

  

   然而在心里,梅亞莉悄悄吐槽:“雖然一切只是我的猜測罷了。”

  

   “能告訴我麼?”

  

   “不干!”

  

   梅亞莉像是故意給自己處刑人添堵一樣,堅決的拒絕了他的要求。待刑少女將小腿和腳掌並在大腿外側,臀部完全貼地,擺出了軟萌又可愛的“鴨子坐”姿態,雙手梳理好像馬鬃一樣柔順的秀發,將發絲縷成一束,順著肩膀垂下,露出白嫩的脖子,做好了受刑的准備。

  

   “不需要‘刑前安慰’麼?”

  

   看到眼前幼女做好了受刑准備,讓波倫拿感到詫異。魔女血管中總是流淌著名為欲望的血液,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在接受處刑前不渴望性愛與歡愉的學院魔女。

  

   “不需要。”

  

   梅亞莉扭過頭,背對著自己的處刑人,看起來無比的寂寞與孤獨,“被你來‘安慰’,總覺得怪怪的。”

  

   “好吧,”感受到少女決絕的態度,波倫拿不再多說什麼。他從牆角的武器架子上挑選了一把重量適中的長劍,在空氣中揮了幾下,找了下手感,然後在梅亞莉身前放好了用來迎接她首級光臨的竹筐子,接著默默站到了少女身後。

  

   “真的不要‘最後撫慰’麼?”

  

   梅亞莉搖了搖頭,小聲乞求:“快點結束吧......”

  

   於是波倫拿不再多說什麼,而是雙手握住劍柄,將劍刃揮動至身後,擺好了行刑的姿態。

  

   利劍伴隨著破空的風聲快速落下,發出“咔嚓”一聲清脆的響聲。被斬首的小腦袋伴隨著斷項噴涌而出的鮮血向上拋起,劃出一個詭異的弧线,避開了用來接首級的籃子,滾落到冰冷的地板上,重重的彈了幾下,才最終停止。

  

   失去了頭顱後,纖細雪白的嬌小軀體無法保持跪坐的姿態,向前緩緩倒下,小屁股反而高高翹起,被校服裙擺遮掩的私密處被失禁的液體沁潤,露出隱隱約約的花蕊形狀,仿佛等待著有緣人前來的采摘和愛撫。

  

   “痛,好痛......”

  

   身首分離的梅亞莉只感受到驚人的痛楚,血液與切口處傳來的灼燒感劇烈刺激著她的神經中樞。少女像瀕死的魚,張開嘴巴想要呼喊什麼,卻發現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朦朦朧朧間,梅亞莉只感到有人在搖晃她......像是在呼喚她,又像是在述說著什麼。

  

   “梅亞莉......梅亞莉......你還好嗎?!快醒醒......”

  

   終於,梅亞莉掙扎著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搭檔阿德萊德熟悉的面容......

  

   “果然......還是永遠無法逃離的噩夢麼?”

  

   驚醒的年輕魔女大口大口喘著氣,只覺得後項傳來一陣劇烈疼痛感。少女揉了揉脖子,還能體會到如同刀劍切過脖項的異樣苦楚,仿佛剛剛真被人砍下了腦袋一樣。

  

   “討厭......睡不著覺了......”

  

   大決戰前夜,躺在軍營簡陋的床鋪上,梅亞莉翻來覆去了好幾次,依然無法入眠。

  

   耐受不住心中的焦躁煩惱,梅亞莉坐起身子,拿出紙和筆,想要寫點什麼。思索了半天,卻發現自己竟然淪落到連一個適合收信的熟人都沒有剩下。

  

   在冰冷的夜晚嗚嗚哭泣了半天,少女最終只能夠絕望的咽下傾述欲望,將信紙揉成一團拋棄在角落,內心苦澀到了極致......[newpage]

   戰爭講究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當聯軍驃騎兵團潰滅後,戰場上王國的優勢已經十分明顯了,作為一线軍官的阿德萊德終於也有了短暫的閒暇時間。

  

   這位堅毅老練的軍人撿起格麗塔臨死前遺棄在地上的精致煙盒與打火機,動作嫻熟的摸出了一根香煙,點燃放到唇邊深深地吸一口,把煙草的味道吸進自己每一寸肌膚,吐了幾個帶有獨特醇香韻味的煙圈......

  

   “討厭,怎麼又吸煙!”

  

   梅亞莉嘴巴不滿的嘟囔著抱怨,小腦袋卻像等待愛撫的貓咪一樣,不由自主的偎依在自己搭檔肩頭,明澈的眼睛泛著淡淡的光華,嬌小的瓊鼻貪婪呼吸著帶有淡淡煙草味道的溫馨體息。

  

   “你要來一根麼?”阿德萊德問自己的搭檔。

  

   梅亞莉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於是阿德萊德左手握住香煙盒,右手食指輕彈煙盒底部,彈出一支露出半截的香煙,遞給身邊的年輕魔女。

  

   學著阿德萊德的樣子,梅亞莉用含棒棒糖的姿態叼起那根香煙。這個動作萌萌的,帶著深入骨髓的可愛感與小孩子裝大人的滑稽感。

  

   阿德萊德看到梅亞莉“含”煙的動作忍不住想笑,可是梅亞莉立刻擺出張牙舞爪的姿態恐嚇自己搭檔。

  

   “你要敢笑,我就要咬人了!”

  

   梅亞莉自以為威嚴滿滿的威脅道,配合嬌小稚嫩的幼女體型,給人一種忍不住想要抱進懷里,肆意搓揉愛撫的衝動。

  

   “不笑,不笑......”

  

   阿德萊德努力憋住嘴角快要溢出的笑意,左手緊貼著少女的臉頰,做出擋風的姿態;右手則拿起打火機,翻開蓋子滑動滑輪,赤紅色的小火苗立刻在棉芯上竄起,點燃了梅亞莉小嘴巴里含著的香煙。

  

   學著阿德萊德的樣子,梅亞莉猛的吸了一口。濃烈的尼古丁、煙鹼順著鼻腔涌入少女肺部與大腦中樞神經。這位年輕魔女只覺得腦袋一瞬間變得空白,整個人突然暈暈,心跳很沉很沉,頭發像飄起來一樣......

  

   “好......好難受!”

  

   被煙草味道嗆得措不及防的梅亞莉下意識吐出了嘴巴里的香煙,燃燒著的煙頭掉在了汙濁的泥土地上,很快熄滅了。

  

   但是這位年輕魔女的痛苦並沒有隨著香煙熄滅而結束,她雙手著地跪在地上,劇烈的咳嗽起來,快要把肺都咳了出來。

  

   “像你這樣的貴族大小姐,一定是第一次吸煙吧?”

  

   阿德萊德一邊幫自己的搭檔拍背,緩解少女的痛苦;一邊以瀟灑姿態彈了彈手中的香煙,毫不客氣吐槽,“可惜了,這可是上好的貨色呢!”

  

   “你竟然還在嘲笑我!女孩子沒吸過煙難道也有錯麼?!”

  

   梅亞莉仰起討人喜愛的粉嫩臉蛋,藍色大眼睛用幽怨至極的神情盯著自己的搭檔,撕心裂肺吼出心有不甘的咆哮......

  

   當年,別說吸食煙草,就是稍微做出一些不雅的動作,梅亞莉都會被父母狠狠叱責。

  

   “你這樣不得體的作為,和院子外面那些多余、肮髒、無知、卑鄙的賤民又有什麼區別?!”

  

   嚴厲古板的父親總會一邊用手杖敲打梅亞莉的小手,一邊惡狠狠的訓斥:“作為拉格朗日家族榮耀一員,上帝賦予我們與眾不同的高貴與榮光,天生就是要捍衛純正血統,為統御那些賤民而存在的。”

  

   即使偶爾因為一些小事情與父母發生爭執,梅亞莉的童年依然是被可口的紅茶、甜膩的奶油、新鮮的果脯以及各種精致的糕點妝點而成的。這位貴族少女天真爛熳的以為,清閒舒爽的清晨、優雅甜美的下午茶、華麗絢爛的晚間舞會將會伴隨她的一生——這是上天許給俏麗迷人女孩的應有贈禮。

  

   然而她錯了。

  

   曾經的璀璨輝煌,不過是命運對她撒下的彌天大謊。

  

   眼淚一滴滴落下,融進了被鮮血與死亡汙染的大地上。這位年輕魔女倔強的站起了身子,向自己搭檔伸出細嫩的小手掌。

  

   “再給我來一根。”

  

   有了第一次吸煙的經驗,梅亞莉謹慎了許多,小心翼翼的放輕松身體,然後合上嘴唇,輕輕的由鼻腔呼氣。這一次,煙沒進入肺里,反而順著鼻孔很快呼出。

  

   煙霧裊裊升起,香煙在年輕魔女那纖細文弱的指間燃燒,仿佛將少女帶回到曾經浮華的生活之中。少女背靠著自己搭檔,像是一只在午後躺平的貓咪。有點慵懶,有點迷情,有點銷魂,有點憂郁,又有點說不出的酸澀。直至香煙一縷縷燃盡,梅亞莉的感覺終於好多了。

  

   煙草起初是植物,後來被人摘下來,死了。現在,身子里通過紅隱隱的火,又活過來。然而,活著就快成灰了。

  

   沒有傷痕的女孩是不會愛上吸煙的。

  

   煙是對美好過往的緬懷,是無法割舍的回憶,是樂此不疲的傷害,是曇花一現的別離。少女點上一支煙,眼睛注視著紅色的煙頭一點點燃盡,也許並不一定是迷戀煙草的味道,只是在懷戀曾經的美好......

  

   確定了自己搭檔逐漸習慣了香煙,阿德萊德終於放下心來。又叼起一根新的煙,點燃煙頭,開始伴隨著燃燒煙草的味道,述說自己的故事。

  

   “我小時候其實也不怎麼抽煙,倒不是不喜歡,而是因為家里實在太窮。”

  

   阿德萊德拇指和食指夾著煙,注視著這根制作精美的香煙一點點燃盡。

  

   “別說這種上好煙葉卷成的貨色,就是那種煙渣混木屑制作而成的土煙,我也抽不起。每次偷家里那僅有的幾個銅子去買煙,都要被父親狠狠的打,恨不得要把我的腿腳打折;母親則是會嚎啕大哭,哭我不懂事,浪費錢財。

  

   我的父母背灼炎天,在田里躬身勞作了一輩子。他們撐過了連年飢荒,卻餓死在了難得的大豐收年份。

  

   豐收了,貴族老爺們急匆匆將本就已經高到不可理喻的稅金翻了個倍——他們真的很急,畢竟有太多奢華的禮服與首飾等待著購買與替換了。

  

   那一年,貴族們為了感謝神明賜下的碩果累累舉行了無數場盛大宴會,觥籌交錯紙醉金迷間,卻不知道田間餓殍遍野。

  

   哦,不對,貴族們是知道的。

  

   畢竟當我的父母餓死之後,他們像食腐禿鷲那樣趕來,以‘死亡稅’的名義,掠走了家里最後一點家當;教會也像狼犬,將祖傳的房屋和耕地,換成了幾張薄薄的‘贖罪卷’,只留下我和我的妹妹流落街頭。

  

   我妹妹漂亮得像聖經中的天使,是個街坊鄰居人人喜愛的小可愛。父母死後,我被迫到各個地方打黑工,受盡欺辱。要不是妹妹總是不知道從哪里弄到一些果子,我大約早就餓死了。當時,我很擔心這些食物的來源,可是她總說沒有關系,來源是干淨的。

  

   對了,我的妹妹也叫梅亞莉。如果她能活到今天,應該也和你差不多的年紀。”

  

   一根煙燃盡,阿德萊德又點燃了一根,煙霧迷蒙,梅亞莉只感覺到自己搭檔眼角,似乎有一滴滴晶瑩的液體,流淌而下。

  

   “再後來,出事了。妹妹她因為偷盜罪被抓了,按照律法被處以絞刑。

  

   劊子手在處刑台上高聲宣讀我妹妹的滔天罪孽,稱她竟然膽敢闖入一位男爵的院子里,偷竊爵爺高貴的私人財產。

  

   ‘我沒有偷東西!’即使被毆打到遍體鱗傷不成人形,妹妹她依然倔強的反駁了所有的控訴,‘那是我的房子,我從小到大在這里長大,那棵果樹也是我和姐姐親手種下的。我每天給它澆水,施肥,看著果樹慢慢從幼苗長成參天大樹,怎麼突然就成了別人家的東西?!’

  

   是啊,那里曾經就是我的家。

  

   我之前總是疑惑,為什麼帶回來的果子會這般飽滿,這般甘甜,這般美味。這是因為,它是妹妹花費了無數心血,培育出來的。

  

   那些身份高貴的大人物們總是在嘴上贊美上帝,卻完全忘記了耶穌首先是一位勤奮的木匠,然後才是神子。”

  

   “後來呢?”

  

   背靠著阿德萊德,梅亞莉愧疚的垂下腦袋,低聲詢問:“那個貴族怎麼樣了?”

  

   “後來那位男爵死了,死在一個雷光劃破天際,衝散了黑暗的夜晚。”

  

   摸了摸自己搭檔的腦袋,阿德萊德回答到。

  

   “大家都說,殺死他的人名字叫菈妮,一位‘惡名遠揚’的魔女。

  

   再後來,我十分幸運的加入了新模范軍,被埃莉薩殿下看重,成為她親衛隊的一員。‘三級議會事變’那天,聽說女王想要清洗掉整個貴族階層,很多人都猶疑了。

  

   ‘貴族必須死,因為王國必須生。’埃莉薩殿下在行動前發表演講:‘如果貴族派勝利了,在場的所有人難道不會被懲罰與屠戮嗎?你們的家人和朋友難道不會被清算和遭難嗎?究竟處於什麼立場,才會有多余的淚眼,去哭悼敵人的屍體?’

  

   那一天死了很多人,好多同僚都痛哭流涕,嚎了一整晚。但是我沒有哭,因為我早就已經見識過地獄的模樣了。”

  

   “我也是貴族出生,”梅亞莉靠著阿德萊德,將雪白的脖項緊貼著搭檔寬大的手掌,讓她隨時可以掐住自己的脖子:“所以在你心里,我也該死,對嗎?”

  

   “不對!”

  

   阿德萊德堅決的搖了搖頭:“我本來也認為,只有殺掉每一位貴族與神職人員,國家才能夠得到救贖。但是梅亞莉,你的存在讓我認識到,我錯了。

  

   上層階層中也有好人,也有壞人。所以比起埃莉薩殿下,我現在更支持波倫拿殿下的觀點。血腥殺戮只能造成悲劇反復上演,只有合理的法律、規則與秩序,才能真正拯救這個國家。

  

   波倫拿殿下一直在籌備《民法典》、《民事訴訟法典》、《商法典》、《刑事訴訟法典》、《刑法典》等一系列法律條文。等戰爭結束之後,我相信平民不再被貴族巧取豪奪,貴族不用擔心隨時身首異處,人人都能靠著辛勤勞動豐衣足食的美好時代終將來臨。”

  

   “真的會有這麼一天麼?”

  

   與淳朴的阿德萊德相比,作為魔女的梅亞莉了解到的信息要多得多。但是她不忍心打破搭檔的期待,甚至於她自己,也在非理性的祈願著這種夢想中的烏托邦到來。

  

   少女眼睫毛微微顫動,細薄的紅唇泛著光澤,雙手合十虔誠禱告:“神啊!世界都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就讓我最後做一次,美麗的夢吧。”

  

   看著自己搭檔在認真祈禱,阿德萊德仿佛也得到了認可,按滅了指尖的香煙,松了一口氣。

  

   “梅亞莉,未來你准備干些什麼呢?”

  

   阿德萊德有些忐忑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要不要考慮來我家住?我在軍隊里已經服役了十五年,等這場戰爭結束,我會選擇退役。按照王國最新的規定,我這樣的軍人退役後能領到一筆不小的津貼,分到一塊不小的土地。到時候,我們倆人經營一家不大的農場,應該是綽綽有余的。”

  

   “好呀,作為魔女,我還存了好多好多的私房錢呢。”終於有了一個歸宿的梅亞莉急切的點了點頭,“到時候我們倆人像姐妹一樣,肯定會過得很幸福、很富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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