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命女武神少校與神州解放軍政委的二三事》第四章:觥籌交錯之夜(下)
三小時後,天穹市南部,環狀高速帶。
此刻的天穹市已經結束了前半段的夜生活,晚高峰的車流漸漸褪去後的路況顯得有些寂寥。早在公交車站旁等候的姬子依舊是之前晚宴的那一身軍禮服裝.凱旋,握著一罐從一旁自動販賣機買的啤酒,一邊喝一邊眺望著天穹市遠處的夜景。
這種等待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一輛汽車自遠處的道路疾馳而至,而後猛地停在姬子面前,勁風吹得她的秀發四起飄揚。不過姬子不甚在意,見狀捏扁了手里的啤酒罐丟至旁邊的垃圾桶,大方地拉開車門就坐上了副駕駛座,往自己身上拽安全帶的同時一邊朝司機打招呼:“趙政委,讓一位女士等這麼久可不是紳士應該做的事。”
座上的趙無恤搭拉著方向盤的左手甚至還攥著一根煙,面對姬子不軟不硬的調侃他聳聳肩:“我不能違反內部管理條例開著軍車來接你,回家開私家車花了些時間。還有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麼紳士,如果讓姬子少校不愉快了,還請多多諒解。”
看著和晚宴上氣質迥乎不同的趙無恤,仿佛之前那位略帶紳士風度的神州軍人只是水中幻月的一般。這巨大的反差讓姬子最終還是沒忍住吐槽:“呃,趙政委,你現在的樣子……很自由,和之前相差的挺大的。”
“嗯?你和我不穿的還是之前那一套嗎?咱們是去喝酒嗨皮,搞那麼拘束干啥。”此時的趙無恤就像放下了枷鎖,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沒邊沒形起來。姬子愣了下,男人的一番話與她記憶里的某個片段重合起來,撩動了她的內心,也使她笑了起來:“是啊,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是應該放松些。”
“我私下里也是要享受生活的人,總不可能每天都是正經八百道貌岸然的模樣。”趙無恤發表了一段絕對能被丟上思政會里批斗的問題發言,隨後轉移了話題:“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個酒吧可不簡單,叫‘零點酒吧’,似乎是這麼個名。至於為啥要叫這名,因為這家店自打開店那時候起就是晚上十二點才開業,開到早上結束。”趙無恤的嘴巴又停不下來,開始充當導游講起了目的地的歷史起來。姬子斜著頭望著他,一副頗有興致的樣子。
“這零點酒可是有年頭的東西了,可以追溯到天穹市還未被崩壞襲擊時起,要知道那時候天穹市可還不是現在這樣像個大堡壘呢。不過說是開了這麼多年,其實這酒吧的名頭沒多少人知道,不是因為它實力不行啊,而是營業時間完美錯過了前半夜的黃金晚高峰,現在時段特殊嘛,也沒多少人願意冒著風險在後半夜里專程出來去酒吧消費的。不過這酒吧還是有一部分擁躉與知名度的,不然我也不會知道這里就是了。”趙無恤滔滔不絕,活像個兜售故事的說書人,就差配個案板紙扇了。而後說書人一拍方向盤,猛地嘬了最後一口煙後瀟灑地將煙頭扔出窗外,“好了,坐穩了!”
趙無恤猛地一推變速箱上的拉杆,油門一踩,車輛伴隨著這一腳油門陡然向前衝刺,時速立即飆升至一個能讓巡邏的交警血壓暴漲的數字。姬子被這突如其來的加速弄得夸張地尖叫一聲,而後又被前衝的勁兒給摁回座椅里,速度激發的激情讓姬子興奮開口道:“你開車還真是野,不過我喜歡——!”
“那當然,我可是秋名山車神!”今夜的道路上的車流似乎格外的少,使得這輛超了限速幾乎兩倍的路虎還能夠游刃有余地穿行於國道間。起初,趙無恤由高架橋向下,沿著國道线開了一段路,而後駛入右邊的交叉口,停在了一處自動售賣機旁。
趙無恤完美無視了路邊豎著的禁止停車的告示牌,大喇喇地下了車就往售賣機走,一邊走一邊說:“離那酒吧還有段距離,要不要喝點什麼?這片地方我記得附近有家不錯的拉面攤子,要不去那邊先墊墊?”
“不了,我在這里幫你看車吧,附近不是有禁止停車的告示牌麼?”姬子婉拒了節外生枝的邀請,還指了指路邊被政委無視的“P”。
趙無恤已經從提貨口里撈出兩罐咖啡了,一手一個易拉罐坐回車內,還遞給女子一罐,自己的則放在變速器旁的儲物格中;聞言也絲毫沒有違反交規的自知,滿臉的不在乎:“我這不是沒拔車鑰匙熄火嗎!這最多算路邊急事停車,想抓我那還十年大曲呐!再說了,這時候街上哪來的交警,誰沒事大半夜來貼條啊。”
姬子笑而不語,望著大放厥詞的趙無恤,微妙的表情下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
解放軍政委帶著天命女艦長繼續上路了,沿著那條主干道一直南進,在第二個岔路口往左一打方向盤,便進入了天穹市南部的CBD。重入另一片燈紅酒綠的路況陡然糟糕起來,各色來往的車輛皆堵在同一個十字路口動彈不得,不過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趙無恤變速杆一推方向盤一打,車子拐進了建築群的某條小路中,沿著道路七拐八拐一陣後,趙無恤找了個位置停了車,鑰匙一拔,說:“到了。”
領略過政委狂野車技的姬子才反應過來,打量了下四周布滿空調後機和通風管道的後樓,有些狀況外:“趙政委?你是帶我來喝酒的,是的吧?那麼這里又是……”
“當然是請你喝酒的了,酒吧就在這棟樓上面,我們走吧。”趙無恤肯定了姬子的想法,像是知道了她內心的疑惑,政委又笑著回復道:“哦,看來姬子少校對這里有點疑惑啊。沒關系,我們可以邊走邊說,我們從後門進樓吧。”
“這棟樓是天穹市大開發之初立項的地標建築,大概已經有二三十年的歷史了吧,雖然外牆翻新過幾次,不過的確是正宗的老建築。只是後面又建了幾座比這棟樓還要高的商業寫字樓,這片CBD的人流量也被分流不少。”趙無恤呼叫了電梯,很紳士地抵住了電梯門做了個女士優先的動作。姬子朝他輕略地拋了個媚眼,只不過政委的注意力正好被旁邊的屏幕吸引,完美地錯過了。
調戲失敗的姬子不大甘心,繼續尋找破綻,嘴上順著趙無恤的話往下問道:“所以你說的那個酒吧就在這里?不過這不是商業寫字樓麼?”
“這個我倒不清楚,不過這個酒吧的年紀和這棟樓其實差不多。”趙無恤摁下十四樓的按鈕後轉過頭來,朝姬子繼續解釋:“雖然這家店營業了有些時候了,不過客流量其實並不是很多。不僅是因為酒水的定價問題吧……也因為這里要午夜十二點以後才能開始點酒,再到早晨八點鍾就結束營業。這種不知所謂的營業時間錯過了顧客最密集的黃金晚高峰,客人少也是理所應當。”
姬子隨意地嗯了兩聲,比起了解酒吧的興衰史,其實她更在意接下來能喝到什麼酒,以及能從這位政委嘴里再撬出些什麼消息而已。不過表面功夫還是得做足,聞言她擺出一副略感興趣的樣子,繼續沒話找話:“話說回來,既然趙政委這麼推崇這間酒吧,那麼這兒一定有些過人之處才是,能具體說說不?”
往常滿嘴跑火車的趙無恤此刻卻吊起了胃口,他笑著開始賣關子:“這個嘛……不好說,不好說,等姬子少校你到了應該就知道了。好了,我們到了。”
仿舊的指針指向了十四樓,隨著“叮”的一聲提示音後,緩緩開啟的電梯門逐漸揭露出這個酒吧的真貌:只在電梯門與酒吧玻璃門前的隔間逗留片刻,趙無恤便大咧咧地推門而入,姬子跟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占據大廈一整層的酒吧面積廣闊,被裝潢分割成幾個不同的區域,左側橫占大半個區域的超長酒櫃與吧台更是顯眼。奇怪的是明明是營業時間,店內卻沒有任何的顧客與服務員,靜悄悄的酒吧伴隨著冰櫃的嗡嗡聲,顯得有些詭異。
“怎麼一個人也沒有?”姬子果然提出了這個疑問。
“哦,自助的。”趙無恤隨意地摘下小臂上帶有二維碼的魔術貼,啪地一下拍在了一邊牆上的感應器樣的灰色牆塊上,很快地便有淡淡的機械音回應:
“身份驗證通過,歡迎,趙無恤政委。”
“這里還是公營的酒吧?”姬子發現自己對神州軍隊的印象似乎出現了某種認知偏差。
“回收利用,回收利用。”趙無恤對此倒是毫不在乎,只見他大喇喇地在吧台上找了個圓凳就一屁股坐了上去,翹著個二郎腿對著面前的天命女少校解釋道:“早些年間政府取締了不少天穹市內非法經營的店鋪,在經歷了一場整改以後,剩下拒不執行的都被ARC-01接替了店鋪的管轄權,涉事者基本都被丟進了看守所。不過說實話,這個酒吧自打被它接管以後辦的其實還有聲有色的,起碼比之前原主人那蒸蒸日下的情況要好多了。喂,ARC,上兩杯水!”
很快地便有兩杯水出現在趙無恤附近的吧台邊,甚至姬子都沒看清它們究竟是怎麼出現的。不過重點不在而這個,姬子的注意力很快地便被吧台後的超長酒櫃給吸引了:只見她慢慢地踱步巡視著,一邊走一邊發出嘖嘖的感慨:“這瓶是……04年勃艮第那批拍賣的白葡萄酒?沒想到還能在這里見到;還有那瓶波本威士忌,EARLY TIME的產地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被崩壞侵蝕了大半,現在的產量少的可憐。趙政委,你可真是帶我來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啊。”
“那是當然,我看重的地方不會有差的。”趙無恤照常自吹自擂,端過水一口喝了,放下杯子擦擦嘴,擺起一副豪邁勁兒:“今晚我請客,姬子少校要喝什麼隨便拿。”
說罷,政委像是想起了自己錢包的厚度,立馬就補上一句:“當然了,太貴的不行,畢竟我只是個當兵的,家底還沒那麼厚實。”
在趙無恤拍胸脯的空檔,姬子在他身邊也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此刻正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直至把政委盯得有些後背發毛了,她才悠悠然地開口道:“那讓我想想……這里有沒有‘赤霞珠’?”
“赤瞎豬?什麼鬼名字……”趙無恤聞言一愣,暗自嘟囔的用腕上的智能軍用手表查閱了一番網絡資料,馬上又換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赤霞珠啊,我幫你找找看。”隨後開始低著頭在吧台面上用於點酒的平板上翻翻找找,不過多時,姬子便聽見了政委毫無做作的驚呼:“我操!這破酒怎麼這麼貴,ARC你是不是在誆我?”
“根據進貨記錄顯示,共計四瓶赤霞珠的進貨時間分別為2006年3月、2008年4月、2010年10月及2012年5月,自歐洲地區於2007年在崩壞侵蝕中全面失守後,赤霞珠的主要產地正逐漸停止產出,市場上的交易量與成交金額呈反比例增長趨勢;另,本店內所有酒水的定價皆是實時同步市場行情,不存在趙政委所言的欺詐行為。”ARC就趙無恤拋出的驚呼給出了專業的回復,將後者即將爆發的粗口給塞了回去。
姬子無聲微笑地望著趙無恤。
逼裝大發要大出血了,趙無恤後悔自己前面裝大尾巴狼的行為。只得憋著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強顏歡笑道:“……不就是一瓶酒麼?我買!ARC,把酒給我端上來,賬單計入後勤賬上!”
政委狠狠一拍平板上模擬的按鍵,吧台後的酒櫃右側的某個隔櫃便空了一格,很快地,那瓶被點名的紅酒就通過傳送帶送了上來。還不待趙無恤罵罵咧咧地伸手去接,一雙纖長的手掌靈巧地鑽過了他的臂攏,將台上的那瓶赤霞珠給奪了過去。男人愣了下,眉毛一抖剛想開腔吐國罵,視线順著那截手臂望去,毫無意外地是那位天命女艦長,只見她眉眼盈盈,手里抱著那瓶小巧的酒瓶子。
“……”趙無恤第三次硬生把髒字給自己消化了,嘴上扯起點笑:“我還以為是誰呢,姬子少校,難不成是忍不住了,想要親自動手麼?”
“看政委你的表情,似乎是不太懂如何品鑒紅酒呢。”姬子把玩著手里的酒瓶,“自歐洲爆發崩壞災難後,赤霞珠的最後一片原材料產地——北非摩洛哥地區在三年前爆發了大規模的崩壞能泄露,可惜了那片葡萄田,有很大一部分都被毀壞了,所以才造成了現在赤霞珠身價的暴漲。我原以為今後很難再喝到這種葡萄酒了,沒想到竟然能在天穹市見到。”
“我神州物產豐盈,萬國珍奇攘攘而來……”趙無恤掉了兩句臭書袋子,見面前女子興趣缺缺,遂止住話頭攤了攤手:“姬子少校,我已經兌現了我的承諾,你也得到了自己想要品嘗的美酒,不現在就來品鑒一番?”
姬子撥弄了下前額的劉海,將它歸束到耳後,她盤起的秀發凸顯出些許干練來。這名紅發女子朝著趙政委搖了搖頭,露出一副珍惜的表情:“這麼珍貴的紅酒,我可舍不得在這里就喝掉了。現在想要弄到一瓶赤霞珠比以前要難得多,要不……這就當作是你送給我的私人禮物如何?”
本來是略帶曖昧的話,入了趙無恤的耳卻如天打雷劈一般;不知哪根敏感的神經被撥動了,趙無恤立即拉下臉來,嚴肅地看著她:“無量塔姬子少校,雖然這次名義上是以我個人的名義邀請你出來的,不過因為我是駐地守軍,嚴格意義上說我仍受內務條例管理。所以為了避免產生什麼不必要的誤會,這種話下次最好不要多說。至於這瓶酒,只是由我軍與天命雙方友好見證的產物而已。”
姬子直接被趙無恤這副官僚作風弄的呆愣住。原本她想說點什麼,不過觀察了下政委的表情不似在說笑,索性順著他的話頭接了下去:“嗯哼,雙方首次接觸後友好的見證啊,還真是誠惶誠恐呢……好吧,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好拒絕嘛,就先收下咯。”
趙無恤這才放松下來,方才的嚴肅消失無蹤,樂呵呵地抱著手說著官腔:“這瓶紅酒是神州人民送給休伯利安號的禮物,希望我們之間的友誼能夠像這瓶酒一樣流傳下去……”
“……不過趙政委,我記得之前晚宴上的時候,你給我的承諾好像不止是這一瓶酒哦?你這是……想要逃避麼?” ”姬子此刻已經從之前的驚詫中反應過來,而今一臉的耐人尋味,纖長的手指貼在紅唇上,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一眨,仿佛天上的星星一般不可捉摸。
“呃!”趙政委陡然意識到了這一點,雖然理解的過程出現了偏差,但結果卻沒什麼區別。自己本想免於錢包大出血的小九九被這女人看了個通透,不免顯得有些尷尬;只見這位軍政委的額頭上滲出些汗珠,抓耳撓腮地正憋著想給自己做無罪辯護,姬子撲哧一聲笑了,輕輕地擺了擺手:“呵呵~開玩笑的,趙政委今夜破費了這麼多,再讓你出錢顯得我多不近人情,就不讓你再大出血啦;今晚就喝啤酒如何?”
“這個沒問題,絕對沒問題,管夠!”趙無恤見姬子給了個台階,直接借這句話借坡下驢,忙不迭地連連點頭,然後朝一邊的麥克風吆喝:“喂ARC,青島搞一箱來,先給我上一扎先!”
“呵呵,趙政委這麼著急,是怕我突然反悔麼?”
“這不是酒吧里有點熱,叫點冰東西上來解解暑嗎?”趙無恤已經恢復了以往的厚臉皮,一句話便輕輕地帶了過去,隨後對著還在將啤酒倒入啤酒杯的機械手酒保開炮。
啤酒這種常備品上起來還是迅速的,加上剛才趙無恤對儀式感的猛烈抨擊,幾聽啤酒直接被擺在了吧台上。只見姬子拎起一聽,熟練地將膠封撕扯開取出一罐,而後一邊揭著罐瓶的拉環,儼然一副久經沙場的老酒鬼樣,說道:“雖然說你們神州有句古話,似乎叫什麼‘桌宴之上莫談國事’,現在也算不得什麼官方場合,我們之間說話其實可以放得更開一些,你說是嗎,趙政委?”
“雖然這次是我請客,其實我也只是奉命招待賓客而已,還請姬子少校多自知啊。”趙無恤打了個哈哈一揭而過,不受姬子這招幾乎明示的招數,“但酒桌上當然要盡興而歸,希望姬子少校別要敗了自己的酒興,那樣到嘴的冰啤酒可就少了幾般滋味嘍。”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過姬子也不沮喪;本就只是順手為之的嘗試,自己的主要目的還真是來偷偷地過把酒癮的。對酒的渴望很快地掩蓋掉了這般心情,她的臉上也掛上了笑意:“也是,那就不談這些。那麼今晚就喝個痛快!”
說罷,這位天命女少校擺出了與之前在晚宴上的優雅截然不同的豪邁姿態,仰頭痛飲一口啤酒,而後舒暢地打了個滿意的嗝兒。若是現在有認識她的人在她身邊,保准要驚呼這女人本性暴露。
但趙無恤不知道這茬,見此情景如遇知音,對姬子的好感瞬間就往上拔了幾個百分點;大手一伸一抓,吧台邊上的啤酒罐騰空而起,再對著拉環使勁一勾,啪嗞一聲後拉環應聲而落;對嘴吹了一大口後,政委才才舒爽地啊了一聲,好生感慨起來:“真爽啊,上次喝酒我記得還是在新年那時候了吧?這次可算是能過過癮了。喂,那誰,再上兩盤下酒菜來!喝酒沒菜吃怎麼行。”
姬子見趙無恤喝酒還要吃菜,不禁吐槽道:“你們神州人喝酒的時候還喜歡吃菜的?好奇怪的習慣啊。”
“呵呵,是酒文化上的差異吧。姬子少校雖然是極東人,但在歐美生活了那麼久,想必無論是在生活還是飲食上的習慣,都應該和我這種傳統的神州男性有很大的不同。”
姬子:“當然~我可是歐洲人。政委先生把人家的出身背景和資料調查的這麼仔細~想必這次酒局也是有備而來咯?”
趙無恤:“彼此,彼此。”
兩人聞言對視,互相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這時,吧台後的服務員——那兩截看著有些詭異的機械臂,不知從哪里變出來了一碟茴香豆與花生,在二人面前一眾啤酒罐子前找了個位置放下來。這只機械臂手腕與與小臂的接合處戴著一頂小小的圓頂爵士帽,證明了它充當著酒保的職責。油炸花生米與鹽煮茴香豆的香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令酒鬼無法抵擋的誘惑力。
“祝二位客人今夜愉快。”機械臂甚至通過身邊的擴音器發出了酒保調調的話,隨後三指張開向上,似乎是在索要著什麼。
姬子見此情景愣了下,旋即望向一邊的政委。只見趙無恤無奈地從口袋里摸出了兩枚硬幣,塞進了掌心里那小小的投幣口中,“收錢辦事,給我再去准備些吃的來。”他朝這特殊的酒保吩咐了幾句,機械臂嘎吱嘎吱地用一根手指將頂上的帽子摘了下來,竟行了個像模像樣的脫帽禮,然後優哉游哉地退下了。
“你這是給小費?想不到這里的機器人居然還會要小費。”姬子被這個小插曲逗樂了,笑著問道。
趙無恤搔了搔腦殼,解釋道:“ARC會備份所有經營店鋪被取締前的經營模式數據,估計是那時候把這里的酒保資料也一並打包了過來,不僅學會了如何調酒,就連酒保的那些小路子都學了個干淨。”
“如果不給它小費會怎麼樣?”
“你之後的要求它都會有幾率當作沒聽到。”
機械臂酒保很好地完成了趙無恤指派的工作,帶著趙無恤之前要的幾碟不同種類的下酒菜,還又拎來了兩扎冰鎮好的啤酒——這兩個吧台前的男女消耗啤酒的速度實在有些快;趙無恤暢爽無比地往嘴里挑幾粒花生或豆子,就著澄黃的啤酒大口下咽,粗枝大葉間顯出幾分軍人的粗獷來。而一邊的姬子則丟掉了之前的矜持,毫不示弱地仰脖痛飲,也略有巾幗不讓須眉的感覺,二人此看上去更像是在拼酒量。
幾輪對飲後。
“哈啊,這才是人生啊!”姬子又痛飲一口啤酒,一縷秀發從她的額頭上散落下來,遮蓋住了半邊臉頰。此刻的她已然是半醉狀態,臉頰上升起幾抹紅霞來,:“在艦橋上總是有人管這管那的,我堂堂一個休伯利安號的艦長居然連酒也不能痛快喝,真是無聊死了!” “不讓喝酒也就算了,德麗莎那個家伙批假也不給我批,甚至休假都給我取消了好幾次!哪有這麼剝削下屬的啊,太過分了!”
“我懂我懂。”也有些微醺的趙無恤立即附和道,“我們部隊里也經常是這種情況,別說是喝酒了,開個小灶什麼的也不行,請事假更不行,而且每天食堂里就是那老三樣,吃得我的臉都快變成紅燒茄子了!”
“你們那也是這樣?看來咱們的處境好像還挺相似的……”
兩名來自不同勢力的軍官此刻就某個方面上達成了一致共識,一時間相談甚歡。碼放的啤酒罐子隨著時間的流逝與所交流的話題呈正比例不斷增長,很快地堆成了小山。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趙無恤率先到達臨界點,很快就捏著酒罐子開始發愣,而後者也無愧為天命組織里數一數二的酒鬼選手,喝完一罐又開一罐,面前碼的空罐子數量上明顯比政委面前的要多上一個量級。
“趙政委,你好像醉了哦~”姬子果真就政委這傻樣發表了看法。
“我只是……有點,有點兒熱,熱得難受!”趙無恤被這突兀的一句話驚得差點從凳子上跳起來,惱怒地揮手,差點將一罐剛啟封的啤酒給拍翻在地,又驚得他連忙上前護住了。這般瞻前顧後的姿態令得天命女艦長毫無淑女形象地哈哈大笑起來,隨後痛飲一口啤酒,才嘲笑道:“哈哈哈!都說亞洲人喝酒容易臉紅~趙政委這是不勝酒力了麼?需要我待會送你回去麼?”
“放,放屁!誰他媽醉了?我這是在營里太久沒喝了,難免有些生,生疏……”不知是因惱怒還是酒精,或是兼而有之,趙無恤的反駁顯得有些結巴,他竭力地想要從這種狀態里脫身而出,可惜在身體里堆積的酒精正在他的血管和胃里萬馬奔騰,惹得他渾身發熱,又灌了口冰啤酒來揚湯止沸,借著這股冰涼勁兒稍微穩定心神,繼續逞強:“我可是喝躺過一整桌飯局的,那時候上來的可都是二鍋頭,現在這點啤酒算個屁!媽的,甭說是陪你一宿,就算是一天一夜也沒問題!”
“哼哼哼,一天一夜也沒問題麼?那我們就繼續喝!” 姬子先是直勾勾地盯著他,待到幾乎要將政委給盯得發毛了,而後忽然朝天高高舉起啤酒罐,隨後自顧自地開始往嘴里送啤酒,徹底變成了人來瘋。
又是幾輪對酒,幾扎啤酒下肚後,趙無恤有點慶幸自己是在肚子有底的情況下慷慨赴約的了,除了中途去了一趟廁所,以及往胃袋外奔涌的二氧化碳,他竟然發現自己保持住了最基本的理性,沒有被這鋪天蓋地的酒精攻勢給淹沒了神智。
而另一邊的姬子就完全是另外一種畫風了:仿佛是刻意買醉一般,這女人越喝越來勁,越來勁越喝,機械臂酒保已經過來清理了好幾次空啤酒罐子了,她依舊在兢兢業業地制造鋁罐垃圾;開始趙無恤還能對飲,到後面索性放棄了,若是讓他喝上同等數量的酒,莫說酩酊大醉,估計能直接喝出個急性腎衰竭給送醫院去。
放任為之的後果便是這名天命女艦長的徹底失控,已然全醉的姬子抓著半罐啤酒在吧台上趴得東倒西歪,趙無恤見聞,有點擔憂地湊上前去戳了戳她:“喂?姬子少校,你沒喝醉吧?沒醉走兩步?”
姬子從臂攏里露出半張臉來,斜著眼望向他,突然問道:“我記得之前你說過的,旁邊那只機械臂是會調酒的來著?那再給我調一杯!光是喝啤酒總覺得少了點什麼。”還不待已經琢磨出不對味的趙無恤出聲阻止,姬子便搶先開了口:“喂!給我調一杯帶勁的來!”
“別給她調!” 趙無恤嚇得舌頭都捋直了,立即朝那機械手酒保喝止道,隨後一臉欲哭無淚地轉過頭來央求:“我的姑奶奶,你這喝了多少扎啤酒了還沒喝夠麼?可不是我小氣啊,你這要是在這里喝出事來,那倒霉的可是我!別說你們天命要拿我是問,我首長八成也得把我給生吞活剝!算我求你的,別整活了行不!”
“我才不管,別擋著我!”眼前的女人已經撕破了表面的偽裝,開始耍起了酒瘋:“你要是攪了老娘的雅興,我回頭就向你上級告你想非禮我!”
“我靠,玩誹謗!你夠絕的啊。”趙無恤聞言懵逼半晌,頓感心里搓火無比,但秉承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頓時朝現實服了軟:不管就不管吧,只要是別涉及到底线問題的事,這女人愛干啥都隨她去吧。
二人就此達成了妥協,而機械臂依舊停在櫃台後,似乎正猶豫著是否要聽從那位女客人的點單。
“行了行了,給這瘋女人上酒吧。”趙無恤無奈搖著頭,對著機械臂說道。
機械酒保還是聽從了趙無恤的囑咐,將原本夠勁的“午後之死”換成了相對不是那麼勁的“曼哈頓”,一小杯顏色深沉的酒很快便端上了吧台,還不待機械手放在桌上,直接就被那女人一把奪過;隨後她仰脖一刺溜,蜜糖色的酒液便下了肚。酒精的刺激與檸檬的酸意順著喉管奔騰而上,姬子閉上了眼睛,隨後長舒一口氣,暢爽地呻吟了一聲。而這聲呻吟音色之靡靡,惹得一旁的趙政委小腹一陣酥麻,連忙上前勸阻:“喂,喝夠了,我們該走了……”
“別掃興!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盡興一趟,就算是德麗莎來了我都不會和她回去的!這酒好喝,再給我上一杯!”姬子一把推開趙無恤,端起上好的第二杯調制酒豪氣的一飲而盡,而後用手擦擦嘴角,握著那只小玻璃杯傻樂:“嘿嘿!這家的曼哈頓調得挺好喝,今天真是謝謝趙政委了,咱自打擔任休伯利安的艦長後,好久都沒喝的這麼盡興過了!”
“姬子少校……你開心就好。”趙無恤只覺酒精上涌,愣是一句客套話都說不出,只得吐槽了這麼一句。旋即又聽見姬子低聲驚呼,疑惑地循聲望去:放在女人手邊的啤酒不知何時被打翻在桌上,澄黃色的液體噼里啪啦濺落在地上,打濕了她胸前的衣物——但不包括裸露的北半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