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虛偽之善(其二)
“最近的警官可真勤快,我們這邊剛剛做好屍檢,你們就來了。”負責屍檢的醫生驚訝的看著陳暉潔。
\t“醫生,屍檢的情況如何?”
\t“沒什麼特別的,死因就是失血過多,原因也很明顯,就是死者腰部的完全撕裂型的傷口。說實話,我很久沒見過死狀如此淒慘的死者了。”醫生說著,低下了頭。
\t“是嗎?死者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情況?有沒有留下什麼訊息?”
\t“我想沒有。說實話,在那種情況下,人幾乎無法思考,只會因為疼痛而瞬間昏厥,所以不可能留下什麼死亡訊息的。”醫生用無奈的語氣打破了陳暉潔最後一絲幻想。
\t“是這樣嗎?那麼麻煩你了。能讓我近距離觀察一下屍體嗎?“
\t“請便吧,反正也沒什麼好看的。“
\t陳暉潔走入了太平間,在解剖台上,她終於見到了達芙妮的屍體。陳暉潔的心中充滿了遺憾,明明幾個小時前還活蹦亂跳的人,如今已經變成了她面前的一具屍體。達芙妮的屍體呈弓狀,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雙目圓睜,難以想象她死前經歷了怎樣的痛苦。陳暉潔蹲在解剖台前,仔細觀察著屍體。如此整齊的切口,除非是像赤霄劍法這種犀利的源石技藝,不然很難想象有任何利刃能做到。陳暉潔仔細檢查著達芙妮的屍體,想要找到一些线索。忽然,她發現達芙妮緊握的雙手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陳暉潔頓時為之一振,她觀察周遭,並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舉動。於是,她小心翼翼地掰開達芙妮的手指,從她緊握的雙拳間抽出了一張小紙條。
\t果然,達芙妮還是留了死亡訊息!陳暉潔帶著激動的心情,查看著紙條上的內容。但是,紙條上的內容卻讓她困惑不已。
\t達芙妮的紙條上只記載了一串數字——“0070-7210-0717”。
\t在倫蒂尼姆的某處,朱利安終於睜開了雙眼。她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仿佛灌了鉛一般的沉重。這是哪里?之前發生了什麼?朱利安一邊艱難的思考著這些問題,一邊嘗試站起身子。不過,她很快就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都已經被麻繩捆綁,一時間難以脫身。
對了,我想起來了,之前我是在偷聽貝拉和一個神秘人的對話的,然後就被人偷襲了。這麼說來,這里就是那個神秘人的老巢嗎?朱利安嘗試了幾次,終於坐了起來。幾乎就在同時,她聽見遠處傳來對話的聲音。
\t“喂,她好像醒了。”
\t“快把傑西大姐叫來!”
\t這里是哪里?怎麼一片漆黑?朱利安的眼睛逐漸適應周圍的黑暗後,這才有點分辨出周圍的事物。看上去,這里像是個倉庫,有裝土豆的袋子,還有裝滿西紅柿和苹果的箱子。身為農家女的朱利安對這一切再熟悉不過,恍惚間,她有了一種回到家鄉莊園的錯覺。
\t朱利安的故鄉回憶被突如其來的強光所打斷,一群人從光芒中走了出來。朱利安被強光照的睜不開眼睛,直到領頭的那個人走近,她這才看清楚她的樣貌。那個人看上去和她年紀相仿,是一個亞麻色頭發的菲林,穿著破爛,臉上長滿了雀斑,眼神中帶著一股凶悍的殺氣。
\t“開燈!”那個人大喝一聲,屋內就亮起了電燈。
\t朱利安終於徹底看清了周圍的景象,果不出她的預料,這里的確是某個食物儲藏室。在那個看似頭頭的菲林姑娘周圍,還有兩三個像是守衛的人,他們看上去也十分年輕,穿著也都是一樣的破爛。
\t“歡迎來到審訊室,瓦伊凡。我勸你從實招來,免得你吃不必要的苦頭。”那個亞麻色頭發的菲林姑娘努力用著威脅的語氣,但是她本就聲音較細,這樣的威脅反倒是起了反效果。
\t“什麼審訊室,這里不過是個普通的倉庫罷了。”朱利安看著周圍的土豆和番茄,臉上沒有絲毫的慌張。
\t“你……你囂張什麼!這里是審訊室,不是什麼倉庫!”
“哈?姐姐哎,你看看這周圍又是土豆又是西紅柿的,哪里像個審訊室?俺是農家出身的,你可騙不了俺。”
\t那個菲林姑娘氣得鼓起了臉,不過很快她就調整了情緒,用咳嗽掩飾之前的尷尬。“瓦伊凡,你少強詞奪理,這里是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你為什麼要偷偷跟蹤我?”
\t“跟蹤你?俺才沒有……你一定弄錯了,俺只是恰巧路過而已。”
\t“真的嗎?一個路人會特意躲在垃圾桶後面偷聽別人的對話嗎?!你少給我裝傻!”那個菲林姑娘指著朱利安的鼻子,仿佛在審訊真正的犯人一般。
\t現在裝傻才是最安全的吧,於是,朱利安歪著頭,裝出一副無辜的表情:“俺真的沒偷聽,俺那時候正好蹲下來系鞋帶。姐姐哎,請你一定相信俺,俺真的是無辜的。”
\t“真的嗎?”那個菲林姑娘依舊盯著朱利安的臉,神情半信半疑。
\t“姐姐哎,倒是你們,到底是誰啊?這里看上去也不像是警察局啊。難道你們是傳說中的黑幫嗎?”
\t“啊呸!別把我們和那群不要臉的黑幫混為一談!”那個菲林姑娘背後的一個守衛惡狠狠的朝地上淬了一口唾沫。
\t“你們不是黑幫?無緣無故把俺打暈,還關在這里……你們……你們該不會是要錢吧!俺身上一個子都沒有!俺窮的叮當響,只會種地而已!”朱利安故意裝出一副慌張地模樣,朝後面蜷縮著後退了幾步。
\t那個菲林姑娘和她的守衛們見到朱利安這副慌張的模樣,臉上緊張的神情也放松了下來。
\t“傑西大姐,看起來這個瓦伊凡不過是個普通的農民而已,你看看她那副膽小的模樣。”其中一個守衛輕聲對菲林姑娘說。
\t那個叫傑西的菲林姑娘似乎依舊有些懷疑。她從一邊的架子上取下了一包東西,遞到了朱利安面前。“喂,瓦伊凡,你說你是農民,我想你應該認識這個東西吧。”
\t朱利安仔細看了一下這個東西的外包裝,加上這包東西散發的氣味,讓她脫口而出:“當然,這不就是一包化肥嗎?俺可經常用這個牌子的氮肥。”
\t傑西依舊不死心,從倉庫的另一頭拿出了一包種子。“瓦伊凡,你知道這是什麼作物的種子嗎?”
\t“當然,菜籽花的種子,在俺老家,用這種種子榨的油可香了。”
\t傑西最後從倉庫里拿出了一顆蔬菜,擺在了朱利安面前。“你最後告訴我,這蔬菜產自哪里?”
\t朱利安立刻回答:“這是產自半島郡的花椰菜,老鼻子貴了。”
\t傑西點了點頭,似乎完全相信朱利安編造的身份了。朱利安內心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幸好自己平時有豐富的農學儲備,這才沒有穿幫。
\t“你個農民,沒事別偷聽別人的對話,知道了嘛?”傑西似乎要立威般,惡狠狠地對朱利安說。
\t“姐姐哎,俺真的沒偷聽。你行行好,把俺放了成不?”朱利安裝作十分虔誠地祈求。
\t“不行,就算你只是一個普通的農民,你也已經來到了我們這里,不能這麼簡單的就放你走!要是你大嘴巴,把我們的事情說出去,那可就不好了。”傑西說著,在倉庫里緩慢的踱步。
\t“姐姐哎,俺對聖母發誓,俺真的只是個普通的農民而已。你們的事情俺既不知道,也不關心,更不會對其他人說。”朱利安發著毒誓,心中卻打著別的算盤。只要她解開了我的繩索,制服她就是小菜一碟,到時候,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t傑西左思右想,忽然一拍腦門。“對了,瓦伊凡,你說你是農民對吧。你會開拖拉機嗎?”
\t朱利安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俺從小就會開了。”
\t“很好,我們農業區的人正好缺一個拖拉機手,你以後不妨就跟我們混吧。你放心,待遇絕對比你當農民要高的多。”
\t唉?朱利安靈機一動,不妨乘著這個機會打入這個組織內部,搞清楚這個組織的真面目,想到這里,她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真的嗎?姐姐哎,你願意收留俺一個農民嗎?”
\t“當然,我說話算話,你願不願意吧。”
\t“那俺當然一百個願意啊。”
\t“傑西大姐,這樣真的好嗎?這麼輕易接受一個外人?她甚至不是一個感染者!”傑西後面的一個守衛發出了質疑。
\t“約翰,你看這個瓦伊凡,面相如此老實,一看就不是什麼聰明人,讓她為我們種種蔬菜不是挺好的嗎?正好我們也缺人手。”
\t“但是,萬一她是間諜呢?像是文森特派來的那種人。”
\t“約翰,你覺得這麼呆的一個人像是間諜嗎?”
\t“嘛,這倒確實。”
\t原來我外表這麼呆的嗎?朱利安一時不知道這是對她演技的肯定,還是對她自身的嘲諷,只能哭笑不得地繼續裝傻。
\t“就這樣吧,對了,瓦伊凡,你叫什麼名字。”
\t“俺……俺叫……俺叫風笛!”朱利安索性把自己的代號報了出來。
\t“風笛?真是奇怪的名字。”傑西說著,衝著她的兩個部下使了使眼色,他們就給朱利安松了綁。
\t“謝謝老大!對了,姐姐,這里是哪里啊?你們又是誰啊?”朱利安重獲自由後,一臉諂媚的問道。
\t“風笛,歡迎你入伙。我是傑西·斯塔諾,你叫我傑西大姐就可以了,以後都是自己人了。我們是‘感染者聯盟’,一個為倫蒂尼姆的感染者求生存的組織。只要你好好干,以後我們成功後,少不了你的好處。”傑西拍了拍朱利安的肩膀,臉上帶著勉勵的笑容。
\t“原來如此,難怪姐姐你這麼厲害。對了,你們說的‘成功’,是什麼意思啊?”
\t“哼哼,你過幾天就會知道了。”
\t這邊的朱利安打入了感染者聯盟內部,暫時保全了自己,而另一邊,在皇家近衛學校的陳暉潔的日子卻不好過。朱利安接連三天的失蹤已經引起了波伏娃主任的注意。這幾天,波伏娃主任拜托倫蒂尼姆警察總署,在倫蒂尼姆東區展開地毯式的搜索,但是始終無法發現朱利安的蹤跡。對感染者特殊小隊的所有成員,不用說,也都參與了搜索。接連幾天的無功而返讓隊員們都十分沮喪,尤其是貝斯,更是時不時地責怪自己。陳暉潔每次回到學校,看到空蕩蕩的宿舍,心中就覺得一陣刺痛。不知不覺間,朱利安已經成了陳暉潔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朱利安,你到底去了哪里?陳暉潔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難以入眠。
\t而就在同時,貝拉的搜索依舊毫無進展,文森特爵士已經多次來信催促,但是陳暉潔也懶得打開。達芙妮的紙條上那串意義不明的數字也讓陳暉潔完全摸不著頭腦。她曾經多次趁著夜色,潛入達芙妮生前的住址,想要找到符合這串數字的東西,比如說,保險箱或是電腦,但是達芙妮的電腦密碼不是這串數字,她家里也沒有什麼保險箱。陳暉潔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中,她完全不知道達芙妮到底要傳達給她怎樣的信息。即便身心俱疲,陳暉潔每天還要強打著精神去上課,但是她卻完全聽不進去課堂上的內容。
\t這樣渾渾噩噩的生活持續了將近一周。陳暉潔的臉上留下了深深的黑眼圈,身體也愈發削瘦。這一天,她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了“對感染者特殊小隊”的會議室,貝斯和葛洛麗亞早早在會議室內等候了,她們低頭不語,似乎意志仍舊消沉。溫特見到陳暉潔來了,急忙給陳暉潔端了一杯熱乎乎的綠茶。“陳前輩,你辛苦了,先喝杯茶緩緩吧。”
\t“謝謝你,溫特。”陳暉潔強打精神,給自己灌下了這杯茶。
\t“陳前輩,朱利安前輩的下落,有什麼消息嗎?”溫特鼓起勇氣問道。
\t“暫時還沒有。對了,葛洛麗亞,你查到貝拉的下落了嗎?”
\t“還沒有。哼,像她這樣的貧民,在貧民區里簡直是數不勝數,找到她簡直就像大海撈針一樣。”葛洛麗亞無奈的聳了聳肩。
\t“唉,那麼貝斯,你這邊關於達芙妮小姐的調查進展如何了?”
\t“唉,暉潔,我就實話和你說吧,基本沒什麼進展。我去了倫蒂尼姆的公民檔案館,想要調閱達芙妮小姐的記錄,結果那工作人員和我說達芙妮小姐的記錄是涉密的,不能提供給我,讓我吃了一個閉門羹。”貝斯也無奈的搖了搖頭。
\t陳暉潔低吟了片刻,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這算什麼?!都已經一周過去了!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沒有什麼進展!葛洛麗亞,你真的盡心去找貝拉了嗎?!還有貝斯!你就不能想想其他的辦法去調查達芙妮嗎?!為什麼只想著去檔案局調查!這樣的調查速度,怎麼能解決這次的案件呢!”
\t葛洛麗亞也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暴力女!你不要欺人太甚了!雖然你現在是隊長,但是你也不能頤指氣使!你憑什麼說我沒有盡心去找貝拉!我可是跑的兩條腿都快斷了!整個貧民區來來回回跑了都快三遍了!你不要怪我們調查效率低,你自己的調查效率又如何呢?!朱利安找到了嗎?!”
\t貝斯也馬上站了起來。“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再吵了!都是我的錯!要是我當時能多注意朱利安的情況,說不定朱利安現在就不會失蹤了!”
\t“貝斯,這和你沒關系,都是朱利安那個鄉巴佬自己犯傻!她現在肯定是被某個黑幫給綁架了。身為皇家近衛學校的學生,還是號稱最精英的那批學生,居然會被黑幫綁架,這本來就是一種恥辱!”葛洛麗亞神情激動地怒斥。
\t“葛洛麗亞,別太過火了!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朱利安發生了什麼變故,你憑什麼指責朱利安?!我們應該想辦法把朱利安就出來,而不是指責她!”
\t“呵呵,與其讓我為這個鄉巴佬跑東跑西,我倒不如多花點精力在真正的任務上!暴力女,我們不能再為了一個人而分散自己的精力了!”
\t“葛洛麗亞!不管怎麼說,朱利安始終是我們的一員,我是不會放棄尋找她的!”
\t朱利安和葛洛麗亞相互怒視,氣氛變得異常緊張。就在這時,一句響亮的話語響徹了整間會議室。“前輩,你們都少說兩句吧!”
\t陳暉潔和葛洛麗亞都驚訝的轉頭看去,就見溫特低著頭,身體微微顫抖。“前輩,我知道你們壓力都很大,但是相互爭吵,相互推諉,這是我們現在應該做的嗎?!前輩,我們現在難道不應該團結起來,共度難關嗎?!朱利安前輩是一個很溫柔的人,雖然她表面上有點呆,但絕對不是那種粗枝大葉的人,這點從我和她短暫相處的這段時間就能清楚的感受到!我想,朱利安前輩至今沒能回來,應該有她自己的理由吧。我想找到朱利安前輩和完成任務,這兩個事件應該不矛盾吧!陳前輩,還有葛洛麗亞前輩,你們又為什麼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而爭吵呢!”
\t陳暉潔和葛洛麗亞聽了溫特的話後,都低下了頭。陳暉潔自覺有點羞愧,就在她剛想對葛洛麗亞道歉時,門外傳來了一陣鼓掌聲。“說得好,說得好啊!不愧是我們小隊新來的成員,思想覺悟很高啊!”
\t這個熟悉的聲音……陳暉潔回頭看去,就見派普正站在會議室的門口。他的額頭還纏著繃帶,但是精神飽滿,臉上還掛著他那抹標志性的,賤兮兮的微笑。
\t“派普,你小子從醫院回來啦!”陳暉潔喜出望外,三兩步跑到門口,拍了拍派普的肩膀。
\t“疼疼疼……我說老大,你輕一點唄。”派普齜牙咧嘴地說。
\t“哦,抱歉,你恢復的如何?”
\t“基本上沒問題了。看你們這麼愁眉苦臉的樣子,我可不能再在醫院躺著了。先說一下最近的任務吧。”派普坐了下來,一旁的溫特急忙給他端上了一杯茶。
\t於是,陳暉潔就簡要的把文森特爵士的委托,朱利安的失蹤,以及達芙妮小姐的遇害說了說。派普聽完後,眉頭緊皺。“老大,聽你這麼說來,我覺得那個文森特爵士挺有問題的。”
\t“哦,怎麼說?”
\t“你想啊,他公司底下一位優秀的科學家被殺了,他居然絲毫不關心,反倒是一直關心那個失蹤的孩子,這不是很詭異嗎?難道達芙妮小姐給他帶來的收益還比不上一個失蹤的孩子嗎?我想,可能這孩子知道某些文森特公司的內幕……”
\t厲害啊,派普的嗅覺還是一樣的敏銳,陳暉潔在心中暗自贊嘆。
\t“不管怎麼說,那個孩子目前是整個局勢的關鍵,能讓我看看那個孩子的資料嗎?”
\t“噥,資料在這里,給!”葛洛麗亞把裝著資料的文件夾丟給了派普。
\t派普看了一眼貝拉的資料,臉上就露出了意外的神情。“這個孩子,我見過。”
\t“你說什麼?!”會議室里頓時氣氛大變。
\t“沒錯,的確是她。我知道這個孩子。”
\t“真的嗎?派普?你知道她現在在哪里嗎?!”陳暉潔急忙拽著派普的肩膀,搖晃著他的身體。
\t“欸欸欸,老大,別這麼激動啊!我當然不知道她現在在哪里,但是我知道怎麼找到她。貝拉其實是我弟弟妹妹從小到大的玩伴,她幾次都到我家做過客。我想,我的弟弟妹妹應該會知道一些貝拉的消息。”
\t陳暉潔聽後,十分的意外。過了這麼久,居然會在派普身上有意想不到的進展,這讓她始料未及。仿佛命運的安排一般,會議室外又傳來了敲門聲。
\t“這次又怎麼了?”陳暉潔嘟囔著開了門,就見通信員手中拿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裹。
\t“陳小姐,有您的包裹。”
\t“我的包裹?我沒訂什麼東西啊。”
\t“包裹是從中央憲兵總部寄來的,發件人是一個叫伊萬·達芙妮的人。”
\t陳暉潔心中一驚。達芙妮的包裹為什麼會寄到我這里?為什麼是從中央憲兵總部寄來的?帶著滿滿的疑惑,陳暉潔還是簽收了這份包裹。她拆開後,發現里面是一份日記本,日記本用密碼鎖鎖著,而這密碼鎖,剛好是十二位的。
\t“怎麼了?老大。這是誰的包裹?”派普好奇的看著陳暉潔手中的筆記本。
\t“這是達芙妮小姐寄來的包裹。”
\t“什麼?!”會議室里又是一陣驚愕。
\t看著這份日記本,以及上面的十二位密碼鎖,陳暉潔下定了決心,決定向大家說明所有的情況。“聽好了,接下來我說的事情,絕對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不希望你們也像達芙妮小姐一樣,曝屍街頭。”
\t“老大,難道說,文森特爵士真的有什麼內幕?”派普眼中充滿著好奇,其他人也幾乎如此。
\t於是,陳暉潔就把單獨見達芙妮小姐的事情,以及達芙妮小姐曝光的內幕一五一十的同小隊成員娓娓道來,小隊成員聽後,一個個都咬牙切齒。
\t“簡直不能忍受,居然拿正常的孩子做實驗!”
\t“就是說啊,想不到這個文森特表面慈眉善目,內里是個衣冠禽獸!”
\t“老大,這麼說,這份筆記本里就是達芙妮小姐記錄的內幕了?”
\t“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我們馬上就可以知道了。”陳暉潔說著,轉動旋鈕,輸入了達芙妮最後給她的那串數字。
\t隨著密碼鎖的打開,達芙妮的內心世界也真實的展現在了眾人面前。
“我叫伊萬·達芙妮,來自萊塔尼亞。在你們讀到這段話的時候,我想我應該已經死了。但是,我並不後悔我曾經做出的決定。我原本是一個有志向的研究者,希望能找到源石病的治療方案,但是,我誤入了歧途,踏入了文森特的圈套。文森特的公司,其實只是一個幌子,他的實際身份是倫蒂尼姆有名的黑幫——甘比諾幫的首腦。文森特不同於其他的幫派首腦,他很有經濟頭腦,不僅拉攏倫蒂尼姆的貴族和軍方,還利用感染者為自己牟利,我所在的研究項目就是他賺錢的一環。文森特通過他的黑幫成員,敲詐勒索,抑或是綁架健康的孩子,成為我們的小白鼠,從而能以極為低廉的成本研究治療源石病的藥物,或是源石制劑的毒藥。他高價出售這些藥物或是毒藥,從而賺取其中的高額利潤。利用這樣的方式,文森特賺的盆滿缽滿,但是我的內心卻始終無比的煎熬。每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一閉上眼,就能看到那些孩子們在病床上掙扎的模樣;他們那飽含絕望的眼神盯著我,仿佛是在向我求救;他們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在我耳邊回蕩,仿佛要割裂我的靈魂。我的道德不允許我再為文森特服務,但是擅自離開公司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把找到文森特的罪惡證據的方法用遺言的方式留在這筆記本里,希望後來的人能為這些孩子伸張正義。我收集的所有罪證,目前都隱藏在我公司電腦中的一個隱藏盤里,那個隱藏盤只有輸入以下代碼才能查看:‘******’。正在看著這本日記的人啊,我並不認識你,但是我希望您能實現我最後的遺願,救救這些可憐的孩子吧,這是我最後的請求了。“
陳暉潔讀完後,會議室陷入了沉默之中。
“老大,現在怎麼辦?“還是派普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們兵分兩路。派普,你帶著溫特去找貝拉的下落,貝拉手上有著達芙妮收集的罪證,還有,朱利安的失蹤或許也和她有關系。不過,貝拉有可能已經遺失了這份證據,為保險起見,我,貝斯和葛洛麗亞,就去文森特的工廠收集文森特爵士的罪證。我們可不能辜負了達芙妮的在天之靈,一定要把這些孩子救出來!“
“是!保證完成任務!“其余人異口同聲地說。
在倫蒂尼姆周邊的一處農業區內,一位瓦伊凡少女正埋著頭,辛勤地勞作。在她的悉心呵護下,她所負責的這片區域的農作物呈現一片欣欣向榮之勢。那個少女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扶了扶頭上的草帽,臉上帶著幸福而滿足的笑容。
“風笛,B區的拖拉機又出了問題了,你去看一下吧!”
“知道了,俺這就過去看。”
“風笛,A區的小麥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長蔫了,你懂得多,你能幫忙看看不。”
“沒問題,包在俺身上!”
“風笛,最近那些討厭的蟲子又來了,你有辦法驅散他們嗎?”
“交給我吧,俺在這方面可是專家!”
就這樣,朱利安僅僅過了一周的時間,就已經同農業區的所有人混了個臉熟,基本上所有的人都發自內心地喜歡她,而朱利安也仿佛回到了故鄉,能夠不必顧忌地使用家鄉的口音,也能每天在麥子堆里躺著,睡個午覺,直到微風把自己吹醒。這樣的日子,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不過,朱利安也不光光是享受和勞作,她也在盡可能地搜集“感染者聯盟”的情報。據她了解,“感染者聯盟”其實不過也才三百來人左右,是由倫蒂尼姆的感染者自發組建的類似公社的組織。如果遇到黑幫成員欺負某個成員,“感染者聯盟”的成員們就會聯合起來,向那些黑幫施壓,從而保護成員的權益。“感染者聯盟”同時也保護倫蒂尼姆周邊農民們的權益,比方說朱利安現在所在的這個農業區,以前就是甘比諾幫掌控的地盤,自從“感染者聯盟”把甘比諾幫趕走後,這片農業區的農民再也不用繳納高額的保護費,並且可以自由的同倫蒂尼姆的各個市場交易。農業區的居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為“感染者聯盟”的成員提供必要的糧食。“感染者聯盟”也因為對待農民的寬大政策而廣受農業區居民的好評。
“風笛啊,我同你說,不論是倫蒂尼姆那些官老爺,還是甘比諾幫那群家伙,沒一個是好貨啊。我們一年的糧食的收入,被倫蒂尼姆繳納了四分之一,被甘比諾幫吃掉了一半,剩下的那四分之一還要養活我們一家四口,你說說,這哪里夠啊。幸好,那些‘感染者聯盟’的好人們來了,把甘比諾幫的人趕走了啊,要不然,我們一家就活不下去了。”類似於這樣的評價,在朱利安和那些農民們的對話中常常出現。
經過這一周的接觸,朱利安已經能夠肯定,“感染者聯盟”絕非什麼恐怖組織或是黑幫機構,他們有著深厚的群眾基礎,某種程度上彌補了維多利亞在鄉村的制度缺陷。只是,朱利安還不清楚,“感染者聯盟”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他們為什麼要拉貝拉入伙?他們接下來的行動又是什麼?
就在朱利安埋頭苦想之時,一個叫達米安的健壯菲林朝她大喊。“風笛,晚上‘感染者聯盟’要開動員大會,你要去參加嗎?”
“什麼動員大會?”
“聽說,‘感染者聯盟’馬上就要進行一個大的作戰計劃了。這次的動員大會估計就是為了這個。”
朱利安想了想,點了點頭。“達米安,俺會去參加的!”
“好嘞!我還要去通知其他人,就不打擾你了!”
“對了,達米安,這次的大會,有多少人去啊?”
“嗬!我告訴你,絕對壯觀!我們這一片的人,基本上都會去參加,就連那個七老八十的老湯姆也會去呢!你晚上就等著看好戲吧!”達米安說完,興衝衝地跑開了。
朱利安放下了手中的鋤頭,心中不禁擔憂起來。“感染者聯盟”馬上就要行動了,我該怎麼辦?是繼續臥底,還是想辦法阻止?
與此同時,在倫蒂尼姆的貧民區,派普帶著溫特回到了自己的老家。溫特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派普學長,這里的環境比我想象中要糟啊。雖然我能理解你住在這里的苦衷,但是衛生工作起碼還是要做好的吧。”
“切,你個小丫頭片子,個子不大,嘴倒是犀利的很。”派普無奈的搖了搖頭,打開了門。
“麗莎,托德,我回來了!”派普對著屋內大聲呼喚。
溫特好奇的打量著派普的屋子,屋內亂糟糟的,沒洗的鍋碗瓢盆隨意的堆在水槽里,家具的擺放也十分隨意,看得出,這些家具都是二手市場淘來的便宜貨,沙發的皮套上打著一個又一個補丁,木制的椅子上也能分辨出明顯的裂紋。從各個層面看,派普一家的生活過得相當拮據的同時,也相當隨意。
“哦,哥哥,你怎麼從學校回來了?”一位黃色頭發的魯帕姑娘揉著惺忪的睡眼,從房間深處走了出來。她見到溫特的第一眼,就瞪大了眼睛。
“托德,快點出來!快點!”
“干嘛啊,姐姐,催命似的。”
“派普哥哥帶女朋友回來啦!”
“真的假的?!”
另一個黃頭發的魯帕跌跌撞撞地從屋子中跑了出來。見到溫特的第一眼,做出了幾乎相同的反應。
“我說你們啊,別搞錯了,這位是溫特,是哥哥的同學,不是什麼女朋友,知道了嘛?”
派普嘗試解釋,但是麗莎早就跑到溫特的身邊,一把牽起了她的手。“你是個卡特斯嗎?你的耳朵好長啊,你們卡特斯的耳朵都那麼長嗎?”
“那個……我的耳朵應該算是比較長的……”
“你是怎麼和我哥認識的啊?”
“我們都是‘對感染者特殊小隊‘的,還有,派普前輩說的沒錯,我並不是……”
“欸,到了這份上還謙虛什麼,我都叫你一聲嫂子了。我說嫂子,你可不要嫌棄我哥,平時他看上去比較不正經,但是關鍵時刻還是挺靠得住的。”
溫特滿臉通紅,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而一旁的派普終於按捺不住,狠狠敲了一下麗莎的頭。“麗莎,開玩笑也要有個度!你怎麼變得這麼不懂規矩了?”
“嗚嗚嗚……哥哥,怎麼幾天不見,你就下手這麼重了?”麗莎捂著頭,兩眼淚汪汪的看著派普。
“切,原來不是女朋友啊,我還希望看看哥哥的品味到底如何呢?”托德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副失望的表情。
“托德,你是不是也欠揍啊?”派普捏了捏自己的拳頭。
“哥哥,開個玩笑而已嘛,你這麼久都沒回來,今天突然回來,是有什麼事嗎?”托德問道。
“哦,你們應該知道以前經常來我們這里做客的小貝拉吧。我找她有點事商量,你們知道她現在在哪里嗎?”
“啊……這……”麗莎和托德相互看了一眼。
“怎麼?你們有什麼秘密瞞著哥哥嗎?”派普緊緊盯著麗莎和托德。
“派普哥哥,如果我告訴了你,你能保密嗎?”麗莎小聲的對派普說。
“當然,溫特姐姐也可以保證保密。”
“其實,貝拉現在就在這里。”
“你說什麼?!”
派普話音未落,溫特就瞬移到了房中,不出片刻,帶出來一個灰白頭發的菲林,她就是之前“對感染者特殊小隊”日夜尋找的貝拉。
“小貝拉,好久不見了,你還記得哥哥我嗎?”派普蹲了下來,擺出了最為和顏悅色的表情。
“當然,你不就是麗莎和托德的那個哥哥嗎?好久不見了。”貝拉冷靜的說,眼神中充滿著警惕。
“乖孩子,你說的不錯。”派普想要摸摸貝拉的頭,但是他的手被貝拉一掌拍開了。
“派普哥哥,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貝拉單刀直入地問。
派普頓時覺得有點尷尬。事到如今,不攤牌也不行了。派普清了清嗓子,隨後說:“貝拉,你放心,我們不是壞人,我現在是皇家近衛學校‘對感染者特殊小隊’的成員。我們小隊原本是受了文森特的委托,前來……”
“果然,你們是壞人!”貝拉忽然高聲怒喝。
派普被貝拉的反應嚇了一跳,還沒有來得及解釋,貝拉突然就從地板中央落了下去,消失在了他們的眼前。
“不好,這是貝拉的源石技藝,別讓她跑了。”派普急急忙忙地往門口衝去。
“放心吧,派普學長,她跑不了的。我倒要看看是她的穿牆術厲害還是我的瞬間移動更勝一籌!”溫特微微一笑,隨後也突然消失了。
派普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禱,希望溫特能順利把貝拉帶回來。
溫特瞬間移動到了底樓,立刻就發現了貝拉的身影,此時她正在大街上狂奔。哼,沒用的,這點距離,我兩次移動就能追上,溫特心想。溫特只用了兩秒,就追到了貝拉的身後。貝拉嚇了一跳,隨即往牆里逃去。不過,她的能力僅僅是穿越障礙物,擺脫一般人絕對足夠,但是在溫特的面前,就是小巫見大巫。貝拉剛剛穿過牆壁,溫特就出現在了牆後。貝拉隨即回身,但是,她在牆壁中央就被溫特抓住了。
“小妹妹,游戲到此結束了。”
溫特的話音剛落,貝拉就發現自己回到了剛才的房間,周圍是依然搞不清狀況的麗莎和托德,以及暗中偷笑的派普。
“派普學長,人我帶回來了。”
“干得漂亮,溫特!你果然是一員得力干將啊!”派普一邊夸贊,一邊走到了貝拉面前,“小妹妹,現在你搞清楚狀況了嗎?不論怎麼逃,都是沒有用的。還是老實回答問題吧。”
“哼,不論你們問什麼,我都不會說的!”貝拉咬牙切齒的說著,對著派普吐了一口唾沫。
派普尷尬的把臉上的唾沫擦掉,隨後說:“小貝拉,我想你還沒有明白,我們是來幫你的!我剛才說的文森特的委托,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他對你們這些孩子的所作所為,所以,我們現在想要收集他的罪證!你手上應該有著達芙妮收集的這些罪證吧,能否轉交給我們呢?”
“切,話不早說清楚。”貝拉聽到派普的解釋,這才放下了戒心。“這證據我早就丟掉了。”貝拉滿不在乎地說。
“啊?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你們還看不清楚狀況嗎?就算把這罪證交給媒體,又有什麼用呢?有哪些媒體會為窮人說話?有哪些媒體會為感染者發聲?自從我逃出來後,偶遇了‘感染者聯盟’,我就徹底了解了感染者在倫蒂尼姆的真實待遇。與其期盼別人給我們正義,倒不如我們自己去爭取!”貝拉越說越激動,溫特幾乎快按不住她了。
“你說的‘感染者聯盟’是什麼?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呵呵,你當然沒聽說過了,因為我們的保密工作做的天衣無縫。我們只收納真正的感染者同志,只有團結起來,才能奪回屬於我們生存的權力!你不是感染者,你是不會懂的。”
派普心中無比的驚訝,這個只不過十歲的兒童,說話卻像憤青那般激進。
“你們說你們要奪回你們的生存權利,怎麼奪回?”
“呵呵,你們馬上就可以見識到了,就在今晚!我們已經做好了戰斗准備,要把文森特的罪惡工廠給徹底夷平,把困在里面的感染者同胞全部解放!你們幾個小時後就可以見識到我們的力量了!”
“你,你該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說不定現在,我們的部隊就已經往文森特的工廠進發了。”
而就在同時,倫蒂尼姆的郊區外,一場聲勢浩大的動員會正在進行。感染者和農民們都拿著火把,靜靜聆聽著台上“領袖”的演說。而那個“領袖”,正是傑西。
“各位感染者兄弟姊妹,各位農民同胞們,我們今晚聚集在這里,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兩個字——‘正義’!大家都聽說過臭名昭著的甘比諾幫吧,他們欺壓我們感染者,向我們的農民同胞收取高額的保護費,可謂是惡貫滿盈!而現在,他們的罪狀又添了一條!我們得到了確鑿無誤的消息,甘比諾幫正在綁架無辜的小孩做實驗,把他們變成感染者,然後無情地殺害!他們所做的事情,天理難容,但是,現在的政府卻置若罔聞!不過,身為’感染者聯盟‘的我們,不能不管!我們發誓要保護在倫蒂尼姆的所有感染者,當然也包括這些孩子們!各位鄉親們,各位同志們,是時候為民除惡,除掉甘比諾幫這條丑陋的害蟲了!感染者聯盟將會在今晚,對甘比諾幫的工廠發起總攻!各位老鄉,我不要求你們也一同參戰,但是,如果你們認為甘比諾幫做的不對的,想要制裁他們的,歡迎加入我們的隊伍!正義雖然會遲到,但是永不缺席!是時候替天行道了!想要加入我們的鄉親們,請你們上前一步!“
台下響起了熱烈的鼓掌聲,幾乎所有參與動員大會的農民們都報了名。於是,一支將近1000人的部隊就組建而成了。朱利安也混入了部隊之中,但是她的心中卻百感交集。不論怎樣,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要我在他們身邊,就可以保護他們的安危。朱利安看著她周圍這些認識了不過一周的,群情激憤的農民們,暗自下定了決心。
浩浩蕩蕩的隊伍蜿蜒而上,燃燒的火把組成了一條長長的火龍,直奔文森特的工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