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宮人伺候拓跋珏和我一同用了早膳。
他吃飯有三名內侍伺候。昨晚我見過的那個抱他坐著,另有一人蹲跪著喂他,余下的一人侍立在後。這兩人也均是少年,和我們差不多大,好像一個姓蕭一個姓陸,長得都清秀端正。
……拓跋珏不會好男風吧?他的內侍怎麼個個都是美少年?
不過認真說起來,其實還是他本人最為昳麗。不單是儀容秀美。
我自小養在內宅,除了親戚也未曾見過外男。然每閱及聖賢書、前朝史,竹篆如金石,所載君子風骨歷歷目前。
其言能透書簡,如雷音貫耳,引我心之所向。其神能破迷執,若抱薪獨立蕭蕭寒夜,雖千萬人阻之,而志不改。
風流皮相易得,雋逸瑰姿難尋。
北朝少主拓跋珏,雖年齒尚稚,這種豐神,他有兩分。
除了夢夢抱我之外,他也另叫了兩名宮女伺候我。就同他一樣一人喂我一人在旁邊待命。我從前在家吃飯其實挺不成體統的,一會兒要吃口這個菜,一會兒要吃口那個菜,一會兒又要進羹湯,可能還會吃一半突然想歇會。我向來要什麼就直接說,家人都由著我,有時母親甚至親自抱著我喂我。
在這兒不行。只能喂什麼我吃什麼。
家是再也回不去了,不知道父親母親現在怎樣。
我後來想了想,姑且感到一點安慰。
下獄也要審的,不可能不明不白地就把人害死。
若真是這樣,朝野必然震動。南朝本就政勢動蕩,國祚怕不是不想續了。
……希望父母能有人搭救。
進完早膳,昨日的何康抱他去議事了,余下幾人引我和夢夢去了他為我安排的住處。拓跋珏說讓我晚上還和他一起睡,所以這間與他毗鄰的宮室只是供我日間起居的地方。對我來說,有床榻有帳子,有個私密空間就可以了。我還能到他的小院子里,曬曬太陽賞賞花。
早晨夢夢怕誤事,沒有周全地幫我,只在為我穿衣服時順便執了魚尾搖晃幾下。而且要將新住處整理好,安置我帶來的雖然不多的東西、夢夢的東西,以及一些他賜我的用度。我那里撥來了四五個人,加上兩個幫忙的內侍,等到理完,正好午膳時分。
用完飯,我躺到自己那間屋的榻上。夢夢淨了手,為我把昨日的玉勢取出來。
“夢夢今天就進一根吧,但是要抱著。”昨晚的愉悅讓我整個身體都非常舒適,現在比起刺激,更想要溫柔的撫慰。
夢夢便坐在床沿上,把我面對她抱過來,一手將我圈在胸前,另一只手從身下穿過覆住那里,中指探進甬道。
“夢夢,拉手手。”我收縮兩下里面的肌體,握了握她的手指。同時臉也靠近和夢夢蹭蹭面頰。
夢夢的中指在里面輕輕勾了勾。
“你昨天怎麼都不抱我的。今天早上也沒抱。”我又握了兩下,帶著幾分埋怨向夢夢撒嬌。
“殿下大婚,清夢不敢造次。”夢夢輕聲說,一張臉仍然是安靜地闔著雙目沒有任何表情。
果然是因為這個。
夢夢大名叫虞清夢,跟我姓。父親母親希望她對我好一點,以義女之禮待她,除了每日三次在這事上幫我,別的事情都不用她做,她也不太能做得了。但她仍堅持叫我小姐,而且老跟著家里其他仆人們去做活計。
我反正沒有把夢夢當下人,我把她當青梅。肌膚相親了這麼長時間,可能也當成了半個親人,半個戀人。
我曾想過,如果我們能算作戀人,我當是男子吧。雖然在身體上情狀似乎相反。年紀上,她也大我近一歲,今年冬天當滿及笄之齡。
但是夢夢性子溫良怯弱,我得保護她。
“夢夢不用怕。你昨天也聽到了,拓跋珏對我還挺好的,不似他們說的那樣可怕。”
“你喜歡他嗎?”夢夢仍面無表情,安靜順馴地擁著我,卻在突然之間輕聲開口問道。
“啊?”
夢夢問得太突兀,我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殿下。小姐喜歡他嗎。”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吧。我對他印象還可以,但我們昨天也才第一次見面。”
“那你昨晚為什麼願意……”夢夢的手指在里面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聲音更低了,有些許生澀。
“啊?哦,你說昨晚那次……我想想,他先問我的,我願不願意好像也不能完全自己作主,但是感覺並沒有特別不願意,就答應了。”
我想到了什麼,突然有點開心。
“夢夢,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清夢不敢。”
但她輕柔的聲音細微地顫了起來,手上將我抱得更緊了。
好開心啊。我又一次真切地感覺到夢夢的確是喜歡我的。
夢夢總是安靜溫和地閉著眼睛,用同一種輕柔語調喚我小姐。她沒有什麼表情,因為她說不知道明眼人的表情應該是什麼樣子的,也不省得怎樣控制自己的面部,做出來可能會很難看。
……好吧我能理解,但是每次問她喜不喜歡我,她都面無表情地用同一種聲調說:“清夢當然喜歡小姐。”
我親她,她也任由我親。偶而我們聊天時她會放松下來,我能聽出她的語氣是開懷的,應該不是其實討厭我只是在說違心話。
但她如此應答時究竟懷的是憐憫之心,還是自認的忠仆責任,抑或是姊妹之情,甚至與我一樣的心意,我始終不能辨清。
抄家那日,向來柔懦的夢夢拼死護我,迸發出的真情和決意使我震駭,亦深深為之感動。
他們不敢動我。不論我要被利用做什麼,都要護好夢夢周全。可以的話,好好活下去,跟她過一輩子。
我喜歡這樣的夢夢。不用猜疑和不安,能看到她鮮活的心。
(本段自留)
她不明白,我得替她明白。不能給我什麼便接著,否則若她以後遇見心悅的兒郎,會後悔的。
所以我後來也沒有再試過,至今留著她的身子。但我曾決意,夢夢一旦確有心悅之人,那兒郎須得經我把關。若非良人,我便強要了她。反正她也不明白,還不如跟我過一輩子。
“以後不應再叫小姐了。我嫁人了,須改。”
夢夢棉花一樣的態度讓我有點無奈,突然靈光一閃,便以這話逗引她。
“……不想改。”夢夢悶悶地說。
“我說笑的。其實我以前就一直說不必叫小姐,叫嫻月就行。”
果然有用,我開心一點了。
“……虞嫻月。”
夢夢的聲音似壓抑著情思,手指在我甬道內按了兩下。
“哎。”
“你怎麼‘哎’呀。”她手上停了,聲調明朗起來,有點憋笑的意思。
我挪蹭到她臉旁,吻住她的唇。
“夢夢,從前在家時,我曾多次問過你喜不喜歡我。你總說喜歡,但我不能確定你是喜歡你的小姐還是虞嫻月這個人。若你心悅我本人,則盡請放心。只要你的喜好一日未變,虞嫻月永遠是這個虞嫻月。”
“……嗯。”
夢夢仍然輕柔安靜地回吻我,但是將我圈在懷里的手臂和托在我身下的手臂都箍得更緊,甬道內的手指也用了幾分力。
她又流眼淚了。
夢夢天生失明,她說自己的眼睛嚇人,平時總是閉著。我央她睜開過給我看看,其實還好,只是沒有焦距,雙眼仿佛看向不同的地方。這卻不影響她流淚。尤其是我們被送來北境的路上,他們把拓跋珏說成那樣嚇唬我們,又嘲諷我的身子正好與他相配。她天天哭,覺得我倆人生無望。每天也不好好幫我,總是心不在焉的,加之路上吃不好睡不好,弄得我這段時間都可不舒服了。見她擔驚受怕,我努力寬慰她,也不忍心跟她講。直到昨天才好不容易舒服一次。
“夢夢不哭,我們好好的。”我輕輕為她吻去眼淚,甬道緊緊吸住她的手指。雖然在常人看來不知羞恥,但這確是我為數不多的能用以表達親近的動作了。
“你手不用動,我自己動,待會兒給我換那根細一點的。”我躺在夢夢旁邊吻著她,想就這樣完成這一次。我殘余的肩和臀緊緊地貼近夢夢,認清自己的心意以後,我一直悄悄這樣擁抱她。不知她能不能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