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蒙德城,天空中的陰雲還未散去,而西風大教堂高聳的白色尖頂依舊突兀地插在積雨雲繪就的背景板上,渾厚的鍾聲在雨後清涼的潮氣中震蕩開來。涼風吹拂過染上了青苔的大理石墓石,掀起了爺檸檬黃色的秀發,也掀動了爺胸前那朵紺紫的的薔薇。
在爺旅行過的某一個被“萌萌噠”(一種核武器,用以清理核爆幸存者)夷為廢土的世界中,曾有黑玫瑰象征著死亡的說法。不過,到頭來也沒有人見到過純黑的玫瑰,因而也不知那里的人類是怎樣將這不存在的意象同死亡聯系在一起的。不過,今日爺戴著這樣一朵薔薇,也確有將死亡掛在胸前的沉重感,就像隔著玻璃凝視著愛人靜靜躺在那里的感覺一樣。
麗莎今天很美,美得出奇。她躺在加強玻璃做成的真空棺中,柔順的暗金色秀發輕柔地垂放在身側,那每一寸發絲都被爺仔細地捋順,顯露出最優雅的流线來。那一身優雅的“紺紫薔薇”,在爺的細心清潔後,不見一絲汙濁,此時已經卸去那些多余的配飾,精簡地襯托出麗莎那優雅的淑女氣質。她輕闔著雙眼,臉上帶著放松而溫柔的微笑,就如同是正享受著這樣寧靜的安眠一般地,永恒地微笑著,仿佛是在回應爺溫和的眼神。而她白皙的肌膚此時在教堂的燈光中似乎帶著一絲生機,從安詳的絕美面龐,到光潔柔和的玉頸,再到那曾留給爺無盡溫存的乳房,以及給予過爺無數擁抱的雙臂,皆在這神聖般的光明中,帶上了生命般的光澤。
“不過呢,小可愛,倘若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麗莎輕撫著爺的頭,如同往日與爺一同分享舊日的見識時一樣,“那樣的話,小可愛,你,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爺說,爺不會在她的葬禮上流淚,要帶著微笑,與她相伴。
就如同深入夢幻的泡影一樣,爺仿佛變成了舊日的麗莎,若昨日重現一般,帶著文雅的微笑,傾盡優雅與溫柔,陪伴著自己的愛人。似乎有那麼一刻,爺仿佛感受到了麗莎心中那一絲強烈的,隱藏在平日慵懶外表下,對生命無盡的熱愛,讓爺不禁回想起麗莎敘述舊時牽架之橋般橫跨夜空的虛假銀河時,眼中閃爍的星光。
“旅行者,麗莎姐姐的葬禮馬上就要開始了,”芭芭拉不知何時走到爺的身邊,臉上滿是焦急的神情,“可姐姐自從早上出門之後,到現在還沒回來啊......”
爺這才記起來,琴應當是要來主持這場葬禮的,可自從昨晚在地下室見到她,聽她說要今天去璃月取什麼緊要的東西之後,就還沒見到她的影子。
“對啊,琴團長怎麼還沒有回來?”爺的心中也浮現了一股無名的擔憂,“不是在路上被人一個滑鏟......咳咳,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的,別太緊張,芭芭拉。”
之所以這樣突然改口沒再說下去,就是因為芭芭拉那一臉緊張的樣子,倘若說出那種嚇人的可能性的話,芭芭拉怕不是會急得直接跑去找琴團長罷。
“這麼說起來的話,安伯和優菈也一直沒有到啊。”一旁的騎士隊長凱亞提醒道,“安伯說是因為琴一直沒回來,於是和優菈一起去找她了,應該很快就能回來的。”
“對呀,憋怕,芭芭拉,琴團長應該就快回來了。”身邊身高兩米的肌肉派猛也用它洪亮的兄貴嗓音安慰著芭芭拉。
“嗯......好吧......”芭芭拉被眾人一番忽悠,終於也是瘸了。
而此時,天光正借著下午的好時分,映照著石門幾經風霜的高聳岩壁,而百年歷史的石板路上,可見一藍一紅兩個身影正在向璃月的方向走來。
“一路上都沒有琴團長的影子啊,已經快要遲到了,琴團長應該已經回到蒙德了啊!”安伯手搭涼棚,焦急地四下張望著,但卻看不到琴的影子。
而優菈沒有答話,但也略帶緊張之色地環視四周。早上見到琴的時候,優菈就有點不詳的預感,琴的氣色太差了,倘若遇到強敵攔路,恐怕很難應付。這樣想著,優菈似乎感覺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一些木頭的碎片。
“誒?優菈?你發現什麼了嗎?”
優菈拿起一塊碎片,仔細地端詳了片刻,隨後猛地起身,四下掃視了一圈,隨後目光鎖定在了一片略微突起的泥土上。
“安伯,看看這個。”
優菈緊皺著眉頭,用一塊石頭劃開表層的泥土,而蓋在這些潮濕泥土下的石塊,竟帶著一抹可怖的猩紅。
“這是......血!”安伯瞳孔一縮,驚呼道。
優菈又四下環顧著,驚見草叢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爍。她起身緩緩走近,扒開路邊茂密的草叢,竟是好多紫晶碎片散在草叢里,微微地冒著紫色的電光。
而安伯,則是找到了更多戰斗的痕跡,黑紅色的血跡,帶著血跡的石塊,以及,一些附著在石塊上的血肉。
優菈匆匆撿起那些紫晶的碎片,快步走到正在干嘔的安伯身邊,順手把紫晶收進了安伯的腰包里,隨即輕輕拍打安伯的後背:“怎麼了?安伯?”隨即,她也看到了,那些附著在石塊上的血肉。
“這是,內髒......”優菈眉頭緊鎖,那看起來像是腸髒一樣的組織上還有燒灼的痕跡,似乎在被人壓裂在這里之前,還被火燒過一樣,加之石縫間滲入的血跡,倘若這是琴的內髒的話,以這樣的傷勢來說,恐怕琴已經凶多吉少了。
“咳咳......優菈......你感覺到了嗎?是......元素能量......”
“嗯,雷元素的......!”
優菈突然站起身,閉上雙眼,開始感受空氣中的元素力。果然,在滿溢著水元素的空氣中,居然還有一絲淡淡的雷元素痕跡,似乎是朝著東北方延伸著。意識到這一點的優菈和安伯對視一眼,果斷地朝著元素痕跡延伸的方向追去。
漆黑的山洞中,冰冷的寒氣不停地腐蝕著琴的生命,僅有那油燈的微光能帶來一絲絲可憐的溫暖。琴被隨意地扔在岩洞的石板上,那蝕骨的冰寒侵襲著她流出體外的那幾股脆弱的小腸,而飽含營養的腸靜脈血依舊在緩緩地從撕裂的腸系膜上流出。琴已經損失將近800cc的血了,若沒有體內最後一絲風元素在頑強地抵抗汙物的入侵,琴恐怕早已因為菌血症繼發敗血症或是失血過多導致的多器官衰竭而一命嗚呼了。此時,琴僅存的一絲意識,仿佛脫離了這陰冷的山洞,匯進一片光明之中。
“麗莎,我聽說旅行者向你表白了?”
“是呢~”麗莎輕輕地搖晃著手中的茶杯,微笑著答道。
“你接受了??”
“是呢~”麗莎那一雙明眸注視著茶湯顯出的柔和暗紅色,隨後輕輕地抿了一口杯中的紅茶。
“真是......驚人,我第一次聽到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呢。”
“是呢~”麗莎輕輕地歪了下頭,略帶玩笑地微笑道。
“麗莎!~你是不是只會說‘是呢’啊!~”
“是~呢~”
秋日的暖陽自那明亮的玻璃窗灑落進來,在那安靜的圖書館中漫射著,而空氣中也回蕩著兩人的說笑聲。
“麗......莎......”琴無力的望著自己手中的那一小塊紫晶碎片,已經失去高光的雙眸里似乎被這紫晶的那一絲絲雷元素映出了點點光澤。
“小隊長,這女人我們怎麼處理?”火槍手問雷錘。
“哼哼,看到她肚子里那堆腸子沒有?去,用她的腸子把她吊死得了。”
“好耶!”火槍手蹲起了一下,隨後邁步走向躺在地上的琴,腦袋上邊亮了一下自己黑鐵的牌子,然後彎腰伸手要去抓琴流出體外的那股小腸。
而琴眼角的余光看到那火槍手接近,眼中卻沒有一絲的恐懼,反而是一種釋然的神色。
“對不起......麗莎......”她喃喃自語著。
突然,利箭破空聲由遠及近,只見得一絲火光直接插在了火槍手的肩頭,火槍手吃痛,“蘇卡”地一聲閃躲開來,怒目朝向來人。
“愚人眾,果然是你們!居然敢傷害琴團長,不可原諒!”安伯憤怒地朝著那倆人連射出三四支火矢,箭箭向心。
而那兩個愚人眾見來人氣勢洶洶,慌忙格擋。雷錘沒有使用會被超載的雷元素,而是用那大錘和身上的重甲阻擋攻擊。而火槍手則是一刀斬斷扎在身上的箭身,抬槍意欲射殺琴,但子彈剛剛射出,便被優菈的大劍反彈開來。二人見勢不妙,連忙打開了山洞的秘道,向外逃去。安伯剛要追殺上去,就被優菈拉住。
“先把琴救出去!愚人眾等回到騎士團再說!”
“他們!......嗯......優菈,我來幫你!”
優菈將琴扶到懷中,輕聲問道:“騎士團長?你怎麼樣?”
而琴只是看了優菈一眼,就昏迷了過去,最後一絲風元素也逸散殆盡。優菈借著山洞里的光线粗略地看了一眼傷口,隨後咬咬牙,凝結冰元素環繞手邊,將琴的小腸用冰元素隔絕著自己的手輕輕抓起,團在腹腔外,在那已經有些干燥的內髒周圍附上一層用於隔絕空氣的冰元素創造物,封死了小腸的斷口。隨後和安伯一起架起了琴,向洞外走去。
忽然,優菈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從腹部穿過,隨後便是槍響傳到二人的耳邊。那火槍手居然賊心不死,想偷襲二人,本想一槍直接給套著冰元素的琴來個枯萎穿心攻擊+融化直接讓她去見扒扒脫絲,沒想到安伯的那一箭讓他瞄准失誤,卻打中了優菈的上腹。子彈自優菈的胃區偏下擊穿,帶著火元素與冰元素的融化反應,扯出了她的一段大腸和一段小腸,從優菈的身前噴出,順帶撕裂了優菈的嬌胃。優菈痛苦地捂住腹部那駭人的擊出創傷,轉手從安伯的腰間甩出了一枚紫晶,直衝那秘道的縫隙而去。只聽得超載反應的爆響,那火槍手直接灑了一地(物理)。
“優菈!”安伯驚呼一聲,身上的琴因為優菈身體失衡跟著一同倒在了優菈的身上。優菈右手撐著地面,右膝跪地,左手捂著腹部的傷口,隨即又是渾身一顫,嘔吐出一口帶著血絲的胃液。優菈閉上雙眼,運起冰元素直接封死了自己的創傷,振作精神又一次將琴抬了起來。
“我還好......愚人眾......這個仇,當以血來報......”說著,優菈擦去嘴邊的血跡與汙物,示意安伯繼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