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此致西風騎士團代理團長:
我開玩笑的。
不過,上一次寫這樣的正式文書是在什麼時候呢?大團長遠征之前?還是琴你正式擔任代理團長一職的時候?可惜,我的記憶似乎出現了不可逆轉的模糊,竟然連這樣的事情都忘記了。
西風大教堂的鍾聲在蒙德雨後天空的雲端回蕩不息,而清風若往日一般自果酒湖畔拂過蒙德,一路飄向遙不可及的北方。那庭中,本應是由蒲公英騎士主持的,為紺紫薔薇凋零而舉辦的葬禮,此時卻被人群的隱隱議論所替代,僅有麗莎自己安詳地躺在與世隔絕的水晶棺中,蒼白的皮膚在精致的妝容下似乎重獲生機,而平日溫柔雅致的面龐此刻定格於一抹清淡的微笑。
琴,當你讀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是失敗了罷。看來,就算是最精細的煉金法術和魔法療愈,也不足以與這蝕骨的詛咒抗衡。不過,請別為我而感到悲傷,至少我曾盡力過,既然最終還是沒能阻止生命的消逝,那就安然接受這樣的結果吧。我親愛的琴,每每想到可能即將離你而去,想到與你相伴的每一場下午茶,我就難忍心中的不舍,而一想到你與旅行者為我而悲傷的景象,更會讓我感到無比哀傷,乃至更甚於對自己的生命消逝這件事本身。所以,琴,我希望你能夠微笑著送我離開,並帶著你的那份堅強堅定地活下去,我親愛的琴,請你為你而歌,要知道,蒙德城的大家都愛著你,我想大家也不忍看到你如此傷心。所以,琴,即使我將來不能伴你左右,也希望你能如蒲公英般堅強與輕靈。
很快,嘈雜的議論聲便休止下來,因為剛剛一瘸一拐地將身負重傷生死未卜的三位騎士自盧鍋巴家的浮車送入大教堂醫務間的榮譽騎士,此時緩緩地走了出來,身上似乎還有些許未拭淨的血汙。感謝盧鍋巴公子,他剛剛超重駕駛自家的浮車從蒙德城傳送錨點趕回來,現在這輛剛剛修好的可憐的史萊姆浮車因為強行載重六人已經徹底報廢。而現在,旅行者扶著額頭,步伐略顯凌亂地挪到了主持台前。
琴,我不知道在我離世時,我的實驗進行到了哪一個步驟。倘若我用到了絕勝紫晶的話,那自然是極好的,即使這沒能延緩詛咒侵蝕的速度,但至少我已經准備好了為旅行者清除她的記憶。請別驚訝,琴,我知道這樣做可能有些過於自私,但我還是不忍將旅行者束縛於我的墓碑旁,而不是繼續向著尋找自己血親與前往下一個世界的旅途進發。琴,請替我將准備好的絕勝紫晶激活,然後讓旅行者握住我的神之眼。我在神之眼中附加的微型術式應將會起效,然後應該會讓旅行者短暫地昏迷,在她蘇醒後,理論上,關於我的記憶,至少是關於有我存在的記憶,應該會被徹底清除。雖然,確是不舍,但這恐怕是我能為旅行者做的最後一件事。不過,我也不強求你幫我這樣做,畢竟這樣讓旅行者忘記我們相處的時光,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殘酷的選擇吧。但畢竟,她不屬於這個世界,終究還是要前去另一個世界旅行,而於此世不留遺憾,恐怕才是她最好的選擇。
後面的字被血所染,已經無法辨別。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的問題......大家都很關心被可鄙的謀害重傷的代理團長,以及為保護代理團長而同樣身負重傷的偵察騎士,大家不必驚慌......騎士團......我們......啊,抱歉各位,我有些身體不適......騎士團希望各位公民不要過度擔心,琴團長和安伯小姐的傷勢已經得到了控制,不會有生命危險,大家也可以放心......”
旅者如是俯身支著講台,復述著剛剛凱亞隊長交代的套話,事實上,琴團長仍在深度昏迷中,而安伯則是差一點點就傷及心髒當場斃命,此時還在與琴團長一起接受祭禮牧師以及一眾醫師的救助。至於優菈?哦,居然有人關心勞倫斯家的人?還真是頭一次,也對,浪花騎士也是騎士,而不僅是消散於苦海中的一縷浪花。好吧,優菈此時已經與琴一樣,陷入深度昏迷,正一起掙扎在生死线上。
這個敏茲夫人的葬禮,怕是開不成了吧。
爺這樣想著,腦內的悶痛正時刻干擾著爺的意識,若非此時要作為聲名顯赫的榮譽騎士來穩定大家的情緒,恐怕爺也會找個地方躺平等復活。但這個麗莎.敏茲到底是誰,居然有如此的陣仗,這樣危機的時刻還能繼續舉行她的葬禮,怕也是騎士團里的知名人士罷。說來也怪,爺竟對這樣一位女士一點印象也沒有,凱亞隊長說,敏茲夫人在爺來到蒙德之前就已經前往須祢進修,是在回蒙德的船上被心髒攻擊了一頓而離世的(心髒攻擊即heart attack,心髒病突發),所以爺從來沒見過她,自然一點印象也沒有。爺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轉頭望向那透明的水晶棺,里面,一位面容姣好身材婀娜的女士,正被一眾深紫色的變異薔薇簇擁著,安詳地躺在那里。教堂華美的燈火溫柔而莊重地映照在她精致的面容上,故而使她已經冷去的嬌軀重獲新生般溫暖而可人。或許是因為她那誘人的身材,也或許是那一眾陪襯擁出的優雅氣質,爺的心中竟有一絲古怪的愛慕感,仿佛一見鍾情一般,望著那陌生的敏茲夫人,竟一時不知該如何繼續自己的講話。而此時台下的躁動已經略顯平息,眾人似乎在等待著爺繼續說些什麼。
“雖然,今天這場葬禮應當暫時取消......但應在騎士團的各位成員的要求下,這場葬禮還將......繼續舉行......而我,蒙德的榮譽騎士,將代行司儀的職責。既然如此,按照蒙德的古老傳統,請敏茲夫人的親友上前來,與敏茲夫人告別。”
於是爺停下念稿的進程,抬起頭來掃視坐在教堂長椅上的眾人,卻見眾人居然無一人有要起身的打算,甚至沒有人有找人的動作,反而是齊刷刷地盯著爺這邊看,倒是給爺整不自信了。於是爺帶著求助的目光朝著送爺上台的凱亞隊長與諾艾爾小姐,兩人似乎是對視了一眼,隨後凱亞走到爺的身邊附耳道:
“旅行者,敏茲夫人目前唯一的親人......額,她的妻子,此時身在須祢,還沒趕到蒙德......”
“那她都已經去世了一個星期了啊,還沒到嗎?”
“她是坐船來的,可能......遇到了風暴?要不,旅行者,你來為她致辭?怎樣?”
“啊?我來合適嗎?”
“合適,目前也只能這樣了,敏茲夫人最要好的朋友是琴團長,你也明白的,旅行者。”
“好吧......那她的名字是什麼?”
“是屑......屑菲爾......德.敏茲,恩,屑菲爾德夫人。”
爺無奈點點頭,不過能為如是美人致以離別致辭,倒也不失為一件美事。於是爺像這樣說著:“既然,麗莎.敏茲夫人之妻尚未到場,好友琴團長暫且不能離開病榻,那麼,就暫且由我,屑熒.埃德溫切爾(旅行者音譯)來代行告別之禮,望大家理解。”
於是爺轉身走到那麗莎.敏茲夫人身邊,她依舊靜靜地躺在花朵的簇擁之中,在教堂的燈火下,仿若陷入沉睡一般,只消有人輕叩這層琉璃即可將這美人從沉眠中喚醒,只可惜她早已遠去,此時所留的僅是一具香艷誘人卻了無生機的屍首罷了。見此情此景,爺的心中也不免升起一股難言的悲痛,再加上腦中愈發強烈的陣痛,此時爺甚至有些將此美人認作自己的愛人一般的幻想。自然,這種幻想是可恥的,不過也正好適合爺臨場發揮,憑此莫名念出一段為逝者而作的悲歌:
親愛的麗莎,
我的愛人。
彼時,
我曾於每一個晨曦,
向吹拂群山的千風祈求:
望你如塞西莉亞花一般高潔;
如風車菊一般堅強;
如蒲公英一般自由;
永遠如花般綻放。
彼時,
每一個沉淪的夜晚,
向皎潔的明月傾訴:
願我們的愛意如春風一般溫暖;
如夏風般一熱烈;
如秋風一般綿長;
永遠如風般不可摧折。
可愛意抵不過死亡,
絕勝的薔薇終如花謝般散去,
空留愛人於此世遍嘗別離與相思之苦
將無止的哀慟寫作別離的詩
字字泣血如哀號的北風般不可斷絕。
此後僅剩凜冬之時盛開的花朵,
與雪與淚間呼求你的名字,
卻終不能見你再次盛開。
但悲痛不是阻止前行的斷崖,
我親愛的薔薇,
我會帶上你的清香繼續前行,
如塞西莉亞花,孤高的浪子,
付此生於高岩絕巘之間,
歷盡天涯之險而不忘卻你的名,
此永恒的柔情,
將於每夜縈繞回轉於旅者之心,
寄悲苦與哀思,
旅者將自此把酒行歌,一往無前。
永別吾愛,不別吾愛。
你的,
屑菲爾德.敏茲
爺近乎毫無磕絆地直接誦出了這樣一首長詩,這樣的結果似乎驚到了凱亞與諾艾爾,至少驚到了爺自己。或許是因為這位女士實在令爺一見鍾情,或是她作為魔女有什麼獨特的魔力,爺一介旅人,顯然不會為情所困,如今竟會對這樣一個陌生女士念出如此長詩,倒是爺有生以來第一次。但此時爺沒有心思再去思考這樣的問題,腦中的陣痛此時近乎無法忍受,爺急忙退回講台上,示意前來參加葬禮的大家可以與遺體告別,自己則靠在講台上一邊揉按著額頭,一邊還是不死心地望著那逝者的方向。
她太美了。爺不禁如是輕嘆著。
燈火與夕陽不解風情,縱是眾人擔憂兩位騎士之生死與令人扼腕的鮮花夭折之時,逐漸西斜的落日此時正將它最溫暖的光芒從教堂彩色的玻璃窗漫流而入,匯進教堂里永不熄滅的燈火,自顧自地溫暖著那水晶棺內的美人。爺用手扶住額頭,目光卻在不絕的疼痛中匯聚在橫陳的薔薇上,心中難忍的背德感與愛慕之欲火正古怪地燃燒著。爺望著那優雅的俏臉與性感嫵媚的嬌軀,被胸衣輕柔匯聚起的白嫩雙峰即使是平躺著亦豐滿而堅挺,讓爺不禁想起舊時斬殺的諸多藏鏡仕女的豐乳,此時躺在那里的美人的一雙美乳想必更勝於那些庸脂俗粉,定是入手冰涼柔嫩,倒不知泌出的乳汁是否也如美人的相貌般甘美可人;而那黑色束腰與紫色衣裙勾勒的玉腹亦是令人想入非非,生前支撐著這絕色佳人生命的諸多髒器,諸如飽滿油滑的腸髒與滿盈秀美的嬌胃,亦或是淨化生機的肝髒與雙腎,以及孕育生命的子宮與卵巢,這些美妙的內髒恐怕已經在香魂一縷隨風散之後便被人剖出體腔,只剩肌肉與皮囊,但卻若歲月不老美人般,不敗佳人的姣好身姿。(再往下就看不見了,全給花蓋住了,哭哭)再想想那被黑色蕾絲安全褲緊裹者的挺翹豐臀與那一雙美艷性感的淡紫色冰絲玉腿,想到這樣香艷的女體此時即將成為地下永不見天日的腐殖質,爺的心中略微有些悲涼,卻依舊制止不住腦海中邪惡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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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貪婪地望著棺中的玉體,以至於爺竟有些幻想起佳人傷逝時的光景來,或許她是被狡詐的惡徒偷襲,幾個身強體壯的力士將她粗暴地架起來,隨後用足以擊碎岩石的重拳一拳拳地轟入脆弱的嬌腹之中,縱然這名為麗莎的美女在痛苦呻吟中百般乞命,那惡敵依舊不願放過這位可憐的女士,盛滿食糜的嬌胃和飽含半消化物的柔腸被無情的衝擊生生擊破,渾濁的汙物與雜菌無情地流進麗莎夫人的腹腔,令她在生不如死的鈍痛中不住地嘔出混著血絲的穢物,到最後雙眼泛白,一雙黑絲玉腿間流出一股清流,最後是排泄物與黑色的汙血相伴而出,宣示著美人的生命終結。
如此臉紅心跳的幻想回蕩於爺苦痛的腦海之中,竟讓爺在難忍的頭昏腦脹之感間涌起了一絲色欲,爺趕忙將自己的想象暫停下來,以防自己在小半的蒙德優秀市民前社會性死亡。這時,爺突然感受到一絲怪異,這種奇怪的感覺不禁令人脊背發寒。想到這里,爺猛地起身,硬頂住體位性低血壓帶來的眩暈和剛才一直持續的頭痛,快步走到那玻璃水晶棺旁,想俯身仔細查看,卻沒站穩腳跟,直接栽倒在那水晶棺旁。身旁剛走過來要與麗莎告別的獵鹿人的莎拉和天使饋贈的查爾斯見狀,隨嚇了一跳,但馬上趕過來扶起了爺。
“你還好吧?!旅行者??”莎拉連忙問道。
“啊啊,抱歉,我剛剛看到這里似乎有點問題,沒事沒事......”爺趕忙擺出平日屑人的態度,站穩了身子,繼續俯身去看,而這一看更讓爺感到震驚難平。
正如我那憑空的幻想,從棺側才能透過滿棺紫色薔薇之間的縫隙,勉強看到她的衣著,竟與我那無關的猜想分毫不差。聯想到爺剛剛面對麗莎的那種古怪的不安感與莫名的愛慕之情,爺的心中更是疑惑不已。倘若剛剛那種熟悉感不是偶然,那就這里面一定有什麼東西瞞著爺自己。想到這,爺顧不上愈發嚴重的頭痛,踉蹌著腳步走向一邊的凱亞與諾艾爾。
“那個......麗莎.敏茲......到底是誰?”爺靠在牆壁上,向二人問道,“凱亞隊長......諾艾爾......她是誰?”
“啊這......我剛剛說過了啊?旅行者,你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凱亞如往常般笑著回答,但總感覺他的笑帶著一絲不自然感。
“對呀......旅行者,要不然......你需要熱毛巾嗎?......”比起凱亞的淡定,諾艾爾顯得更加慌亂一些,此時也正手忙腳亂地四下摸索著自己說的熱毛巾,但是入手卻只有剛剛從手術間端出來的滿是血汙的布條。
“你們......算了......”爺剛想繼續追問,但也很快想起,騎士團的大家若是不想說的東西,絕對不會說出口,加之爺此時難忍的頭痛,爺只好靠在牆壁上,閉上雙眼,盡力與疼痛抗衡如是。而在閉上雙眼後那一片光明的黑暗中,爺慢慢進入了一種夢幻般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