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光下,小樹林
(01)
夜不能寐。
兩名女器忍的悲鳴在他的耳邊久久縈繞。那兩條“曲线”——那令人駭然心驚的“舞姿”——那掙扎的慘痛模樣,在他的眼前揮之不去。
皓月當空,黑夜中的那點月光透過窗戶照在了床上。島津陽太猛地坐起了身,大口呼吸著,回想著之前,也回憶著過去。
“我,真的要成為像宮本澤那樣的人麼?為了所謂的權力和地位,不惜所有,割舍一切。”
回想起宮本澤那副自私無情的嘴臉,島津陽太內心的厭惡油然而生。
“牧野白羊,宮本父子,一群勾心斗角的幕僚和武官······”
想到以後要與這些人為伍,島津陽太不禁發出了一陣苦笑:
“呵呵呵,呵呵呵呵······”
“竟然,,,竟然,,,,還有母親大人!”
島津陽太苦笑著,擠出了滴滴淚水,脊背發涼,冒著冷汗。
“呵呵呵,世人皆對大名趨之若鶩,可誰又能真正了解到,大名,不過是弄權者的傀儡罷了!只要她們想,估計連一只柴犬都能坐上這大名之位吧?”
“呵呵,大名的痛苦,唯有大名獨自消化!”
想到這里,他的眼神堅毅了一些,心,硬了一點。
“火舞,,,火舞!”
但這時候,一個蜷縮在臥榻邊的、可憐少女的形象在他的腦海里一閃而過。這使他第一時間想到了火舞,頓時,火舞的歷歷身姿出現在他的腦海里,使他轉念回憶起美好的童年。
火舞多年的言傳身教,使他終究沒能擺脫向善的習慣。於是,他又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企圖挽回曾經的美好。
(02)
監房里,火舞側臥蜷縮在牆邊,背靠著牆,幾近赤裸,一副惹人心疼的模樣。
半裸的臀部,那深深的象征女奴的烙印觸目驚心。她雙手合十,緊貼私處,被雙腿緊緊夾住,仿佛這樣,就能慢慢愈合傷痛。她雖已熟睡,但她臉上依然掛著的強忍吃痛的表情,似乎在向人昭示著,她睡前經歷過怎樣的煎熬折磨,怎樣的痛苦掙扎。看著,惹人忍不住要上前愛撫。
“那里,,,依然很痛麼······”
島津陽太默默地看著她,望見她鼻間、眼角那深深的淚痕,不禁暗道。
良久······
在島津陽太默默地注視下,火舞終於又一次吃痛醒來。只見她身體一個激靈,又低聲微弱地痛呼了一聲,便翻了身仰面朝上。她睜開了眼,狠咬嘴唇,雙手依然捂痛著下體,一只白嫩健美的腳不停地錘著牆壁,消化著身心的痛苦,消遣著漫漫長夜的煎熬······
“陽,,,大名,您怎麼來了?”
火舞終於發現了陽太,突然的驚喜又轉瞬間黯然了下去。她跪坐在地上,捂痛的雙手還是沒有挪開。雖然吃痛,雖然黯然神傷,但她還是眯笑著眼,從眉間擠出了點溫柔。
見此,島津陽太再也忍不住了。
“來人!來人!把門打開!”他大叫道。
僅僅開了鎖,島津陽太便躥地一下衝了進去,開鎖的下人被撞倒在地。他不顧火舞的驚慌失措,牽起她的手便衝出了監房······
(03)
月光色,女子香,一對身著睡服的男女在夜色中奔跑著······
他牽著她的手,從未有如此痛快過。
回想起當年,火舞牽著他的手,歡聲笑語,追逐朝陽;現如今,他牽著火舞的手,逃離深淵,毅然決然!
望著陽太堅毅的眼神,火舞欣然落淚,沉醉其中。
(04)
“嗖”地一聲,突如其來的暗器打破了此刻的美好意境。
“小心!”
火舞猛地一回拽,島津陽太一個踉蹌,被火舞攬入了懷中。
與此同時,那本該射中島津大名太陽穴的苦無深深地扎入了十米外的樹上。
顯然,隱藏在暗處的敵人並不會就此罷休,緊接著數十發暗器襲來!
失去平衡的島津陽太被火舞順勢抱起旋轉,暗器向左飛來,他們就向右旋轉,暗器向右射來,他們就向左旋轉……
終於,他們靠在了一顆大樹的後面,以躲避接二連三的、撲面而來的各種暗器。
“這邊!”
還沒有喘幾口氣,二人就果斷起身,朝樹林的方向奔去了。
(05)
還是兒時的模樣,島津陽太被火舞牽著,幾步一個踉蹌,奔跑著……
不過這次不是在追逐朝陽,也不是在追逐歡樂,而是在逃命!
在密林之中,暗器較易躲避,但也阻礙了逃命的速度,沒辦法,這是一種取舍。
一個刑傷在身的女忍者,和一個根本沒什麼逃遁能力和經驗的人,很快,他們就被追上了!
原本在前面開路的火舞一個閃身躍到了島津陽太的身後,一把奪過了將要砍向島津陽太的忍刀,又大力一腳,將面前身著暗服的忍者踹飛至十幾米遠的一顆樹上。說時遲,那時快,火舞又揮舞著忍刀,擋下了緊接而至的“暗器雨”。
二人背靠著背,警惕著四周。突然,火舞屁股輕巧一頂,將島津陽太頂飛了出去,從二人側面襲來的忍者撲了個空。火舞一刀砍斷了那個忍者的手,不顧他的痛呼,又一刀將其斃命。幾乎是同時,火舞小步一躍躲避,接著用刀背從下向上擊打在了從另一個側面撲來的忍者的手臂上。那名忍者頓時手臂發麻、小臂骨折,刀掉落在了地面上。她又掄起一腳,將其掄倒在地。接踵而至的忍者從正面攻來,隨即一陣劇烈的鏗鏘之聲,火舞和這名忍者拼起了忍刀術。顯然,火舞的刀法快得多,於是,他死了。
又一隊忍者紛至沓來,但火舞沒有急於上前迎敵,而是小退一步,抬起一腳,跺在了剛剛那名被她掄倒在地的忍者,將其斃命。美女的香腳貼面,居然是一副淒慘可怖的畫面。
“接刀!”
火舞使巧勁,一腳踢在地上的刀柄之上,將刀踢到了此刻還未完全爬起來的島津陽太面前。
島津陽太連忙拾起了刀,這使他安心了不少,畢竟他也是練過刀術的,應該尚能抵擋一陣,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於是他靠著一顆樹,手舉著刀,環顧著四周,又咽了咽唾沫,努力使自己平靜而專注。
“哈哈哈,大名鼎鼎的不知火舞,准宗師水平,果然名不虛傳!”
夜幕籠罩之中,不知從何處傳出來一個聲音。
“原來是器忍宗師,竹之內樹!”
火舞眉目犀利,神情專注。
“上!”
隨著一聲令下,隱藏在暗處忍者蜂擁而至……
月光下,美人,美腿,美腳……
衣不蔽體的火舞揮舞著忍刀,染紅了夜幕。
(06)
“小心!”
角度刁鑽,從暗處突然竄出一個迷你版的、像是特制的十字型手里劍,目標直奔著島津陽太。
火舞奮力地縱身一躍,終於是用忍刀擋住了手里劍。可是那枚特制的手里劍被擋後竟然一分為三個小薄片,其中一片自然掉落在了地上,而另外兩個薄片型手里劍則在空中看似漫無目的地亂飄。僅僅是一刹那的功夫,那兩枚薄片型的手里劍饒了一圈在空中相撞之後,其中一片手里劍竟又從另一個方向射向了島津陽太。
這精巧的設計令火舞沒有想到,更沒有想到的是此刻火舞那握著忍刀的手在發麻,可見其力道之大,這也讓火舞確定了發出這暗器之人定是那將暗器用得爐火純青的竹之內樹。
島津陽太驚恐轉頭,看到了繞了一大圈又從身後飛來的手里劍。自己想做出反應,但比自己反應更快的是,火舞一把將他拽到一邊,而自己的脖頸卻被那薄片型的手里劍劃傷了。
根本不給喘息的機會,一直躲在暗處的竹之內樹出手了!
只見一道暗影竄出,直奔火舞,十分強橫,竹之內樹突然出刀,火舞以刀法應之。作金石聲,二人如暴風驟雨般的刀法令其他人瞠目結舌。可是漸漸地,火舞的出刀速度慢了下來。
火舞猛地一擋,借力退了幾步,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被島津陽太給扶穩了。她略顯慌張的語氣說道:“糟了,暗器有毒!”
“啊!?”
島津陽太心一懸,他從未見過火舞敗下陣來,以前,他總以為,“火舞姐無所不能”。
不過都是眾生罷了。
“跑!”
於是,二人又開始了奪命狂奔。
(07)
可是漸漸地,火舞慢了下來,四肢僵硬的她一步一個腳印挪著。她趕緊道:“走!別管我,走多遠走多遠,有多快跑多快!”
“不,,,不!”島津陽太直搖頭,接著他索性道:“反正我們私奔出來也不知道去哪,不如就死在一塊!”
火舞欣然,她哭著笑,笑著哭,哽咽地擠出兩個字:“聽話。”
“呵呵,哼!一個也跑不了。上!”
二人的含情脈脈被追來的竹之內樹一眾打斷了。
頓時,已不可逃逸。
(08)
“我兒,你果然還是沒能斬斷情根啊!”
一句話,清寒脆亮,獨具威嚴,在夜空中回蕩。
只見一名白衣女子一閃而入敵群之中,劍影重重,寒光閃閃,彈指之間,收劍、身定,周圍的十幾名器忍竟紛紛倒地。他們倒地之後,身體的姿勢竟依然保持他們站立的形態,仿佛被冰凍了一樣。
竹之內樹看了看十幾名器忍倒下的姿勢之後,驚訝道:“霜骨?!日向千姬!沒想到你的忍法竟已修煉到了第九重!”
霜骨,媚忍的頂級忍法之一。其一共有十二式,前三式修煉較易,可使與之交合之人冰凍;三至六式,大多數高階媚忍亦可修煉至此,可使與之親吻之人冰凍;而到了第九式,則可使與之接觸之人冰凍。此接觸條件並不苛刻,就算是手握器具間接接觸,亦可使人冰凍。
第九式,歷代媚忍之中,修煉成功之人屈指可數,就算是上一代媚忍宗師,也沒能達到此地步。但是顯然,本代媚忍宗師日向千姬做到了。
而最後這三式,似乎只存在於傳說之中,沒有記載有媚忍修煉至此。相傳到了第十二式,可御氣,驅萬物,而冰凍。但是其修煉之法異常苛刻,需首先殺死至親之人,徹底做到無情無欲、冷若寒霜。
日向千姬此刻的樣子也正是如此,冰嚴不可親近,冷若寒霜。
“哼!那又怎樣!”
察覺到了身後的器忍已全部趕到,竹之內樹終於有了底氣。自己先是在一瞬間發出了數十只分裂式的暗器,接著又叫所有的器忍一擁而上······
日向千姬鎮定自若,她咬破了手指,將其鮮血塗抹在了劍上,
“忍法,霜骨,十二式!”
“什麼!”
竹之內樹撕破了喉嚨:“你竟然!——莫非,,,你果然弑了夫!”
島津陽太聞見此聲,心里頓時被刀深深地扎了一下。
日向千姬沒有理會所有,她一招一式,有條不紊。
炎炎的夏夜,風,竟突然變得寒冷刺骨了起來,甚至漸漸起了霜。那數百只分裂後的暗器,居然全部被圍繞著她的寒霜風暴所阻擋,紛紛掉落在了地上。
突然,隨著她的劍光一指,那霜寒風暴便朝她所指的方向擴散了開來。
一時間,器忍一宗,竟被她盡數解決。
(09)
火舞躺靠在一顆樹下失去了意識,島津陽太獨自目睹著這一切。
“母親,你真的殺了父親大人嗎?”
島津陽太面對面望著轉過身的日向千姬,自欺欺人地問道,以乞求能得到令自己安心的欺騙。
“吾兒,今日傳你霜骨之法,你將成為下一個島津家的戰神。”
日向千姬似乎沒有聽見島津陽太的問話,而是自顧自地說道。
“不!我不學!你告訴我,你到底!你到底,,,有沒有殺了父親大人······”
島津陽太的語氣越來越微弱,內心的激蕩使他連自欺欺人的勇氣都沒有了。
日向千姬再次展開了手腳演示起了招式,一邊說道:“學與不學在於你,若你日後想要報仇,可隨時來找我。”
無情至極,這是一個母親對兒子說的話嗎?島津陽太心想道。
等等,她說的報仇是什麼意思?
島津陽太的情緒頓時到達了鼎沸,他面目猙獰,咆哮道:“難道,難道我要因為母親大人殺了父親,還要向母親大人報仇嗎!”他頓了頓,再次悲憤道:“這算什麼?這算什麼!”
日向千姬依然沒有理會於他。她一邊演示著招法,一邊傳授著心訣:
“霜骨,三式,不動聲,不動色,不動情······”
“不!我不聽!我不學!”島津陽太先是雙手掩面,接著又掩耳,不知所措,歇斯底里。
“霜骨,六式,眼決,鼻決,口決,息決,意決,心決······”
“九式,無望無求,無念無牽,無欲無妄······”
終於,島津陽太掩面的雙手打開了一條縫,透過縫隙,他看到了日向千姬的一招一式······
“十二式,霜骨之寒,乃實空:實心空,實意空,實神空。空空,乃吸萬物之陽,遂實寒。”
一招一式,一字一句,一套完整的霜骨之法就這樣印在了島津陽太的腦子里。
心法已傳授完畢,日向千姬一邊完成著收招的動作,一邊說道:“吾兒,你可以不聽,不看,不學,但你莫忘了今日之情形,若你無法成為最強,注定要終其一生疲於奔命。”
最後,日向千姬收招收劍,對著島津陽太冷冷問道:“你可記住了?”
島津陽太漸漸挪開了雙手,恢復平靜,月光下,他背對著月亮,面色暗沉了下來,
“孩兒,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