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感受到岩石的粗糙堅硬,喀秋莎逐漸從昏迷中蘇醒過來。
有那麼一瞬,喀秋莎希望自己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再熟悉不過的自己的房間,母親親切地責備著她怎麼起得這麼晚,父親在廚房里邊喝酒邊炒菜。然後喀秋莎發誓會飛撲到父親懷里撒嬌,如獲大赦地從心里長舒一口氣,發現原來之前都不過是一場夢。
一場噩夢。
遺憾的是,當喀秋莎睜開雙眼,看到的卻是眼前黃金河的滾滾黃沙。
——是了,那不是夢,是真的。
喀秋莎全身冰冷,強忍著悲痛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現在正身處黃金河中有一棟小房子那麼大的突起岩石上,木筏就在她身旁。現在是白天,而她逃到黃金河時是黃昏,看來她至少昏迷了一天,不過她沒心思在乎這些。
喀秋莎全身又酸又痛又疲憊,骨頭好像散了架一樣。她頹然坐在岩石上,目光無神地望著眼前流動的茫茫黃沙,想要投入黃沙中尋求解脫,可是卻又偏偏沒有勇氣。
“感覺好些了嗎?小丫頭。”
一個老氣卻蒼勁有力的聲音突然在喀秋莎身後響起。
喀秋莎怔了一怔,緩緩站起來,緩緩的轉過身去。
她看到一只巨大的怪鳥赫然伏在巨岩的另一端!
怪鳥身軀酷似一條巨蛇,就好像一條巨蛇插上了雙翼,全身覆蓋著鮮艷的深綠色羽毛,只在雙翅末端跟尾部有一些紫色羽毛,喙則是黃色的。
喀秋莎知道,那是一只雷鳥,這種猛禽在邊境十分常見。不過真正使她感到驚訝的卻並非這只雷鳥,而是在雷鳥前方竟還站著一位老人。
喀秋莎不由自主地朝老人走了過去。之前被蕾雅殘酷的折磨,再加上緊張的逃亡,早已使她全身無力,走路一搖三晃,不過她還是咬牙走到了老人面前。事到如今,她也早已不在乎裸體會被陌生人看光了,她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只因身處偌大的沙海讓她感到畏懼恐怖,急切地需要同類陪伴。況且喀秋莎已隱約記起,就在自己伏在木筏上萬念俱灰之際,的確好像有一只大鳥突然從天而降將自己救起。
——那麼就是這只雷鳥嗎?
——那個老人看起來像雷鳥的主人,是他救了我嗎?他又為什麼要救我?
只見那老人身材高大,差不多有一百九十公分,頷下雪白長髯及腰,兩道銀眉斜飛入鬢,氣場說不出的威嚴凜冽。他雖然蒼老,但卻並不羸弱,身體依舊很強壯,一身黑色勁裝將肌肉线條清晰地勾勒出來。
老人看起來大約七八十歲,但臉上的皺紋並不多。不可思議的是,他的雙眼竟沒有瞳孔,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一雙耳朵則酷似精靈般又尖又長。
喀秋莎戰戰兢兢地走到這怪模怪樣的老人面前,強壓一口口水,仰頭望著老人的臉,呆愣愣地不知該說什麼。
“放輕松,喀秋莎•傑露瑞塔,老夫並無惡意。”老人首先開口說道。
喀秋莎長吸了一口氣,訝然道:“你、你為何會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誰??”
老人負手而立,面無表情地答道:“我名叫老刀把子,是‘十賢者’之一。”
“什麼?!十、十賢者?!!”喀秋莎聳然動容。
十賢者。那可是個即便在如此偏遠的邊境也依舊如雷貫耳的名號!
事實上,在拉斯伐瑞托大陸上,恐怕沒有人沒聽說過他們的名號。
十賢者的名字,最早出現在拉斯伐瑞托帝國大約四百年前的歷史典籍中,在那以後亦不止一次地出現過。他們居住在大陸西部的卡密內斯特島上,傳說他們是一群最接近神的人。
據說,每當拉斯伐瑞托大陸有自然引發的災害,或者是人為挑起的戰爭,十賢者就會突然現身,授予天機和神器,或收拾殘局、撥亂反正,因此,人們也稱十賢者為“調停者”。但出於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十賢者不會直接干涉任何事物。
世人對十賢者知之甚少,只知道他們神通廣大,並且擁有無盡的壽命。十賢者之首名為基爾,相傳他的雙劍冠絕天下,修為已高到匪夷所思的境界。
另外九位賢者的實力也同樣高深莫測,每人都精通一項或多項絕學。他們分別是劍皇(劍)、老刀把子(刀)、藍胡子(斧)、棍叟(棍)、龍膽(槍)、箭叟(弓、弩)、賽文(魔法:火、土、風、水)、懷斯曼(魔法:光、暗)以及拉斯普京(煉金術)。
“喀秋莎•傑露瑞塔,你是否對老夫的身份表示懷疑?”老刀把子問。
“不……”喀秋莎虛弱地搖了搖頭,垂首黯然道:“你是什麼人,對…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沉默片刻,她問道:“十賢者,你為何要救我?”
“老夫不是救你,是有一件事必須要拜托你。”老刀把子說。
“拜托我?”喀秋莎怔住,抬頭望著如一把刀子般矗立在自己面前的老刀把子:“你是神通廣大的十賢者啊,你想要拜托我這農家女做什麼事?……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你還想讓我為你做什麼?”
“你可以的,喀秋莎•傑露瑞塔。”老刀把子平靜地說,“這件事情,也只有你才能夠做到。”
“什麼事?”喀秋莎無精打采地問道。
老刀把子淡淡道:“喀秋莎•傑露瑞塔,我們十賢者,想拜托你消滅危害邊境的卡恩。”
喀秋莎沒有說話,她已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消滅……卡恩……??”
喀秋莎聲音顫抖地說道,緊接著她變得無比憤怒,瞪著老刀把子,大喊道:“你是瞎的嗎?看看我這個樣子!我連卡恩的一個手下也打不過,你居然還要我去消滅卡恩!可惡,你在戲弄我嗎!!你們十賢者不是很厲害嗎,這種事為什麼你們自己不去做啊!!”
“因為那不符合規則。”老刀把子平靜地道,面對喀秋莎的咄咄逼人,他並沒有感到絲毫不悅。
“規則?什麼規則啊!”
“你不必知道。”老刀把子說,“喀秋莎•傑露瑞塔,‘掠奪者’令你家破人亡,老夫深知你有足夠的理由憎惡卡恩。而你現在之所以如此惱怒,全因你並沒有足以向卡恩復仇的力量。”頓了一頓,他接著說:
“而我,將要賜予你力量。”
“賜我……力量??”
面對滿腹狐疑的喀秋莎,老刀把子一言不發地從懷中取出一顆血紅色的水晶。
“走過來,喀秋莎•傑露瑞塔。如果你真的想拯救你的母親,為你的父親報仇的話,就走過來,觸摸它。”
老刀把子莊容威嚴,蒼白的雙眼凝視著喀秋莎。
喀秋莎低頭,沉默。
娘……
爹……
父親慘死的瞬間,和蕾雅那張充滿蔑視與嘲弄的臉,不住浮現在她的腦海中,怒火頃刻間被點燃,喀秋莎把心一橫,握緊拳頭,一言不發地走過去,從老刀把子手中接過紅色水晶。
“乖女孩。”
老刀把子嘴角隱現笑意,隨即口念咒語。
喀秋莎手中的紅水晶伴隨著咒語驀地發出耀眼的紅光。
“嚇!”喀秋莎一驚之下不由自主地想將水晶丟掉,可是說時遲那時快,紅水晶赫然啵的碎裂,無數血紅色的碎片就如同無數根小箭,在咒語的帶動下竟一齊射向喀秋莎!
“呃啊啊啊啊啊~~~!!”
紅水晶的碎片刹那間刺在喀秋莎臉上、身上。少女只覺劇痛攻心,通體如遭電亟,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鼻涕眼淚齊出,連小便也失禁了。
末了,碎片化作無數紅光,絲絲入扣地融入到了喀秋莎體內。待碎片全部消失,喀秋莎身子一軟,整個人如爛泥般癱倒在老刀把子腳邊,身上卻完全沒有留下任何傷口。
老刀把子冷眼旁觀著這一切,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地上似乎已經昏死過去的喀秋莎,靜靜地等待這什麼。
一秒、兩秒、十秒、一分鍾、十分鍾……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突然間,之前一直很安靜地待在老刀把子身後的雷鳥,似感到了什麼危機般鳴叫起來。
下一秒,喀秋莎猛地蘇醒過來,雙目殺機大盛,如同雌豹般仰頭長嘯,從地面飛速躍起,閃電般朝老刀把子踢出一腳!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喀秋莎的動作快到無以復加,攻擊更是迅猛至極!
熟料老刀把子似已算准喀秋莎會有此舉,面色從容,看似不慌不忙地抬起左臂,立時不偏不倚地剛好擋下喀秋莎的殺招!
砰的一聲悶響,空氣震動。
“覺醒了嗎,勇者喲。”老刀把子淡然一笑。
喀秋莎一擊不中,旋即向後一翻跟斗,跳到老刀把子對面,站好後卻不再攻擊,而是大口大口,呼哧呼哧地喘氣,就好像一個即將被勒死的人剛剛得救。
片刻之後,喀秋莎才逐漸恢復意識。她全身大汗漓淋,不敢相信地觀察著自己的一雙手掌。之前的傷痛與疲憊現已全部一掃而空,嚴重燙傷的尿道被治愈了,就連破掉的那層處女膜也已然重新修復。此刻她體內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精力突然間異常旺盛,這令她感到無比躁動,她想狂奔,想嘶喊,想打架,甚至還想找很多很多男人和她做愛,她能清楚地感覺到愛液正不斷地從蜜穴流出。
現在喀秋莎的狀態就如同一頭被囚禁於逼仄鐵籠內多日的母豹,體內積攢了無數力量,心中積累了數不清的怒火,此刻母豹終於能破籠而出,急需找對象來宣泄。之前她轟向老刀把子的一腳,並非出於敵意,全因突然得到強橫的力量,身體無處發泄,才不受控制地對這唯一的眼前人發動了進攻!
“我……我究竟是怎麼了?”待喀秋莎漸漸消化了那股力量之後,不禁茫然地問道。
“你成為了勇者,喀秋莎•傑露瑞塔。”老刀把子答道。
“勇……者?”喀秋莎還是不明白。
老刀把子慢條斯理地說道:“老夫賜予你的那股力量,就是屬於勇者的力量。小丫頭,我們之前已經在暗中觀察你很久了,你便是我們心中最合適的人選。雖然現在看起來,你的實力還比不上卡恩,但是勇者往往能夠創造奇跡。如何運用這力量,是成是敗,就全看你的造化了。”
“……”
喀秋莎注視著自己的一雙拳頭,似在心中細細咀嚼著老刀把子的話。
“最後一步,勇者還需要一件適合自己的武器。”老刀把子說完側過身來。喀秋莎這才看到,原來他身後放著一個寶箱。
“走過去,然後打開它。”
喀秋莎依言行事。寶箱並沒有上鎖,她掀開箱蓋,只見箱中放著一把造型是東方風格的刀。
“這把是來自東大陸的‘龍刀’。”老刀把子說。
喀秋莎拿起龍刀,看到刀身上兩面都雕刻有栩栩如生的綠龍圖案。
手握龍刀,喀秋莎那股新得到的力量再度涌出,她情不自禁地舞起來。喀秋莎本就自幼習劍,龍刀又稱手無比,轉眼間她就把父親傳授她的劍法演練了大半。
老刀把子蒼白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舞刀的喀秋莎,待少女一套劍法演練完畢,忽而緩緩說道:
“庸招。”
喀秋莎立即把目光投向他:“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你的刀法全是庸招。”
“哼!”
喀秋莎氣的漲紅了臉,這是他父親引以為傲的劍法,現在遭生人貶損,自然十分生氣。
“你說我爹的劍法是庸招?那,你來幾招厲害的給我看看啊!”喀秋莎憤憤不平地說。
“嘿!”老刀把子首次明顯地露出笑意,“老夫也正有此意!”手一揚,一道凜冽刀氣直奔喀秋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