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凌辱 墮落的被放逐者

第3章 其三 昔日星光不復返

墮落的被放逐者 尚井田 15643 2023-11-20 08:31

  西方的感恩節,貌似今年就在今天。

   飛雪初降,夤夜的燈光與白的背景相容,無半分違和。

   我走過一家自助廚房,卻看到門口,熟悉的一位灰發少年正拍打著掉在身上的雪。

   “江也?”

   “啊,秦警官!”江也連忙整理了一下衣容。身為學生兼電競主播,他倒是沒有手忙腳亂,兩頭都照顧的還不錯。

   “別緊張,現在是晚上,我只是一位路過的。你這里是?”

   “是新開的一家自助廚房,我們打算在這里過感恩節,”銀白色的男子探出門口,將我們招呼進來,“好久不見,秦警官。”“好久不見,陸老師。我記得,這里離你的診所並不遠,對吧?”

   “確實,所以是我提議大家來的,不過還少兩位。”陸傾澤,一位心理咨詢師,在附近有自己的心理診所,生意據說有時忙不過來。

   “抱歉,晚點了半個小時。”門口快步走入一位尚未換下制服的艦長,脫下制服帽後他才注意到我:“秦警官?你怎麼在?”“只是路過,陸老師就把我邀進去了。”白矢艦長,至少看起來是比其他兩位靠譜一點的船長。

   “但只有三個灶台,秦警官您?”江也有些慌張地在灶台與我之間掃視。“秦警官,應該還沒吃晚飯對吧?人也齊了,這樣量也剛好。”陸傾澤一臉溫和的笑,眼中深處卻有憂傷劃過。

   “我這樣空手而來,或許不妥?”“那,秦警官想和誰一起做飯?”

   我轉頭掃視灶台上的菜與姓名。陸老師的紅莓苔子果醬配熱紅酒,確實是上流之品,我倒也不會這道,就拜托他了;白矢艦長的烤火雞,他雖常在海上漂泊,但似乎非缺乏經驗之輩;江也的奶油南瓜派,貌似……這小子會做南瓜派嗎?

   “就和江也吧。”

   江也假裝咳嗽兩聲,舒緩地歇了口氣,抱起桌上南瓜悄悄比劃著YES。小動作可全被我盡收眼底啊,小子。

   “做派時間要蠻久的,你需不需要先墊點?”我換上廚師圍裙,拉起袖口,卻看到江也在背著我拿手機搜索“南瓜派食譜”。

   “啊不用秦警官,那個,我看看,南瓜和……”“不會做就直說。”

   少年尷尬地撓著腦後,將顯示食譜的手機遞給我。

   我將手機按在支架上,抄起菜刀,“江也你去和面,我這邊切南瓜。”“好。”

   砧板上的南瓜已經被切成小塊,被我整齊排列在擺盤中。

   江也還在認真的和面,正拿起保鮮膜准備冷藏。

   我拿起江也的手機,准備翻到下一頁食譜,卻不小心劃到聊天群的app上。

   聊天組:四人小分隊(3)。

   陸傾澤:診所附近新開了家自助廚房,要不要一起過感恩節?

   江也:可!

   白矢:半小時抵港後可以。

   (自助廚房要自己做飯的吧,我不會做飯。)

   陸傾澤:我會。

   白矢:我會。

   江也:我會。

   (……那我就不客氣了。)

   陸傾澤:(坐標定位)

   眼見江也把面團放進冰箱,我默不作聲將手機劃回食譜的頁面。沒想到我居然還腦補的挺多,但這三人的“我會”怎麼一股爭寵的感覺?

   算了,先做南瓜派。

   江也拉開櫥櫃,拿出削皮器,捏住南瓜兩端就打算開削。這孩子……唉。

   “南瓜皮很堅硬,你這樣可能只削出來一堆皮。”等他削完一個所剩無幾的南瓜後,我慢悠悠地開口。

   江也急忙捂住面前大片的果皮,面色漲紅。“不如先蒸一會,等軟下來再說。”“對哦!”他三兩步端來蒸籠,我幫忙擺好南瓜塊。

   蒸鍋的熱氣逐漸彌散,一層薄霧覆蓋著鍋蓋,隔絕內與外的視线。

   看時間還要一會,江也拉過凳子,掏出游戲機,打開一款我沒見過的游戲。年輕人,果然還是愛玩啊。雖然是雙人模式,但這小子沉浸在其中相當自在,即使沒有第二個人幫他。

   時間尚有,我轉頭看看隔壁灶台的情況。

   陸傾澤正將攪拌好的一半果醬倒出來,與他親手打的另一半果醬混合在一起。

   莓果本身是冰鎮後取出,攪拌的細膩與手打的顆粒結合起來,倒別有一番感覺。

   “兩種不同的口感交纏在一起才會迷人,”陸傾澤見我在探視他那邊,微笑著說道,同時在准備水果和香料,“人……也是。”

   “那為什麼,是這種紅莓苔子果醬?”我問道。“……她,愛吃這種。”陸傾澤的動作略停頓了一下。“我想,她一定會一邊嘗著果醬,一邊喝著那邊的熱巧克力,一邊驚喜地說好吃吧。”我轉頭指了指餐桌上,無人動過尚還飽滿的熱巧克力。

   “謝謝。”陸傾澤似乎是苦笑著答謝,取下一口雪平鍋架在火上。

   另一邊,白矢已把火雞的雛形做好,煎鍋內的各類蔬菜也已七八分熟,現在他正在把火雞取出來,以便擺盤後再送進烤爐。案板上各類蔬菜都有挑選,唯有洋蔥那類未動分毫。

   送入烤爐後,他的任務其實就完成了,現在看起來,他打算去客廳,我記得那里有個抽屜裝滿了電影磁帶來著?

   蒸鍋的南瓜已好,我讓江也取出面團,自己則小心翼翼地掀開鍋蓋。還好,這次沒有燙傷。上次做南瓜派燙到手,是什麼時候來著?

   (還說沒燙傷?這是冰袋,捂好了,我去把面團取出來。)

   熟悉的少女關切的話語,依稀在耳畔回響。

   這是?我什麼時候成了愛回憶的人了?罷了,先剜南瓜肉吧。

   江也將面團擀成薄片,攤入模具戳出小洞,一會就從這里倒入南瓜泥。將南瓜按壓成泥後,我們將它攤入面餅,送入烤箱,接下來把奶油打好就行。

   窗外雪已停下,但推開窗,北風依舊凜冽。

   江也繼續在玩沒打通的游戲;陸傾澤剛從外面散步回來,他鍋里的果香與酒香正在彌漫,一如鍋內暗沉的深紅;客廳的白矢向來坐姿端正,但此刻他卻對著從自己口袋里掏出來的吊墜發呆。

   兩聲烤箱提示音響起,白矢起身離開客廳,只有劇終的電視有“Serendipity”的字樣閃過。

   陸傾澤將紅酒流入裝點好的高腳杯,白矢端出烤火雞,江也在南瓜派上擠出一個簡筆小綿羊。

   或許吧,我不應該來這里打擾他們,這畢竟是他們“四人小分隊”的感恩節。

   餐桌的刀叉擺放整齊,燭台被江也點燃,白矢將火雞擺在正中。

   排好五把椅子,我坐在稍遠一點的位置,以之後還有工作為由婉拒了陸傾澤的熱紅酒。

   陸傾澤倒滿三杯熱紅酒,擺在他、白矢、她的座位前。

   “怎麼沒我的?”江也左顧右看,這孩子好像還沒成年。

   “未成年禁止飲酒。”陸傾澤有些得意。

   “就差兩個月了!”江也的聲音透出一點委屈。

   “差一天也不行。”沒想到老實人船長也有拿人打趣的一天。

   江也止不住的垂頭喪氣,我感嘆地遞過去一杯果汁算作補償。

   “餐前有什麼感謝的?”陸傾澤系好餐巾。

   “感謝我們成為游戲的贏家。”江也氣消了幾分在喝果汁。

   “感謝平安而歸。”白矢舉起酒杯。

   (感謝,遇見了你們——)

   他們三人相視不言,對現場,那無人的空位一敬:“感謝,我們遇見了你。”

   她已無法再相伴,但她一直與他們同行。

   燭光融融,這頓並不完美的感恩節晚餐,對他們來說卻充滿回憶。[newpage]

   不過果然,這是他們的回憶,我在這里是多余的。

   手機鈴聲響起,我和他們說聲抱歉,轉身接起電話。掛了電話,我不得不向他們再次抱歉,離開這家自助廚房直奔公安局而去。

   “請您不要著急,仔細想想當時到底發生過什麼?”公安局里,小鄭在耐心疏導因為急忙趕來報案而有些語無倫次的少年。“呼,呼……是這樣的。”少年總算勉強鎮定下來,做起案件簡述。

   原本我並不負責這類案件,但少年接下來的話語吸引了我:“失蹤者叫沈覓杳,生於二零零二年的七月二十五日,是個大學生,身高一米五五左右,失蹤地點在本市XX公寓……”

   沈覓杳?我記得是那個《千變萬化大偵探》的线上第三?那這個金發少年就是线上第一秦遙先?

   “……從附近的監控路口看,並沒有看到任何‘身穿睡衣沒有穿鞋的少女’,孩子,我們理解你急迫的心,但至少請提供比較准確的……”“不是警察大叔,請聽我說!”秦遙先的聲音不僅急切,還帶有幾分哭腔。

   “……當時我害怕我的告白會把她逼得太急,所以我才想下樓先去買點她平常愛吃的甜點,但我回來時,我們兩個人的房門都是大開的,我都找過了,她什麼衣服都沒換過,也真的沒有穿鞋,我不知道她是到底遭遇了什麼,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她……”這孩子一口氣把想說的都說完了,我似乎聽懂了大概。恐怕,這孩子在下樓前的那句“離開”嚇到了那姑娘,她才會不顧一切的出來,就只是想找到他。

   怎麼關鍵時刻這麼心大啊!

   我一邊無奈地嘆氣一邊進到工作位上換好警服,正准備再整理一下手上的案件,卻被小王叫了過去。電腦上是少年剛才報出來的公寓,四周屏幕是公寓附近的路口監控。

   在少年下樓去買甜點的時間里,有一輛灰色六人座的轎車在兩個監控前後出現,中間則是公寓的地下停車庫出入口,當地老板經核查偷工減料沒裝監控,甚至照明系統只有一半,我們的人已經去拘傳他了。

   問題在於那車的牌照。

   和帶走蘇言的那輛白色面包車有相同的牌照。

   這是巧合,現在這輛轎車才是牌照的真正主人?還是說,這輛轎車的牌照也是虛構,可為什麼是相同的內容?

   在我苦思之時,去現場勘探的警員傳來一張遺留在房間內的,沈覓杳手機里發現的照片。

   流血的朱紅之眼,我在四年前月冕的案件中見過這個。

   這不可能是巧合!

   車在一處廢棄停車場內被發現,由可還原的行車記錄儀顯示,全身包裹的嫌疑人在這里停車後,拉著一個大型行李箱離開;行李箱在南方邊境的小鎮中發現,內部掉落毛發確認是沈覓杳的。

   借此,此案被定性為綁架案件,並入我所在的專案組聯合審查。

   又連續工作一夜,我們初步跟蹤到,嫌疑人已經離開本省向南方出行,雖然立刻采取行動核查設卡,但暫時一無所獲。

   太陽升起,雪在升華,而我被下屬們勸回去,要我休息好再回來。

   “秦隊,你也要把自己照顧好,不然她回來會凶我們的。”小鄭把我推出門口時這麼說道。

   回到住處,解下制服,我習慣性地來到餐桌旁,卻只能盯著空蕩的桌面出神。

   (你回來啦,大、前、輩,早飯已經做好了,午飯的便當就在微波爐里,記得到時候再熱一下。)

   “我回來了,小學妹。”沒有回應。

   平常,我們就是在這樣的對話中展開新一天的生活,我從崗上回來,她正要去上課。

   但現在,已空無一人。

   平躺床上但睡不著,我左思右想,打開抽屜,抽出一份文件。

   這是在MD國的學弟,在兩個多月前的那次行動結束後,趁無人注意發給我的,雖然這違反保密條例。

   【組織】為什麼能這麼多年逍遙法外?為什麼甚至有國外勢力參與其中?

   警隊總是在狼人殺結束後才能完全介入調查,即使是當年蘇言他們的校園案,最後幫到蘇言的也是劉濤那孩子,我只是最後把她們拉上來而已。

   利用半封閉的環境作案,利用“秘密”威脅或直接切斷與外界的聯絡方式,直到校園案我們才開始知曉【組織】的存在,去年的旅館案後我們才確認【組織】的性質;

   不僅是在我國,去年初在M國的“亡靈復仇”案,F國的越獄案,H國醫院的案件,雖然對外宣稱是煤氣泄漏、電網事故和新冠蔓延,但事實上都有【組織】成員作為主導;

   在國際刑警將FIB的情報通告各國時,我總算證實了那個男人的存在。

   【元凶】,前輩們,包括組長,都是被這個男人以慘無人道的手段殺害,蘇言下落不明、初臨在案件中受到重創、沉溪的死、之前那個沈覓杳的失蹤,都是【元凶】親自出手的結果,但我們找不到證據。

   雖然以上案件現在都歸屬對【組織】系列案件專案組,但我們充其量只能證明這些案件和【組織】相關,無法證明【元凶】到底是誰,他和【組織】是怎麼組織維持關系的,【組織】如何吸引成員、如何謀劃【狼人殺】,而即使【組織】內成員被我們成功逮捕定罪,像程思、徐照辰那種突兀逃脫外,其余成員無不被發現已死亡,按照現場只能定位為自殺或者意外。

   四年時間無法偵破案件,中央部的首長已經親自坐鎮此案,上面的局長、導員等也被徹底換了一邊,警方在本市的信譽度已是前所未有的低,之前幾位領導就在群眾忍無可忍的游行下“自願”退休。

   即使在國內,今年初在這方面的輿論也已經分化為嚴懲【組織】和支持【組織】的兩個派別,只要我打開什麼音斗、軟微、互知、紅書、吧,充斥屏幕的除了新冠,占第二的就是這種沒有結果的爭論,而那個時間支持【組織】的占壓倒性多數。在我掌握的情報里,已經有部分地區出現模仿作案,而他們“制裁罪惡”的口號,讓政法系統的人公共露面時不得不以“新冠”為由戴口罩,但鋪天蓋地的網暴還是隨之而來。

   據現在的局長說,他上大學時的老師,其他省的一位模范法官,就因為審判了一位【組織】成員,被人殺死在地下車庫,殺人者還是個孩子,被捕時還叫嚷著“她沒資格審判神”這種話。

   雖然不該這麼說,但好在這類犯罪讓大眾看透了【組織】踐踏秩序的真實面目,在一年的時間里,國家和D成功扭轉輿論方向。在我國,【組織】被定義為黑社會性質的恐怖主義組織,但有關“是否需要‘城市之光’”這種辯題仍流行於世,恐怕這種問題是得不出精確解的。

   而在國外,【組織】經手後,無論是逃脫十幾年的惡劣強奸犯,還是大發國難財的高官厚祿,小到肆意家暴親人的禽獸,大到被多年通緝的連環殺人犯,據【組織】所言都會在“游戲”里得到應有的審判。某些組織頂著【組織】名頭行事,但接下來最遲一周後該組織就會被覆滅,由此【組織】的威信在這些國家日復一日攀升,甚至發生過民眾搶奪被捕的【組織】成員,最終使其逃生的事件。

   部分國家的民眾選出不承認【組織】是犯罪組織的政府,而有些國家甚至出現將【組織】敬為神明的邪教集團,這些地區中那些將無辜人民公開“審判”的慘劇數不勝數。

   說到底,【組織】講究“法外制裁”,而法律注定有其局限性和滯後性,這就意味著【組織】這類在官方之外“為不公發聲”的存在將會長久性的存在,但沒有法律約束的他們終將異化成發泄惡意的怪胎,人類就是在不斷剪除怪胎的道路上前進。

   他們自以為在執行【正義】但這絕不是人民的正義,我也絕不會認同這種正義。

   有些浮想聯翩了,我重新拾起不知不覺掉落到床上的文件。

   【組織】能成為國際犯罪組織,連世界上最強大的M國首領的顧問也會被滲透,這證明這是官匪合謀的大蜘蛛網,而這群蜘蛛妄想包裹世上每一個人,做夢!

   在對前XX監獄第一區監獄長的審查中,我們得知,【組織】也滲透了我國的高層,目前中央正在全力監察,接連揪出幾個“從未”的老虎。

   但鼴鼠不可能就此除盡,畢竟年初的輿論風波也是他們在作祟,現在這招沒用了他們必會在下黑手,尤其針對我們這種【狼人殺】的見證者和幸存者。

   何況,【元凶】對【組織】有什麼樣的影響,還是完全的未知數。

   於此,我和學弟學妹展開了違背紀律的秘密合作,他們的部隊現在就在MD國維和作戰,我作為系列案件的主要負責人留在國內。

   MD國,蘇言可能就在MD國,而且郵輪案也是結束於MD國。

   學弟借機傳回的,關於郵輪案結案的第一份報告。

   相比我在國內獲取的情報,學弟那邊有一處存在略微不同。

   “……死者死因為胸部所受7.62mm狙擊,由屍檢胸骨與三根肋骨粉碎性骨折,心髒與部分肺部在遭受狙擊後破裂,死者被狙擊後失血過多,多功能器官均有不同程度衰竭……”

   “……死者曾五次停搏,腦部由缺氧已遭受不可逆損傷,死亡時間於【數據刪除】,在被狙擊兩天五小時四十二分鍾三十秒後……”

   “……死者……曾遭受不同程度的暴力打擊,從四肢及軀殼部位均有不同程度受打擊後的淤青……”

   “……在【數據刪除】有發現撕裂痕跡,經屍檢在死者【數據刪除】內發現男性【數據刪除】殘留、女性【數據刪除】殘留,判斷死者在死前曾遭遇長達十幾個小時的侵犯……”

   “【在死者體內檢測到T022140,已確認與其直系親屬(數據刪除)在一年前所檢測的T022140是同一子類,暫命名為T022140-3;由於死者已死,對T022140實驗需持續在(數據刪除)體內進行;介於暫無進展,建議可以讓(數據刪除)出院,容待後觀。】”

   這就是唯一的不同之處。

   T022140,本身是在十年前左右出現的新型毒品,被警方通緝並驅逐,但在幾年前對《破冰行動》原型的圍剿中由發現同類毒品存在痕跡,這種毒品據說在外網中銷量頗高,但因為較容易致死而維持在毒品圈前十的地位;

   在三年前,警方在一起掃黃打非案件中意外繳獲T022140,但其物理性質與作用和前分類略有不同,故將前標為1,後標為2;T022140-2在成人市場中同樣因為高效與易致死,排在第十五左右,暗網上其廠家曾宣稱兩年後推出強化版,即現在所說3;

   3的第一次發現,是在一年前的旅館案。

   罪犯嚴格,在某天夜里,在某人借力下逃脫了制裁。那人用T022140-3迷倒了受害者夏初臨,再把她交給嚴格,之後嚴格……就侵犯了她。

   我們接到報警趕來時,嚴格已被控制,但夏初臨已經停搏,差點猝死。

   之後,我們在她的房間內搜得那人交給嚴格的容器,對容器內殘留液體與救回來的夏初臨抽血分析,確認出現新型T022140個體,定義為3。

   現在,3再次出現在她妹妹的體內,這不可能只是巧合。交給受害者家屬的報告沒有那段話,我想不僅是為了保密,也是為了照顧她的一家的情緒吧。

   但接連在兩起【狼人殺】案件中發現T022140,還是在一對姐妹體內發現,我認為這至少證明,T022140與【組織】有關。

   但問題在於,專案組接到的MD國警方報告里,也是沒有這句話的版本。這就證明,有人不想讓我們偵察那藥。

   雖然此前我們並沒有對T022140有過多檢查,但好在對兩案並案後,有同志發現報告缺陷與藥的存在,建議對此展開方向。

   這一查,我們就勢掀起一個販毒集團,而販毒集團與【組織】交易的线索都指向一個人:林琪貞。

   發起對他的通緝令後,我才發現,他和那位攝影師池映天來自同一家孤兒院,孤兒院員工宿舍已在數年前毀於縱火,主謀池映天當時是未成年人,被判六年有期徒刑兩年緩刑。這麼看來旅館那會兒他剛結束刑期沒多久?

   一方面警方開始偵察孤兒院的過往,一方面我私下找過與他關系最好的林宇和夏初臨,但他們說自兩個多月前,池映天就人間蒸發了,現在也在失蹤案上。

   也就是說,池映天有鬼?但不可能,他還冒著生命危險從殺人犯里保護過夏初臨。

   這點我百思不得其解,但這兩個月以來,對林琪貞的偵察總算從根本上動搖了【組織】,我們順藤摸瓜端掉了大量據點,並逮捕數位【組織】的骨干成員。

   我將文件重新放回抽屜並上鎖,倒在床上重新入睡。思維不斷發散,我的意識逐漸模糊……

   果然,不能太過熬夜……

   [newpage]

   “你確認是她?”我與學弟在進行隱秘通話。

   “千真萬確,DNA的確認結果已經出了,就是本人。”學弟在另一頭。

   在幾天前對一處戰後廢墟村的安撫工作中,他們意外找到了之前在本市失蹤的少女沈覓杳。

   現在是十二月六日,按流程她應該已經在大使館安排的飛機上了。

   還有一個小時她會回來,然後會被送到醫院,確認無礙與無疫情後才會出院,大概還要兩周的時間。

   我們需要做的,是采集她這段時間失蹤時的證詞,以確認她經歷了什麼,還有【組織】的干涉程度。

   學弟那里有一點我比較在意。

   發現她的地點是在一處地下室,堆積了成群的死屍蚊蟲,在被綁在立住的女性中只有她活了下來。

   能活下來本身可以說是人的意志,可為什麼偏偏是她在那里?如果那個村莊未曾遭到戰火,那她會在那里有什麼恐怖的遭遇?

   或許會和傳聞中的一樣,東南亞總有些“窯子”干著禽獸的勾當,她應該也是淪落到其中之一。但,學弟那邊對她的發現,會不會太過巧合了?

   不過最主要的是,人回來就好。

   我趕到醫院,待沈覓杳的情況安定下來後開始初步的采證工作。防疫考慮,她暫時處在隔離病房,我和她隔著觀察玻璃交談。

   眼前的橘紅發色少女身形瘦削不堪,即便是病號服也顯得寬大無比;蒼白無血的病態皮膚,顯而易見的疲憊與畏懼寫在臉上,幸運的是少女眼中尚有光芒。畢竟,她回來了。

   據她所說,當秦遙先突兀離開時,她確實以為他走了,這才不顧一切地衝入秦遙先住處找人,又因為等待電梯時間過長干脆下樓梯去追人。

   在一層的樓梯口,她剛出門就被人用電擊棒擊暈。

   中途曾一度醒來,意識朦朧時發覺自己似乎在直升飛機上,身邊人被一個全身包裹的雇傭兵丟出艙外,再後被發現清醒又被打了一針麻醉。

   再醒來時,就已經身在學弟他們發現的村落中,只是當時那里尚無戰火。

   村落似乎是一處當地武裝的據點,他們與之前被我們打擊的販毒集團有關聯,在替那個集團生產毒品,介於證據不足無法確認是否是T系產品。

   而被擄來的少女,從沈覓杳的話語中推斷,似乎就是為了服務村中武裝分子。

   她們被要求學會各種基本功,如何走路、微笑、說話、飲食,稍不合“標准”輕則一頓毒打,重則被當成失敗品丟到黑市;

   她們每天都會被注射藥物,神經類藥物、幻覺類,還有理所當然的媚藥,是為了讓她們在“服務”時能展現出最美好的狀態;

   因為主要目的是服務,她們也被要求學會並熟練各種技巧,甚至還有直接把剛回村的武裝分子請來的“實戰課”……

   我本意並不想讓她重新回憶那場慘劇,所以主動打斷了這次的采證。

   最後得到的結果是,她們被綁起來是因為兩方當地武裝火拼,她們所在的是失敗方,從而被關起來,其他少女都因為堅持不住而死,沈覓杳在撐不住時幸運的被學弟他們發現了。

   似乎並沒有不對勁的地方,我的直覺太敏感了?

   我結束了采證,少女登時就倒在病榻上,她已經耗費了太多精力,是時候好好休息了。

   病房門外,秦遙先見我出來,連忙迎上來問。

   “放心,她沒有大礙。”我安慰了少年,後者勉強松了口氣。

   少年略顯遲疑的踏入病房,見少女已入夢鄉,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秦遙先擦著頭上的冷汗,稍微放心的離去。

   我低頭瀏覽一遍筆錄,不由得嘆了口氣。

   沒有她的消息。

   [newpage]

   兩月的時間里,我們和學弟那邊再沒有新的信息,不過學妹那邊卻有了新的信息。

   她的部隊在執行任務時,曾有一人突然闖入基地雷達范圍,警告無效後被授權擊斃,經檢測此人衣物有摩斯電碼,描繪的是一處地點的經緯坐標,就在MD國。

   這只可能是陷阱,但學妹那邊的上級判斷允許她的部隊去偵察,臨行前她把坐標傳給了學弟和我。

   身在國內,我只能希望學妹會平安無事。

   又是下雪日,我在下班後漫步街上,街上一片祥和,也沒有亂七八糟的人。

   說起來,自從調到這里後,我還沒回過月冕,要不要趁著春節回去一趟?

   雖然,也沒什麼人會陪我回去,我也不知道回去該干嘛。

   書店內,我順手准備拿起一本書,卻與另一只手不期相撞。

   “您是,秦警官?”青年有些舉棋不定地發問。

   我想了想他是誰,“……是聞非先生?”“是我。”

   原來是他,《千變萬化大偵探》的第二名。

   我拿起的這本書是他一周前的新作,作為新興作家,他現在的人氣如火箭般飛升。書中空前加入了部分戀愛元素,銷量大漲,聞非借此也轉型成功,打破了不會寫言情系的傳聞。

   我們就這本書的新內容探討了一會,聞非請我進了不遠處的咖啡廳,我們再次探討了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說起來,聞非,你是怎麼做到,把戀愛元素寫得如此恰到好處,尤其是男女主前期那種,相互暗戀卻愛而不得的那種苦悶?”我指著書中的戀愛元素。

   聞非愣了一下,摘下眼鏡低頭擦拭著鏡片,我看不到他現有的神情。

   “或許……是因為學妹失蹤的那段日子吧。”

   “和蘇眠在一起時,這意味著工作、出差;和學妹在一起時,我就不想繼續工作,繼續學習,只是想陪著學妹。”

   “人會因為苯基乙胺想和愛人在一起,我也總是想和學妹在一起,尤其是在有負面情緒時,好像她在身邊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是一個木訥無趣的人,但學妹總是不厭其煩地靠近我,理解我,安慰我。”

   “但當學妹消失的那段時間里,我才徹底明白,我的生活離不開學妹,我甚至無法想象沒有她的一分一秒。”

   “我對學妹的感情應該被歸結為喜歡,但,學妹和遙先,才是能真正照見彼此靈魂的人。”

   “當學妹回來的那一刻,遙先眼中的驚喜與後怕,學妹眼中的釋然與滿足,我都盡收眼底。”

   “蘇眠說我應該把精力分一點在情感上,但我想,學妹和遙先在一起才會真正幸福。畢竟,崇拜是離理解最遙遠的距離。”

   “他們都是我的好友,我……會祝福他們。”

   聞非閉眼重新戴上眼鏡,但我還是捕捉到他眼角的一滴淚光。

   我,該說什麼安慰他?

   但我的手機卻在此時振動起來,我無奈地和聞非道歉,離開了咖啡館。誰讓我是人民警察呢?

   “你說什麼?!”“秦隊,對沈覓杳小姐的這幾次血液檢測結果確認無誤。存在T022140-1。”

   T1是毒品,也就是說,她在MD時被注射過毒品!

   已經有兩個月的時間了,她肯定出現過戒斷反應,可對這幾次《千變萬化大偵探》的线下劇本殺錄像研究,這丫頭從來沒有變現過什麼不同,是一如既往的表現活躍啊?

   表現活躍?

   沈覓杳作為走讀的大學生,每日在離校回公寓前確實有自由時間,這學期她的課業並不重,在我們的排查下,確實發現了蛛絲馬跡。

   接到緝毒科同志們的信息,沈覓杳和秦遙先還住在原來的公寓沒有變過。

   現在是深夜,或許他們都睡下了,但抱歉了。

   我帶著專案組的同志們抵達沈覓杳的房間,敲門,先開門的卻是對面的秦遙先。

   “秦警官?你們這是?”“這是搜查令,我們要搜查沈覓杳的房間,抱歉了。”“唉?喵喵的房子?”秦遙先一臉問號的樣子,看來他什麼都不知道。

   “秦警官?幾位警官這是?”沈覓杳穿著睡衣開門,一臉倦怠,看來被我們吵醒了。

   “抱歉,這是搜查令。”“哎?不是,為什麼會有搜查令?”

   兩個警員一左一右攔住沈覓杳,其他同志和緝毒科的同志魚貫而入開始搜查。

   這孩子的家里,醫藥箱中有完好的針筒數只。她辯解說這是醫院要求的,確實醫院有要求她備上針筒;

   存在精神鎮定作用的美沙酮,這是醫院當時為疏導她的心理問題開的藥方,但剩余量不符合醫院指導耗量。

   雖然她自己在劇本殺是搜證大師,但在警察面前,那點功力還是不夠看的。

   我們找到了她藏起來的一個針筒,內里有微量黑色液體。

   “覓杳,你……”秦遙先也明白了到底發生什麼,臉色慘白地瞪著沈覓杳。

   “我,我……”被帶上手銬的沈覓杳漲紅了臉,無助的想要辯駁卻什麼都沒說出口。

   不對,她的身體在顫抖,這是毒癮發作了?

   “喵喵,覓杳,你怎麼了?!”秦遙先同樣發現了不對勁,沈覓杳渾身顫抖起來,口齒不清地說自己冷,身體蜷縮起來。

   我們緊急帶走了沈覓杳,緝毒科的同志聯絡好醫院和戒毒所。

   回到公安局,我只有一種無力感沉在心頭。

   T1毒品難以監測,至少也要連續六周的持續血液檢測才能發現不同之處,而且此物還會永久性影響使用者的神經系統,下到神經末梢上到大腦皮層。表現起來,就是吸毒者在不發作毒癮時,人物性格會逐漸變化,但除此以外難以觀測出異樣。

   沈覓杳遭遇這種事態,性情大變完全可以理解,但如果不是檢測發現異樣,誰能知道她已經墮入深淵?

   這孩子變成受害者不是她的錯,恐怕在MD她就被注入了T1,但為什麼?為什麼要毀掉一個花季少女的一生?

   就算我們是警察,可我依舊只能坐看事件發生,阻止不了,影響不了,什麼都做不到!

   回到家,我苦惱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只好打開電視吸引注意力。

   (別苦惱了,大前輩。已發生的悲劇無法改變,但我們可以阻止下一場悲劇的發生啊,這是當時你教導我的。有我陪著你,沒關系的。)

   如果她還在,她一定會這麼鼓勵我的,就像當年我安慰她時一樣。

   可是,我連你也沒保護好,蘇言……

   “……B分隊於【數據刪除】失蹤的信息,目前已引發多國關注,當地維和部隊總指揮表示,一個也不會少,一定會把他們救回來的;”

   “M國國防部長表示,對MD國當地武裝公然進攻維和部隊B分隊的事件表示遺憾,並指責Z國暗中資助MD國當地武裝;一小時後M國灰宮發表聲明已撤職該國防部長,並向失蹤的全體B分隊維和戰士表達深痛哀悼;”

   “我國國防部長就此事發表聲明,勿謂言之不預也,奉勸當地武裝,雖遠必誅,向我國駐維和部隊B分隊全體致敬……”

   新聞里滿是這件事作為頭條,畢竟誰敢吃了豹子膽公然襲擊常任理事國之一的維和部隊。

   那是學妹的部隊。她出事了!

   我連忙聯絡學弟。

   “他們會回來的,學長,相信她。”學弟的聲音雖然飽受磨難但仍然堅定,“她不會出事的。”

   “學弟,我記得……你們……”如果我所及不差,等這次維和任務完成回國,他們就會向上級提交結婚報告……

   “別擔心我們。要結束一切,打倒【組織】才是第一位的。我們會成功的,帶著蘇言、沉溪的份一起。”

   學弟掛斷了通訊,遠在國內,我能做到的也只有祝他們好運了。

   [newpage]

   兩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學弟那邊還沒有任何信息傳來。

   沈覓杳在審訊中爆出一份情報,她曾經在MD見過蘇言。

   蘇言還活著!

   我秉持著這樣的信念,帶著專案組日以繼夜,最終成功在一處廢棄工廠內逮捕了林琪貞。

   “你被捕了,林琪貞。”我們衝進所謂的“酒店”,卻只有林琪貞一個人穩坐在吧台上,手里似乎還在擦拭一個高腳酒杯。

   兩名警員試圖上前拿下這位【組織】Z國總負責人,但林琪貞的身體卻在一碰之後向後倒去,酒杯應聲倒地碎裂。

   他被【元凶】滅口了。

   线索中斷,其余【組織】分部也已經人去樓空,似乎他們已經徹底轉移成功,我們再沒能找到半點蛛絲馬跡。

   我還在公安局里和專案組的同志們分析我們現在所得到的全部线索與情報,卻看到監察委與紀委的人進來。

   “秦方警官,您涉嫌嚴重違紀問題,請您和我們走一趟吧。”

   等等,什麼情況?

   配槍被上交,警銜被撤下,我被自己人扭頭送進看守所。

   罪名,涉嫌組建【組織】的組織黑社會罪,以及泄露機密的瀆職罪。

   在看守所的牢籠里,我不由得仔細分析【組織】誣陷我的理由。

   【組織】將林琪貞之死,以及十年前組長他們的死都扣在我身上,說我“為建立組織不惜殺害警察干部,在組建後也對異己者動手”,這證明【組織】內部有異己者,可能十年前的案件也是【組織】內的兩派內斗的結果;

   【組織】這幾年的制裁者都以青少年為主,這是因為青少年三觀尚不健全,極容易被誘導,而【組織】能輕易接觸這種青少年,或許【元凶】本身也是因為青少年時期受過打擊,才引發的犯罪心理?

   【組織】在Z國的底下勢力應該在先前的打擊中無所殘留,之所以要像這樣將我打倒,恐怕是警方已經追查到核心,這是困獸之斗,也可能是【組織】的國內盟友勢力害怕自己會被連帶揪出來,先行倒打一耙讓【組織】得以喘息;

   我剛得到的信息說,學弟的部隊在不久前也全體失蹤,MD國軍方和維和部隊總部聲稱是學弟的部隊攻擊了學妹的部隊,對學弟的部隊下了全球通緝令。學弟不可能攻擊學妹,最大的疑點,果然就是突然給學妹的部隊提供坐標的那個人,他是誰?誰讓他來的?那份坐標里到底有什麼?

   學弟和學妹恐怕已經遇難了,但並沒有聲稱死亡而是發布通緝,就是說他們的部隊里還有觸及真相的幸存者。但願他能活下去。

   另一方面,沈覓杳說她在那個村落見過蘇言,仔細一想還是太過於刻意了,為什麼蘇言會在那里?蘇言怎麼逃走的?蘇言逃走後為什麼就會爆發衝突?恐怕,沈覓杳能活下去倒是在【元凶】意料之外,但祂也給她注入了毒品,兩手准備做的不錯,發現她吸毒後警方拒絕采納沈覓杳的證詞。這孩子應該不會騙人,但那個村落到底發生過什麼?

   “有人來探望你。”這種時候,恐怕外面鋪天蓋地宣傳我是所謂的蛀蟲了,還有誰會探望我?

   “是你?!”

   “秦警官,我相信你是無罪的。我們,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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