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若問無一物,源始從心間。
鄰居家的老人曾經問我你知道樹木為什麼需要修剪嗎?
他說不修剪就長不活。
我是想不明白的,哪怕世界上沒有動物,植物不被修剪也存在至今吧。
人不修剪,也有雨林。
所謂的長不活,只是長不成不妨礙人類存在又美觀的存在吧。
這種想法放到草木上或許行得通,因為它們不會說話。放到動物身上也可以,因為我們看不出他們的情緒。
但是人與動物有別,人有思想。
尤其是後人,一代代站在更高的巨人的肩膀審視世界。人最幸運的應該是被制式教育徹底馴化,不懂得思考太多,也就沒太多煩惱。
而我或許是制式教育流水线上淘汰的殘次品,我總是想得太多,而物質追趕不上思想。
我心目中的世界是紅色的,我生活在某種封建余孽變相存在的現實。
這讓我接受不了,我也試著按捺住內心的妄念服從生活。但我還是做不到,因為思想不聽從我的心意,它總是在胡思亂想。
現實與思想的落差讓我活的很糾結。
我渴望光明的明天,卻明白他遙不可及。
我需要的甚至不是明天,只是今天能夠被人正常尊重,但是還是不行。
很多人的想法還仿佛停留在古代三六九等。
我一方面清楚人只有自私貪婪才能活的更好,一方面又被道德束縛害怕自己成為自己仇視的自私者。
這中間我得不到任何快樂,無論選擇哪一種都讓我很不開心。
我害怕自己思想過於偏激不能客觀看待問題,但是即使客觀看待問題也無濟於事,反正也做不到。
虛無主義包圍了我,好像一切無意義。我很痛苦,我渴望結束?。
“無用之用啊!哈哈哈”
漢子身穿氏族服裝,一身潔白,唯有右手長袖為紅色,映照爽朗笑臉。
“什麼是無用之用?”
音色輕柔,看上去一個年約十五的絕美少女,身著粉色衣裙,口若含朱,眉目如畫,眼眸之間一抹淒楚之色惹人憐惜。
崎嶇山路上,並行馬兒如履平地,上面的兩人侃侃而談,猶如故人密友。
漢子饒有興致的指向一片樹林,有枯有榮,有高有低,種種萬象不一而足。說來也奇,此時已經進入冬季,在臨近西都范圍內還是長春一片。
“那片樹林中良木如何?劣木如何?”少女一時不解,漢子又繼續解釋道“同一片樹林產生的木材中,有的被做成家具,有的只配當柴燒。”
少女聰穎,回答道“良木成就功績,受人尊敬,至於劣木……”
良木因天資在身,家具奇珍,高樓大廈,更有可能成為傳家之寶,無異於豐功偉績造就傳奇。而劣木只有燒火做飯的用途,存在價值轉瞬而逝,誰都不會在乎它的一生。
漢子見少女神色有異,連日交心知道她心中自卑,安慰道“如果良木為了成就功績,受他人尊敬而活,豈不跟傀儡一樣,活的再久,也不是自己人生。相比之下劣木率真,雖有刀兵加身,但活過自己,夠快意了。”
少女聽了安慰,反而心中不悅,雖有心機,但和漢子相處已久,不疑有他,坦然回答道“一生碌碌無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有資歷天賦就該合理運用,回報他人!不然辛苦幫助你的人該有多心寒,他們的希望都放在你的身上。”
一萬顆種子長成一百棵樹,最終能有一棵樹能庇陰一方土地,那也是成功?。
漢子雙手虛壓,搖頭解釋道“體驗不相符的待遇可能會讓人自滿,自認為配得上,也有會因為期望過大而自卑的,就像這些良木和劣木。”
少女不甘示弱,反駁道“我不要做他人眼中的木材,我要做伐木人。”
若她只堅持一面說辭,不相符的期望和待遇會構成壓力,可汗一定會勸她防止她日後崩潰。
“有時候看到高尚品格的人,我會覺得羞愧,因為我不是多麼優秀的人,而這樣偉大的人卻甘願為我和平的生活而犧牲。”
執著的少女名叫愛娃,正是逃出聯盟的“背叛者”,和她對話的則是指揮氏族擊破聯軍先鋒的可汗。
兩人各說各話,不著邊際,卻又心意相通,心中都很明白道理知道的太多其實沒啥用。
可汗暗自點評,這人充滿矛盾執念,卻又心智堅定,明白事理,也實屬奇葩。
愛娃平息衝動,不自在地道“抱歉,在這方面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步的。”
救了命,還強求對方保護自己,對救命恩人就這個態度?更別提他說的也在理。
可汗淡然笑道“西都有你這樣的年輕人,未來可期。”
此處已經能看到西都城頭,不過二三里路途,天黑前肯定能趕到,兩人也不著急,緩步而行。
“可汗,你在氏族的地位很高吧,我自幼在外留學,但也知道氏族首領之間的區別,大汗、頭人、族長都有不同意義,有些不是血脈傳承,更像是民眾選舉的。”
愛娃扯開話題,試圖活躍氣氛。
“不錯,所謂汗也只是一種職位……”
可汗望著西都外圍的帳篷,無心回答。
原本西都郊外空曠,一條大河橫貫附屬城郊,再往外因為氣候原因少有聚落,而如今則搭建了一些帳篷,遠遠望去密密麻麻不知凡幾,更遠處還有一些建了一半的石屋,正有工匠在上面辛苦勞作。
“那可汗不是你的名字?”愛娃忽然變得開心,試探道“聽氏族大姐說你孤身一人,也無族人束縛,不如來西都任職。”
面對八音女能夠輕易取勝,足以證明可汗的個人實力,更何況戰略戰術之事也有目共睹。
愛娃有心拉攏,可汗豈會不知,只是他的精力全放在西都周圍連綿不絕的帳篷上。
“合眾國做過評估,一個教國隊長級等於一輛坦克,百人長等於一個坦克團,千人和萬人則需要動用機甲部隊來對付了。全合眾國也不過幾支機甲部隊,有的還在建設中。”愛娃見可汗關注部隊駐地,不知心中所想,隱約有夸耀之意“我覺得像你的話,就算獨身一人也需要坦克團來對付,額,合眾國一個團的編制是三千人到五千人,基本是教國的三倍配置。”
聯軍有不少是歐羅巴合眾國的加盟國,用的還是合眾國軍旅配置,愛娃用來一同比較沒有不妥。
可汗眉梢一挑,古往今來針對教國進行配置的國家不在少數,合眾國為什麼不去借鑒。
開口便說“難道普魯士帝國沒有給合眾國提供建議嗎?”
愛娃茫然道“自從弗朗吉花都之變後,普魯士對外溫和許多,歐羅巴合眾國也是趁著這個機會建立的。據小道消息,是普魯士次元開拓計劃有了新進展。”
空間魔法是教國作戰的一大優勢,要是被對方趕上,少說是一場技術巨變。
“其實也不必擔心,根據學者們研究,彌賽亞各部分的空間種類都有不同,更別說還有其他方面。”
可汗也不搭話,任由愛娃自問自答,此時兩人已經走到城門之下,遠遠看見不少士兵盤問沿路人員。
“給我站住”守衛士兵指著兩人喝道“你怎麼亂穿衣服……”
愛娃一陣慌張,伸手便到懷中摸索,久別故鄉自然是要拿出點信物證明身份,更別提此時戰事未消,都謹慎對方間諜潛入。
“別急,他說的是我。”
兩人翻身下了馬,可汗和士兵攀談兩句,談吐之間似乎十分熟悉。
“騎士大人,您如果再亂穿蠻子的衣服,我可真要把你關進監牢了!”士兵毫不客氣,但也只有親近之人敢這樣說話。
“慚愧,外出逛了一陣,忘了換回來。”可汗稍微謙虛一下,隨後指著正在建造的城區說道“卡丹赫爾總督不是說入冬即刻出兵嗎?怎麼讓士兵們開始建設城區,而且人數也不對,太少了。”
士兵臉色一僵,湊到可汗耳邊說道“臨時變卦啦!要舉辦演武大會,激勵士氣,彰顯西都威風,發兵的事兒等決出冠軍再出發。”
又指著城里不屑的道“日期就是今天,里面正比式著呢!”
西境三十個氏族的精兵都集中在這里,一拖再拖,始終沒有派去前线,各氏族沒有強者壓陣,不敗才怪。
高層的盤算,有夠耐人尋味。
愛娃清楚的感覺到可汗眉間的怒意,猶豫一下便緊跟著進了城。
西都城中萬人空巷,可汗一路毫無言語,愛娃幾次搭話都不予理睬,在城中左轉右轉,到了城中廣場,人山人海中,圍繞著一片空曠場地,透明結界中刀光劍影,偶爾火球雷霆飛濺,驚起觀眾呼叫。
“試我聖光召喚術!”
演武台上騎士長劍高舉,聖光中閃耀盔甲從天而降,圍繞著他飛旋轉著,猶如保衛蜂巢的蜜蜂,最終有序規整的貼合在他身上,他揮舞著寶劍,來自神聖力量的防御讓整個人威風凜凜。
另一邊,對戰的魔法師也沒有閒著,翻動手中的《聖言錄》,禮贊,萬聖,金色符文噴涌而出,匯聚成寶劍防具,而他自身一躍而起,在高空坐看魔力造物與聖騎士爭斗。
教國很典型的魔法對決,花哨而具有觀賞性,哄騙接觸魔法不多的人最有效果。
“果然,他們全都沒當回事。”
幾十萬人的歡呼也沒壓下可汗不忿的話音,但相比他的冷淡落寞,愛娃臉上精彩至極。
“我雖然知道教國魔法昌盛,可沒想到有這麼多大魔導師級別的人。”
魔力化形,虛空召喚,但凡有一樣在手,都是名動一方的魔法強人,她所在維也納魔導院求學時,所見不過寥寥數人。那八音女中只有兩人是維也納本國的大魔導師,可謂一國養一人。
“只要在前线派出十位,不,七位就好,三十萬大軍即日便可退敵。”
略顯夸張,但也說的在理。不過可不是調動數量的事,調動他們就可以算成是軍部行動,牽連甚廣。
教國中,西境侯韋絲娜的領地獨立,除了適應教國律法外自有一套體系。
其中區別最大的一條就是韋絲娜對領地的絕對權利,所有軍政調度,她都可以任意更改,派遣,集權與極權於一身。
雖有隱患,但仔細想想,人們不可能會懷疑一個聖徒高貴人格,更別說全教國沒幾個打得過她。
她真的有能力對一個一千多萬平方公里土地進行完美統治。
但如果……
“西境侯失蹤了。”
“……”
“就在兩月前,西險三關里的恢宏堡壘異象頻發,推斷是魔物大君中的寒冰女王,韋絲娜大公率親衛前去,就此了無音信。”
“額?可這有什麼關系呢?難道一個領地沒了統治者就放任侵略者侵犯嗎?”
愛娃的疑問讓可汗發笑,他也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利益,讓西都統治者們不顧子民遭受屠戮也要閉門爭權。
“領地最高掌權者不在,按教國律法,需要從軍部,政部,連同掌權者第一順位繼承人,組成臨時議會,應對危機。”
軍部和政部自然是最高責任人,可以用比較民主的方式選出來,順位繼承人由兩者輔佐。
很遺憾,西境侯至今單身,順位繼承人位置空缺,就連領土副手,行政秘書也隨她一同失蹤。
這就觸及到第二和第三領土預案,及領主失蹤,和領主瀆職失權後的領地的歸屬問題。
而在領土損失超過七成和確認領主死透了之前,教國不會對其封地進行干預。
軍部和政部鬧得不可開交,似乎都想得到西都的實際控制權。
可汗自知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掌權者,因為他的權利意識實在太淡泊了。
“那個人便是西境第一冊封領主,白牙公爵阿爾多斯,在西境侯失蹤後,他被推定為臨時議會的繼承人位子。”
可汗指向看台,愛娃順著看去一色光鮮中,黑色卷發披散在身後,中等的個頭卻給人一種高大之感。
愛娃對西都的事情並不熟悉,觀戰諸人也是半個都不認識,回歸教國後她所見超乎想象的事物,自是努力聽著。
隨後又見可汗指向阿爾多斯旁邊一個面色紅潤,嘴角含笑的黑瞳男子,男子整個人意氣風發,似乎對看台上的比武頗為滿意。
“另一個是暮色鐵蹄卡丹赫爾,西都領軍總督,也是軍部責任人……”
可汗眼角抽搐,卡丹赫爾可是個狠人,曾幾何時,他踏遍西境山脈,剿滅無數魔物巢穴,一把斬馬刀敗盡無數流寇強人,挽救客商村落於水火。群眾基礎結實的一比,更別提他受當地推薦成為西都領軍之一後,軍隊部下對他死心塌地,一路高升,成為西境侯左膀右臂,位列四聖之一。
不過這都不是主要的,卡丹赫爾無論怎麼看都是個從底層崛起,為國為民的好人,而今西境侯一失蹤突然就變了性子,這一點令可汗百思不得其解。
“嗯,八音女們也說過卡丹赫爾是聯軍首要除掉的目標”愛娃神情復雜,目光掃過卡丹赫爾所在的貴賓席,似乎是在尋找什麼“怎麼不見他的家眷?”
卡丹赫爾成名之前孤身一人,直到位列四聖才迎娶西都的一個世家小姐,還是西境侯親自做媒。
可汗正欲作答,只聽觀眾齊聲驚呼,原來聖騎士與魔法師勝負已分,一名黑鎧青年早已躍上演武台,一場接著一場而他的對手,也正是觀眾驚呼的理由。
只見卡丹赫爾身前走出一個少年,約摸十三四歲,睥睨高傲,足踏虛空翩翩而下,穩穩落在擂台。
可汗和愛娃對視一眼,無奈與震驚交織,愛娃的魔力感知就算在笨拙也感覺得出來,此少年非同凡響。
“拜恩氏族,茶貝勒,閣下”也許是年紀大很多的緣故,總之黑鎧青年頗為謙遜,很難想象是出身氏族。
對面少年一聲冷哼,緩抬左手,五指張開,掌心魔力匯聚,如火焰熾烈,如刀鋒陰冷,忽的一擊向青年打來。
青年茶貝勒始料未及,胸口結結實實挨了一下,沒有魔力防御的一擊直接讓他鮮血狂噴,倒飛數丈。
也是他反應及時,在半空中施展魔法穩住身形,又急匆匆召出騎士長劍,赤紅雙目趕忙巡視對手。
“喝”
一聲尖嘯,少年早已飛至茶貝勒身前,雙臂魔力附著,形似異獸拳套,拳狠力沉,接連數拳至取茶貝勒中門。
遭遇突襲,茶貝勒倉促之間連三成魔力都沒有提的起來,被這一套連招打的是氣血沸騰。而後者一雙鐵拳上下翻飛,三三兩兩如雨點一般落在茶貝勒身上,打的對方又一口老血噴出,從半空落下栽在場外。
事情發生的過快,司儀只感到一陣狂風刮過,茶貝勒就已經栽倒在地,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如何是好?明顯違規啊!
司儀眼球跟彈珠一樣,差點蹦出來,一時不知所措。
這年輕人不是太狂,就一定是來拆台的。
“兄弟啊!”
“我的兒啊!”
同樣黑鎧的一伙人跑到茶貝勒身旁,又哭又鬧,茶貝勒鮮血再噴,親人弟兄雙目恨火熊熊,一個中年男子趴著擂台邊緣破口大罵“你個娃子,忒不講道理,怎麼下手這麼狠”
少年不屑一眼,輕蔑道“出手不狠,還打什麼架,比武就是分生死,不然不如回家種地算了。踏上戰場便是時刻處在戰斗之中,如此松懈,怎麼擔當保家衛國的大任。”
“你!”
氣血衝的額頭發冷,中年男子是聽的目眥欲裂,翻身上了擂台,不提防少年刹那間再次出招,一拳打在胸口,少年剛戰過一場,全身魔力運行至完美狀態,男子一時受創,急於抽身,卻見少年重聚剛猛之氣,乘勝追擊,拳頭自上而下狠狠擊打在男子頭頂。
“啊!”
慘嚎聲淒厲響起,中年男子被打落擂台,倒在地上掙扎,他實力強悍,雖被擊中要害,但不至於殞命,可也就比茶貝勒半死不活的狀態強點。
“好妙的手法”
可汗在愛娃耳邊稱贊一句,後者早已嚇得花容失色,那少年早在她眼里變成了劊子手,殺人魔。的少年之惡比成年人也不逞多讓。
你居然還有心思夸他!
愛娃貝齒咬唇,又驚又怒,羞恥驚懼交加,對著可汗揮舞雙臂,對抗眼前惡童奴仆。
“別別別”
可汗急忙抓住愛娃纖細皓腕,動作十分熟練,簡直是小兩口鬧別扭。
“我是說那小子的拳法,他知道正面抗衡不過,所以趁著對方立足未穩重點打擊對方頭部,造成眩暈,損壞腦部平衡器官……”
“三半規管?”愛娃俏臉一紅,想通可汗思路。
“嗯,同理那個茶貝勒也是如此,不過打的是要害。”
負責治安的警衛穩定觀眾情緒,也有幾個早早注意到可汗和愛娃的動作,特意往二人身邊靠攏。
可汗身上穿的是氏族服飾,加上魔力不俗,又帶了個貴族小姐模樣的愛娃,總會多想一點。
可汗心知如此,兩臂一張,把愛娃嬌小的身子摟在胸前,眼神衝著警衛們炫耀。
愛娃被他一抱,像個兔子一樣來回掙動“可汗,你干神馬?”
“別慌”
低頭幾乎和愛娃嬌弱的臉面對面,眼神交流中,愛娃同樣張開雙臂把可汗抱住,並且狠狠瞪了靠攏過來的警衛們一眼。
比起拐賣人口,還是出來尋刺激的貴族更有說服力。
果不其然,警衛們臉色尷尬,眼光閃爍,像見了什麼惡心的東西,紛紛躲閃一旁。
“還有那個不服的。”
不提二人,在場上少年跟人有深仇大恨一樣,氏族的人自感納悶,何時招惹了他。
剛才的鬧劇,少年雖然取巧,但明眼人也看得出他是有真本事。
“守不住領地的蠻子,侮辱了保衛教國神聖的誓言。”
氏族眾人臉成了醬紫色,有苦說不出,他們沒能在前线奮戰可不是自身的原因。
羞愧與怒火不斷交織,仿佛暴風雨來臨之時,全場寂靜。
“好!”
啪啪啪,掌聲在觀眾席打破沉默,是卡丹赫爾,他的情沒有絲毫難堪,反而充滿欣慰得意。
不光如此,跟隨者的褒揚此起彼伏,氏族眾人只感覺臉上無光,分明是在給他們難堪。
就在少年轉身離去之時,忽然一把閃亮的騎士長劍劃過空際,在炫目的陽光下幻化成迅疾閃電,硬生生打斷全場呼喝。
“不愧是馬歇爾騎士家族的子嗣,我,浮法氏族的騎士凱貝倫德,為正義,為友情,無法坐視不管!”
這情況就是贏了也不光彩,打擾別人比試,還是一個經歷兩場戰斗的少年。
“額,這位選手……”司儀兩手虛壓,似乎在穩定他的情緒。
“我也是騎士,按騎士守則成就的榮譽,請注意你的用詞。”冷峻面容散發著來自榮譽的驕傲,凱貝倫德握緊手中長劍,遙指少年“洛洛塔,你下一場的對手是我,我看也用不著等別人打完,現在就解決了吧!”
竟然是上一場的聖騎士,他剛休息幾分鍾就遇見這種事,別說同為教國氏族,就是一個毫不相干的人,為了原則他也是看不下去的。
洛洛塔並不言語,雙拳翻飛,身形如幻,眨眼間便到凱貝倫德身前,貼臉就是一拳。有了他人的前車之鑒,凱貝倫德再中招就是個傻子了,左手舉盾格擋,銀光長劍化作銀色瀑布,劍盾交互間,聖光大盛護的周身是水潑不進。
“那個洛洛塔就是卡丹赫爾順位第一的繼承人。”可汗輕聲調笑,看似對事情全不在意。
愛娃跟吃了蒼蠅一樣,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小聲對可汗嘀咕道“那個洛洛塔戰了這麼久早已疲憊,在這時插手不太好吧!會被人認為趁人之危。”
只要有偏見,任何事都會覺得是撿便宜,認真分析也會被當做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汗嘆息道“人們在教堂參拜的是神的雕像,還是神明本身呢?”
聽著模棱兩可的回答,愛娃將目光重新轉回演武台。
戰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凱貝倫德持有的聖盾早被打飛,負責防御的聖光鎧甲遭受附魔雙拳摧殘,跟野豬拱過的大白菜一般不見原樣。
他本能的雙手握劍,洛洛塔的強悍使得一切招數都變為徒勞,精妙的劍術早變為漫無目的地揮砍,試圖將少年逼開。
“太慘了。”愛娃看著不可置信一幕,不斷搖頭拒絕眼睛看到的一切。
“沒本事就不要當英雄!真是自不量力!”
洛洛塔一聲怒罵,同時一記迎面痛擊伴隨回答將凱貝倫德打倒在地。聖騎士滿嘴鮮血,臉頰高腫,半塌著眼皮下是無光瞳仁,他在劇烈眩暈中失去了神智。
隨後他似乎是被重重的一腳踢中腹部,脫離了演武台的地板上直接被踢飛上天,他手中已經沒有象征聖騎士的劍了。
雙手無力的垂著,就像被狂風吹起的枯葉。
一切都變得靜止。
人們眼睜睜看著洛洛塔飛身半空,試圖對著那殘敗之軀補上一腳。
在干焦的枯葉補上一腳,讓它因干裂而粉碎,充滿童稚惡意的行為。
但是有什麼理由制止呢?畢竟人與人的悲喜並不相通啊!
人們緊繃神經,專注聖騎士的敗亡時刻。
一道健碩身影如黑夜流星劃過天際,充滿活力,動作迅捷,無比優雅,將虛弱的聖騎士穩穩接住,隨後一腳截斷追擊。
並不花哨的一擊,但足以讓聖騎士被他緊緊保護著,因此洛洛塔的攻擊完全偏離了目標。
那個人輕吟著在空氣中劃出一道熾烈的軌跡,將明亮的殘影烙印在每一個旁觀的人們眼中。
左抱美人如玉,右扶榮譽殘軀,可汗同時將兩者輕輕放下,隨後一點點直起身子,血紅右袖御風鼓蕩,面色陰郁。
“你是什麼意思?”洛洛塔撇了一眼治療傷員的愛娃,沒有當回事,只專注眼前的礙事者“你腦子有毛病吧!癖好真惡心。”
可汗說道“他已經輸了,沒必要再下狠手。”
此時已成焦點,最輕微的遲疑都會大書特書,索性少年行動果決。
“你也是氏族崽種?”少年直指可汗面門,最後確認可汗的身份“你要是過來頂替的,當心吃不了兜著走。”
可汗謙卑的低下頭,兩手拳掌相接,施抱拳禮“閣下,氏族是教國人的一類,何故分別心呢?”
愛娃正拿出療傷草藥和氏族藥劑師一同治療聖騎士,後者初見時略有偏見,但見愛娃拿出氏族給的草藥後友好起來。
聞言,愛娃昂起頭,雪白玉頸染著粉紅羞澀,在藥劑師提議下空出手來,意識到什麼,近距離觀察可汗,他還真和教國氏族長得不太一樣。
洛洛塔眼角抽搐,眼前人明顯不是氏族,卻用氏族說辭掩飾。
少年心中煩悶,冷哼一聲,再度飛身上前“你還是先看清你自己吧!”
“你想讓我阻止你嗎?”聲音不大,卻剛好傳入少年耳朵,與此同時可汗圓潤黝黑的面容映入洛洛塔藍色瞳孔中。
洛洛塔行雲流水的動作忽的僵硬起來,與男人的距離不斷縮短,他的身影在瞳仁中漸漸變大。
反常現象必有反常起因,洛洛塔在僵直中感受到心境的放松,一陣風輕輕將少年托起,視野變幻,身軀懸空的同時,是少年落敗的前兆。
眼睛向前看,是為了前進,後退的話失去視野,只會面臨著未知的恐懼,但少年不是如此,至少現在不是。
失了爭斗之心,不禁又弱了兩分,洛洛塔踉蹌著,一步,兩步,離賽場外沒有多大距離,洛洛塔也在縱容身體的不穩定,倒退著不斷朝擂台之外“走”去。
就這樣保持落敗的前兆,促成必然落敗的結局最好不過。
“誒?”
洛洛塔的腳步停止了,是有人幫忙,穩住身體的力量無法違背,少年立刻環顧四周,比起先前的礙事著,這個人更讓少年可惡。
雕鷹振翅,俯衝獵物,一人快速落下擂台,發出讓歌手羞愧的男高音“竟然是霧大陸禮節,還有魔力放射的本事,看來氏族真是人才濟濟啊!”
卡丹赫爾竟然親自下台,一會氏族可汗。
“老小子還真是健忘,王都的騎士剛來西都就跟咱們三個打了招呼,還是在開茶會的時候。”
一直不曾開口的阿爾多斯調笑道,注意力根本不在破壞賽場規則上。
“讓他入座一起喝又不肯,走的急匆匆,能有什麼印象。”
回話的是個中年人,一雙金色鷹目俯瞰全場,最後竟然看向可汗身後的愛娃,先是一愣,隨後眉頭緊鎖。
“總督大人過獎了”可汗依舊是謙虛模樣,身上虛影漸漸淡化,抱拳還禮。
卡丹赫爾點頭思量,一個在茶桌前茫然無措的身影浮上心頭,戲謔一笑“不愧是王都新秀,我家洛洛塔跟你一比真是自愧不如啊。”
靠,洛洛塔才幾歲,這麼一說,可汗真是沒臉了。
“不敢當,救人要緊,如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還望海涵?哈哈哈!好古風的稱呼,都什麼年代了”卡丹赫爾放聲大笑,又說道“我孩子與人正規比試,你卻突然出招,或許有人認為你趁人之危,但我可不這麼想。”
可汗放下雙手,直視卡丹赫爾,麻煩要來了。
“戰場上千變萬化,指不定發生什麼,自然是能者久存,變數為大”卡丹赫爾周身升起無窮氣勢,斗志昂揚“這場演武正式為了日後戰場所准備,不如就讓你我為了變數一戰。”
“總督大人,未來是變數,過去可就是定局了。一場意氣之爭,何必呢?”
可汗知道不論此戰結果如何,都會成為談資,不慎重可不行。
“有道是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我只喜歡現在,就讓我們此時為了‘何必’而戰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可汗在乎,卡丹赫爾可不在乎,無奈可汗在對方主場,在繼續矜持也沒用了。
“既然總督大人有意,在下奉陪,請!”
卡丹赫爾眼睛一睜,興奮道“好”跨步向前一拳向可汗轟去。
“艹”
魔力重拳來勢凶猛,聲聲音爆讓可汗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容不得他多想,那拳勁已經化為肉眼可見的氣浪向他噴涌。
可汗凝聚渾身魔力,憑空在身前出現一只琉璃大手,可惜就算反應再快,琉璃大手被氣浪一吹頓生無數裂痕,顯然已經不支。
是絕對的實力差距,不光可汗在場的明眼人都知道這一招絕對接不下來。
浩瀚拳威與琉璃大手相接,兩方魔力的邪異閃動直衝雲霄,引眾人側目的瑰麗奇景催生一陣劇烈爆炸。
護衛結界瞬間處處龜裂布滿演武台四周,巨大的蘑菇雲升天而起,狼煙遍布,橙紅色的灼目光芒反射在成千上萬塊魔力碎片上,接著嘩啦一聲猛如波濤拍岸,附近街道中的窗戶已經全都被震碎。
結果觀之不明,但昏黑煙幕又很快被火焰巨鳥撕裂,可汗站於武台一角,雙手行聖潔禮,朗聲道“聖日格殺術果然名不虛傳,在下佩服。”
卡丹赫爾腳下的演武台在白熱烈焰與衝天爆炸中不復存在,對可汗怒目而視,剛才可汗那一擊竟是朝著演武台狠狠轟了下去。
早在洛洛塔施展時可汗便有推測,見卡丹赫爾起手式便肯定兩人所使的都是卡丹赫爾的自創武技,聖日格殺術,以神聖魔法輔助,采搏命招式匯為一體,式式是殺招,招招要人命,更有甚者以傷換傷,以命換命。如果讓他展開拳勢,必然所向披靡,無所保留,情況更加危險。
“哼,讓你躲了一劫。”
卡丹赫爾轉身下了演武台,對觀眾席的阿爾多斯行了一禮,頭也不回就走了。
“哈,是該說那小子聰明,還是卑鄙,又或者是老小子自己蠢。”阿爾多斯對鷹目中年人說道。
對方冷冷回道“他連台子都保不住,先管好自己吧。”
對方說了客氣話,又把演武台毀了,卡丹赫爾作為舉辦方面子上過不去,看得出是借坡下驢。
可汗呼吸急促,對周遭觀眾行禮,眼尖的愛娃發現他嘴角溢著淺淺血絲,頓時知道他在強撐。一時心中關切,眼含淚光。
“王某不才,叨擾大家,多有得罪,就此告別。”
可汗一個縱身跳下演武台,赤袖翻騰,竟是比平時行步快了三倍,徑直走到愛娃身邊,不顧對方神色有異,一把抓住纖細皓腕,在疼痛嬌吟向特等席上鷹目男子冷峻一視。
“好一個阿不思,純潔又不純潔。”
鷹目男子絲毫不懼,直視可汗與愛娃在氏族環衛中消失在人海。
第六十章若劍鋒利,何人敢言。
“完了,又惹上事了。”可汗噴出血沫,顫抖著雙手在愛娃的注視下剝開浸血上衣“不愧是四聖武魁,拳法直入化境,唔噗!”
牙齒打顫連血都沒吐好,胸口印著兩個碗大的紅色拳印,那就像吸管一樣不斷吸取可汗的生命力。
“只一拳就有這麼大損害,我該怎麼幫你。”
象征多米尼克信仰的十字項鏈無力的垂在男人胸前,金屬聲響充滿諷刺意味,愛娃一時不知所措。
可汗聞言苦笑,愛娃在魔法一途果真外行,胸口的印子只是拳風而已,要是挨得實了早就跟擂台一樣打成湮粉。
“你不是說歐羅巴合眾國傳授過你們針灸嗎?”
可汗手心匯聚魔力,變化數根長針交給愛娃。並且在攙扶下艱難轉身露出寬闊後背,在古銅色結實的後背上赫然凸出一寸,竟是拳勁貫入肉體,凝而不發,時時刻刻都在破壞內髒。
“拳勁在紅印中游走,封住八個方位。”
愛娃仔細檢查,果然在拳印下發現數個鼓包不斷移動,驚嘆神奇之余,按照可汗吩咐將銀長針刺入。
八方協力,游困之道。鼓起之物不再游走,在背脊上匯合一處使勁向肌膚之外鑽著。
“你來到我正面,用刀~嘶~捅破它……”
可汗氣若游絲,說道最後只有張嘴沒有發聲。愛娃急忙到他身前,見他面色青白,豆大汗珠不停滴落,心中莫名苦痛。
在溫柔長出獠牙之前,就是懦弱。
可汗飽受余勁煎熬,肌肉早已松弛,半點提不上力,愛娃扶住可汗肩頭,那里除了骨頭盡是軟綿綿,趕忙握緊匕首戳破凸起鼓包,只聽一聲脆響,匕首應聲而斷,斷掉的精鐵刃面粉碎,拳勁破出擊中房頂,也虧西都國家劇院工藝精良,基建處處附魔堅不可摧,屋內受擊只是晃了一晃,並無大礙。
同一時間可汗青灰的臉色霎時消失,變的紅潤起來,眉間的痛楚也緩解了不少。
瞬間放松,可汗不再強撐,下巴搭在愛娃肩頭不住喘息,後者身軀嬌弱,半推半就的摟著比自己大不少的身體。
半響過後,可汗呼吸平穩,瘙癢吐息吹拂耳畔,愛娃正欲試探結果,忽然聽可汗感嘆道“小伙計(♂),你頂到我了~”
男性稱呼讓愛娃疑惑,緊繃精神松懈的同時,覺得胯下略有異動,圓滾充血之物刺激的兩腿打顫,羞恥心直衝腦門,一把將可汗推開。
“哎呦!那家伙還挺大~該叫大家伙~”
可汗滾落地毯,不住發笑,愛娃氣急敗壞,上去一腳踩在可汗小腹,男人在長笑中變成弓起的蝦米。
“你!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我連喉結都藏住了,普魯士特制膠衣……”
重要之物鼓起帳篷是不假,可是緊貼著小腹,加上長裙掩蓋並未暴露。
“得了吧!他們這手在教國不管用,相互斗了幾代,都沒競爭力了……”
不是說偽裝上面,隔絕魔法易容探測,掩蓋科技整容跡象,反間諜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到了最後人們發現與其繼續在上面下功夫還不如真刀真槍干一場。
知道可汗在緩解氛圍,愛娃還是氣惱,貴族少女式踐踏奴仆。
“好啦,快去把衣服換上。”可汗勸說道,他也不想再多做解釋,只是不斷督促。
愛娃心中的問號堆積如山,但想起男人一路輕佻神秘,拿起行李就進了隔間,冷冷冰冰,哪里還有剛才關心的樣子。
等人再出,屋內頓時敞亮,正在穿襯衣的可汗顧不得系扣子,兩手擋在眼前,從指縫陰影偷瞄那人。
只見那人眉目精致,不類凡俗,面容俊逸宛若明珠出世,若不是眼角眉間還殘留著三分柔弱,隱含女相,那真是一位豐姿神秀的翩翩公子了。
夸張動作立刻召來花瓶爆頭,可汗暗自點評,這人本來生就女相,怪不得能打扮成那樣,這是先天條件,絕非易容之功。
是的,愛娃是個徹徹底底的男性。
“你知道我是男的還……還用女的態度來對我,你!你變態啊!”
西都少年男裝多為短褲,移動起來下身涼颼颼,空蕩蕩,和長裙露腿感覺一樣,讓他羞恥萬分,竟有種暴露癖錯覺。
“變態?哈哈哈!我是變態,對!我就是變態!”
可汗捂著肚子大笑個不停,愛娃忽然一呆,知道自己的性別,還故意辦成女孩模樣的自己豈不是更加滑稽,怒上心頭卻又無可奈何。
而此時比愛娃魁梧不少的可汗正在地毯上捂著肚子重重喘息,他竟然笑岔了氣,騷年~你還是圖樣圖森破。
愛娃哪里知道可汗想法,側坐在沙發上,兩條少年嫩腿一疊,扭過頭不再理會。
“請允許我重新介紹一下。”
可汗聲音再度傳來,平靜莊嚴,愛娃心中一喜,滿懷期待的回頭看去。
“在下新晉騎士阿不思,服侍於教國四王女[芙蘭傑西卡·米斯特魯·雷斯卡特耶]”
愛娃看著眼前衣裝整齊的男人呆住了,滿腹疑問不知從何問起。
“你?難道你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愛娃失語而出,不知怎地他想到當日搭救是否是有目的地見義勇為。
可汗也不理會,繼續介紹道“王·憂·佩爾法斯,我真正的名字。”
“我~我那個,我是愛娃~啊呸!埃瓦!埃瓦·米斯提耶!”
少年努力挺直腰杆,可連體式偽裝膠衣摩擦的他渾身不舒服,尤其是下身束縛的火辣膨脹感,在女裝秘密暴露的男人面前愈加強烈。
他是鷹眼米斯提耶的次子,與白牙公爵同坐的家族,不該有此丑態。
“克雷因·米斯提耶是你哥哥?”
“嗯,正是家兄,他在聖冰華任職。”提及家族最驕傲的人,埃瓦努力直視憂。
講師,參謀?憂怎麼著也是聖冰華的名譽成員,更別說來西都之前做了大量功課,這種家常事沒點了解是不可能的。
唯一讓他吃驚的是,著名[王道騎士]的親弟,居然這麼~弱雞~
不過個人武力的缺陷比起他其他優點來說……瑕不掩瑜。
憂淡然一笑,從行李中拿出一本厚書,黑色外表平平無奇,夾雜各色書簽。
“你和我也算有緣,這是我摘抄的東西,主要是雷斯卡特耶的風土人情,你長年在外,對你在教國的了解應該有幫助。”
憂自知跟米斯提耶的教材沒法比,給他主要還是為了虛榮心。
聖冰華聽講的畢竟只有一部分,憂想要全教。
“謝謝”聽他話中有離別之意,埃瓦愕然道“接下來咱們怎麼辦?”
憂明顯一愣,隨即回答“你現在就從正門離開劇院,見了米斯提耶的人不要客氣,無論發生什麼都要鎮定,直說回家,明白嗎?”
不情願一人的埃瓦最後是被憂推出去的。
外面是異域風情的建築,層次疊砌,帳幕尖頂,周邊白玉做牆,金銀浮雕遍布,翡翠、瑪瑙、水晶,反射光芒敞亮,無需燈光,而其中還有各色莊嚴異神,宏偉油畫,訴說西都歷史,名人事跡,一眼難以觀盡。
西都礦產,冠絕教國。
“小少爺,您需要幫助嗎?”
剛一出門,數名女侍作舞姬打扮,端著異果美食圍了上來,埃瓦緊張的靠在房門上。
那些女侍年齡不大,更有少女在內,身上只著幾塊薄薄的布片,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個個扭腰擺臀,絲質的長裙幾乎透明,筆直的長腿在其中若隱若現,引人生出無限遐想。
“都閃開都閃開,這位少爺的性致你們還不懂嗎?”
一女子虎背熊腰,陽剛氣十足,挺著胸前兩團豐腴豪乳在埃瓦面前晃來晃去,晃得少年眼睛差點掉進那條深溝之中。
得,要真按憂所言,一路走來女裝的事情早就暴露了,如今這架勢肯定是被人懷疑性取向。
想到此處埃瓦心中翻了五味瓶,掩面奔逃。
西都的國家大劇院吸納氏族風格,大膽豪放,成了西都有名的吸金窟,藏金窖。在耶諾商會鼎力資助下,比及西都其他勢力也不逞多讓。
“老瘸子,你可別多管閒事,我家主人點名要的人。在西都可沒人敢留。”
“佐恩,剛才的話我能當沒聽見”老人捂了捂耳朵,從底層拔上來的人根本沒什麼涵養,空有一身蠻力“你和我的目的並不衝突,我只要帶回少爺,剩下的人隨你怎麼折騰。”
“嗨嗨,說得輕巧,聽人說那倆人關系不一般,發生相互擋槍的情況可就由不得你了。”
“所以主人們才會同時安排你和我前來。”
做事平分風險,也是利益的一種。
佐恩挑了挑山羊胡,正欲邁步卻聞見一股淡香,抬頭望去見門前站著一位少年,極是俊俏。
“埃瓦小少爺”
老人神色激動,一步擋在兩人之間,將少年納入保護范圍。
“納爾夫……”埃瓦也因見到故人而高興,只是眉頭一皺,厲聲道“我們回家!立刻!馬上!”
老人嘴唇一抿,本是投鼠忌器之局,此時卻將人完璧歸趙,王都騎士也有手段。
“哎哎哎!你們怎麼?那小子太蠢了,不拿人當籌碼干一場,真是個混人。”
佐恩看著離去的一行人含混罵道,其實也不能怪納爾夫,只是臨時同盟而已,目的已經達到,沒必要繼續深究,更別說兩人的主人也是競爭關系,見好就收才是明智抉擇。
佐恩原來自信的腳,伸了又縮,縮了又伸,始終下不了決定。
“雞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水晶屏幕上是山羊胡糾結的臉,憂輕笑出聲,他知道只憑馬歇爾一家肯定不敢來找自己麻煩。
把埃瓦留在身邊確實是一個選擇,至少能在動手時讓對方束手束腳。
但那樣也太卑鄙了,再說憂也不喜歡被動,所以將埃瓦主動送回,賣對方一個面子,自動退出。
至於卡丹赫爾的馬歇爾家族,他敢進來查就還是以前那樣沒把自己當回事,他若不敢,就表明正視了自己王都使者的身份。
這可不是鬧一場能得來的結果,憂剛來西都時勢單力薄,講什麼都不會聽,不光因為憂實力太弱,還因為身份原因,得西都親自核實後,才能正視身份,不然只憑一面之詞未免可笑。
“芙蘭會把誰派過來呢?西都的局勢可不好應付啊!”
別看憂在劇院是是頂級vip待遇,實際上憂真沒多少錢,能有個安居之所全是芙蘭的功勞。無論多利希爾安的什麼心,作為耶諾商會八大議長之一,欠芙蘭的人情包吃包住可不夠還。
目前芙蘭的計劃只有韋絲娜方面出了紕漏,就連現在的受傷也在允許范圍內。
西都與弗雷的氣候截然不懂,特殊的群山盆地,擋住來自北方極地的寒風,讓它在冬季依舊保持溫暖。
冬天啃冰棍,夏天涮火鍋。這樣的好地方怎麼能不出去轉轉。
趁著第二天晴空萬里,憂穿戴整齊,拿起行李就離開劇院,在大劇院中主要是安全,但一直白吃也不是憂的性格。
再說芙蘭賣出去的人情可不能輕易敗壞……
西都繁盛不亞於王都弗雷,而且韋絲娜治理開明,不受教會條框鉗制,“奇珍異寶”大可在明面流通,背地藏私之流十分少見。
憂一路上閒庭信步,隨心游玩,也是眼界大開。
“哇靠,咬一口滿嘴都是油~肥肉榨油略焦~內中肉嫩~生菜淋油~清汁溢香!滿口生津!滿口生津!”
在一處熟食店前憂兩手各拿五個串子,牛、羊、魚、兔、雞翅,瓜、果、菇、豆腐。葷素搭配,樣樣俱全,吃的他是滿臉潮紅,兩行清淚不住流下。
口腹之欲乃人生一大樂事,不可或缺,更別說這是他吃過最好的燒烤。
“不愧是游牧起家,味道夠正!”
用牙齒咬住幾塊羊肉,將其從串子上扯下,嘴唇不經意沾滿羊油,憂心頭爽利,又去扯下幾葉菠菜,兩者同時在嘴中嚼碎,舌根頓時升起一絲脹痛,食欲飢渴的滿足感瞬間爆炸,渾身打顫,就差當場勃起了。
“騎士大人您過獎了,這邊還有烤羊肝,烤羊心,您要有意,可以試試我們的新食品,對晚上情趣很有幫助。”
氏族老板對憂相當上心,只一見面就給憂推薦不少食品,而且優惠不少。
“那我可要試試了,是什麼好東西?”
憂嗦溜一口,將五顆鵪鶉蛋吸入嘴中,固態的蛋黃蛋清濕干相宜,將嘴巴粗野填滿,飢渴之象溢於言表。
“就是這個……”
老板拿出兩個串子,上面看著也是圓滾蛋類,憂仔細一瞧,表面無殼,有道道血絲,略有羊膻氣。
“剛割的羊蛋子,貴族老爺們最喜歡吃的,吃了之後保你連御九曲十八洞,擦槍擊劍是無所不能啊!”
鬼鬼,怎麼總覺得怪怪的,擦槍擊劍是幾個意思。
“好好!我來兩串,在給我按買過的串子各來一串。”
心中好奇,憂索性再過口癮,老板也是實在,堅持買二送一,讓憂白嫖好幾串,吃的肚子都鼓了起來。
“騎士大人是出身那個氏族,昨天您在這里可真威風……”
老板兩手翻著串子,給憂拉起了家常。
憂環顧周圍店鋪,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我是王都來的,不是氏族人。”
按理說昨天賣了氏族們一個人情,當天沒來看望,走在大街上也該有人前來詢問,現在居然是借著拉家常的機會試探。
讓人覺得詭異,就算氏族團結,也不該有這種程度。
還是說,憂從剛來西都到現在的情報都被封閉了,氏族不知底細,因此無法判斷憂是敵是友。
為此憂逛完氏族聚集的街坊後,徑直去了一處報社。
這處報社地處偏僻,門面窄小,里面格局更是一塌糊塗,難怪沒有半個客人。
花白頭發的門衛有氣無力地坐在櫃台前,任由憂跨步上前,外屋內門簡陋得很,一眼便能看見在內部同樣的花白頭發的碼字工、編輯,他們正三三兩兩的操作著魔導打字機,慢慢騰騰的打著字。
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了養老院,不用干體力活的社畜也不好當啊!
先不提門衛和迎客合並一處,就這出報效率,估計還是去年的報紙。
憂上前敲了櫃台說道:“這位大伯,上個月十號的報紙還有嗎?”
那掌櫃老頭抬起眼皮瞅了憂一眼“誰你大伯,我今年二十二。”
憂滿頭黑线,只比他大一歲,差了輩了。
“額,那個,大哥,我記得我定了這兩個月的報紙,每天來一張,一百多張呢~從哪里要啊?”
憂白喊了一聲大伯,只覺得自己矮了三寸,但喊也喊了,對面年紀也比他大,也算沒叫錯。
那位大哥復又低下頭去繼續算半死不活地狀態,嘟囔道:“看報紙你不當天看,脾氣真怪,進去第三個門問問吧!”
憂連聲道謝,在狹窄樓道內疾步而行,不一時到了門前,伸手輕輕敲了三下,木門自動打開,憂微微訝異後從容進去。
“我說,你也不怕開錯了門?”
辦公桌,茶幾,兩沙發,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屋里就和它的主人一樣。
“憂哥哥莫不是睡糊塗了,你敲門的節奏都和計劃的時間相同,除了你還有誰呢?”
依舊是朴實的麻布工裝,精致而纖細的莉莉薇兒眨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直視著男人。
憂蹲下來,右膝幾乎觸地,努力拉低身段讓自己和女孩水平對視“莉莉薇兒又變得更可愛了!”
肉麻的想死,只是面對女孩給他不可思議的魅惑感,憂實在想不出什麼好話。
女孩微微笑了起來,憂溫柔寵溺的神情令她心醉,閉上眼,把她可人的小腦袋向前湊了湊,那眯著眼睛微笑的樣子,像只得意的小狐狸。
憂難以招架,只能乖乖伸出粗糙大手獻上撓頭侍奉。
“憂哥哥,用力~用力一點~莉莉的腦袋~就在你手里~”
莉莉薇兒感覺全身都要融化了,比起初見的兄妹之情,憂此時的撫摸帶了一點父輩呵護,能讓她的戀父之魂滾滾燃燒。
憂趕忙將手收回,他不知女孩心思,只覺得有什麼不對,趕緊切入正題。
“莉莉,伽絲珂哪去了?”
手掌離開,莉莉薇兒頓時失落,拉著憂的手一同坐在沙發上“克勞緹娜大人的命令,讓伽絲珂去幫助芙蘭姐姐搞宣傳去了。”
憂沉思片刻,詢問道“前线捷報怎麼樣?”
聯軍是鉗形攻勢,雙线逼近。越過山巒天險在平原地帶匯合,意圖是常山之蛇,擊其首則尾至,擊其尾則首至,擊其中則首尾俱至。
當然,前提他們是團結一心的情況,假如在作戰前期挫敗其中一角,其他人不願孤軍作戰,也會將進攻時間延後。
而八個氏族聯手挫敗聯軍南方攻勢,讓前线壓力降低,西都怎麼著也該有信吧!
“也被封鎖了,依然是聯軍戰無不勝,阿杜松氏族被打的拋棄領地,聯軍再進三百里,期間沒有任何屠殺的事情傳出,現在以愛淚河為屏障據守巒河堡以北。”
莉莉薇兒貼著憂的胳膊,袖珍香肩瘦削渾圓,含嬌帶怯,她是知道真實情況的。
“也?”
話中有話,憂心中早有預料,莉莉薇兒當即接著說道“是芙蘭姐姐派你來西都協助的事情,不光這些,還有昨天演武台的情報也都被封鎖。”
憂摟著莉莉盈盈一握的精致纖腰,女孩弱勢的依托給他一種嬌柔萬分的憐愛,使他心生責任。
“怕是有人在積累西都的矛盾。”
莉莉薇兒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一些恐懼的想法在她心頭一閃而過。
憂點頭肯定“莉莉,幫我聯絡佩露,就說計劃提前,在明天軍政會上,不能等芙蘭的支援。”
莉莉薇兒在身前劃過黑色文字,漆黑粒子深邃幽暗,她用的魔法超乎憂的認知,就像她未知的真實身份般神秘。
通信魔法憂學了三五年都沒學熟練,還是只有一種等蓄力才能用。
看著這個堪稱幼女的女孩,憂真想給自己兩耳光,你們都是怪物嗎?無可奈何啊,芙蘭學了七八種通信魔法只用了一天時間,還能交互輪流著用,全程無阻礙。或許這就是天才的表現方式。
“莉莉,你在克勞緹娜那邊屬於什麼級別的魔法師?”
“誒?我不是魔法使,在公主殿下身邊擔任科學技術開發部~額~部長吧~借給我不少人,可是嚴格來說只有三個成員,我、潘特拉、空幻。”
女孩炫耀著摸了摸身邊的金屬鐵箱,那東西一直和她形影不離,似乎代表了榮譽和理想。
“讓我來西都協助憂哥哥,也是為了在和聯軍戰斗中提供幫助。”
果然是科學方面的專家,憂對科學知之甚少,有莉莉薇兒的幫助,在對抗聯軍中應該輕松很多。
“真好啊!我也得加把勁,爭取成為配得上芙蘭的男人。”
純粹欽佩而已,芙蘭和克勞緹娜才是真正的運籌於帷幄之中,她們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只要把正確的人,安排到正確的位置,就能收到最豐碩的果實,沒有布局,沒有算計,更沒有陰謀詭計,夫皇道者,正大光明。
莉莉薇兒黑色的睫毛輕輕地抖動著,側摟著憂的胳膊,一只嬌嫩迷你的小腳在不經意間搭在憂的大腿上。
“憂哥哥,你要想變強的話,莉莉薇兒可以幫你哦!”
朴實緊身的工作服下並沒有什麼起伏,但眼前幼女卻實實在在的散發出傾城的勾人魅力。
單薄、稚嫩的幼女,張開迷人小口,吐出背德囈語,宛如在森林那般“憂哥哥在邪惡巴風特的手中救了莉莉~莉莉在憂哥哥的懷里~已經是你的形狀了~”
不要提裸奔的事啊!
很……不舒服,憂眼前模糊,讓他急忙掐了掐大腿,努力保持清醒。
“莉莉!”憂呼喚女孩的名字“你快親到我了!”
女孩忽然僵住,這才發現二人鼻尖幾乎撞在一起,她早已張開雙腿,站在男人胸前。
莉莉薇兒的臉瞬間垮了下來,一把將憂推開,轉身跑了出去,只留下一頭霧水的憂
“投機分子的斗爭水平不可小覷,涉及自身利益總是會想方設法鑽空子的,所謂階級矛盾可以調和就是笑話”
蜷縮在大床上的女孩對來人侃侃而談,和莉莉薇兒一般大小,只是比起後者的純潔,短短的黑紅發色更加妖媚。
竟是在森林中出現的巴風特,她又化身成幼女庫洛,而她面前的則是剛和憂分別的莉莉薇兒。
“庫洛~”
莉莉薇兒發出呲牙聲,居然趁著交流情報時施展媚術,搞得和憂獨處一室完全變了味。
“你是說這個~對吧~”
黑紅幼女懶散的翻過身,抱著跟陰莖一樣的巨大抱枕,滿臉褻瀆淫欲的在上磨蹭“我們就是為了背德感而生的,有婦之夫的聖騎士~年長的大哥哥~破壞軟弱的契約~用禁斷方式擊破他們根本沒做錯啦!”
“克勞緹娜公主要求這次是合作,亂來的話指不定會出什麼變化!”
莉莉薇兒跳上床和好友對峙,而庫洛掄起雞巴抱枕,一雞巴將莉莉薇兒砸倒。
“莉莉真是的!明明這麼喜歡大哥哥的雞巴,還做了個一模一樣的抱枕~怎麼就不承認呢?”
雞巴抱枕如雨點般落下,庫洛抓著臉盆大的睾丸掛飾發出淫邪叫嚷。
“不要說了哎!都是你害得~硬要把大哥哥剝光注入魔力~搞得現在我一看見憂哥哥就想發情!”
比腦袋還大的龜頭親吻全身各處,莉莉薇兒抱頭鼠竄,試圖躲開庫洛的淫邪攻擊。
“謊言!謊言!”
庫洛隨著舞動的雞巴抱枕,腦袋一晃一晃的,頭發也飛舞起來。把人腐化是她們的本能,嘴上說著不要,長期的接觸還是在無意識中影響著男人。
邪異迷香漸濃,天真無邪的幼女們周身環繞異樣魔力,而剛離開的憂對此全無所知。
第六十一章
契約精神的增長使得人們的自覺性逐漸降低,幾千年來形成的誠實守信的傳統精神,本來是挺深入人心的,當然任何時候都不乏蠅營狗苟、宵小之徒,契約也是需要的,可在大的趨勢上人們還是推崇誠實守信的,德行自古就被人看重,現在人們別說氣節什麼的,就連基本道德都逐漸淡化了,大環境驅使人變得自私自利,有錢便是爹,有奶便是娘!
法治和德治的本來含義,法治應該是底线,德治應該是提高,底线是必須,提高也要被推崇,而且推崇不是喊口號,要實際行動,口號喊得再久再響亮,也不過如此,況且司法執法機構現在有時候也不好說,總以底线要求人,這樣便會大量滋生灰色地帶!?
“有我的信件?”
憂像個送包小童一樣將一沓報紙夾在腋下,站在報社之外,而他面前則是西都劇院的男侍。
“是的,閣下,信使並無特別說明,也考慮到您不在的狀況,我們有魔力記錄儀,您需要查看嗎?”
男侍將信件奉上,轉交重要財務對劇院來說小事一樁,還可以增加客戶信任。
憂將信件收下,然後禮貌夸贊西都劇院的責任感,他們對職責的堅守無需質疑,這時候就要用適當的場面話給予鼓勵和尊重。
不過信使不願留下线索,神秘感很足,追問下去不見得有收獲。
索性憂婉拒對方觀看記錄儀的請求。
雲朵在氣流的變動下轉換形體,輕柔似錦的氣體在蔚藍蒼穹中糾纏不清,憂在原地呆立良久,目光一次又一次在信件文字上掃過,周邊寬闊的街道在他心中構圖中變得寂靜安詳。
“有點意思了”
魔力火焰將信件燒的一干二淨,憂在報紙中抽出一張看了看,隨後叫住一位路人,謙虛的問道“這位大哥,報紙上三葉草旅店怎麼走?對對對~就是五銀幣住三天的這個……”
曾經闊氣的要復古,正在闊氣的要保持現狀,未曾闊氣的要革新。
大抵如是……大抵!?
蔚藍的天空先是變得火紅,紅到極致又變成了黑,最後連綿不斷的灰黑占據了天穹,街頭巷尾的路燈逐漸明亮了起來,正是吃晚餐的鍾點。
軍政議會已經散去,憂和佩露沿著石子小道緩步前行。
“沒想到你的口才除了會哄女性,還會哄男的。”
洶涌的波濤從絲綢禮裙的領口露出,佩露豐盈聘婷地身子遠勝初見之時。
憂向後瞄了一眼,在二人身後緊跟著一個頗為熟悉的俊美少年,正是不久前分別的埃瓦。
“我是沒料到他會說動米斯提耶參與進來,反正給我們提供不少方便不是嗎?”
比起男人的悠然,佩露要顯得深沉穩重一點,語氣嚴厲道“你真以為我在夸你?行軍最忌各懷鬼胎,給的兩萬人全是濫竽充數之輩,擺明了要看咱們笑話。”
男人保持一貫微笑,莫名的,也可能是二人本來職業充滿相性,他努力聽取女仆長輩的教導。
“無論如何我們的目標已經達到了,他們願意笑就繼續笑去吧。”
正在踏上馬車的佩露聞言停了下來,怒視男人,充滿不可接受的敵意,沉聲道“你的孤獨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好處,你會為你的選擇付出代價。”
簡直是敵對宣言,佩露的威脅讓憂疑惑,他解釋道“但在那之前,我會讓信任我的人抵達安全地帶。”
“但願你能善用克勞緹娜大人借給你的力量。”佩露叮囑一句,放下車窗窗簾,在黑色薄簾後她的異瞳發出柔和的光。
憂行禮後試圖轉身,卻聽見馬車內傳來嚴厲的囑托。
“我們血日山脈再見!”
被馬車過濾的聲音竟像是家人關懷,讓憂心中一暖。
“同樣,佩露小姐。”憂再度向佩露致敬,注視著馬車消失在街道。
“佩露伯騎士真是個神奇的人。”
埃瓦默默走到憂的身邊,光亮皮鞋踩在磚縫上,腳尖剛好和一旁男人的足尖處在一條直线。
“女仆,騎士,然後又是伯爵,確實很神奇。”
憂拍了拍埃瓦的肩膀,少年則回以微笑。
兩人的話說得都很輕,如微風穿過街道,所發出的窸窣呢喃,俊美少年從男人的表情中猜到什麼。
“難道你和她一開始就認識?”
憂點點頭,主動邀請埃瓦進行閒逛的後續。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原打算是讓佩露女士充當暗樁,得到出兵許可。”
先是在會議上進行強烈要求,憂這個外來者和本土勢力必然陷入二元對立的局面,誰都不肯吃虧,不肯讓步,讓事情陷入僵局。
憂的實力雖弱,但他代表的立場牽連甚廣,比如盡管氏族沒有加入,但他們本身的意願和憂一致,樂見其成。然後又有王都勢力,由於憂反應最大,也成了半只領頭羊。
因此西都不敢得罪,實力上勉強均衡。
這時候再請出事先安排的和事佬,充當潤滑油的同時讓局面導向憂。
很考驗中間人自身水平,既有兜得住兩方的面子,還有讓人看不出二打一的操作。
聽著少年把計劃全盤托出,憂並沒有意外,面色似是不忍,對埃瓦肯定道
“你說的一點都不錯。”
埃瓦注意到男人的神情,他總覺得自己有什麼事沒想到。
當初擊破聯軍先鋒時,憂和氏族並肩作戰,對他們無條件信任與支持,而在今天的會議上,他的冰冷淡漠,對氏族各部距千里之外。
但得到自己支持時,又有了片刻猶豫,而就是幾秒的時間,他竟然又立刻認可了氏族的加入。
沒有人,性格會轉變如此極端。
“憂,你為何不相信他們?氏族也是教國的一部分,他們效忠教國的誓言,神聖而緊密,盡管千載難記,他們的契約精神已經升華,你和我都有見證。”埃瓦用著蹩腳的語調向男人表達。
“咱們講話就別學官腔了吧。”
憂買了些炒豆子和埃瓦分享,他聽得出埃瓦為了會議學了不少對話方式。
埃瓦清了清嗓子,另一只手空著拇指和食指不停打轉,男人親密的話竟讓他充滿緊張感。
“和契約精神無關,有些人只是單純的投機倒把而已,根本就不是契約的事情。”
憂怕的是忠誠被人利用,那是最可悲的事。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埃瓦不愧是鷹眼之子,立刻回答道“你的意思是……”
他走到憂的身旁,在男人手心中寫下“內鬼”一詞。
憂混不在意,光明正大的給埃瓦解釋“你以為你是怎麼讓兩萬人發兵的?那麼多的人~看樂子的人太多了。”
又說道“告訴我,你為了達成條件,是不是和你父親做了交易。”
埃瓦鎮定的出奇“那不重要,你和佩露女士預定的計劃被我打亂,還是認同了我,就是說……”
憂聳聳肩,表現的無所謂,只是目光變得無處安放“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會贏的!”埃瓦把拳頭握在胸前“我會贏給你看,我要打退他們。”
集權與分權,中心化與扁平化,分化與拉攏,往往都是一個套路。
只是,有絕對的力量,誰還玩什麼計謀。
第六十二章
雷斯卡特耶新歷1505年17月37日,凌晨。
轟隆~轟隆~
愛淚河翻起白浪,在山隘間如蛇蜿蜒七百里,其中最關鍵的一處Y字夾道內,有著一處古典壯麗的祭祀堡壘,本應是沉靜安穩之所,如今充滿喧囂吵鬧。
天空的鋼鐵之翼噴射著火焰,旋轉著螺旋,遮蔽了整個天空,地上的鋼鐵洪流則踏著毀滅的腳步,轟炸機,戰斗機,坦克,運兵車,來自中央大陸的武器發出野獸咆哮一樣的無情之音。
身穿各色高領軍裝的軍官們站在機場降落台,在他們面前一架堪稱山丘的空中巨艦正緩緩降落。
機艙打開,幾輛客梯車上前,身穿鐵灰色制服的士兵順著階梯猶如流水一樣從客機中涌出,在軍官們的呵斥咆哮聲中,他們迅速的在停機坪上整隊集結。
比蒙級空中戰巡,以聖言錄中的巨獸比蒙來形容,群獸之意,只此一艘,堪比上萬戰機的戰斗力。
三萬,這艘來自弗朗吉的空中戰艦滿載是兩萬人,如今全無顧忌的裝滿士兵,承受力讓人咋舌。
一艘比蒙,一個整編作戰師。
“我一定要把那個可恥的叛徒抓回維也納,親自送到學院長面前。”
朵莉米一馬當先從戰艦上飛下,翠綠錦袍迎風飄揚,與那些頭戴鋼盔,身著護甲的士兵截然不同。
不光她的打扮特殊,在她身後是清一色休閒便裝,手持各種樂器的青少年們,
“維也納魔導院的魔法部隊請到這邊來。”
拿著令旗的士兵早早注意到她們的動向,紛紛舞動手中旗幟。
不光維也納,還有身穿騎士盔甲的弗朗吉,與軍隊樣式相仿的翼之國,還有從各小國抽調過來的魔法使,共同組成屠龍聯盟的對魔法特殊部隊。
巒河堡主城內教國士兵早已清空,也不見任何百姓居住,明明是號稱八十萬百姓的大城市,讓人感覺都是些望風而逃的鼠輩。
在主城市政廳一處莊嚴的會堂內,數百名指揮官端坐在白玉雕琢的席位上,正對著一張巨大帷幕,上面勾勾畫畫,列出了巒河堡所有地區、所有行政分布的名稱。
“經過艱苦卓絕的戰斗,聯軍已經在這場對抗野蠻教國的戰爭中獲得巨大勝利。”
聯軍參謀,副帥之一,斯內科正在發表重要演講。
“雷斯卡特耶教國,封建社會的走狗,它的存在是落後的,它的制度殘酷的,無時無刻的在折磨它的人民,毫無人性,而我們將會在這長曠日持久的神聖戰爭中將它徹底解放!”
心潮澎湃,斗志激昂,斯內科握緊拳頭揮舞,仿佛要與天神戰斗。
“這陣子戰斗已經到了關鍵時刻,自巒河堡以北,以西七成的土地被解放,聯軍得到了鷹羽平原,只要再進一步,向東前進,攻破西都,便可以奪回幾千年前屬於阿偉神教的聖地。”
斯內科話語一滯,神情悲痛,尤犬人出身的他感受到血脈的召喚。
“對!為了雨果陛下的諾言,攻破西都,還尤犬人一個太平國家!”
在席位前排,包含朵莉米在內的眾多美麗女子紛紛叫嚷起來,鼓動會場氣氛。
“呵,早聽說雨果陛下仁慈,因為尤犬人的經歷多加關愛,元帥那邊也十分看中這次戰斗,現在魔法使聚集數量大概有全聯軍的五分之一了。”
炎發聖騎士奧利弗沒有少女們的狂傲,這位來自弗朗吉的青年正偷偷的和同僚議論。
“以後來的人還會更多。”另一名高大的聖騎士接話“根據情報,輔助軍在一個星期前拿下巒河堡,只差順著愛淚河向東攻擊前進,可不知怎麼來了一伙敵軍,把手住關鍵河道,至今不得存進。”
聯軍本就要南北合璧,巒河堡Y字地形的兩段也是計劃中的匯合點。
這點只要在地圖上俯瞰攻擊路线,會預料到巒河堡是關鍵,在這里遭遇阻擊也是意料之中。
“哈哈哈,河道過不去,翻兩邊的山繞過去不就得了。”
奧利弗笑容燦爛,攻城拔寨不都有這個想法嗎?這個地點占領不了,繞過去不就得了。
高大騎士眉頭一皺,嚴肅的說“又在胡說,山嶺險惡,五六千米的高度,七八百里,要翻到什麼時候,而且人能翻過去,重武器怎麼辦?補給怎麼辦?深入敵軍腹地,支援不到位,前後夾包怎麼辦?”
奧利弗連連擺手,笑道“奧傑爾,我只是開個玩笑,大戰之前要放松心情。”
奧傑爾無奈道“雨果陛下常言從軍不可散漫,我們還要繼承十二勇士的名號,這次對教國戰爭勝敗,關系到弗朗吉在歐羅巴合眾國的地位。”
好友脾性認真,奧利弗也不好說什麼,其他聖騎士也一樣如此。
只是此戰不同以往常,實際上從第一天交戰開始,聯軍對教國的攻擊就沒停過,每日都會動用上萬門大炮和遠程導彈對對方陣地進行轟炸,至今已經持續攻擊了一個星期。
遠程轟炸很符合聯軍作戰風格,那時他們看見教國軍聯合殘軍時就把所有炮火對准了他們,足足八萬噸炮彈和炸藥,全數轟了過去。
然而教國軍四周迅速升起魔法護盾,將它們全部擋下,這在對教國作戰中初次見到,難以理解的魔法出現時,給聯軍帶來不小的訝異,他們還以為是普魯士帝國最先進的立場發生器,因為在加護內炮彈煙火不進,水土不侵,一萬米以上的護盾高度,更是阻攔了大部分飛機的轟炸和偵查。
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教國軍挖好戰壕,築起圍欄,用不可思議的魔法制作出堡壘般的陣地。
之後還是通過衛星勉強看清原貌,但在詢問是否需要衛星打擊時,卻遭來最高指揮部的迎頭痛罵。
“衛星打擊會激發教國護國大陣,打擊力度必然減半,根據教國《對外戰爭協定》一旦啟動大陣,教國必須動用最高軍事力量予以還擊。”
教國陣地內,憂看著護盾外不曾停息的炮火,對身邊的莉莉薇兒解釋道。
“最高軍事力量?難道是聖冰華?”
炮火炸裂,陣地亮如白晝,但剛來的小女孩並不膽怯。
憂捏了捏莉莉薇兒的小臉,後者似乎鍾愛兩人的身體接觸“不是單純的聖冰華,是聖冰華中有她的存在。”
“威爾馬麗娜……”
莉莉薇兒身體忽然抖了一下,聯軍支援再至,根據情報,大約有五萬魔法使,七萬輔助軍,面對這些小女孩全都不以為意,可聽見最強勇者的名號時,她罕見的露出苦笑。
“我是該慶幸她站在我們這邊吧!”
莉莉薇兒吐出粉嫩小舌,在男人面前調皮一下,又快速縮回去。
“見過她之後,有這種想法實屬正常。”憂俯下身安慰女孩,莉莉薇兒對最強勇者感到恐懼的心情他深有體會。
“憂哥哥,你見過她嗎?”莉莉薇兒認同憂的觀點,對他不掩飾想法。
“嗯,我見過,還與她交過手。”憂像是在炫耀功績,把莉莉薇兒嚇得不輕,又補充道“看你的樣子,你也一定見過她。”
莉莉薇兒上下打量著憂,確認他完好無損,覺得可能是普通比試,默默湊到他的胸前,任由男人將她抱起。
“我當然見過,就在幾個月前,公主殿下親自……”
公主必然指的是克勞緹娜,憂心中一怔,思考线路不斷串聯,有些猜想正在成型。
“莉莉,不可以因為大哥哥的關愛就昏了頭啊!”
嫵媚嗔怪打斷二人思考,一個黑紅短發的高挑美人忽然湊到二人身前,那雙黑紅眼眸道不盡的萬種風情,直愣楞的欲望柔光讓憂心神撼動。
“芭芙小姐,看您這麼輕松,我拜托您的事肯定做完了吧。”
憂只瞟了一眼就趕緊移開目光,不自然的看向別處。
“哼哼,聖騎士大人,跟人講話要仔細看著對面哦~不然你讓小咩咩怎麼學習教國禮節呢~”嬌艷迷人的小羊百媚橫生,不斷調戲著聖騎士抖動的眼皮。
芭芙·咩,肯定不是真名就對了,學著小羊咩咩叫的神秘女人,憂唯一知道的是她是莉莉薇兒的同僚。
“教國動怒的消息果然威力巨大,聯軍只是見到小股部隊就裹足不前,到是給我們不少准備時間。”
芭芙纖細柳腰一轉,扭著渾圓豐腴的美臀走到憂正前方,讓憂不得不正視。
“偵查隊輔助軍魔法使芭芙咩歸隊,愛淚河船只准備妥當,與四公主援軍取得聯系,目前正前往賽特林省求援。”
相視一瞬,尤物輕浮不在,嚴肅認真的表情產生反差,憂反倒不好意思。
而男人窘迫的樣子又在片刻讓芭芙輕笑連連,白嫩的玉手輕掩櫻唇,狐媚妖嬈,黑紅絲袍緊貼身上,看起來端莊規整,特別是胸前那對波濤洶涌的雙峰將胸前衣襟撐得脹脹得,臀部向外挺凸,將衣衫繃得緊緊。
只是裙擺露出的修長大腿,豐滿雪白,十分妖嬈,說不出的婀娜多姿,曲线曼妙,更讓那雙玉腿顯得纖細筆直。
不由得讓人細思在衣服下必然是一具凹凸有致,光潔如玉而有韻味的飽滿胴體,嫵媚動人,性感十足。
若非憂早已被芙蘭拿下,單憑以前對盧茜安的純愛性子,絕對會動搖一番,就算如此,憂也感覺一陣口干舌燥。
“不見得。”憂摟緊懷中幼女,定了定神“他們停止進軍,也可能是在消化得到的戰利品。等他們吃飽喝足,戰或不戰都與我們不利。”
聯軍各有思量,弗朗吉為先輩榮譽,用戰爭得到功勛章而戰,翼之國為財富,尤犬人為土地,更別提憂知道的,歐羅巴合眾國想要得到西都礦脈。
而這些在巒河堡以西,聯軍攻占的土地中已經得到大半。
“您的意思,我們該主動出擊,速戰速決。”
芭芙露出邪惡的笑容,兩方軍力差距過大,憂不會如此不智,逞匹夫之勇。
“不,”憂堅定地說道“我們要拖,死死拖住他們。”
芭芙正要發問,她期待男人給出的理由,卻看見傳令官急急跑來。
“我們有一個不錯的司令官,讓他一起解釋吧!”
放下懷中的莉莉薇兒,三人大步走進作戰室,總指揮的埃瓦已經和眾多軍官入席。
第六十三章
持久戰是一場噩夢,它會讓弱勢一方揭露最不想面對的事實,就是國力的本源碰撞。
“目前算上聯軍後續支援,在巒河堡已經聚集二十五萬軍隊,其中魔法使十萬,輔助軍十五萬。空中戰力比蒙空中戰巡一艘,雷鳥戰斗機,海雕戰斗機無算,地面坦克兩千,火炮上萬,匯報完畢。”
聽完匯報,埃瓦環顧左右,見眾人面色陰郁,更有多數不滿。
本來軍力上就有差距,即便多了四萬殘軍也才六萬人,焦慮也很正常,更別提中途疏散百姓耽誤行軍,讓聯軍提前占了巒河堡,失去地理優勢。
埃瓦看向席位末端的憂,他單手撐著下巴,正盯著作戰地圖發呆。
“敵軍主力被塞林特省牽制,還能聚集這麼多人,確實有點意外。”埃瓦語氣平淡,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吾主,根據线報,七音女,六勇士都已抵達,我們的魔法優勢已經大大減弱,一旦他們動手,我怕支持不住。”
擔憂不是沒道理,維也納魔導院八音女中除了最強的終音庫莉,其余都已到場。弗朗吉十二勇士雖是候選,但十二聖騎士、聖武士之名是象征著多米尼克教中聖子的十二位門徒,只從名號上看便知道實力不可小覷。
“七天,我們在這里當盾牌當了七天,對巒河堡的士兵和子民已經盡到責任,吾主還請您下達明智的決斷。”
抱怨埃瓦為了救援民眾耽誤了時間,要是在敵軍占領前接手巒河堡,倚仗城市防御,也不用在荒郊野地挨轟炸。
聽他話中略有退意,埃瓦眉頭一緊“那您的意思呢?”
主將不能把部下想法說出來,容易背鍋,埃瓦小心謹慎,讓憂心中贊嘆。
那位將軍咬咬牙,說道“不能再拖了,七天……如今局勢,敵人在巒河堡站穩腳跟,強攻的話必然損失慘重。”
先聲明強攻無用,就只剩下繼續防守和撤退,然而在保護領地的一方兩者畫了等號。
“吾主,您的仁慈讓人欽佩,巒河堡的軍民會感激您,可這是戰爭,會動刀流血,還請你把精力留給部隊士兵。”
部隊吃不飽會影響戰斗力,到那時誰都保護不了。
會議上不止一人如此暗示,更有甚者覺得埃瓦指揮不當,私下里陰奉陽違,對任務百般推脫。
憂靜靜地聽著,他知道埃瓦有足夠的能力應付這些不滿者。
只見少年深吸一口氣,穩定焦躁氣氛“敵人在見到我們時反應如何?”
眾人面面相覷,不等細思,埃瓦又說“敵人雖然勢大,在我看來已經強弩之末。”
憂笑了,先給敵人定性,削減對方氣焰,之後就是壓迫一下搖擺不定的人。
“敵人的目的是什麼?西都的財富啊!所謂一路勝利,實際上就是用戰利品當補給勝下來的,塞林特省是最大的抵抗,他們啃不下來,便打算到其他地方掠奪資源,只要我們守住這里,塞林特省扼住聯軍後方,對方補給上不來,要勝他們還不容易。”
有一人質疑道“司令,我擔心他們會將聯軍子民遷往占領區,跟有了群眾基礎沒兩樣,就算勝利了也不好處理。”
不錯的話術,先贊成埃瓦勝利的結果,再從結果中挑麻煩。
敵戰區的敵人平民怎麼處理?他們支援敵軍可跟著“保家衛國”差不多,聯軍這是反客為主,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
你能把我的“無辜”平民怎麼樣?全殺了嗎?你敢嗎?你要是敢,你就是個殺人狂魔。
久而久之,土地要回來也廢了。
埃瓦在合眾國學習已久,自然深知聯軍征伐之道,他鄭重說道“這就是我協助子民撤退的原因,相信已經有不少當地人想要參軍加入我們了吧。”
眾人啞然,埃瓦說的可是事實,至少有十萬人想要加入戰斗,會魔法和武技的不計其數,若非教國有政策,對民間武力加以管制,人員還會更多。
“可那些人都是氏族!這些民族值得信任嗎?”
笑話,占了土地殺了親人,同是本地人還問信任問題,更別提政府本身的義務所在。
“就算一直守下去也沒意義啊!敵人彈藥儲量是個未知數,咱們不敢打,還不是……”
埃瓦瞟了一眼,沒有回答這些為問而問,讓人發笑的問題連當消遣的資格都沒有。
“我們的大後方,愛淚河通往的寂靜女神平原,琳利司,庫位艾斯仍然能給我們源源不絕的補給,這個臨時基地有保存的必要。”
埃瓦一如既往地堅定,鄭重道“不僅如此,我已經有了退敵之策,拿下巒河堡。”
是夜,月隱星疏,連綿炮火依舊擊打在魔力護盾上陣陣泛起漣漪。受此保護教國陣地中風平浪靜,巡邏兵士徘徊,游景觀花,甚至有點愜意。
“唉,我給你說啊,那個阿不思騎士又進團長辦公室啦!沒准又要聊到深夜呐~嘻嘻”
貴族士兵竊笑,眼里都是樂子。
“嗨喲喲~兩個外鄉人,真不知廉恥。”
要打仗隨便應付兩下就成,士兵靠著牆角,魔導長槍上黯淡無光,讓外地人當指揮,心中總不是滋味。
“那個俊俏少爺可是鷹眼之子,長年在外……”舔了舔舌頭,眼睛里有些冒火“不過他長得可真漂亮,一般貨色還比不上呢~”
“沒准他真有那愛好~”搓搓手,同僚被勾起心思“嘿嘿你猜他是在上面還是下面?”
士兵已經中年,貴族的奢靡生活讓他一想到性別關系總是充滿下流欲望。
“他剛回來就擔當高位,肯定是前後兩個洞都用過啦!”阿不思帶女裝鷹眼回到西都的事他早有耳聞,禁忌之事越想越挺,誰讓小公子太俊“沒准,還是調教好的小禁臠,活好著哪!”
淫穢笑聲回蕩在角落,被陰影遮蔽,而在貴族士兵意淫的辦公室內又是另一番光景。
“沒人站出來出謀劃策。”
會議已經散去,埃瓦緊盯著魔力沙盤,西都受辱已久,按理說每個人都恨不得奔到前线去。
“人員成分不對,他們對土地沒多少感情。”
憂目光如劍,這支隊伍多是西都貴族,受貴族熏陶,不如氏族土生土長,要殊死搏殺根本不可能。
埃瓦心中明澈“聯軍也是這般,我們扼住敵人攻勢,時間一久軍心必散。”
沒有明確目標和統一意識確實如此。
“派過去的使者怎麼樣?”
聞言,埃瓦回應道“前幾天下戰書沒有回應,使者應該是死於流矢……”
沒有親眼看見,只能暫時推定,畢竟兩軍交兵不斬來使是默認規則。
“後來對方見久攻不下,主動有了聯系,我給他們幾個主要勢力派了使者,寫了信件,並且在信件里故意塗抹,應該可以起到離間作用。”
同盟關系最怕猜忌,更別提盟友和敵軍私下聯系。
埃瓦的離間計並沒有問題,憂卻感到不安,打趣問道“你就不怕別人懷疑你?”
雙方信息相對,對自己同樣有效。
面對憂的戲言,埃瓦臉一紅,吞吞吐吐起來“那個?說起來還需要感謝憂大人提供的糧食,耶諾商會真是大氣,據說塞林特省能聚集氏族,也是省內開倉放梁……”
憂笑而不語,聯軍屏障有三,第一巒河堡,在愛淚河南面上游,正對教國軍一條线,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第二愛淚河,丿字天險,教國軍在下游同樣扼住咽喉。
以上兩者,究其根本是不會移動的靶子,只要繞後就行,憂被埃瓦安排准備船只,就是這個目的。
至於第三個……
嘩啦啦,聲似暴雨傾盆,憂和埃瓦同時心頭一緊,就在埃瓦拿書翻看之時,憂厲聲喝道“結界被破,攻擊提前了!”
外部警笛震天,護盾結界炸裂,化成滿天晶體飛散,與此同時聯軍炮火卻驟然一停,猛然間那艘巨艦遮天掩目撞來。
教國眾軍駭然,竟然犧牲一艘比蒙巨艦撞破魔力護盾,也只有它才有能力屏蔽護盾感知。
“敵人以為這些天我們只是干看著,哈哈哈,笑死個人”聖騎士羅蘭的繼任者黑甲黑盔,巨艦上殘留炮火不斷發射
“駐地前密林已經被炮火轟清干淨,正是鋼鐵洪流碾過之時。”
羅蘭率魔法部隊直衝中軍,七音女在左,聖武士在右,其余人馬在巒河堡鋼鐵洪流之前。
“他們想要學曹操戰馬超,偷偷繞到上游去,攻擊我們的大本營,避戰,拖戰,豈不知都在雨果陛下意料之中!”
哆來咪發唆拉西,丘蒂,朵莉米,埃莉蒂,凡西,格蕾西,安琪莉,比蒂,庫莉,七音女身著七色魔法戰袍,手舉音律聖器,豎琴,風琴,豎笛,號,弦琴,鼓,由七音女之首赤色丘蒂手執聖音指揮棒統一指揮。
頓時行軍樂,奮戰歌奏響,己方軍陣眾人,無論凡人、魔法使都受加持,傷痕自愈,力敵千鈞,以往需要炮彈才能炸斷的樹木被單人連根拔起,眾軍聯合一氣踏步騰挪間氣勢磅礴,更兼數量極多,漫山遍野,勢不可擋殺進教國陣地。
教國士兵多有魔法護身,論單兵素質本是不輸,但對方有備而來,巨艦撞破護盾造成魔法師反噬,癱瘓魔法師主力,墜落巨艦又變成堡壘,客場變主場更有巒河堡援軍重火力全力支持,配合之間天衣無縫。
屠龍聯盟南征軍第五艦隊,與第七,十二,十四師,組成的南征第一集團軍與西都偵查獨立一師真正交鋒。
愛淚河畔劫火掩空,殺生如雷,毀滅號角不絕。
“王·憂·佩爾法斯連長!”
慘絕人寰第一眼,埃瓦對憂咆哮“我命你帶偵查一連迅速向北岸撤離,占住渡口協助撤退。”
渡河器具本就是憂的偵查連負責,駐地就在渡口。
事態緊急,憂火速離開,而後埃瓦召集通信兵“發信號,通知各部指揮官,四旅,五旅順下游撤退三十里死守河口,私自撤退者軍法從事。”
四旅五旅都是氏族精兵,參戰情緒高漲,而且對埃瓦忠心,為什麼要用來撤退?
“其余主力用船只、浮橋向北岸撤離,警衛團隨我斷後!”
炮火如同季雨,落下之後只剩下冒煙的殘骸。刀與劍綻放冷兵器之美和身體擠撞的吱嘎聲熱烈地奏響
如果說書人在場,他們會盡心盡力的描繪著激戰時戰士們每一招,每一式,描述著他們的內心活動。
有些人則寫出積屍草木腥,血流川原丹這樣的句子。
埃瓦不想去形容它們,因為戰爭從不是個人英雄,而是集體。而集體的感受,每個人的思維……
“埃瓦司令官,請隨我撤離吧!”
無數戰機冒著滾滾濃煙,教國反擊正濃,一名士官興奮的拉住埃瓦,在後者愕然發問時,用解脫的情緒回答道“您看看這情況,您已經敗了。”
“我沒有敗,快組織人們撤離!”第一陣交鋒損失已經高達五千人,情勢確實危機。
“聯盟軍勢不可擋,敗了沒什麼不好意思,我已經聯絡好了,到了聯軍那邊咱們還是貴族待遇。”士官軍銜不低,五官在此時擠在一起。
埃瓦憤怒的將士官推開,當著其余指揮官的面下令逮捕,然而無人動作,擒拿的警衛又不是士官對手。
“埃瓦少爺,貴族少爺的游戲時間該結束了,您不懂戰爭的藝術,還是交給大人吧!”又一位士官應聲,看來最開始那人只是說出他們的想法而已。
“不要任性,鷹眼大人提前吩咐過,您如果敗了,他回不會責備您。”
埃瓦腦中一片空白,他後悔安排憂的撤離,若是他在……不,埃瓦慶幸自己此時的境遇,不光揪出一大批內鬼,還保留了憂做以後的反擊。
“司令官,我們也是為了您好,您和鷹眼大人的約定,我們也是知道的,馬歇爾家的小姐是刁蠻一點,可你能繼承不少財產啊!”
著相,埃瓦從不想要這些。
“屠龍聯盟那邊也沒個啥惡意的,聽著殺人多,其實就宰了幾個賤民,咱們到了哪里是好吃好喝的伺候,而且還能撈個好名聲,說咱們在前线奮戰被俘。”
氏族人確實不太聽話,可在大事上從沒含糊,如果調低稅收,他們不見得比平民差。
士官的話像刀子扎在心口,埃瓦被眾士官逼到牆角,內心冰涼,憎恨著貴族間虛偽的炫耀。
“再說咱們打仗也是要死人,跟他們打咱們都一樣,被俘虜也是常事,您還是第一次吧習慣了就好,鷹眼大人給的賠償金肯定多,這關乎咱們的身價。”
憂給的書本上確實有貴族間按俘虜金額論身價,甚至引以為榮。
在他們眼中當俘虜不丟人,而且還盼著現在的自己認輸。
“跪吧!跪吧!”
少年呢喃著,在眾人面前抬起憤怒的臉,凶狠盯著在場每一個人。
“但你們請你們想清楚,我們生在雷斯卡特耶,活在聖旗下。”
埃瓦指著背後的白金國旗,發出撕裂喉嚨的怒吼。
“這片土地沒什麼可驕傲的,在我們看來無非就是千年拼搏,萬年驕傲,後世樂土。麻煩你們跪倒時,好好的,感受一下體內的鮮血,它們已經生生不息在教國土地上流淌數千年。
等你們明白,你們就會發現有東西真的比性命更加寶貴。
無論我們眼前的敵人是誰,是肮髒蠕動的蟲豸,還是雄居一方的霸主。生而倔強,骨子的血,不准我跪!”
“嘁,場面話可真動人,您該去當演說家!”
誓言被士官們當成笑話,他們上前擒住埃瓦,一個小屁孩叫的再狠也是無用。
埃瓦滑稽的被人按到,太無力,在他們的蠻力之前,他真的算不了什麼。
弱者的掙扎與示威,只是強者眼中的樂子。
老虎露出肚皮是對人的信任,好可愛啊!
你看,小倉鼠也在肚皮朝上,也是對人的信任啊!
去你的!小型的嚙齒類遇到威脅時會肚皮朝上,是為了讓四肢利爪更好的對付敵人,是絕對的敵對行為。
傲慢把兩者混為一談的事情常常發生,最鮮明的例子還有狗快速的搖尾巴,那不光是一種友好的興奮,還是一種廝殺的前奏。
炮艇在頭頂呼嘯,數排機槍的火光穿過塵埃密布的黑暗。
偵查一連架起魔力護盾,透明波紋上散出無力的火光,順利的將其完美擋下。
在他們周圍,黑暗扭曲變形,猶如千軍萬馬奔騰而過,刺耳的金屬碰撞碰撞聲,引擎爆炸聲與外殼扭曲聲響徹四周。
是刀光劍影與滿嘴汙言穢語的戰士們包圍了他們。
“機槍不要停,消耗他們的魔力!”聯軍的魔術師怒吼著“把火箭筒和手榴彈都拿過來,通知對方坐標,讓轟炸機和火炮對付他們。”
眼前這支部隊是教國軍反抗最迅速,最激烈的,幾乎在開戰的同一時間就做出防御,並且與周圍部隊配合,打出數次反擊。
區區三百人,竟讓數千人飲恨,他們堅持將打倒的士兵拖走,不論死活,拖進護盾中就此不見人影,圍攻的士兵推斷肯定是什麼邪惡的魔法,用人肉、靈魂進行獻祭,不然他們的護盾魔力為什麼不見枯竭。
“大豐收、大豐收。”
芭芙在連隊中央單手撐起護盾,尤顯一派沉雄,四面重甲圍繞,有各類槍兵拿勾鐮利爪,長杆無限延伸,暗夜中好似食人滕蔓,不斷拖住聯軍男性拉進軍陣。
邪異,可怖,連隊中央一口黑紅大鍋沸騰濃稠之物,一個又一個聯軍士兵面色恐懼的被丟了進去,在哀嚎中陷入其中不知蹤影。
“雖然質量都不咋地,不過數量多啊!”氣泡爆開散發甘美氣息,芭芙咩深吸一口,妖媚身子不斷顫抖“這一次的黑彌撒一定能滿足不少下級姐妹,嘻嘻嘻。”
“憂哥哥怎麼還沒回來?”莉莉薇兒蹲在她的鐵塊上,抱住小腿,對士兵哭爹喊娘的慘狀視若無睹。
“放心,這里是轉移路线,他早晚得來。”不斷有士兵沿著連隊保護的路线撤到北岸,佩露一身戎裝,手提大劍督陣“倒是你們,把自己都藏好點,若是讓別人發現……”
芭芙咩一臉無所謂,不屑道“那就一樣丟進去唄~偶爾也要給下級姐妹好男人不是~”
佩露不顯聲色,只是腿甲摩擦作響,她何嘗不想早日找到伴侶,一緩心中飢渴。
聯軍士兵體質雖好,但心靈思緒有失偏頗,需要長久糾正,在場的人有任務在身,根本顧不及,只能先運回去給需要的人嘗個甜頭。
正在佩露思量之時銀色月牙呼嘯而來,如水刀斷浪雷電劈目,竟透過魔力護罩劈倒數名士兵。
“誰”
嬌喝中,佩露消弭月牙,大劍金光化粉,淋漓傷兵滿身,傷勢頃刻自愈。
“好一副甜美皮囊,可惜是個拿人熬粥的巫婆!”
聖武士戰袍鼓蕩,寶劍揮出,劍刃流光沒有出處,也沒有方向,仿佛八方齊動,又在虛無中自生。
佩露異瞳凶光一閃,大劍未動,魔力激蕩早把聖武士震翻。
“也比你這濫殺無辜的好!”佩露踏步出陣,威風凜凜。
教國陣地上火光亮如白晝,咒罵聲與慘叫聲愈發淒厲了起來。不斷有死者堆積在地面,流出的液體侵染大地,和機槍火炮造成的碎屍糅雜成沼澤。
聯盟軍的夜襲可說相當成功,教國軍無法有組織地反擊,一觸即潰。
聖武士借著夜襲占盡先機,斬殺數位魔導師級別的敵人可謂意氣風發,不成想在一個女騎士面前栽了跟斗,還是物理層面。
“終於有個像樣的對手了!”聖武士高舉水晶劍,聖潔白光中浮現六位女神的身影。
“佩露,你不是想要好男人嗎?”芭芙咩在軍陣中喊道“你眼前那個不就是了~”
能被女神看中,確實有好男人的潛力,只可惜……
聖武士猛地向前一躍,劍飛快劈過,速度驚人,受六女神祝福的加護之力足以讓他進入神使之列,不愧是弗朗吉巔峰戰力。
疾馳的風在他縹緲的尾跡中呼嘯,灰燼攪動,閃電嘶鳴,聖器之神鋒竟發出山崩之響。
聖武士堅信,若刀鋒及頸,聖力加持,輕易劈開坦克的一擊,定能讓佩露香消玉殞。
嗡~
該如何形容?一條被菜刀劈成兩半的蚯蚓嗎?
聖武士瞪圓雙眼,被無可匹敵的阻力攔下去路,佩露紋絲不動,只用右手輕輕夾住水晶劍。
“怎麼會!”
沒有任何遲疑,聖武士從盔甲中掏出手槍,對著佩露額頭清空彈夾。
不容思索,無暇喘息,佩露護體魔力翻騰,巨劍搶攻,擋開全部子彈,唯物與唯心雙技竟武,雄勁交接,招招入險。
“怎麼可能有這種肉體!”
頃刻間,聖武士魔力運轉抵達巔峰狀態,對手卻悠然三分,舉手投足,無可匹敵的非人威能盡數展現。
“所謂魔法本質,便是不可思議,不可預知,不可捉摸!”佩露倒提巨劍爆射出一道刺目靈芒,狠厲奪命“若有歸類,便如生命意義,進化終點,可笑!”
驟然之間,一道奇異劍吟聲猛然響起,聖武士氣血翻涌,巨劍從脖頸砍到腰根!
“額啊啊啊!”
五髒六腑宛如被碾碎般,聖武士禁不住發出淒厲痛呼,絕對斃命的一擊,聖武士意念飄散,瞳孔恍惚,恰似末日來臨,萬物湮沒,心間充滿了毀滅絕望。
“怎會~”
聖武士發出驚恐聲音,蒼白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盡管失去知覺,他卻看見驚人一幕,本該切成兩半的身體完好無缺。
難道?
“你該慶幸,是落在我們的手里。”
“不可能,你們此戰沒有戰團長參與……”
佩露聽到非但不驚,唇角反而流露出一抹笑意。
看著不斷迫近的佩露,聖武士惶恐不安,一擊就讓他喪失戰力而不取命,簡直是她掌中玩物。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他說了只派隊長級參戰。真是卑鄙。”
佩露不理會他的自言自語,已經站到他身前,正要伸手扯他衣領。
“奧傑爾!”
一聲大喝,利物破空,發出猶如索命追魂般的尖嘯,快的不可思議,僅僅一瞬,就聽噗的一聲,塵土飛揚,一杆衝鋒長矛早被佩露抓在手中,停在眼前再難寸進。
“可惡,奧利弗,快報告羅蘭敵人有戰團長,快退兵。”躺在地上的奧傑爾對援手大喊。
對方有戰團長參與,作戰必須慎重對待。
奧利弗趕忙使用通信設備,可惜除了電磁干擾的雜音外聽不見任何動靜。
“敵人算到我們會突襲。”只能用別的方法了,奧利弗嚴陣以待,試圖尋找時機。
戰團長可比隊長級難應付多了,更別提還帶了一個傷員,奧利弗心中苦笑連連。
這時對面圓錐模樣的槍尖散發聖潔弧光,而佩露的手掌正在發出呲呲聲。
撤退的教國軍見狀飛速趕來數人支援,都是硬手,聯軍的支援炮火都被擋住,兩人已被隔離在外,逃脫更是無望。
奧利弗眉頭一皺,忽然想起雨果的教導,教國體制落後,還征用懵懂女子充軍,眼前女勇者不過二十來歲,大可用言語騰挪一番。
“美麗的小姐,您的武技真讓人迷醉,在下是來自弗朗吉聖武士奧利弗,可否留下您高貴的姓名。”
沒有女孩不對夸獎動心的,見奧利弗擺出休戰手勢,施騎士禮,示意讓二人交流,佩露也揮手制止趕來的援軍參與。
“佩露·阿克斯波蒂。”
奧利弗心中一震,教國情報中並無此人,莫非是假名,又或者隱藏高手,臉上裝出一副欽佩表情,笑道“佩露小姐好姓氏,相比是自己爭取的榮耀吧!”
佩露身邊走來一名男性,並非佩露隊伍,對佩露說道“佩露副連長您要小心,聯軍最會歪理邪說,我的四連已經撤退完畢,一起上,早些拿下他吧!”
佩露搖頭輕聲道“聖武士身居高位,想套我話,我再誆些情報出來,今天作戰不尋常,勞煩四連長先協助其他部隊撤離。”
“那我將四連精銳留下,拜托你了!”
佩露點頭應許,四連長一聲吆喝,不少軍士又轉身進了修羅場。
“教國騎士果然有情有義啊!”奧利弗全程不發一言,待人走後才連忙開始稱贊。
慘白月光漫不經心地照射著戰場大地,映照一地淒涼,給奧利佛的贊許增添一模譏諷。
“和小姐您一樣有著高貴品格,難怪年紀輕輕就擔任重職。”奧利弗尷尬的笑了笑,接著說道“不知小姐有沒有體驗過孤獨?”
不提正事?佩露冷冰冰的點頭,一雙異瞳死死盯著對面。
“奮戰的自己常常感覺與周圍格格不入,這便是孤獨啊!”廢話而且詭辯,把個體和孤獨綁定,想不承認都難。
“就和此時的聯軍一樣啊!”
聯軍人多勢眾何來孤獨,不過再臭的屁,放出來還是有人愛吸的,相反的議題,足夠引起興趣了。
果不其然,佩露臻首微斜,不言不語中袒露疑惑。
奧利弗神色大喜,繼續說道“雨果陛下常言,勇者孤獨,只因正義蒙塵,挺身而出,不畏強權。”
教國與聯軍,孰強孰弱,誰正誰邪。
“小姐,您是否有這種孤獨。”
第六十四章
“要開始精准打擊了。”
憂手腕抖動,劍芒一閃,和天空衝來的導彈撞在一起,轟的一聲爆出燦爛煙火。
導彈的攻擊不如炮火密集,然而每次都精准的落在憂的周圍,聯軍的魔法師一次又一次將憂的信息報告給後方,在大數據計算中,斬首行動愈加強烈。
怕是知道了教國軍已無力癱瘓電磁設備,才會放棄簡單的火炮,采用復雜科技進行對指揮系統的斬首。
“指揮所撤出來了沒?”
用魔法通信不遠處的副官,眾人用魔法通信構成小型情報網。
掩護主力撤退不是什麼好差事,可必須有人來做,憂甘願。
“你還敢分心!”
嬌喝中,朵莉米琴弦撥動,方圓數丈松木震成木屑,有聖器加持,少女實力不可同日而語。
嗡!
在聲波武器之前,簡單的物理防御徒勞無益,憂內髒巨震,噴出一口鮮血,同樣的敵人有六個,而且配合無間,聯合起來威力翻倍。
撤退人員已達七成,卻不見埃瓦回轉,憂將護衛任務全數轉交佩露,帶領部分衛隊再度殺回,不成想正面與七音女相遇,七人中與朵莉米和凡茜過節頗深,兩女一見憂帶人前來,頓時殺意躥升,七音女心意相通,牽一發而動全身,帶領直屬部隊全朝憂殺來。
如今聯軍全面開殺,源源不絕的兵馬蜂擁而來,憂的屬下縱使神勇,也已走向末路。
難道真要將埃瓦舍棄?
此戰名義上是埃瓦做主,師出有名,也是憂原本計劃中擔任的位置,如果他做了俘虜,或者失去他,西都士兵必然師出無名,最大可能的結果是貴族階層潰逃認敗,用金錢換取俘虜,底層奮戰的人有心無力。
若是當初讓憂當主帥便沒有這層顧慮,逃就逃,戰就戰,名義上西都的主動權全在他的手里。
遠處殺聲震天,通信中周圍屬下浴血奮戰,憂嘆息一聲,在通信魔法中說道
“全員撤離,我來殿後。”
狠心決斷,不能再徒增傷亡,必須盡快脫身。
憂心意堅定,頃刻間,渾身魔力迅速凝結,火龍咆哮,敵人眼前乍現煉獄魔影,紅玉作形,赤焰成弦。
“玉石琵琶奏,軒轅入夢來。”
凡念六意第三式,英雄破夢第一步,一夢入華胥,沉醉三千界。
七音女見狀,各自驚異,其中朵莉米經歷有過前車之鑒,喝道“就是這招,快打斷他!”
“有我們七人在此,還怕你一個不成!”
聖音傳唱,丘蒂指揮眾女奏響天籟之音,隱約可見一尊威嚴巨像浮現空中,張開羽翼,凜不可犯。
刹那間,一道不可名狀的音波帶著澎湃浩瀚的氣勢,向憂頭頂的琵琶轟去。
召喚天使助拳?憂只想到這個可能。
憂雙眼一眯,沒再做多余的閃避,無悲無喜,直視對方攻勢。
刺眼的電芒刹那間仿佛充滿了整個世界,將一切映得通明。
交戰雙方下意識向主將哪里看去,立刻看到茫茫叢林中透出了火一樣的光亮,千萬道光芒鼓脹著從大地龜裂爆散,直衝雲霄將本就漆黑的天空射成了篩子。
結果如何?
教國軍多有魔法精英,只覺得耳中轟鳴有聲,似乎是無盡海浪在眼前湊響一曲永恒的聖樂,是七音女聲勢磅礴,勝了一籌。
一時間,教國軍擔憂主將,奮勇衝殺,試圖救援,聯軍就算不知底細,看見教國軍動作也知道了交戰結果,
“噗!怎麼會明明是我更強……噗……”
憂口鼻噴血,大腦受震,頭暈目眩中跪趴在地,雙耳雙目鮮血流淌。
“死!”
朵莉米在前,凡茜協助,兩者皆被憂俘虜過,如今襲殺,都要一雪前恥。
兩女手中聖器閃現白芒,在尖端形成一個奇異的小小利刃,周圍魔力旋轉洶涌,音樂之器,蘊含凶光。
一念之仁有此禍端,憂奈何不得,只待閉目等死。
然而遠方精光一點,去如流星,越過愛淚河,跨過戰場廢墟,來勢洶洶,丘蒂眼精連忙大喊“危險,快點回來!”
“砰”地一聲,精光在場中炸開,光華散開,猶如放了一個大大的煙花,流天照野,四方氣流暗涌,眾人衣衫獵獵飛揚。
“凡事不要逞強。”
冷風蕭然四旋,娓娓溫婉獨添一份溫馨。
“知道你體諒下屬,可對戰事來說,區區急行軍!”
漫天硝煙,殺聲如潮里火光映照,裹著綽綽人影,漫漫魔力光華中,顯出一道魁梧而曼妙的身影。
“賽特林十萬援軍已至,三面夾包,聯盟今日必敗!”
輕嘯傳遍戰場,來人高舉手中槍斧,紫雷騰空,天火開路,同一時間巒河堡方向天崩地裂,聯軍求援哀嚎不絕於耳。
“可汗!可汗在哪兒!快幫可汗!”
氏族的戰士衝進巒河堡城區,像炮彈一樣砸進聯盟軍的防线,正在全力進攻下游導致後方空虛的聯盟軍根本無從抵御,很快就被占領了多處陣地,包括他們引以為傲的重武器,機場,還有各類車輛的補給點。
刀槍奪月輝,兵戈林滿野。
時有大旗數面,騎馬執劍,黑鳥振翅,異獸異神彩繪翻滾,插在巒河堡最高點,士兵們號角錚鳴,戰吼震天。
城中守軍只能倉皇出逃,與先前的進攻部隊匯合,在原本教國軍陣地負隅頑抗。
“原來這才是你們的計策!”
朵莉米和凡茜早被震飛天邊不知去向,丘蒂心知來者不善,強壯聲勢發問。
那人長著一張瓜子臉,相貌頗美,只是帶著一個眼罩未免明珠有瑕。
“教……教官……”
憂魔力枯竭,也虧那人有心,不然剛才爆炸立時斃命,看清來人相貌,艱難應聲。
“現在我是你的部下”
梅露塞將手指伸到憂的頭頂,輕輕夾滅發間余火,一縷清煙飄去,在獨目溫柔的注視下,梅露塞嚴厲地說道
“上肩,我來做你的指揮台。”
不等憂反應,梅露塞一把抓住他的領子,手臂用力,憂輕輕落在她厚實的背上。
“破陣式·血冷斷蝮豕”
利斧過處,生靈屈膝,密林猶如風壓麥穗,戰火彌平,聯軍士兵慘遭腰斬者不知幾許,修羅場眨眼便是煉獄血景。
七音女屬下盡喪,戰意崩潰,僥幸保住性命,向遠處狼狽敗逃 。
“戰士們啊!氏族的戰士,西都的戰士,我乃佩爾法斯可汗!皮埃爾堡的阿不思!我召喚你們!反擊時刻已經來臨,打倒侵略者,奪回我們的家園!”
盡管虛弱不堪,盡管渾身顫抖,憂還是用魔力吼出指令。
飛馬,飛艇從頭頂上方飛馳而過,雷霆和火焰的魔法向侵略者們怒吼著。純粹能量的攻擊粉碎脆弱護甲,讓肉體爆裂而出撒落滿地。
貝列氏族騎著魔力加持的駿馬快速掠過地表,尋常子彈連蚊子叮也不如,他們用秘銀寶劍將聯盟軍們剁成碎塊,或者用馬蹄將他們踩成血泥。
現在,原本打算越過愛淚河對教國軍進行追擊的聯盟軍只能調轉槍頭,匆忙應付這些襲來的魔法勁旅,先前撤退的四旅、五旅,以及愛淚河對岸的士兵也默契的殺了回來。
面對三面敵人,聯盟軍重組陣型再次開火,並且又使出了拿手好戲,站穩陣地,用密集的彈幕傾瀉巨量彈藥,無數曳光彈匯聚成燦爛星河,這是精確射擊做不到的事情。
然而……
轟!轟!轟!
一發又一發,先前精准轟炸教國軍的導彈這次竟然落在聯軍的陣地。
“火箭隊!你們怎麼搞得!都落在我們陣地了!”
電子儀器不斷發出謾罵,頭戴耳機的士兵木然的看著屏幕,死氣沉沉的回應道“請報告位置,請報告位置,正在修正彈道。”
“正在運動戰,追查無线電,敵人在……轟……呲呲呲”
伴隨著無线電的轟鳴,一處據點完全失去了反應。
“報告位置,報告位置,正在修正彈道。”
士兵面無表情的繼續用無线電搜尋目標,仿佛那頭不是己方的同胞和戰友,只是用過的廁紙,心中毫無波瀾。
在他身後拿著法杖的魔法師顯出身形,手中的魔法陣正在將士兵的思想抽絲剝繭,實施屬於魔法師的命令。
“對對對!瞄准你們的火力點,慢慢來。”
這樣的詭異景象不止一處,精神控制,技能拷貝,氏族士兵們很快就用魔法奪取了聯軍的武器,並且調轉過來,對准它們原本的主人。
“什麼?巒河堡失守?”負責主攻的聖武士羅蘭震驚戰場變化“斯內科參謀呢?”
“參謀長……呲呲……已經向您轉移……呲呲……緊急啟動……呲呲……備案……”
通信器不斷有雜音干擾,伴隨教國軍不斷增加,也堅持不了多久。
“你們的指揮官有一手啊!”
羅蘭端坐在會議室中,在原本屬於教國軍的設施內,他的衛隊已經占領了這里。
“有趣,表面看著是以逸待勞,我們進行破局之後的結果又轉變成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以在下游毫無動作的西都一師為誘餌,造成教國軍並未深入的假象,長期安撫後方還讓聯軍誤以為戰斗情緒淡泊,給了聯軍集結兵力的時間,讓幾部分首要力量匯聚,以聯軍作戰習慣,從巒河堡到愛淚河下游末端二百公里的戰线集結三倍力量作為進攻方,集中攻打一師守衛陣地,如此長的戰线隔斷聯軍優勢,隨後再讓賽特林率奇兵突襲,讓其頭尾不能相顧,最後一舉殲滅。
聖武士轉頭看向一旁的俘虜們,可以這麼說吧!並未給他們加上無聊的繩索鐵鏈,那些教國的指揮官們品著紅茶,吃著聯軍帶來的糕點,一副自家人的愜意模樣。
“埃瓦司令官最後單獨聯系的是偵查一連連長王·憂·佩爾法斯。”一名俘虜放下手中紅茶,輕聲回答“不過之後給我們的命令,並沒有轉交指揮權。”
羅蘭笑了起來,他相信俘虜們交代的全部情報,教國貴族的傲慢永遠是那麼坦誠。
“看來西都的士兵很有主見,對你們的國王陛下很是信任啊!”
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羅蘭對西都士兵的稱贊無異是在諷刺西都的主權。
“我軍的政務還用不著你來多嘴!”埃瓦看不慣他人搬弄是非,獨自開口反駁。
離間行為很拙劣,很卑鄙,可就是有人愛上這個當。
“埃瓦司令官,按軍中制度我們的建議應該優先采納,可你卻偏袒一個小小連長,還是個外人,這是什麼道理。”
軍師尼莫居然當面頂撞。
“我看,我們今日的失敗,就是他早有預謀,不然現在的部隊怎麼讓他發號施令。”
最先變成俘虜的一旅長凱斯立刻附和道。
“羅蘭將軍雖然是我們的敵人,但也讓人敬重,他指出我們的錯誤,我們難道不該改正嗎?”
通信班長尼莫,掌握最新情報的人,他的軍銜本無資格站在這里,但誰讓他在西都有公爵繼承人的身份來著。
埃瓦氣的把頭扭向一邊,他已經預見這伙人未來用各種理由彈劾自己的樣子,人,一旦喪失責任心,很快就會權利個人化,教國的貴族制度本身更是滋養的苗床。
“唉,大家也不必如此。”羅蘭靠在椅子上,俊美青年面色依舊和藹。“若是我有佩爾法斯這樣優秀的將領,我也會努力維護他的尊嚴。”
對於聯軍來說,目前戰局岌岌可危,教國軍挺過危機,四處都在反攻,而羅蘭還在和人侃大山,是和教國貴族一樣態度,還是另有所圖,埃瓦也在推測他的想法。
“我已經聽小姑娘們說過了,您逃跑的那晚,以及在那幾日後聖城攻防戰,如果我所料不假,佩爾法斯就是救你離開的可汗了是吧!”
不能放過任何一絲情報,羅蘭作為指揮官相當優秀。
“聖城以及今日的愛淚河,面對我軍的分進合擊,都是防守反擊,可這其中又有很大不同。”
羅蘭指了指地圖,聖城是第三方奇兵突襲,愛淚河則是第一師獨自御敵,切斷敵軍後路進行包圍作戰。
“賽特林奇襲巒河堡,有聖城之戰的影子,嗯!按這個計劃,渡到對岸完全沒必要。”羅蘭指著教國軍陣地的對岸,哪里有簡易布防圖“我們攻過來,你們也不會被俘虜。”
只要像撤退的四旅和五旅跑到下游固守,待聯軍深入以後,賽特林奇襲並占領巒河堡,聯軍就是甕中之鱉,更進一步還可以邊撤邊打,像放風箏一樣。
埃瓦眉頭一皺,羅蘭的推論確實有可能發生,不過他在如今情況提這個干什麼?
“也就是說阿不思騎士沒有對你們全盤托出,故意讓你們被俘。”
羅蘭的故作高深讓埃瓦憤怒的從座位上站起,喝道“你說這些有什麼目的!”
不理他不就行了,還是說被羅蘭說到心眼里,埃瓦也震驚自己的動作。
“我的意識是,你真的了解他嗎?”羅蘭也從座位上站起,巨大身影將布防圖遮住大半。
“那你又了解他什麼!”
埃瓦攥緊拳頭,就算勢比人強,他也做好再被挑釁就拼命的打算。
“啊哈哈”羅蘭大笑起來,從盔甲夾層拿出一本書翻閱起來“這一章,對對對,救主,該上演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劇本了。”
埃瓦借著超常視力,很快從羅蘭瞳孔得到書籍內容的鏡面圖案,並非彌賽亞的文字一行一列的排放。
“時候也差不多了,該讓我去見見所謂的純潔騎士。”
羅蘭收起書籍,接過侍衛手中的佩劍,那劍的大小簡直和一個成年人一樣,另人畏懼的體積要何等臂力才能揮舞起來。
“喝”
羅蘭敞開雙腿,扎好馬步,用力揮舞手中的大劍,劍壓讓桌上的紙質地圖掀起一角,一連長凱斯和軍師尼莫瞪大眼睛,他們在教國都是懂行的,巨劍在狹隘空間揮舞不可能只有這點反應。
“杜蘭達爾”
埃瓦望著那把劍,難怪羅蘭對困局有恃無恐,中央大陸三聖劍之一,每一把都有特殊能力,埃瓦在求學時早把資料背的爛熟。
羅蘭翹起嘴角,斜視埃瓦,自豪道“不錯,我身為聖武士羅蘭名號的繼承者,確是被托付了這把劍。”
轟,第一聲爆炸的震動很適宜的傳進室內,羅蘭當即命令親衛們帶上俘虜,率軍出陣。
但見南方天際雷屑如雨,電光如海,幾乎漫過了天穹,周遭狂風嘶吼,想要將整個天地攪碎擠壓在一起。
慘白雷霆與怒號颶風構成的末日景象中,漫天遍野的教國軍早已將他們團團圍住。
人,四處都是人,神力加持全身著鎧的騎兵,手持法杖披著獸皮斗篷的法師,在飛艇居高臨下的飛行騎手,更有無數手持魔道兵裝的步兵。
他們在一面巨大光幕後面不斷靠近,在光幕對面是潰逃的聯軍士兵,他們正絕望的對教國軍傾瀉彈藥,可那些除了在透明光幕上泛起漣漪外什麼也做不到,有不少跑的慢,被教國軍活活踩死。
羅蘭眾人不由愕然,猶如身處在死胡同的野犬,四面都是光幕,聯軍下屬的控制范圍一再收縮,有不少其他編號的士兵被教國軍驅趕進來,像老鼠一樣逃跑到這里。
再這樣下去,羅蘭原本完好的建制遲早會被擠成丸子。
從戰事激變到采取行動不過短短一瞬,根本反應不過來,仿佛只是小睡入夢,太短了。
炮火轟鳴,喚醒夢境,眾人才發覺,教國軍除了將他們圍住,並無動作。
要把分散的二十多萬人全部干掉,根本不可能,只是先一步阻斷他們的通訊,再將他們分割消滅,借著聯軍進攻教國的布置,從愛淚河兩側山脈衝下來將他們隔斷就會很容易。
當地居民很樂意報告上山的捷徑,當然,更多的是賽特林士兵們也利用了這點。
“羅蘭!”
殘兵中一聲呼喊引起羅蘭注意,竟然是奧利弗,他神色慌張的跑到羅蘭面前,快速將所見所聞講了一遍。
“是嘛!奧傑爾已經殉國了。”羅蘭神色惆悵,嘆息之余帶人正面走到光幕之前。
“我是羅蘭,屠龍聯盟的代表,請你們的指揮官出來答話。”
光幕停止前進,不一會兒內部分列兩側,一男一女在近衛簇擁下走到光幕之前。
其中男人不是彌賽亞長相,臉色蒼白,像是大病初愈,羅蘭冷笑,看來戰局變化敵人也不能掌握,不然不會受這麼大的傷。
王·憂·佩爾法斯,所謂的阿不思騎士,佩爾法斯可汗。
至於另一人,羅蘭臉角抽搐,目光牢牢鎖定女人的獨目。
獨目巨斧的女性在教國只有一個,梅露塞·達斯卡洛斯,裂星者,撕開風暴的女人,包攬山峰者。
額~如今見到真人,梅露塞的最後一個稱號另羅蘭汗顏,果然人如其名。
左右都是刀劍的反光,遠處依舊充滿呐喊聲。
“弗朗吉,曾經多米尼克最虔誠的子嗣。”
世事變遷令人畏懼,但在那驚心動魄的未來,穿過重重交織的命運,能夠看到不愧於心的過去。
憂透過護盾看向羅蘭一行,果斷說道“我以多米尼克主神起誓,交換俘虜,你們退兵還可以活著離開。”
他提高音量,剛好能讓附近的人聽清。
不提對方的十二勇士之名,弗朗吉也是信仰多米尼克的國家,不會不清楚這句話的分量。
“真是個溫柔的人啊!”羅蘭苦笑,對方沒有讓他做選擇難題。
選擇權全然不在手里本是一件屈辱的事,可在己方劣勢的情況,對方做出最大讓步,顧及尊嚴和底线是一件難得的事。
聯軍被教國軍四處分割,戰线粉碎,再打下去非全滅不可,用交換俘虜來保存現有實力,安全退出戰場以求後算再好不過。
而且選擇中給的條件還有其他可以緩和的余地,比如撤退人數,時間。
“但是我拒絕!”
羅蘭身影矯健如飛,快速朝憂掠去。
他明白手中人質的價值,遠非憂開出的條件可比,西都的貴族會為了他們給出更豐厚的籌碼,更有可能直接影響未來的戰爭走向。
在現在和未來,羅蘭選擇後者。
又是投鼠忌器,憂最不願看到的局面,他不明白對方為何如此,就算……
劍耀如濤,聖劍杜蘭達爾不斷噴射白芒,羅蘭像長槍兵一樣握著聖劍向前突刺,讓山洪的魔力衝擊護罩。
一步一步,魔力的光柱在半圓護罩上不斷崩裂潰散,兩者的距離不斷拉近,在五千氏族親衛構成的護面前,羅蘭聲勢浩大的攻擊純粹是蜉蝣撼樹。
憂相信他的戰鷹們,一步不退,只是眉間緊鎖,目光牢牢鎖定俘虜中的埃瓦。
少年在不斷掙扎,面朝下狠狠撞擊地面。憂心痛之余還頗為不解,敵軍士兵是在從工事出來時才用繩索將他綁住,嘴上特意綁著口球,防止他自殺或者發出聲音。
看來是一開始就不打算和談。
埃瓦看著羅蘭一步步逼近護盾中的憂,眼睛中全是慌張神色,面朝下“砰砰”的撞擊地面,直到口球卡進門齒,嘴唇被撐到極限,腮幫用力,滿臉痛苦與扭曲。
此時羅蘭推著光柱,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三寸之深的腳印,艱難的步伐,終於站到憂的面前,他和憂之間只有一臂寬窄的透明護盾而已。
“危險!”埃瓦掙脫衛兵束縛,嘴上口球被他猛然咬碎,門齒與鮮血從口腔噴出。
幾乎同時,羅蘭大喝一聲,在近乎實質的魔力護盾前,劍鋒裹挾著熾盛白光怒劈而下。
那一刹,憂眼睛一陣刺痛,杜蘭達爾竟然穿過護盾,直接衝到憂的面前,連帶著握緊它的羅蘭,一人一劍穿過護盾全然不受阻隔。
意外之變,憂只覺得面前聖劍如烈日當空,欲要蕩平天下。
倏然之間,碰撞聲如驚雷滾滾,震蕩四野。
激蕩中,憂神色如常,寬闊劍刃在他頭頂停住,距離不滿一尺,而在兩者之間橫過的斧刃讓它成為不可跨越的鴻溝。
只差一步就能給憂開瓢!
羅蘭暗道可惜,手中繼續用力,聖劍杜蘭達爾微微一晃,通體銀光,竟然壓著巨斧下墜。
“這人不簡單!”
眼看梅露塞換成雙手握斧,憂身形暴退,眼下梅露塞是最強底牌,前弗雷衛隊教官,她說話極具分量。
數名氏族戰士連忙手握彎刀,將憂層層護住,同時戰线左右衝出,與對方士兵激戰在一起。
“憑這樣陣勢,便想留下我?”羅蘭發出一聲長嘯,手中杜蘭達爾的氣勢陡然一變“可笑!”
地動山搖,雲層割裂。
那一劍掠奪月光,讓暗夜臣服,更是自內而外重創了護盾,席卷八方的風壓奪走幾十位氏族戰士的性命。
殞命者可不是凡人,而是受惠於魔法,戰力強悍的魔道戰士。
梅露塞見狀,冷笑一聲,巨斧橫過,雙手各執一端,一左一右,用了個近戰技巧,與羅蘭斗了個旗鼓相當。
憂心中了然,羅蘭竟是受聖靈們庇護的受祝勇者,而且能和梅露塞戰了二十多回合不分勝負,已經遠超教國一般百夫長。
拒絕談判,就是還有後手,羅蘭應該是聯軍目前最高戰力,可是,以他獨自一人改變戰局是不可能的,更別提還被梅露塞拖住。
聯軍且戰且退,氏族在前進的同時也給梅露塞和羅蘭留出單獨戰場。
“聽說弗雷有位不肯升職的獨目教官!”羅蘭一邊說著,連揮聖劍,場中劍光繚亂,好似條條白虹縱橫虛空。“一手壯大紫金衛,足夠擔任其戰團長的神秘美人!”
雷斯卡特耶建立之初,紫金衛受命侍奉教國王室,司長儀仗,後因為多種原因不斷衰敗,而在即將除名時又猛然壯大。
“看來今天是讓我遇上了!”羅蘭一心二用,確認梅露塞身份時,巨劍依舊搶攻。
梅露塞也不搭話,單手握柄,一手結印,團團雷光風刃魚貫射出,羅蘭左躲右閃,幾番想要伺機進擊,卻無從下手。猛然間一個躲閃不及,被一團雷光擊中肩頭,肩甲爆開,露出下面白金軟甲。
憂遠觀二人激戰,心中若有所思,梅露塞穩占上風,羅蘭也不可小覷,他穿過護盾時種種詭異現象還未重現,必然是留著充當殺手鐧。
“杜蘭達爾可以讓魔法無效化!要小心啊!”
埃瓦被人用刀抵住脖頸,刀刃鋒利,早將他脖子上的嫩肉割破,胸口上鮮血淋漓,嘴上確實不停大喊。
憂心中一怔,根據護盾魔法師報告,先前施法並無異常,看來杜蘭達爾確實有奇效。
沒了魔法加持,魔法使只是給強壯點的普通人,有此儀仗羅蘭突圍確實有不少把握。
那這個能力是雙向的,還是單向?情報太少。
抓著埃瓦的士兵已經被教國軍分割出來,只是用埃瓦當人質,教國軍不敢輕動,其他俘死活不論,埃瓦就不一樣了。
“契力察!”
憂看到雙方相持不下,命令傳下,身邊當即閃出一個黑臉大漢,手持月牙彎刀,眨眼便到埃瓦身前,在後者愕然表情中,一切仿佛靜止,契力察慢慢取下身後士兵首級,隨後拽著埃瓦回到憂的身邊。
凡人在魔道士兵面前如同螻蟻。
“佩爾法斯可汗。”契力察右手捶左胸,行禮道“人已帶到。”
“好,不愧是風之翼。”憂點頭稱贊。
契力察面露喜色,默默退到人群,眨眼便泯然眾人。
“埃瓦,沒事吧!”
憂將右手放在埃瓦肩頭,順勢拉近距離,然後左手使用醫療魔法治愈脖頸的劍傷。
“弗朗吉擁有的三把聖劍,杜蘭達爾可以讓接觸的魔法無效,在發動這個能力時,持有者也不會遭受魔法影響。”
溫熱觸感滑過傷口,疼痛緩解很多,埃瓦臉色煞白,心驚之余還在快速匯報情況。
憂看向羅蘭肩頭的傷,說道“有限制嗎?”
既然不會遭受影響,那剛才雷擊的傷口是怎麼回事?是單純的肉體不受影響還是有時間限制,或者次數,范圍……還是說他故意示弱。
“劍的能力在他使用魔法時會失效,別的沒了。”
埃瓦摸著脖頸,還有一點被觸摸的感覺,明明冰涼,卻感到格外溫暖。
破綻百出的能力,不能阻止魔法發動,有幾十種方法讓他生不如死。
曾經有個魔王就有免疫傷害魔法的能力,結果被人封印,硬生生耗盡壽命。
“情況不對。”
高階戰力被牽制,只憑聯軍凡人斷無可能翻盤。
憂眺望遠方,東方山脈一縷陽光射出,一夜激戰,終究持續到黎明。
“遭了,泰爾山脈。”心生警兆,憂對傳令官說道“立刻調查泰爾山脈方向。”
“報告長官,有兩支敵軍從東方山脈殺來,武器精良,已經援救多支聯軍脫困。”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明明知道不對,明明心中抗拒,可是自己停不下來。
“面粉不多,我摻了點青稞和高粱,將就著烙了幾張餅子,你嘗嘗怎麼樣?”
金色的陽光讓院子里暖洋洋的,在其中支起一個二人小方桌,再擺上兩個凳子,很符合西都農家風格。
氏族援軍並未在巒河堡城區駐扎,他們僅在巡邏或者站崗時進入。
不許擾民。
慶祝會上憂親自下的死命令,如有違者一律軍法從事。
這讓自負文明的西都貴族們,還有當地原住民都紛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用所需都該從百姓手中“征”用,如果不給,就該用點強硬手段,畢竟受保護者就該支付酬勞。
氏族都是野蠻人,他們茹毛飲血,奸淫擄掠,頑固不化,一旦受恩於他們就會被百倍掠奪,不會去惹也不會去接觸。
而眼前這支氏族部隊,似乎有點不大一樣。
梅露塞此時一身便裝,身上油煙味的圍裙讓她顯得相當端莊賢惠。
誰能想到在人前大大咧咧的女將還有這一面。
“謝謝”憂微笑著回應,坐在桌子對面的小板凳上,將餅卷起來一口口吃著,那凳子太矮,也就比蹲著好受些。
一個詞還是太少,但加上紅潤起來的臉頰足夠了,更別提在這種農家院子里,一個本是屬於相愛伴侶的溫柔鄉。
梅露塞坐在對面,她身形高大,兩條飽滿長腿擠壓著,幾乎要把皮質長褲撐破,只能把兩腿張開勉強坐穩。
“身體恢復的怎麼樣?別告訴我你是被那幾個小娘們榨干了。”
梅露塞用圍裙擦拭手上油漬,憂的視线不免隨著擦油的手在她跨間浮動,這塊從雙峰垂到兩腿之間的布導致下方空蕩蕩的,在皮褲的映襯下像情趣內衣一般誘人。
“怎麼可能,我只是運行魔力的時候岔了氣,歇兩天就好,不礙事。”裸體圍裙又不是沒做過,想起芙蘭誘人身段,憂一時尷尬,扯開話題“我只是在想我們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敵人。”
聯軍部隊多為凡人,需要實體物資的補給,埃瓦繞道上游的做法完全正確,而且在心理戰上聯軍成分混雜,主動決策必然相互推諉扯皮,教國軍也可以趁著機會一網打盡。
憂覺得埃瓦的決策完全沒問題。
但問題到底出在哪里,為何敵人會主動出擊,不,是能夠主動出擊。
他們真的做到上下一心,意志統一到在復雜的決策層毫不含糊。
可他們打的是侵略戰爭,是掠奪戰爭,沒有一點愧疚和人性嗎?
還是說有別的什麼人在推動著……
“上一仗不是打的很漂亮嗎?”
梅露塞活動肩膀,簡陋圍裙並不能掩蓋她曼妙的曲线,完美胸形高高聳起,隨著移動在圍裙下形成一陣波濤洶涌的浪花。
憂搖搖頭,解釋道“我們資源匱乏,沒能全殲跟敗了沒區別。”
就跟人吃飯一樣,一頓沒吃,下次還能吃。人在,吃飯的能力就在。
聯軍基數龐大,加上霸占不少教國資源,戰力很快就能恢復。
這一次戰敗對他們而言只是餓了一頓,回去整頓整頓,過些日子再吃。
而教國軍方面說是塞林特十萬援軍,其實也就七萬多,說出來嚇唬人的。
西都方面再派人的機會懸得很,只能加上目前獨立一師的殘軍。手中這些牌要對付幾十萬敵軍,最有效的辦法便是直接讓對方一次次“餓死”,即打一股滅一股。
憂將烙餅挪開,拿出地圖鋪在桌子上,一處一處尋找著敵人據點。
“西都報紙對敵軍有夸大成分,不過敵人各路行軍到是標志的很明確,我已經命人沿路收集,統一讓作戰部進行分析……”
梅露塞點頭回應,僅剩的獨目注視著眼前面色憂郁的男人。
沒才能的人努力認真時就是這樣,在梅露塞眼里,幾個月前,憂還是王都的普通護衛,老實本分,守著一畝三分地。如今作為四公主的騎士指揮教國軍團,沙場馳騁,也是世事無常。
被曾經的手下指揮,梅露塞心態微妙,畢竟眼前男人不能算單純的手下,她用她單手托著下巴,手肘抵在木桌上,歪過圓臉津津有味的看著。
軍旅生活讓梅露塞有了不合她性別的浪漫情趣,對那些華麗服飾,塗裝打扮通通無感,在戰爭中撒下名為計謀的齒輪,讓它們相互咬合,組成一具龐大的機械,前進著,戰斗著。
“有進步。”
她稱贊一下,算是對憂的鼓勵。
軍團長級的認可,在憂心里就跟學生得到畢業證一樣,他心中多少有些激動,用手撫平地圖,緩解心情。
羊皮地圖手感柔和,西都畜牧業發達,最不缺的就是皮制品。
憂的手眼看就要從西都滑到臨界的翼之國,縱橫西都全境,只是在半道阿爾伯德鎮時忽然停住,在它旁邊的恢宏堡壘凸起一道天險,阻止憂繼續前進。
“額?”
或許冥冥中注定,憂看著圖標犯了難。
“恢宏堡壘是吧,風景不錯,有溫泉,就是海拔太高容易高原反應,聯軍都是繞著走的,占住貝魯恩城孤立它。可不能讓他們得逞。”
梅露塞眼尖,伏過去指正周圍地形,在桌上她的御姐身材在圍裙中朦朦朧朧,圓圓鼓鼓的胸部在上身擠壓下向周圍溢出,宛如納比斯汀之怒濤直接淹沒南境的巴比倫尼亞。
(納比斯汀洪水來自吉爾伽美什史詩)
好一個人間大波。
“不是,教官,你的胸壓住地圖了。”
憂把地圖向後扯了扯,撫平哪里的凸起褶皺,對於巴比倫尼亞的天劫,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吼~”
平日里都會偷偷看個半天,再見面怎麼轉了性子。
是了,四殿下也是美人坯子,等過了十八,相貌還能更上一層樓。
不對,不對,就他畏畏縮縮的性格,滿腦子尊卑有別,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可能主動。
洶涌豪乳輕易擠出溝來,上衣像充滿氣的氣球。芙蘭跟她相比甚至有些貧弱。
刻意行為讓御姐風韻從梅露塞身體的每個部位散發出來,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迷人。
可憂對此視而不見,對他來說目前曖昧還沒有地圖下的毛刺引人注意,木桌子有些年份,被干風一吹,難免會有些翹起,剛才捋順地圖時就扎了他好幾次。
憂掀開地圖拔掉幾根毛刺,繼續說道“剛才也讓我想起來一件事,韋絲娜大公就是在恢宏堡壘失蹤,我們去支援塔爾伯爵的時候順道去看看吧!”
聯軍南征集團碰壁,目前正由法芙娜,暗黑雄獅兩團掩護撤離,看行動路线是前往貝魯恩城與當地聯軍匯合,合擊當地總督塔爾伯爵。
喪失巒河堡,又沒有群眾基礎,聯軍不可能在這里打游擊,憂也就沒理由繼續呆在這里,留一部分看守就行。
“等他們會議結束我們就出發,命令原獨立一師四旅和氏族三、四、七團,兩日後傍晚突襲貝魯恩。”
四旅在愛淚河戰斗中建制保存完整,其余三個團同樣如此,而且他們還有善於急行軍的特點。
塔爾伯爵的貝魯恩城在敵占區深處,地圖上聯軍分數道進軍,像是油湯上漂浮的油滴,西都地區被它們分割數塊,最後被融合的油滴吞噬掉。
“太快了,兩股不同的力量剛剛合二為一,還沒有在指揮系統上進行統一改革,我提議先拿近處的敵戰區練練手,徐徐漸進。至於塔爾伯爵那邊,他也沒求援,過兩天再救不遲。”
鬧歸鬧,梅露塞分得清輕重,更別提她軍事素養極高,目前部隊成分較雜,西都官方和氏族民間不太對付,指揮階層還是王都。
梅露塞不清楚氏族為何聽從憂的調遣,西都官方又一團糟,不統一思想就貿然出擊,恐怕會吃不成羊肉還落的一身騷。
“戰機轉瞬即逝……敵人專攻大城市,想先一步占領交通樞紐,然後再向農村蔓延,我們……”
憂何嘗不明白這些,但他迫切需要一次勝利。
梅露塞不等他說完就制止道“你要考慮清楚,兩萬五千多人穿越敵占區,想不引起注意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進去了,陷進去的可能也很高,我不支持你冒險。”
想要中心開花動搖聯軍根基,憂的想法是很好,可是不穩定因素太多了。
他以前從沒有這麼功利過,自從當了騎士越來越不聽話了。
人命不是數字,被加減乘除玩弄。
梅露塞心中不悅,高聳胸部隨著呼吸起伏,女性的妖嬈部位顫巍巍的搖晃著,魅惑感蝕骨銷魂。
剛才還溫馨的氛圍被一掃而空,兩人默然不語。
“憂大人,達斯梅洛指揮官。”
埃瓦拿著一沓文件出現在門口,不等戰鷹通報,便迫不及待的發聲提醒。
梅露塞衝憂挑挑眉,憂知道是什麼意思,暗示他先緩解氛圍,剛才的事情放一放。
現在隊伍里可不是憂一人做主,該知分寸。
“氏族的族長們同意我給的改革方案了。”埃瓦拿著文件炫耀,交給兩人觀看“先是名稱,改兄弟、兒郎一類,統一改稱[同志]。”
“同志?同一志向嗎?”梅露塞打量眼前少年,暗道好一個肌膚如玉的公子哥。
“不錯,血緣稱呼太重,可能會加重軍閥氣息,地方做派,導致人自私利己,進而讓部隊變成家族產業。”
埃瓦目光只是輕輕一撇,不敢在梅露塞身上久呆,生怕被傲人身材奪了魂,只一味看向一旁的憂,那人欣賞的眼光,讓埃瓦舒心不少。
“有道理,先前氏族各部互不相援,老死不相往來的態度吃虧不少,這方面統一了也很有好處。”聯軍這次入侵不同以往,是該做出變革,憂也覺得改名稱的方案眼前一亮。
“額,還有軍隊職務的稱呼也有一點。”
埃瓦入座後坐著小凳子,向憂身邊靠近,本來很近的距離更近了,更別說還手把手伸到憂的面前翻開文件一頁。
“不過,更大的還是設立政委、參謀一些職務,遭遇不少困難。”
埃瓦鼻尖不經意聞到一股奇妙氣息,像是陽光朝氣,頓時表情羞澀,兩手空空,話中有求助之意。
新政策下達後埃瓦也表示支持,並且以他家族的聲譽保證部下同樣不會觸犯。
而後果就是一部分不服氣的貴族們選擇離開,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大部分貴族軍隊們在軍餉方面都十分摳門,有的甚至就沒有軍餉。
因此軍隊會默認一項額外收入,對平民的掠奪,打下一個地方通常會掠奪很久,糧食,錢財,還有女人。
作風真比聯軍好不了多少,也就比傳言中的氏族野蠻人好點。
而人性中特有的崇外風氣,總會讓他們覺得高人一等,把自己放在氏族上面。
內卷了屬於是。
在新政策下達後,征召兵都覺得未來肯定會很窮,還不如不去當這個兵。
憂簡略看完文件,先看看埃瓦,後看看梅露塞,在後者同樣疑惑的表情中,淡然說道“這些都是歐羅巴合眾國改革後出現的職位,為的是鞏固軍中信仰,妥善後勤,還有軍隊思想宣發。”
埃瓦果然把學到的知識用在如今情況,不過氏族信仰各異,要統合起來太過困難,有阻礙很正常。
“我們接下來會進行招募新兵的工作,當地人不願意到遠方作戰,這對目前情況不好,我們需要有人來……”
目前三人組成的最高指揮層負責部隊的大方向發展,其余則放權下層去做,埃瓦這是在詢問二人意見。
對目前情況很需要新鮮血液加入,只是新兵只想保護家鄉,不願到異地幫助其他同胞,這心態很危險。
“來當說客!不僅要能言善辯,還需要意志堅定,不然會在底層滋生小團體。”梅露塞一針見血,屁股決定腦袋,指導思想的工作也是重中之重。“不然就會像那群結社把教會搞得一團糟。”
“結社?”
埃瓦第一次聽見的詞,豪乳御姐明顯在指某一事物,不過不等他細究,就聽憂忽然說道。
“卡丹赫爾應該也成了結社成員。”
“誒?”
梅露塞和埃瓦同時一驚,甚至相互少有的對望一眼。
“這可遭了,二公主居然能把手伸到西都。”豪乳御姐不疑有假,倒不如說知道二公主能夠做到,只是如今被人發現罷了。
“這到底都是什麼意思啊?”
正太起了求知心,聽二人口氣,結社恐怕在二人心中負面成分較大,自己對陌生故鄉的責任感不斷催促著他,想要知曉事情全貌。
只聽憂繼續說道“還記得我和卡丹赫爾戰斗時那道白光嗎?很邪異是不是。”
埃瓦茫然的點點頭,他只記得那白光很白,很聖潔。
“那是結社成員聯絡或者表明身份的暗號,叫[聖福音節],之後卡丹赫爾和我沒有起更大衝突,也是因為這點。”
梅露塞聽到這消息都快氣炸了,卡丹赫爾是誰,四聖武魁,少說是戰團長一級,和憂是雲泥之別。不過,和他交手而不死,現在的憂,怎麼說呢?真不愧是她教導出來的吧。
帶了點調戲語調,梅露塞問道“你不會在戰斗中向他求饒,他才放過你吧!”
一定是用了特殊手段,不然憂早就變成渣渣了。
憂捂著胸口舊傷,笑道“結社中沒有官職,階級,只有資歷,每一階段的結社成員在入社時都會被安排學習屬於那一階段的[聖福音節]。”
埃瓦思量一下,問道“也就是說可以對這個魔法進行模仿嘍。”
理解與復制,很標准的思維。
“很可惜不行的,每一階段的結社成員發出的白光都略有不同,很難模仿,我們共同飲下聖涎,據說是聖子產物,配合聖福音節,標志身份的方法,只此一份。”
沒點防盜手段,一個特色組織如何壯大?你想到的其他人會想不到嗎?
“那你是?”梅露塞也好奇,憂怎麼會知道的這麼詳細?
“我以前就是結社成員,還是二公主最初組建的一批,我的資歷比卡丹赫爾老太多。”
砰!的一聲梅露塞一掌拍在桌子上,罵道“你怎麼能加入她們,她們都是……”
強如梅露塞也向周圍放出魔力感知,才敢低聲傳音在憂耳中說道“她們都是異端!邪教,你怎麼現在才給我說。”
前面說它們把教國搞亂還能當調侃,後面兩個稱呼可不能拿上明面,會給人惹上麻煩。
“不用誤會,我只參加過最開始的集會,後來一直沒去過。”憂安慰受驚的埃瓦,這少年現在還一頭霧水,不過他也不想解釋太多。
憂伸手抓住梅露塞手腕,將她的手掌攤開在面前,幾處老繭硬皮的邊緣扎著幾根木刺,憂一點點把它們挑出,權當是對梅露塞的安慰。
“說了也不少了,不如我們出去走走,散散心,把事情統一捋順捋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