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明日方舟】二次作戰·D2
7:34AM
零號地塊
焰尾醒了。
累到最後失去了意識,醒了發現自己躺在感染者醫療中心的病床上。
——當然,這是羅德島直屬的產業。
而床邊還坐著一個人。
“先喝點水,還是想吃點什麼?”
博士的面罩轉向了焰尾。
“……我記得我不是躺在這里來著。”
“派駐的醫療干員把你搬回來的,下次別有床還睡在外面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羅德島虐待員工。”
“啊……當然是想守著大家,畢竟誰也不知道無胄盟還會不會再來,還是很擔心嘛。”
雖熱很累,但看起來焰尾的笑容是發自真心的。
“下次別這麼壓榨自己了。”博士微笑道,“不管無胄盟想干什麼,至少明面上他還不能太明顯的造反,至少不會明面上挑釁一位發言人。”
“那麼今天——”
“那就得看我跟他們談的怎麼樣了。”博士倒了杯溫水遞給對面,“保險當然是有……今天晚上那兩個白色的家伙會守在這。”
“唉?!咳……等等。”
聽到這話,焰尾被水嗆了一口。
“白金昨天晚上沒來這里,我相信她。至於另外一個……也讓我看看什麼青金玄鐵夠不夠他打的。”
“……可我們真的能相信一位無胄盟的成員嗎。”
“信念,索娜。信念。”博士站了起來,“我正好安排一下醫療部的工作,然後快來吃早飯吧。”
“……哎,博士,等一下!”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焰尾兩口把杯子里的水喝完,翻身就下了床。
“沒事,沒有死人。有幾個人中了毒箭,處理的很及時也沒什麼大礙。別忘了我們是醫療公司。”博士笑了笑。
“那……我可以去看望一下嗎。”
“可以啊。不過有個先決條件。”
“先決條件?”
“粉白條紋。”
“哎?……哎?!”
一瞬間焰尾的臉比尾巴毛色還要紅。
鍛煉良好的筆直雙腿就這麼暴露著,而再往上的遮掩也只有一塊柔軟棉布。
“博博博博士您先出去啦——”
8:10AM
急救觀察區
“……明明連小灰都沒看過。”
焰尾在博士身後兩步遠的地方耷拉著腦袋。
“……你可以把我當女人的。”博士努力憋著笑。
“不是性別的問題。”
“這麼直球的話你自己去跟格雷納蒂說吧。哦對,我錄下來了。”
“騷擾!變態!反社會人格!”
“沒錯,公正評價。”博士摸了摸焰尾的頭,“到了——你應該能安心點了。”
“——索娜姐姐!”
從病房里撲出來的是個小女孩。
“還疼嗎,塔基楊娜?”
面對一個孩子,焰尾的表情自然是沒有剛才那麼低落了。
“只是擦破了點皮,醫生姐姐已經上過藥啦。”
“你叔叔呢?”
“也已經處理過傷口,現在睡著啦。”
看起來是劫後余生,小女孩的笑容還有點僵硬。
“給他開了點鎮定劑,睡一天就緩解多了。”博士擦了擦護目鏡,“小姑娘,吃飯了嗎?”
“吃過啦。護士姐姐給了我兩塊三明治呢。”
“那就不帶你了。”博士微笑道,“索娜,安心了,吃飯去吧。”
8:20AM
醫院食堂
出乎焰尾的意料,在大部分工作人員吃完早飯的時候,食堂還有兩個人。
白金一臉冷漠的撥弄著面前的蔬菜沙拉,旁邊桌上恩特羅菲正一邊看報紙一邊吃熱狗。
“大清早吃這麼葷啊?”博士笑道。
“想要變強就要吃熱狗,你難道有問題嗎。”恩特羅菲沒抬眼,“旁邊那個你也不用驚訝,一早起來飯都沒吃他就把我們拉到這兒來了。”
“這不是給你時間熟悉一下地形,鬼知道晚上他們還要做什麼。”
“所以你讓我對付的是什麼?殺手組織?”恩特羅菲拿過一邊的芥末醬,毫不心疼的往熱狗上擠。
“濫殺無辜的殺手組織。”博士把他剛放下的芥末醬又拿了過去,“這世界上有種人,能用武力讓一切計謀失效。”
“我知道你說的不是我,去跟那個黑皮膚女人說吧。”恩特羅菲又咬了一口手里的東西。
“好好好,吞下了,吞下了,不就是假裝被揍了一頓,你感覺如何?感覺如何了?”
博士拿了把勺子,往熱狗上撒著洋蔥粒。
“我可不會讓什麼人來救我。”恩特羅菲冷著臉,“你沒有別的事做了嗎?”
“快了。”博士也咬了一口熱狗,“你應該知道,倫蒂尼姆才是重頭戲。”
“我知道,但那毫無意義。”
“對我有。”博士敲了敲桌子,“不管是誰,開一下電視——午飯之前有樂子看了。”
8:30AM
臨光宅邸
瑕光感覺自己很久沒睡過懶覺了。
這也許能解釋她在自己的床上比平日作息晚了一個多小時才起床。
下樓的時候,她看到姐姐在煮燕麥粥,而叔叔坐在餐桌邊,手里端著報紙。
有趣的是,瑪恩納的目光並不在報紙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讓他陷入了沉思。
而姐姐看起來也在思考什麼,明明鍋已經開了,卻毫無反應。
“——該關火啦,姐姐。”
少女幾步跑下來,一下把火關上了。
“啊,抱歉,瑪莉婭。我分神了。”
臨光轉過身子,臉色還是有些凝重。
“……怎麼回事啊?叔叔和姐姐一大早就這麼奇怪,你們兩個又吵架了嗎?”
“還不到那種浪費時間的時候。”
瑪恩納似乎要說什麼,但又閉上了嘴。
他站起來,打開了一邊的電視。
“……大騎士領新聞頻道,這里是倫蒂尼姆的現場新聞報道。大規模的感染者工人示威已經開始了半個小時,現在……”
“哎?博士在維多利亞要做的是這個嗎?”
沒等屏幕中的記者說完,瑕光先出了聲。
“怎麼,那個博士還有這樣的愛好嗎,在一個大國的首都煽動工人暴動。”瑪恩納面無表情。
“……所以,博士在維多利亞要做的是這個?”
臨光從鍋里盛了一點東西,坐在桌旁慢慢吃著。
“你說過這是個醫療組織,瑪嘉烈。”瑪恩納還是盯著電視。
攝像機遠景拍著游行的工人隊伍,即使離著有一段距離,收音還是傳來了一些口號。
“我們要吃飯,要正常的生活,停止虐待感染者……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瑕光的表情低落了下去。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們去的是謝拉格。”瑪恩納道,“你們這位指揮官可真是喜歡異想天開。”
“在謝拉格打入間諜,收買無胄盟刺殺博士的就是維多利亞攝政王。”臨光看向叔叔,“而倫蒂尼姆的感染者工人就在這個時候聯系了這邊。”
“來頭倒是不小,讓那個特雷西斯專門布局刺殺。而羅德島的報復行動也太過直白和愚蠢。這不會成功。”
瑪恩納站起來,走到了餐桌邊。
“……博士想的不會那麼簡單的。”
說歸說,瑕光看起來不怎麼自信。
“我再說一次,想要在規則中戰勝規則的主人是痴人說夢。佐菲婭還在那兒,我想她臉上已經全是失望了。”
瑪恩納掃了一眼兩個侄女。
沒有人能說清他的眼神中帶著什麼感情,這也許包括他自己。
9:01AM
倫蒂尼姆皇宮
高大的粉發薩卡茲正在閉目養神。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放松過神經了。
鑒於他一段時間之內都在布局,沒有休息也是難怪。
不僅是對付那個雙性人,也要給最後一步做好准備。
讓薩卡茲光明正大立於大地之上的最後一步。
而在那之前,就必須要最大限度排除羅德島干擾。
而下一步——
“攝政王。”
赦罪師的聲音打斷了特雷西斯的思路。
“怎麼?”
“城里的感染者工人正在游行示威,快要到皇宮廣場了。”
聽到這話,特雷西斯才睜開眼睛。
“你覺得這是巧合嗎?”
“屬下只能說,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沒人能看到赦罪師面具後的表情。
能夠看到的,只有這家伙微微頷首。
“那你們知道該怎麼做。去吧。”
“遵命。”
赦罪師沒再說什麼,特雷西斯也沒再下指示。
黑袍人轉身離開了。
這也許有些殘忍,但事事多問的人一開始就不會站在這里。
9:15AM
倫蒂尼姆街頭
如果真的有這種科技,維娜現在不介意給自己的耳朵設置一個關閉模式。
昨晚忙於統籌,一夜沒睡,現在除了犯困還是犯困,偏偏周圍非同一般的吵鬧。
如果是平時,不論倫蒂尼姆工業區的轟鳴還是羅德島的吵鬧,她都能安然入睡。
只是現在不行。
不僅是旁邊的工人們眾口一致的音量太大,也是因為自己還背負著責任。
博士的任務是,格拉斯哥幫和新整合運動要負責組織這一次的工人運動。
但是運動之後要做什麼,他偏偏沒有說。
維娜不認為這一次能改變什麼。
但她也明白,如果什麼都不做,那麼什麼都不會改變。
她相信身邊那群滿身油汙的工人也是這麼想的。
與其被內耗至死,倒不如放手一搏。
唯一讓她慶幸的是,這群人還存在著血性,沒被引入那個內耗的漩渦。
9:57AM
零號地塊
大騎士領的天氣並不算好。
雨滴打在鋼結構的地面上叮咚作響。
恩特羅菲正斜靠在窗邊,用袖子擦著玻璃上的水汽。
博士走了過來。
“很無聊麼?”
“很無聊,我只在等晚上。”
“畢竟醫院不是個找樂子的地方。”博士也靠到了牆上,“我還是想說,你真是個怪人。”
“怪胎。”恩特羅菲沒看他。
“我連我們的共識和利益終點在什麼地方都沒看到,你卻只為了一個名字對羅德島幫助有加。”
“不止。”恩特羅菲道,“這只是……一位女性臨終祈願的結果。”
博士的目光移開了。
“……普瑞賽斯麼。”
“你想起來什麼了?”
“什麼都沒想起來。”
“那你就慢慢想吧。倒是我想問你,到現在你都想救下更多的人……你究竟是為了什麼?”
“……”
博士發誓,他從恩特羅菲的眼中看不出什麼。
似乎是個問題,但又不像在質問。
但他也確實是頭一次被人問這種問題。
人都是這個樣子。
他最後還是開了口。
“——我不知道,只是想做。也許我的良心是特蕾西婭給的,也許是不知道哪兒來的使命,讓我給這片大地少點苦難和死亡。”
“那我就論跡不論心了。希望你能保持下去。”
“如果我保持不下去呢?”
“你如果褻瀆了他的名字,那就做好被我的憤怒挫骨揚灰的准備。”
恩特羅菲並沒有殺氣。
但博士相信,這種事他一定干得出來。
“千萬年的友情麼……我很好奇,但我也不想問了。”
“那可是個一兩句話說不清楚的故事。”恩特羅菲的眼神轉向了窗外,“今天晚上只有我和那兩個小丫頭?”
“欣特萊雅熟悉對面的指揮風格,索娜熟悉這里的居民和地形,再加上你,足夠了。”博士道,“剩下的……我建議你以沒有援軍為大前提來行動。”
“都一樣。不過有個前提,沒有援軍的話,我可不保證能在殺手的無差別攻擊下保護所有平民。”
“你還逼我想上辦法了,好吧好吧。一會兒飯局的時候我跟聯合會那幫家伙隨機應變一下。”
博士走向一邊的售貨機,塞進硬幣,買了一杯咖啡。
牛奶打出的白沫就像是越來越混亂的局勢。
11:30AM
卡西米爾冠軍牆
巨幅的照片裝點了展廳的所有主要位置。
鐧,臨光,還有之後通身紅甲的血騎士,每個人看起來都璀璨奪目。
羅素看了一會兒,又轉過了身子。
高跟鞋和大理石地面碰撞的聲音分外清脆,另一個人已經走進了展廳。
你很難確定這個人身上到底哪里最顯眼。
流金般的長發,清麗的面容,還是頭上那雙看起來重量離譜的大角。
薇薇安娜·德羅斯特,封號,燭騎士。
“您先到了。”
她的聲音有點啞。
“你最近的比賽很順利。”羅素微笑著。
“我還是更喜歡讀些作品。”薇薇安娜也笑了。
“這些終歸是你不喜歡的。”
“畢竟騎士精神已經快離我們而去。”
“——並沒有。騎士精神仍在卡西米爾,就在今日。”
羅素微微嚴肅了一些。
而這個時候,她才會讓人意識到,這是當年與烏薩斯大軍陣前拼殺的大騎士長。
“就在今日?”
“不錯。今天,晚上,零號地塊。”
“……”
薇薇安娜並沒有搭話。
2:40PM
大騎士領托雷特酒店
“現在兩支游行隊伍已經接近了中央廣場,目前沒有發現大規模的失控跡象。”
“考慮到是感染者游行,我們和倫蒂尼姆本地居民一起選擇拉開距離,讓我們對普通人進行一下隨機采訪……”
“……我覺得還好吧……”
“鬧歸鬧,不要到這里來!我看著他們身上都不舒服!……”
“感染者(消音)”
“好的,倫蒂尼姆的居民有著不同的觀點,請繼續關注本台跟蹤報道……”
阿米婭的臉上沒有笑容。
電視直播的內容令人煩躁,她索性把電視關了。
記者把鏡頭拉得太遠,似乎不可能從屏幕上看到格拉斯哥幫和整合運動那些人。
房門被打開了。
博士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拿起茶壺往嘴里倒了一口。
“用杯子啦,博士。”阿米婭的聲音有氣無力,“跟那些人又喝酒了吧。”
“半瓶紅酒不到而已,還是我帶來的,沒什麼問題。”博士拿了個杯子,“談的還不錯……讓利上松了些口,自然有些企業會幫我們做逼迫其他企業的工作。剩下的就好辦了,不論是開放仿制還是專利共享,羅德島都是賣方市場。更何況監正會也有剛需訂單,他們不會為了手里那些不太有效的糖水樹敵太多的。”
“可我們這次主要目的也不是這個吧。”
“從卡爾文森身上繳獲的間諜設備還是有點用處的,剛才的全過程我都錄下來了,一會兒復盤一下。但能夠確定的是,至少今天我見到的這幾位,不太像知道武器走私的內情。”博士道,“可露希爾正在追查他們的資金動向,如果找不到的話,我就讓馬克維茨幫我牽個頭,我用運動醫學產品的借口跟呼嘯守衛接觸一下,一旦有部分證據,就把它交給監正會,剩下就完全是卡西米爾的內政問題了。”
“……好吧。我相信博士的計劃。卡西米爾也是,維多利亞也是。”
“還是有點遲疑的。阿米婭,記住我說的話,倫蒂尼姆不論事態發展成什麼,我都有應對方案。剩下的就先等一下可露希爾了……安心啦。”
話音未落,博士一下把阿米婭拽了過來,讓她倒在了自己大腿上。
“……酒味好重。”
阿米婭在博士看不到的角度嘟著嘴。
3:22PM
羅德島本艦
“終於弄明白了!那筆款項轉了五個銀行,從哥倫比亞的第二站發給了卡西米爾中央銀行!”
工程部機房里,可露希爾正手舞足蹈。
她已經打開了通訊裝置。
“我知道了。下一條指令,坐飛行器直接來大騎士領。”
博士的聲音帶著一點酒勁。
“唉?證據直接傳給你不就好了?”
“不要留下太多通訊痕跡,我還不想讓商業聯合會警覺。用最原始的辦法,直接把硬盤帶來。”
“……好的好的。”可露希爾推開門,“下次源石引擎的例行維護要雙倍費用。”
“這事情能辦成的話,十倍也不止。”
“下次別叫我奸商了,明明你才是那個黑心老板。”
可露希爾一臉生無可戀在走廊上慢慢向機庫挪動著。
5:15PM
零號地塊
肉,蔬菜,以及大量黃芥末和醋。
把恩特羅菲的三明治品味放到羅德島食堂,也許會發生肉體衝突。
如果把他的披薩品味放到食堂,就一定會發生肉體衝突。
菠蘿,青椒,培根和奶酪混在一起,大概會讓幾位敘拉古干員罵完這輩子學來的髒話。
這就是他的晚飯。
而旁邊的白金和焰尾,一個吃著純素沙拉,另一個把剩下的披薩都送進了肚子。
“要打架的話,難道不該補充點蛋白嗎。”
白發男人開了罐啤酒,慢條斯理的喝著。
“沒胃口。”白金低頭吃著飯。
“嗯,你的老東家,就那麼嚇人麼。”
“——被釘在牆上的又不是你的師傅。”
“所以,你對那地方也沒什麼歸屬感。”恩特羅菲舔了一下嘴角的番茄醬。
“真是不懂少女心的結論。”
“我不是那個博士,沒有必要懂你。但你最好想明白,不論你自己想不想,今晚之後,你都會被無胄盟視作背叛。”
“……”
叉子一下扎穿了菜葉。
“隨波逐流從來不會解決問題,尤其對於一個已經有了良心的人。”
“也就是說我以前沒有良心咯。”
“以前我並不認識你。”
“嗯,我以前認識你啊。在我看來的話就是這樣。”焰尾把最後一點披薩咽了下去。
“那我沒什麼可以說的,你的評價很公正。”白金掃了焰尾一眼。
“還以為你會不承認呢。”
“嗯,反正已經這樣了。”
“還是閒話少說吧。”恩特羅菲道,“最清楚他們戰術的人,告訴我,他們會從哪里,怎麼攻進來?”
6:40PM
臨光宅邸
天色越來越暗,瑕光的心情也越來越急躁。
她在客廳來回踱步,瑪恩納在一邊看著報紙。
“哎呀不行!我還是要……”
她轉身要上樓,看到瑪恩納抬起的眼神,又停住了腳步。
“你不許去。”
“那怎麼可以!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只有我——”
“瑪嘉烈在那里,你還要讓她在混亂中保護你嗎。”
“可是姐姐不在零號地塊!”
“——什麼?”
瑪恩納放下了報紙。
他的表情沒怎麼動。
“姐姐和博士在大騎士長那里,等待接收羅德島送來的證據。”
“看來瑪嘉烈終於學會了一點,不是任何情況都一定要衝鋒在前。”
“所以我——”
“那些專門對付騎士的殺手,你認為自己在他們面前有幾成勝算?”
“——我可不知道瑪恩納還有怕這個的時候。”
輕佻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窗戶不知什麼時候開了,托蘭正坐在窗台上。
瑪恩納咬緊了牙。
“你從來不會走門的嗎?”
“我可不會這麼隨便就被門之類的東西限制到死。”托蘭挑著嘴角。
“你不妨把話說的更明白一些。”
“不要告訴我你連湊熱鬧的心都沒有了。我再告訴你一次,置身事外已經行不通了。”
黑發的薩卡茲又笑了笑,一下翻出了窗外。
7:34PM
大騎士領托雷特酒店
酒店會議室的人並不多,也就顯得房間有點空曠。
博士,阿米婭,臨光,礫,還有羅素。
沒有坐在會議桌的只有博士。
他斜靠在窗台上,看著外面的夜景。
面罩透過玻璃反射著霓虹燈,最後只剩模糊的色彩。
“有人管這叫繁華,也有人管這叫腐敗。”
“這並不是之前的卡西米爾,一切都變了太多。”羅素面色平靜。
“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大部分人錢包里都有了點東西。並沒有什麼因為現在有缺點,我們就要回到過去的道理。”博士道,“想必……有些人會考慮開拓一些新局面,比如無胄盟。”
“哦?這是怎麼見得呢,博士?”礫歪著頭。
“雙方施壓,受夾板氣,一個不小心還成了外國棋子,如果是我的話,我會選擇抽身。”博士冷笑道,“制造混亂,趁機消失……他們需要這個機會。”
“所以,他們設法策動了商業聯合會的一部分人,在我們來的時候攻擊了零號地塊。明面上是掩蓋證據,但是無胄盟才真正需要這場混亂……”
阿米婭的表情越來越嚴肅。
“你快練出來了,阿米婭。”博士笑道,“他們想借這個機會金蟬脫殼,不再受雙方控制。所以零號地塊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當我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的時候,他們可能就會干出點別的來消滅自身痕跡。這幫家伙肯定認為夜長夢多……”
“這卻不用擔心,一個小時以前,我就給征戰騎士下了命令。”羅素微笑道。
“看來咱們想到一塊去了。”博士離開了窗台,“至於另一個方面……”
“會有人去增援零號地塊。”
“那我就不多問了。我對您只保證一點,我在零號地塊部署了羅德島最強大的戰斗力。”
“是那個人?”臨光看向博士。
“是他。瑪嘉烈,我也要拜托你一件事。”
博士坐在了桌邊,十指交叉托著下巴。
9:00PM
零號地塊
月光已經覆蓋了大騎士領。
雨已經停了,但地面還四處是水。
三個人躲在路邊的防雨棚下。
“開打之後,趁亂去武器工廠,把他們的硬盤偷走,然後去托雷特酒店。”恩特羅菲道,“不用管我們,我倒要看看他無胄盟有幾個師。”
“我知道你很厲害,但也不用這麼說大話吧。”焰尾觀察著四周。
“這是事實。”恩特羅菲閉著眼,“腳步聲……很雜亂。有不少人來了。”
“東北側。地上和地下都有隊伍,一部分無人機在北側,另一部分在相反方向。後面應該還會有增援。”白金咬著牙。
“包圍策略。”恩特羅菲笑道,“指揮是誰?”
“這個規模的話,應該是兩位青金,羅伊和莫妮克一起帶隊出動——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給我找個後任。”
“大概是弓,狙擊弩,或者榴彈,他們不會想跟我們打正面的——就像這樣。”
恩特羅菲已經一躍而起。
塑料防雨棚被拔刀斬劈成兩半。
接著,空中轉體,一腳踢出。
劃著拋物线的小東西被踢到另一邊,在某個空樓層引發了小型爆炸。
同時白金彎弓搭箭,對著空中就是兩發。
開裂的爆破無人機落到地上,只剩下渾濁的響聲。
“羅伊,莫妮克……這是我的辭呈。”
“他們最好聽得見。”恩特羅菲落回地上,“估計外面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快走,我給你斷後。”
焰尾點了點頭,轉身就跑。
恩特羅菲突然感到視线有些模糊。
雖然只有一秒不到,但他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
遠處又是瞄准焰尾的一點寒芒。
衝過去一劍就能斬落,不過如此——
——而他直到衝過去才意識到問題在哪里。
那一箭的偏移離譜的過分。
就像是瞄准了另一個地方。
視线又模糊了一下,等到視野恢復,焰尾又衝出去了十幾米。
這種干擾視覺和認知的手段,很明顯跟那個弓手不是一個人。
不會有人做出如此自相矛盾的舉動。
以至於——
火光四射,碎石飛濺。
面前的牆炸開了。
煙塵散去,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個殺手,站著的只有一個人。
是個身材高挑的女子。
“我只是擊昏了他們。”燭騎士臉上掛著淺笑。
“我可不在乎他們的死活。”
恩特羅菲一個滑步向後躍去。
反手握刀,將一個從他身後溜過去的無胄盟釘在了牆上。
燭騎士的笑容消失了。
“你……不是卡西米爾人吧。”
“你沒殺過人。”恩特羅菲笑了,“在你們這片大地上,這也許是種特殊經歷。”
“但我們現在不應該討論這個。”
“沒錯,他們想殺人。” 白發人一甩刀上的血。
“與其在那里廢話,你們要不要找個掩體?”白金的聲音從一個垃圾箱後面傳來。
“青金的人我可還沒看見——”
叮當。
金屬的箭頭和劍刃在黑夜中撞出火花。
帶著倒刺的透甲箭扎在牆上,還在微微顫動。
順著箭的方向,恩特羅菲已經看到了遠處低矮樓頂的藍發菲林。
後退兩步,一躍而起,直撲對面。
然而他馬上發現了不對。
四周的建築物陰影中至少有二十把弩指著他。
這是個思路合理的陷阱。
一般人采取這種直接追擊的手段,一定會在空中被射成刺蝟。
然而他是恩特羅菲。
他只出了一劍。
空間的裂縫將他吞沒,下一秒鍾,他出現在了另一處陰影下的地面。
“有趣的源石技藝,能從必死的局面中逃脫。”
“——”
聽見這個渾厚的男聲,恩特羅菲轉過身,一劍架在對方脖子上。
那是個比他高了一頭,紅盔紅甲手持巨斧的豐蹄。
“不,我沒有惡意,這位朋友。”男人攤了攤手。
“你這副打扮可不是這麼說的,而且你身上血腥味有點重。”
“抱歉,我的戰斗就是這樣,我是個粗人……但我絕不與無胄盟追殺之人為敵。”
男人的聲音沒有波瀾,恩特羅菲也收了劍。
“我該怎麼相信你?”
“——”
“血騎士閣下?”
燭騎士的聲音從另一邊響了起來。
她和白金已經走過了拐角。
“燭騎士。”血騎士的頭盔動了一下。
“——你們倆認識?”恩特羅菲問道。
“……他跟你來的嗎?”血騎士看著對面。
“……我以為他跟您來的。”燭騎士尷尬的笑了笑。
“最好別在這兒廢話了,把這群殺手全打出去比較好。”恩特羅菲冷笑道,“白金。”
“情況有點奇怪。”白金嘆了口氣,“如果是兩位青金帶隊,人數未必太少——”
“小心!”
血騎士抬起了手。
鮮血正從他盔甲縫隙中滲出。
他沒有受傷,而是主動為之。
只一瞬間,黏稠的血液就在半空中結成了一張大網。
恩特羅菲也看清了情況。
兩步上前,一下抱起了白金。
血網像層紙一樣被撕碎了。
又是煙塵四散。
恩特羅菲和白金一起飛了出去,撞穿了旁邊工廠的牆壁。
碗口粗的重弩箭矢落在一邊。
廠房中並不太平。
十幾個無胄盟已經圍了上來。
恩特羅菲順手抄起身邊斷裂的鋼管,把它當標槍扔了出去。
打頭的殺手運氣不好,被鈍頭鋼管擊碎了喉骨。
屋外的兩位騎士已經衝了進來。
這讓另一頭進來的藍發菲林也僵住了。
她按下了通訊。
“這里是莫妮克,確認欣特萊雅未被肅清。羅伊沒有進入。”
“……真是榮幸啊,竟然還勞煩玄鐵親手肅清我。”
白金現在的臉色比自己的頭發紅潤不了多少。
而另一邊就沒這麼劍拔弩張了。
藍發的庫蘭塔帶著一隊無胄盟,正在零號地塊的路口跟兩個人聊天。
——或者說看起來像聊天。
“嗯,我們就是在這看熱鬧的,那邊大樓頂上是流星吧。”
托蘭靠在牆上,嘴里叼著根草。
“我在等他看完。”瑪恩納坐在一邊的長椅上看著報紙。
“那……二位大概想看幾顆流星?”
沒有人喜歡沒話找話。
羅伊也不例外。
但他現在不得不這麼做。
“是他說想看,你去問他吧。”瑪恩納沒抬頭。
“這事兒得看心情——你帶這麼多人肯定有活要干吧?忙去吧,不用管我們。”
托蘭衝著羅伊眨了眨左眼。
“哦……我明白了,早上還在下雨,你們在判斷天氣。”羅伊微笑道。
“你不是有事嗎,請便。”瑪恩納翻了一頁報紙。
“……這個呢,我也得看看天氣,免得一會兒回家變成落湯羽獸。”
即使是裝摸做樣,羅伊也抬起了頭。
然後他就看到了某種自己不想看到的東西。
目前的情況只是對峙,而不是戰斗。
十幾個殺手,每人胸前浮著一把血刃。
莫妮克拉滿了弓。
但她也知道,對面四個人,至少有兩個能直接擋下這一箭。
“撤退吧。不撤退的話難不成一群殺手想跟我們幾個打正面麼。”恩特羅菲冷笑道。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來頭……但我確實沒想到兩位大騎士都來了這地方。”莫妮克咬著牙。
一對一,她或許能取勝。
一對二或者一對三,她必然只能逃命。
“只是希望能保下幾個同類,沒什麼更高的要求。”血騎士道。
“你也是那什麼感染者吧……聽我一句勸,這法術能別用就別用,太傷身。”恩特羅菲道。
“只是身不由己。”
“好吧。”恩特羅菲搖搖頭,“這位……女士。”
“薇薇安娜·德羅斯特。”燭騎士看著他。
“剛才那種干擾視野或者感知的法術看來出自你之手。”
“我無意隱瞞。”
“那我有個計劃。首先,我們去外面——”
血刃融化,之後又凝結。
鮮血屏障橫亘在雙方之間。
莫妮克沒什麼反應。
她相信,當幾個人撤出去後,玄鐵會射第二箭。
那個時候——
又是一聲巨響。
恩特羅菲拔劍格開箭矢,被震退了兩步。
而燭騎士也拔出了劍。
那不是普通的劍。
劍柄包著厚厚的白蠟,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燭台。
騎士指尖的微光點燃了蠟燭。
蠟質迅速融化,順著劍身一路流下。
直到長劍完全被白蠟包裹,蠟燭也沒有熄滅。
這是劍,但這不止是劍。
它就是燭騎士的法杖。
恩特羅菲點了點頭。
這理論也許是強詞奪理,那就是微小的光芒帶來的是更大的陰影。
陰影吞沒了四人。
這不會讓玄鐵丟失目標太久,但也足夠了。
恩特羅菲一躍而起。
三十米。
四十米。
五十米——
拔劍,再次格開玄鐵的箭矢。
射擊位置是市區的玫瑰報業大廈頂層。
恩特羅菲出劍了。
被撕裂的仍然是空間,他已經出現在了狙擊位置身後。
長劍斬落。
玄鐵同樣意識到了不對。
那是個須發皆白的老者。
回身,一箭射出。
電光石火之間,箭矢被一分為二。
要做的是拉開距離重整架勢——
為時已晚。
玄鐵大概沒想到對面的動作如此之快。
他甚至沒想到自己在躲避之中多跨了一步。
老者就這麼從樓頂邊緣失足墜落。
當然,對於經驗豐富的殺手,這不算什麼。
他還有幾種鈎爪和滑索——
——他停下了。
他無論如何想不到那個瘋子會一起跳下來。
恩特羅菲已經到了他面前。
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今日被帶來了真正的死亡。
白發人掐住玄鐵的脖子,把他狠狠按到大廈外牆上。
接著完全無視重力,拖著玄鐵向地面一路猛衝。
七十層。
六十層。
四十五層。
十八層。
接下來——
頭顱和地面以極大加速度親密接觸的時候,之前的殺手已經徹底成了一堆碎肉。
尺寸驚人的雕花大弓打著旋落下來,被恩特羅菲一手抓住。
羅伊已經愣住了。
白發人平舉著一張大弓,從遠處慢慢走來。
而根據莫妮克的情報,這家伙剛才還在零號地塊。
而那張弓——
看到扔在面前沾血的大弓,莫妮克差一點嘔吐。
但她也有點慶幸。
能夠轉瞬之間殺掉玄鐵再回來,自己如果真的對他出手,後果不堪設想。
恩特羅菲已經木然了。
他沒再看這群殺手。
“滾。”
10:22PM
大騎士領街頭
焰尾確定自己已經擺脫追兵了。
從工廠偷走硬盤,馬上跳進了下水道。
之後七彎八繞,弄得自己一身爛泥,終於又爬了上來。
然而她上來的時候只看到四處亂跑的人。
有人在玫瑰報業大廈以極其夸張的手法殺人,她斷斷續續的聽出了這個。
但這不是重點。
如此混亂,無胄盟肯定失去了追擊能力,剩下的目標就很簡單了。
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右腿疼得鑽心。
大概是剛才拼命逃跑沒有注意,腿上劃了幾道口子,有一道甚至割到了活動部位。
這個時候,還不能倒下——
“找到你了,索娜。”
“——”
焰尾的神經一瞬間繃緊,但又馬上意識到應該放松。
溫暖的淡金光芒籠罩了她的雙腿。
臨光已經出現在了她身邊。
“簡單處理一下,我帶你回去吧。可露希爾快到了,我們的任務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