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明日方舟】未來昔日
博士記得很清楚,離開謝拉格的時候,銀灰送了他一樣小東西。
從聖山上取來,象征至上友誼的冰晶,據說世上只有幾塊,永遠不會融化。
但對面霜星手上的東西明顯不是。
從冰刃的尖端,水珠一點點滴下。
博士不確定自己該說什麼。
白兔子很生氣,但她卻沒有維持源石技藝。
沒人知道她想做什麼,因為她什麼也不說。
也沒人知道她想說什麼,因為她什麼也不做。
只有一旁的阿米婭面露擔憂。
最終,冰刃在地板上摔的粉碎。
霜星還是什麼都沒說,越過博士走了。
“憤怒……悲傷,還有混亂。我感到霜星小姐很不好。”
過了好一會兒,阿米婭才抬起頭。
“謝謝,阿米婭。我得去找一下霜星了。”
博士拍了拍阿米婭的頭。
甲板,沒有。
頂層,沒有。
三層,沒有。
博士感到尋找霜星的路途稍微有點長。
而羅德島也未免太大了些。
“——博士在找霜星吧?”
通訊響起了接入的聲音,對面是可露希爾。
“你怎麼知道的?”博士停下了腳步。
“她拿刀指著你然後走了,你又追了上去,監控里全看見啦。”
“——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博士一拍腦袋。
“她在底層以前關塔露拉的地方,快去吧。”可露希爾笑道。
“這次這麼利索?”
“連著上次給你一起記賬上了。至於什麼時候還……”
“理財需謹慎,反對利滾利。謝謝。”
博士順手把通訊掛了。
牢房已經空了很久。
博士突然意識到,從離開謝拉格到現在,已經過了幾個月,離切爾諾伯格的混亂也隔了一年多。
他一度有了種錯覺,這牢房本來就是該有人的。
霜星只是站在里面。
博士也走了進去。
白兔子回過了頭。
那表情不是悲傷,也不是憤怒。
雙眼半睜,肌肉放松,那只是疲憊。
“——對不起。”
兩人同時開了口。
“……為什麼你要道歉?”霜星問道。
“你先說吧,為什麼要向我道歉。”博士把兜帽摘了。
霜星轉過了身子。
“……你怎麼找到我在這里?”
“監控上看到的。”
“那個時候,我們所有人——所有人的性命都被利用了。”
“而我不是黑蛇。”
“那是當然。”霜星嘆了口氣,“我早就不是幼稚的小女孩,也很清楚,不付出傷亡的抗爭是不存在的。只是……”
“只是?”
“你是否知道我們會失敗,卻沒有告訴我們?”
“——我以為你已經有了心理准備。”
“——”
霜星似乎想抬起右手。
顫動了一下,又放了下去。
後退兩步,坐到了那張空著的床上。
“葉蓮娜……”
“是啊,我本來該知道的,到頭來,最糊塗的那個還是我。”
霜星慢慢靠上了牆,整張臉的肌肉都松弛著。
博士坐到了她身邊。
“也許這個我也需要向你道歉。”
霜星的反應出乎意料。
轉過身子,猛地把博士按倒,接著就吻了上去。
她的舌頭有點辣味,似乎是剛剛吃過糖。
“——等等,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口舌剛恢復自由,博士就開始了抗議。
“等等再說吧。……我現在沒有再承受另一個人內心的力量。”
霜星把斗篷往旁邊一扔,已經解開了前襟的扣子。
“葉蓮娜……”
“你不想干點什麼嗎?”
博士之前不曾見過霜星的肌膚。
復活之後的肌膚,失溫的症狀減弱了不少,白里透著微紅。
而健康的微紅之上,還有白色。
白色的點线面,毫無規則的分布在肌膚上。
比較顯眼的一道,從左乳上方,斜著劃到右下腹。
這些都是傷疤。
“哦,這里是跟糾察隊正面對上,那時候技藝生疏,就這麼挨了一刀。其他的……礦場沒少被抽鞭子,也被弩箭射中過,還有其他亂七八糟……怎麼,你覺得很丑麼。”
“沒有,沒什麼比這個更美了。”博士笑道,“我只是有點驚訝你談起來這個會這麼平靜。”
“畢竟帶給我這些的人都死了。我親手給了他們死亡。”
“你的風格。現在,看看我的風格。”
在男女之事上,博士一向不是個被動的人。
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再做推辭,便顯矯情。
霜星全身一抖。
博士的舌頭已經貼上了她的鎖骨。
“等等——”
“你不怕疼,但我相信,你沒體會過這個。”
舌頭從鎖骨順著傷疤一路向下。
滑到胸前的時候,在她淺褐的蓓蕾上輕輕一挑。
“喂!”
“原本的從容去哪了,公主大人?”
無視僵硬的霜星,博士的舌頭繼續往下行動著。
小腹,稍有些贅肉。看來最近羅德島伙食不錯。
內褲,最朴實無華的白色,也沒有什麼花邊,看來她不怎麼在乎。
微微地有股汗味。博士深吸一口氣將臉貼了上去,又一點一點隔著布料吐了出來。
霜星倒吸了口氣。
她體會過溫暖嗎?
是的。
她體會過這樣的溫暖嗎?
也許沒有。
至少,熱空氣透過布料撫摸身體的感覺,非常奇妙。
她的下半身受到刺激,下意識抬了起來。
而博士毫無猶豫,一下拽掉了那條內褲。
毛發是跟她的頭發一樣漂亮的白色,只是有些凌亂,似乎不經常打理。
還有剩下的部分——
嘗起來有點咸。
味道也有點濃郁,她剛剛回來,還沒有洗澡。
博士沒有看白兔子的表情。
他只是全神貫注的舔著。
能夠確定的是,他感受到霜星雙腿的痙攣。
今天的月光比往日更加明亮。
羅德島的甲板上,有個光點忽明忽暗。
靠近之後發現,那是一把劍。
恩特羅菲的劍舞動著,反射著清冷月光。
他不遠處還有一個人。
而他的劍舞也告一段落。
“——你不願與任何一位干員對話,以至於用這種方法消磨時間。”凱爾希冷著臉。
“那麼又有多少人能聽懂我說了什麼,小貓?”恩特羅菲冷笑道。
“我從未聽過有人對我使用過這種稱呼。”
“千年,萬年的壽命,對我來說,你還就是只小貓。”恩特羅菲轉過身子,“同時顯現出人類和動物的特征……我真的很好奇,這是不是千萬年前我幫助過的人類。又到底是因為什麼,地球變成了這樣。”
“看來你很清楚,這片大地絕非一切存在的全貌。”
“這片大地?……我看到了泰拉陸地的邊界,在那之外的海洋,你們可有一點了解?而在天穹之外,星空之中……你該怎麼告訴他們,這顆星球,只是宇宙百億星系中的一粒沙子?”
“愚昧便是如此,不僅對真實一無所知,在面對真相之時,還要努力拒絕。”凱爾希搖了搖頭,“打破愚昧需要知識,而作為長生種你早就明白,大地上還不存在足以承載這等知識的文明。”
“長生種?我可能不符合你們的定義……長生以有生命為前提,但我恐怕不存在生理意義上的所謂生命。”
恩特羅菲似乎在笑。
他抬起了頭,順手把劍收了,又嘆了口氣。
“那麼,我的問題跟博士沒有什麼不同。”凱爾希向前了一步。
“是的,你們對我有疑心,很正常……好問題,我是誰?我是什麼?我是什麼……概念麼?規則?還是某些用你們的語言難以描述的東西?我不知道……天海計劃,天海,那個人,或者那些人,是我跟這個地球還有聯系的錨點。但現在呢?當初為之血戰的一切都不在了,我甚至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你會明白,你一定明白。”恩特羅菲握緊了拳頭,“我也想知道……我最好的朋友,為什麼他的名字會用來命名某項實驗計劃,為什麼實驗體會活過千萬年,呼喚我的又是什麼人——我自己都解答不了,你們還要一個勁的問我?”
凱爾希看著恩特羅菲。
僵持了有一會兒,她的表情才放松。
“也許,這只是我一廂情願的誤判。”
“上一個大概活的很長的家伙,管我叫什麼超越了這片大地,真正的神明。隨他怎麼叫吧,雖然我也曾經以神自居過。”
恩特羅菲看向了一邊。
凱爾希若有所思。
“Mon3tr身上還能傳來一些被源石記錄的殘存感情和記憶。一個不能以年或日夜數目所記錄的時代……造物主……打敗他的人,一些女性,還有他們身邊的——余下的部分似乎只有亂碼。”
“這幾個關鍵詞你可以隨便找一本小說套用進去,不過對我來說,也有點貼切。但你至少該明白了。”
“那麼……歡迎加入羅德島。如果只想做一個協助者,也在你的自由之內。”
凱爾希向著對面伸出了右手。
“——這與人類社會有所不同,也沒什麼不同,至少禮節的方面還一樣。”
恩特羅菲也伸出了右手。
監牢的隔音一向非常不錯。
原本防止犯人隔牆交談的設計,卻給了霜星最大的方便。
她毫無顧忌的叫出了聲。
口中的單詞甚至都連不成句子。
博士正在她體內進出著,帶著一點淡紅的閃亮液體正順著結合之處一點點往下滴。
她盡了最大的力量,抱住博士的脖子,將他向自己靠近,之後又一次吻了上去。
監牢中瞬間安靜了許多。
但她最終忍不住,還是放開了博士。
“嗯……我的味道,或者,是你的味道……真是……誘惑我……”
“總之,是你沒嘗過的味道。”博士笑得更壞了。
“那就……再多來點……”
“那是當然……”
兩個人的體溫還是有著一點區別。
不知霜星是否因為沒嘗試過男女情愛,源石技藝有些難以控制。
她的體溫越來越低,也給了博士某種完全不同的體驗。
所謂的冰火兩重天,如今她是冰,而他是火。
從對方身上感到的超常刺激,讓他們的行為都越來越接近野獸。
當他們兩個恢復理智的時候,發現兩人全身赤裸側臥著,衣服被扔得到處都是。
白兔子的頭靠在博士胸口,這不是因為害羞,只是體力消耗有些大。
沾著體液的隱私之處碰到一起,又像被燙了一樣分開。
他們終於意識到,有件事繞不過去了。
“……對不起,葉蓮娜。確實是我利用了你們。”博士聲音很低。
“現在還有說這個的必要嗎?”
“有。”
“那你說吧。”霜星閉上了眼睛。
“我實在沒法說這次行動的第一出發點是為了給工人爭取權益。”博士輕出了口氣,“沒錯,喊的是工人暴動,但我第一目的是想給特雷西斯找點麻煩,讓人關注到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沒覺得你們會成功,而且……我認為有些犧牲是必要的,甚至可以說我希望看到一些犧牲。現在想起來,是不是惡靈在潛移默化的影響我,我不能確定。”
“顯得有點不負責任,又有點瞻前顧後。”
“是有點。”博士把霜星抱住了,“但卻是實話。我應該跟你們說明白,倫蒂尼姆的行動只是附帶目標,是計劃的一部分……我也許確實是害怕節外生枝,最後沒有告訴你們。最終達成的是我的目標,是凱爾希的,阿米婭的,或者還有特蕾西婭……但我卻綁上了整個羅德島和整合運動。我不能說我在給你們謀取利益,至少那麼一瞬間我真的沒有想過……”
“但我們站了出來,向他們展示了力量。”霜星微微轉過頭,“誰又不想讓英雄從天而降,一路勢如破竹殺過去?我們曾經堅信就是這樣,然後失敗了,一敗塗地。”
“所以……你不怪我?”
“我們都在達成自己的目的,又談得上什麼單方面利用呢?把那些高高在上肆意壓迫的混蛋拉下來……這種事情又哪來的捷徑一步登天呢。”
霜星的體溫在慢慢回暖。
“是啊,太多的東西都是不得已。所以我們只能把那些犧牲的人牢牢記住。”
博士的手臂放松了一些。
霜星的呼吸有點急促。
“要起來嗎?”
“不太想。”
“那就再躺會兒吧。”
昏暗的燈光下,監牢中不再有什麼領袖,只有兩個暫時放空了思想的人。
羅德島的天空月光皎潔,而維多利亞的另一個角落正下著雷雨。
公爵莊園的大門正緩緩關閉,旁邊的銘牌上寫的是阿倫德爾。
濛濛細雨也許是適合讀書的天氣,但雷雨不是。
不定時的巨響讓集中精力變得有些困難。
公爵放下手邊的白蘭地,從書房壁爐邊的沙發站了起來。
把書放回書架,他決定就寢。
倫蒂尼姆的工人暴動,還有神出鬼沒攻擊城鎮的深池部隊,都需要跟幾位伯爵仔細商討。
更何況據情報說,有個令他不安的東西混進了維多利亞。
他認為自己該睡覺,但他也不確定這麼多的事情湊在一起還能不能讓自己睡著。
公爵很快得出了結論,自己睡不著了。
因為當他推開臥室的時候,里面已經有了一個人。
形象看不真切,他用了一秒鍾時間判斷應該是開燈還是叫衛兵。
很快兩者就都不需要了。
閃電將臥室照的通明,而他在閃光中一瞬間看見了自己不可能忘記的臉。
“雅特——利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