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明日方舟】優勝記略
當羅德島再次迎來朝陽的時候,早餐只有三明治了,還是博士自己動手做的。
太陽射入舷窗,把杯中的鮮奶也染上了一層紅邊。
他實在不是個善於做菜的人,但昨天晚上不由分說把娜塔莉亞搞到梨花帶雨,如果不是在羅德島而是其他移動城邦,一定是會被送上法庭的。
但是,博士並不打算以此為自己的行為開脫。
錯了就是錯了,強奸就是強奸。
哪怕這里沒有法律,哪怕自己昨晚的腦袋確實不太正常。
順便一提他的身體確實是恢復正常了,半點女性性征也沒有留在身上。
至於這具體是怎麼回事,尚待進一步研究。當務之急只有一件事。
這個時候,他又不禁埋怨起那個惡靈來。
如果那家伙對人性洞悉的那麼透徹,那麼,對女孩子的小心思一定不會不懂。
哪怕是表演出的結果,也總比現在想賠禮道歉卻找不到詞強。
走進臥室,少女的身上只有薄被子,下面的身體仍然不著片縷。
“起床吧,娜塔莉亞,吃早飯了。”
——該死,這就像是在命令她一樣。
而少女做的,是揉揉眼睛,爬了起來。
在那之後才是意識到自己什麼都沒穿的事實,趕忙一下抱起枕頭擋住胸口。
男人卻低下了頭。
“對不起,娜塔莉亞,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確實是發生了。我沒有資格請求你的原諒,是我的錯。”
男人感覺自己的言論干癟至極。
但還能怎麼說呢?
“很抱歉昨天晚上強奸了你兩個多小時”還是“我罪大惡極應該向你自殺謝罪”?
似乎都不合適,所以他也只能沒話找話。
“……原來,男人是會道歉的啊。”
“你還願意以男人來看待我嗎。”
這並沒有給博士消除多少負罪感。
甚至於他心里更別扭了。
“因為爸爸從沒有這麼做過。”
“所以我不是你爸爸。”
“果然呢。”
娜塔莉亞微微一笑,先將襯衫拿了過來。
早飯的氣氛是十分詭異的。
博士已經穿戴整齊,而早露身上只有那件襯衫。
襯衫是修身款式,也就是說在沒有內衣的情況下早露胸前頂出了明顯痕跡。
如果說博士對這種場面毫無感覺,那是不可能的。
即使是在男人和女人之間反復變換,可以引發情欲的東西卻不會變化。
而兩人就這麼面對面的吃著早餐。
“我跟亞歷克斯先生談過了。”
早露的餐刀沾滿了藍莓醬,正在三明治上慢慢塗著。
“有趣的人,有趣的故事。我甚至想讓他們幾個給船上這些孩子上上課。”
博士甚至沒意識到自己在笑。
完全不同的東西也會帶來完全未知的變化,這也許是他對日前達成合作的彩虹小隊格外感興趣的原因之一。
“但是……他告訴我們那個人人平等的國家,真的會存在麼?”
少女把餐刀放下了。
“我想不會。”
博士長出了口氣,對轉移到這種高深話題的事實他深感慶幸。
“……為什麼呢?”
“我並沒有見過那個國家。但我相信……有權力存在的地方,就不會有平等。而完全不靠權力而凝聚的國家……我從未見識過。”
“……”
“如果真有那種好地方,為什麼那個國家最後解體了?不要推己及人,不是所有人都是受虐狂,為了過得更不好而毀了一切……搞明白一點,大部分人只是希望吃飽穿暖而已。而且大部分人都很現實。哪怕是被騙了一時糊塗,只要之前的日子比現在好,也會選擇讓那個國家回歸。”
“……”娜塔莉亞的視线轉向了舷窗。
“不管是他們的世界,還是我們的世界,都沒有那麼多平等可言……或者說更多的人打著這種旗號制造了更多的痛苦。很遺憾,平等從不是旗號,要看他們具體做了什麼。”
“果然啊。”
“沒有什麼果然。那些東西暫時不存在,不代表那是錯的。對那些東西的追尋不會有錯……某種程度上也是亞歷山大說的。雖然那條路不可能有多簡單。”
“——所以,最後終於得出了結論,這就是大人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
博士端起杯子,兩三口把白色液體都倒進了胃里。
嘴邊稍微有點潮濕,看來是牛奶殘留——
早露已經站起來到了博士身前。
面龐越靠越近,然後少女微微一笑,伸出小舌頭以最快的速度將博士嘴邊的牛奶當了餐後點心。
這弄得博士有些思維斷线。
“你……不生我的氣了?”
“雖然是大人了,但還是個笨蛋。”
早露又在博士面頰輕輕一吻。
所謂壓迫是一個值得思考的話題。
這片大地上有那麼多人喊著要推翻壓迫,但他們還是能被一分為二。
有些人認為壓迫是不對的。
而另一些人只是痛恨自己不在那個位置。
甚至不需要去思考,博士都可以相信羅德島上同時存在著這兩種人。
而這一點讓他非常不爽。
如果意識不到這一點,他也許會輕松很多。
這不禁讓他想起了深海獵人曾經告訴他的東西。
與深海中的不可名狀對視,最終自己也將因洞悉真相而陷入瘋狂。
而現在只是看清了很小的一部分,博士就覺得自己已經要瘋了。
等他從沉思中恢復,發現雙腳正站在自己最不想來的地方。
底艙,禁閉室。
白發龍女正和他透過窗戶四目相對。
博士心一橫,打開門走了進去。
他討厭黑蛇。
所以他更不想在黑蛇面前有一絲一毫的示弱。
“你來了。”
“我來了。”
“你本不該來。”
“可我還是來了。”
“這種對話很沒有意思。”
慘白的燈光照在塔露拉臉上,她的銀發微微反著光。
“可你想讓我怎麼說話呢?”博士擦了擦護目鏡。
“我看到你就頭疼。”塔露拉輕出了口氣。
“那你讓他來跟我聊聊。”
“為什麼?”
“這也將是對抗的一部分。”
“可是——你為什麼不讓他來跟我聊呢?”
塔露拉的聲音一下放松了。
博士的笑容在面罩之下無人能見。
“畢竟他可不是附在我身上的。——你好啊,不死的黑蛇。”
“你好啊,巴別塔的惡靈。很遺憾你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竟然成了這幅樣子。”
原本正坐的白發女人翹起了二郎腿,面龐也稍微偏了偏,斜視著蒙面的博士。
“我並不覺得把那個人忘了是一種負擔。”
“但是沒有他,你們都會自取滅亡。”
“說簡略點。”
“你們何以認為,只靠崇高的理想,便能做成這一切?”
“但再怎麼實用主義你還是失敗了不是麼。”
“只有淺薄的人會把一時低谷叫做失敗。”
“說的好,但那毫無意義。你現在哪里都去不了。”
“何以見得?”
龍女雙眼突然由灰轉紅。
汗珠滑過了面罩下的臉。
博士很確定自己不是在緊張,也就是說氣溫越來越高了。
“炸毀羅德島,倉皇逃竄,你真的想這麼做?”
博士黑袍的邊緣,甚至光线都在扭曲。
“為什麼我不會?……快停下。”
“不必擔心,塔露拉,讓我跟他接著談。——優先暴力而非計謀恐怕不是你的美學。”
博士笑了。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笑。
“你錯了。你是棋手,而我是實用主義者。”
溫度還在升高,汗水已經讓護目鏡都不清晰。
“呵,那你更不會離開了。”博士冷笑道,“計劃全面敗露,整合運動崩潰,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和塔露拉的身份……大炎和烏薩斯都想榨干你身上最後一點利益,你一個孤家寡人哪怕安然離開,最好也不外乎落入哥倫比亞那些地方繼續做籌碼,到時候被一群豬玀看著,對你而言豈不是更大的侮辱。”
“真是被你看輕了。”
“不要騙自己了,你的確是一位棋手。卡西米爾,萊塔尼亞,卡茲戴爾……那麼多不安定的地方供你去壯大烏薩斯,你卻偏偏選了龍門。問問你自己吧——你真的哪怕沒有一點向魏彥吾那老家伙贏回一局的想法麼。承認吧,你不是什麼理性生物。”
龍女也笑了。
“等等,原來你……不止是你,有趣……惡靈——初次接觸,果真名不虛傳,哪怕是不完整的。有趣,實在有趣——”
話音未落,塔露拉整個身體向左側歪去,她眼明手快,一把撐住了自己。
“你知道你在做多麼危險的事麼?!”
“但至少結果還不錯。”
雖然在這麼說,但博士離開囚室的時候還是盡量壓抑著語氣來掩飾自己心跳超速的事實。
跟黑蛇較勁實在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現在一身黑袍下面已經被汗濕透,巨大的溫差下讓他又有些冷。
然而溫差巨大並不完全是空調的問題。
拐角站著的人實在難辭其咎。
灰白艙室中的白兔子衝淡了機械的肅殺感。
“你簡直是瘋了。”
“嘿,早上好啊,葉蓮娜。”
博士輕輕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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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標題是致敬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