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凌辱 明日方舟-DevilPath

第13章 【明日方舟】落雪

  “然後就是這樣,洗衣房在拐角,衣服自己洗,吃飯去食堂,有什麼不懂的盡管去問行動預備組的幾位,周一到周五早上八點去三層教室上課,不許遲到。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了。”

   最後,接受謝拉格人員的任務交給了杜賓教官。

   原本是想讓博士親自安排,但考慮到一天前他情緒失控想把未成年人感染礦石病的惡性事件,這項工作還是交給了其他人。

   兩大家族對此沒有什麼異議,當然他們也沒那個膽子。

   碰上這麼個源石當餅干啃的怪物,自己預想到的每一種翻盤的可能都被堵死了。

   沒了所謂的神明血脈,羅德島和喀蘭貿易還在謝拉格各處善後救人,人心到底在哪一邊,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明白。

   如果請求外國幫助,且不說羅德島用了什麼辦法審訊卡爾文森,維多利亞的釘子被連拔了好幾個,更是因為他們身上實在沒有什麼可以跟外國達成交易了。

   哪怕真有什麼不長眼的境外勢力來幫忙復位,自己估計也只會被憤怒的謝拉格人民從雪山上扔下去。

   何況自家的繼承人還被挾持在羅德島。

   但很幸運的是孩子在船上過得還不錯。

   至於另一位上了船的,就沒那麼好運了。

   卡爾文森剛上了船就被醫療部扒光衣服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任何能藏東西的洞都沒放過。

   之後,就是套上拘束服扔到底層監牢,和塔露拉做了鄰居。

   博士正坐在他對面。

   “教官卡利,自此成為謝拉格常駐羅德島代表……至少恩希歐迪斯那家伙在明面上是這麼說的,朋友。”

   “怕不是常駐而是永駐了,惡靈。”卡爾文森靠在牆角,斜眼盯著博士。

   “你覺得我會投鼠忌器,害怕殺了你之後喀蘭的戰士們嘩變,可能還會覺得我會威逼利誘你幫助對抗維多利亞。或者你沒想那麼多,單純沒料到阿米婭的能力讓你的計劃徹底破產……”博士伸了個懶腰,“你知道麼,我特別喜歡猜測對方的心理活動。”

   “那很遺憾,我現在想的只有上廁所。”卡爾文森轉開了目光。

   “特雷西斯那家伙可能知道阿米婭的能力,但他沒有告訴你們,不知是他覺得沒有必要還是沒想到羅德島突襲了謝拉格……但至少有一個切入點了。”

   博士思考著站起身來,轉身就走。

   “你……你在干嘛?!”

   卡爾文森也想站起來,結果被拘束服一絆又倒了下去。

   “我想干什麼?……這個就需要你自己猜了。”

   博士頭都不回的出了門,順手上了鎖。

   隔壁監牢的人正隔著玻璃,半睜眼睛看著他。

   博士輕出了口氣。

   “干嘛?”

   “我全都聽說了,你幫助謝拉格推翻了某種腐朽的統治。”塔露拉的表情十分淡然。

   “他們本來就在懸崖邊上了。”

   “然後你推了一把。”

   “確實。”

   “真好。”塔露拉的表情嚴肅了一點,“而我想做卻沒有做成。”

   “我不介意你在未來幫我一把。不過現在我捅了個大簍子,得跟凱爾希好好談談……”

   博士的後半句話被一拳打回了嗓子里。

   不知哪兒冒出來的白發薩卡茲衝上來就是一拳,博士沒料到突然襲擊,一下被揍倒在地。

   接著,那家伙騎在博士胸口,扯下他的面罩又是一拳。

   羅德島的所有人對W的印象都是一直在笑。

   而只有現在,W在哭。

   博士臉上又挨了一拳,他沒有反抗。

   第三拳,他的左眼火辣辣的疼。

   第四拳,嘴角被牙齒刺破,他見血了。

   W雙手扯住了他的領子。

   “說話!你給老娘張嘴啊!在這兒裝什麼啞巴!”

   “你要我做什麼?求饒?還是給自己辯解?我沒什麼可辯解的。”博士面不改色,“看來,你在想的是特……”

   “你不配說她的名字!”

   又是一拳。

   “殿下……為了你!全都是為了你!為什麼……明明根本不值得——”

   每說一句話,博士臉上就會挨一拳。

   “所以特蕾西婭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他很清楚,這是刺入對方最脆弱之處的一把利刃。

   但他不得不做,他必須知道這些。

   “去你媽的!”

   又是一拳。

   “如此的痛苦與仇恨,倒是真不像你。”塔露拉開了口。

   “呸,終於打敗了另一個自己,想要回來當正義使者了麼?”W衝塔露拉吐了口唾沫。

   “我早就失去那種機會了。”

   “夠了,要打架去訓練場打。”

   這是博士最不想聽見的聲音。

   哪怕阻止了自己挨揍,這也是他最不想聽見的聲音。

   凱爾希從走廊另一頭快步走來。

   “哇,難道你想救他不成。”W冷笑道。

   “我要跟他談談,你如果想的話,也可以來。”

   “沒門兒,我現在看見他就想吐。”

   W什麼都不再說,站起來越過凱爾希走了。

   “你還想躺到什麼時候?”凱爾希問道。

   “行行行,我跟你走。”

   博士一手撐地想站起來,然後因為腦袋被揍得太狠,又一下子滑了回去。

   凱爾希什麼都沒說,扶著他右手把他架了起來。

   “抱歉……塔露拉,我們晚會兒再聊。”

   博士說的隨便,但被揍腫的臉看起來就不那麼隨便了。

  

   酒精和皮膚接觸的刺痛並不是最麻煩的。

   有點刺眼的頂燈和一邊冷著臉的醫生才讓人心里發毛。

   博士呲牙咧嘴。

   “你先說還是我先說?——啊疼疼疼!”

   凱爾希捏著酒精棉的手加了兩分力道。

   “我如果再晚去一步,你覺得會不會有那麼一丁點的可能,W會把你打死?”

   “這是一丁點的可能嗎?”

   “所以我也很憤怒,我也無法理解,那個時候你為什麼會選擇這麼做。”凱爾希放下棉球,“基本都是皮外傷——我只想確定特蕾西婭的犧牲不是毫無意義。”

   “所以你們到底誰能告訴我,特蕾西婭究竟對我做了什麼?”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那個時候,你為什麼會這麼做?你為什麼想把無辜的健康人變成感染者?”

   “那就我先說吧。”博士活動了一下脖子,“我得承認,那個時候我非常憤怒。”

   “所以是銀灰的激進,之後造成的悲劇,還有抓出的維多利亞間諜。”凱爾希拉過一張圓凳坐下。

   “差不多。看著兩大家族的人,我真的很想干掉他們,但理智告訴我不能這麼做。於是……於是我就想著……還不是因為崖心的遭遇對等報復,只是想讓他們付出一點代價。而且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我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只要把兩大家族的繼承人都變成感染者,他們就沒有離開羅德島的理由了,只能安心在這兒治病……我當時是這麼想的。”

   博士想去扶一下額頭,結果扶到了被揍的左眼,又倒吸了口涼氣。

   “我原本想說這是不帶感情的純粹理性判斷,但是未免也太侮辱理性。”凱爾希搖搖頭,“果然,你開始變得像那個人了。”

   “惡靈麼?跟你說……在用那種力量擋住雪崩的時候,我聽見有人跟我說話。”

   “嗯?”

   “他勸我,不要管那些士兵……直接去山頂議事廳,哪怕他們被雪崩埋葬,也都在喀蘭的預期耗損之內,甚至還可以防止喀蘭在未來成為禍患……我沒有同意。”

   “確實與他十分相似。”凱爾希站了起來,“不過,你似乎還抵御了這一切。”

   “並沒有。”博士嘆道,“唉……你剛才還看見塔露拉了。她做的那些孽……如果不是她自己同意,黑蛇是不能逼迫她的。我也一樣。如果……如果我不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那個惡靈也做不出什麼。我知道,把責任都推給他太簡單了……但我這麼心安理得承認的了嗎?我就是個那麼干淨的人嗎?”

   凱爾希又坐下了。

   “我剛才本來想直接轉身離開的。”

   “謝謝。”

   “該換我來給你講了。曾經有一個人,只有理性的思考,卻並不懂人情。”

   “是惡靈?”

   “而特蕾西婭感到自己時日無多,做了兩件事情。”凱爾希沒理他,“她決定,讓兩個人繼承她的一切。一個只是個孩子,另一個是個心智不完整的人。”

   “我明白了,你不必再說了,我知道特蕾西婭的想法了。剩下的……讓我自己調查回憶,如何?”

   “你不想繼續聽?”

   “不是自己想起來的,總感覺是別人的故事。”

   “那你現在可有什麼目標?”

   “鬼知道。”博士搖搖頭,“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腦子里都存著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罷了,既然活著,總得做點什麼。”

   凱爾希搖了搖頭。

   “雖然不是特蕾西婭預期的結果,但也不壞。”

  

   回到上層生活區的時候,博士又看見了彩虹小隊。

   四個人在舷窗邊上,喝著啤酒有說有笑,無可否認,只有真正的戰友才會這樣。

   只不過,里面還多了一個人。

   是早露。

   “啊!博士!”

   “娜塔莉亞。”

   博士走了過去。

   當然,面罩是戴著的,不然被揍破相的臉不好解釋。

   “嗯,伙計,漂亮的指揮。”閃擊明顯喝的有點多,“你知道麼,在我們老家,我們很少干這種事兒。”

   “沒錯。我對我之前對你的懷疑道歉。”灰燼微笑著。

   “只要我們能恢復信任,那就再好不過了。”博士笑道,“當然了……也不得不說謝拉格那幫舊貴族干的實在不是人事。”

   “屠宰場也未必會有那樣的場景。”霜華閉上眼睛。

   “別,別讓我想起那個場景,太惡心了,而且還不知道他們到底召喚了什麼東西。”博士搖著頭,“算了,他們是混蛋,我也是。”

   “我知道是什麼事。”戰車喝了一大口酒,“我說真的,沒必要這麼介意。”

   “最嫉惡如仇的人反而都說不介意?”

   “沒錯。你畢竟在最後一刻停下了。”戰車笑道,“你還能控制自己。”

   “哪怕我是被人攔住的?”

   “放松點。”戰車靠在了牆上,頭盔發出一聲悶響,“在憤怒中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並且停下,很多人沒有這種能力,更沒有這種機會……直到鑄成大錯。”

   “你見多了?”

   “這種事情在軍隊里很多。”

   “罷了。”

   博士沒再說什麼,只是輕嘆了口氣。

  

   因為一次作戰讓早露和彩虹小隊打成一片,這讓博士有點欣慰,又有點失落。

   於是他自己一個人去酒吧了。

   路過醫療部的時候,還聽到拉普蘭德在咬牙切齒,說下次見到那個白色的家伙一定要把他切成片,不由得搖了搖頭。

   按照事後描述,四個人打他一個結果毫無還手之力,不僅能掙脫Mon3tr的扼殺還能兩拳擊退,而且還根本看不出那家伙有使用源石技藝的痕跡。

   如果描述沒有錯的話,這種純粹的強大只有一個形容就是力量本身。

   也難怪凱爾希說那家伙很可能比愛國者還難對付。

   現在那個人不知所蹤,博士也只能希望他說的無意為敵是真的。

   但至少今天晚上什麼都做不了了。

   所以博士就這麼看著杯子里的冰塊發呆。

   “哦?原來你又落單了。”

   “又想獵殺我?”

   “並不是,只是想打發時間的女孩子哦。”

   過來的是白金。

   “那喝點什麼?瑪格麗特?大都會?”博士一歪頭。

   “並不是所有女孩子都那麼喜歡甜的。”白金對吧台里面的黑發小姑娘勾了勾手指,“威士忌,加冰,謝謝。”

   “那也不至於直接到另一個極端吧。”博士苦笑道,“給我也來一杯,拉菲艾拉。”

   “好的,博士。”

   冰塊開模,倒酒,小姑娘一氣呵成,十分利索。

   如果博士沒記錯的話,代號羽毛筆的拉菲艾拉在跳槽到羅德島之前是玻利瓦爾調酒師。

   “碰一個吧,白金小姐。”

   “嘛,Cheers.”

   出乎博士意料,白金喝酒是有些快的。

   雖說拉菲艾拉倒的酒本也不是很多,但也絕不是讓人一口能喝掉大半的量。

   “嗯,真是有趣的另一面。”博士笑道。

   “這可是我為數不多能選的東西。”白金撥弄著杯子里的冰塊,“你也看到了……在卡西米爾,沒有幾個人有權利做選擇。”

   “我就有的選嗎?”

   “難道沒有?”

   “真沒有。”

   “但是……但那個時候你收手了。”白金又輕抿了一口。

   “咱們能不提那個時候麼?”博士撓撓頭,“要一碟茴香豆。”

   “那就稍微往前一些。”白金似笑非笑,“你還會為別人的死憤怒,悲傷……哪怕你根本沒有見過他們,這輩子他們對你也許只是文件上的一個數字……這片大地上同情心和選擇權一直都是奢侈品。”

   “這一切能避免嗎?我不知道。但是無法避免,就對麼?”

   “嗯……為什麼明明在這個位置,你還能保留這些?你還有得選?”

   “從盯著我的殺手嘴里說出這些,我總感覺怪怪的。”博士苦笑道。

   而白金微紅的臉已經湊了上來。

   “讓我看看吧……為什麼你還能繼續做一個人?”

  

   博士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房間的。

   主要是白金一路威脅似的抱著他的胳膊,讓他非常不自在。

   一進臥室,白金順手就把門鎖了。

   接著右臂頂住博士的脖子,把他直推到牆上。

   博士有些無所適從。

   “你是要殺我,還是要睡我?”

   “這兩者……沒區別吧。”白金的聲音並不大。

   “好家伙,牡丹花下死麼,要把我先睡再殺。”

   “不解風情。”

   白金的指尖按上了博士衣領扣子。

   她的手在顫抖。

   看起來她並不擅於此道。

   博士困惑了。

   “所以……為什麼?”

   “不要問。究竟是為什麼,白金的真正面貌……適合的時候我一定會告訴你。”

   博士的前排扣子已經都被解開。

   而少女也暫時停下了動作。

   她開始一個個解起了自己的扣子。

   想要把上衣甩到一邊,卻又不想用力氣。

   於是那件上衣就貼著她的身體曲线落到了地板上。

   聲音對情欲中的男女十分誘惑,目中所見也很誘惑。

   瑩白美玉般的雙乳俏生生立在空氣中,正隨著少女的急促呼吸危險的起伏著。

   博士還是沒有動。

   他總覺得有哪兒不對。

   而少女已經撲進了他的長袍,兩團軟肉緊貼著他胸口。

   “……”

   “完全一樣……這不是完全一樣麼。”

   緊貼著他的胸口又被長袍蓋住,少女的聲音十分的悶。

   “什麼完全一樣?”

   “心跳加快,呼吸加快……大家都一樣的,你也一樣……”

   少女頭頂的馬耳輕輕顫抖著。

   “可我沒有和別人一樣——”

   “明明都是一樣的,……為什麼你能選擇做個好人?”

   不算小的推力壓在博士胸膛。

   白金已經推開了他,半裸著衝進了衛生間。

   “白——”

   博士剛追進衛生間,兩條腿就僵住了。

   白金正在嘔吐。

   整個人跪在地上,扶著馬桶水箱的雙手痙攣的發白,臉幾乎埋進了馬桶。

   而博士可以確定的是,這絕不是因為醉酒,。

   如果她已經喝醉,那她之前的行為也太不像酒精干擾神經了。

   “你……還好麼?”

   “出去一下……離開這房間。等一下再回來。”白金沒有回頭。

   “這……”

   “不……不是你的問題,求你……不要看到我這幅樣子。”

   “……真的沒問題嗎?”

   “出去吧……呃……”

   博士沒再說什麼。

   扣好扣子,轉身離開了臥室。

   而他沒有看見的是,在他離開之後,白金很快不再嘔吐了。

   離開衛生間,她的熱褲滑到了腳下。

   一只手在隱秘之處胡亂摳挖著,而另一只手,則是手腕死死堵著嘴,甚至被咬出了血。

  

   被這麼一折騰,博士的欲望基本也都沒了。

   為了在回臥室之前多找點事情做,他決定去監牢看看。

   之前跟塔露拉還有話沒說完。

   不過看到剛才白金的樣子,他還是有些心煩意亂。

   於是他只能強迫自己想點別的去轉移一下注意力。

   有個東西他終於想起來全名是什麼了。

   Project A.M.A.M.I。

   Amami,聽起來像個人名,按照發音應該是東國語。

   而這個名字他請教了幾位東國干員,得知這個發音轉寫成東國語的話叫做天海。

   Project Amami,天海計劃。

   這個名字完全讓人無法理解究竟是在研究什麼。

   而且按照夢中那些聲音的形容,這個計劃九成失敗了。

   真不知道自己跟那個計劃到底有什麼關系。

   “挺好的,很高興看見你沒睡。”走到監牢門前,博士直接開了門。

   “不是很能睡得著。”塔露拉道,“只要閉上眼睛,就會看見幾張不太想看見的臉。”

   “我理解。”

   “葉蓮娜……”

   “她很好。”

   “那就太好了。”塔露拉苦笑道,“你們前幾天做的事,哪怕我只是坐在這里,聽起來都熱血沸騰。”

   “雖然具體細節沒那麼熱血就是了。”博士搖搖頭。

   “不過我有個問題。”塔露拉問道,“謝拉格的舊貴族……你為什麼饒了他們一命?”

   “道義需要。”博士笑道,“他們最好是聰明人。必死的局面中放了他們一馬,如果識相的話就別想再胡來。畢竟我們還擁有干掉他們的能力,真的想狗急跳牆那是勿謂我言之不預了。”

   “如果當初你在整合運動……算了,這里沒有如果。”

   “這個話題……不要多談了。不過這幾天的事是誰告訴你的?”

   “這個我也不多談了吧?”

   “你還會開玩笑啊。”

   “是啊……我有多長時間沒笑過了呢。”塔露拉嘆了口氣,“等……”

   龍女的姿勢又一次放松了。

   “有什麼事這麼迫不及待嗎,黑蛇?”博士冷笑道。

   “嗯,很好,你們做了一次救世主。”黑蛇也在冷笑。

   “很遺憾,我不是。銀灰那家伙也不是。”

   “你如何相信謝拉格的人民會對你們感恩戴德?如何相信……一切的塵埃落定之後,他們不會反咬一口,從背後將你們的血肉吃盡?”

   “而我跟人說過,他們有最朴素的獸性,也有最朴素的人性。”博士斜眼盯著黑蛇,“——只看引導他們的是誰。”

   “我見過無數像你一樣自信的人,而他們無一例外,都被吞沒了。”

   “這就是我跟他們的不同——哪怕謝拉格人再次叛亂,也在我的後備預案之內。”

   “哦?我倒想聽聽你如何對待這種背叛?”

   “說出來了,還靈麼?”博士一攤手,“沒錯,我是個理想主義者——但理想主義不是不動腦子。”

   “你跟我真的非常像。”

   “而理想和理想是真的有三六九等之分。”

   “模棱兩可的回答並不能讓你證明自信——”

   黑蛇的話沒說完,眼睛就睜大了。

   半張著嘴,雙手握拳,呼吸越來越急促。

   “怎麼了,科西切?害怕了麼?”博士的臉也興奮地開始扭曲。

   “不,不,不,不……這不可能。”

   沒有什麼其他的話,龍女的身體再次坐直了。

   “他搞什麼?”博士有點詫異。

   “我能感受到……但我無法理解。”塔露拉晃了晃腦袋,“他在驚慌……有什麼東西入侵了烏薩斯,他感應到一位內衛毫無抵抗的被殺了。”

  

   極北的雪原上,報廢了一半的移動城市上空,雪正紛紛揚揚的下著。

   地面上到處都是鮮血和火焰。

   雪花飛落其中,再也找不見蹤影。

   破碎的戰爭器械,被斬成碎塊的屍體,胡亂扔在通往切爾諾伯格核心城控制塔的道路周圍。

   看著衣服上的標志殘片,那是第三集團軍。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已經深入了地下。

   白發人在向石棺的方向慢慢走著。

   “那個呼喚的聲音……越來越近,可以確定就是這里。”

   “吼!!!”

   殘余的牧群撲向他,但被一劍斬成兩截。

   “你應該解脫了——‘請救救那個孩子,讓他真正的像一個人’——普瑞賽斯。那個聲音像是這樣。”

   白發人的自言自語沒有任何人聽得到。

   而他似乎只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他終於走到了石棺之前,手壓在了一旁的操作面板上。

   “天海計劃?!我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當白發人走出控制塔的時候,飄雪的寒風中兩行清淚劃過了他的眼角。

   “原來是這里……我又回到了這個地方。麗奈,白木,還有——”

   白發人停下了。

   天空飄落的雪花已經由白轉黑。

   他背後多了一個人。

   漆黑的風衣,漆黑的面具。

   烏薩斯內衛,“皇帝的利刃”。令這片大地聞風喪膽的怪物。

   “呼……一己之力屠滅第三集團軍的,看來是你。”

   “就是我。”

   “如此強大的力量,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內衛的呼吸在漫天黑雪中愈發驚悚。

   “我……我沒有故鄉,也無所謂來處。”白發人悶聲道。

   “既然如此,何不效忠烏薩斯?讓烏薩斯人民團結在戰無不勝的英雄之下,自己的力量也能找到真正的價值……烏薩斯是什麼樣子,你已看在眼里,真正的力量會給國家帶來團結與進步。”

   白發人沒說話。

   他的肩膀在顫抖。

   “嘶……你不害怕。你在激動,你甚至有些快樂……我是否可以理解,你正有此意?”

   “哈哈哈,我只是覺得你太幽默了。”

   白發人笑了。

   “我只是武器。武器不會逗人發笑。”

   “烏薩斯嗎……名字不一樣了,語言卻很相似。北地的巨熊,南方的神龍,極西的猛禽……俄羅斯,中國,美國,還有其他的國家,他們曾經支配過這顆星球,但現在它們全都滅亡了,無一例外。”白發人閉上雙眼,“國家是什麼?一路走來,我看到你們的人民飢寒交迫,而你們認為解決這些的方式是恢復過去的戰爭榮光……虛無籠罩下的狂熱彌漫了百萬或是千萬年,從無改變……從無改變。”

   內衛舉起了刀。

   “看來,你並不認同我們為之奉獻的一切。”

   “——你更不該在人懷念老友之時打擾他的思緒。”

   白發人轉過了身。

   內衛的刀已揮不下去。

   赤紅的利刃斬下了他的右臂。

   之後,一刀斬斷右腿,強迫他失去重心跪下。

   接著,長刀斜著劈開胸膛,再一刀橫斬過腰。

   在內衛的上半身落地之前,他的頭顱先離開了身體。

   震破耳膜的尖嘯直衝天際。

   音爆之後,黑霧四散彌漫。

   附近的雪松接觸到這東西,立刻枯萎敗落。

   白發人只是舉起了左手。

   不規則運動的黑霧像是被人扯住一樣向反方向飄去。

   最終,所有黑霧都到了白發人手中,成了一個小球。

   “將不可名狀的碎片封入體內……何必如此。那個東西的怨念,又豈是你們能支配的——”

  

   北地的雪原和南方的雪山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塔露拉隔著幾層鋼板仰望著天空。

   早露和彩虹小隊說笑著仰望著天空。

   白金捂著胸口,透過舷窗仰視著天空。

   白發人在切爾諾伯格的漫天黑雪中仰視著天空。

   博士在甲板上仰視著天空。

   離太陽跳出地平线還有一段時間。

   [newpage]

   Devil Path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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