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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寵物

七國集團 11408 2023-11-20 10:01

  炮彈劃破空氣發出嘶鳴,她還來不及轉頭查看情況便被掀翻在地。雖然渾身酸痛,但她不敢就此休息,敵人和督戰隊都能輕易要了她的命。她艱難地爬起來企圖繼續戰斗,小腿卻傳來一陣劇痛,疼得她摔倒在地。她低頭查看疼痛的來源,卻發現半截小腿已經消失,血液汨汨地涌出來。她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呆,連尖叫都忘記。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她猛地抽回手,重重撞在自己的嘴唇上,嘴唇被撞破,流出血來。她顧不得那麼多,手腿並用移動身體,這才看見那只手的主人:

   一個被攔腰切斷的少女艱難地爬行著,她的衣服已經沾滿血汙,身後拖著流出來的內髒。被攔腰切斷的少女哭泣著,嘴唇扇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她什麼也聽不見。耳邊只有槍支的開火聲、短兵相接的金屬碰撞聲和督戰隊的叫罵聲。她恐懼地不斷後退,試圖遠離那個注定死亡的少女。少女又掙扎著往前爬了兩步,隨後她的頭埋在土里,再也沒有移動。

  

   歐荷從噩夢中驚醒,渾身濕透。幻痛又一次出現,她只得緊緊握住膝蓋。那場奪走一切的戰爭已經過去了六年,奪走她雙腿的戰爭也已過去大半年;她能活到現在完全出於幸運。

  

   一名督戰隊員發現了歐荷,走上前來,對她吼道:

   “站起來,士兵!你的職責是戰斗!”

   歐荷因劇痛而說不出話,她舉著手試圖向面前的督戰隊員解釋,但督戰隊員根本不想聽她的辯解。

   “如果你不能履行作戰義務,那我就送你上路”說罷便舉起插著刺刀的步槍向她戳過來。

   歐荷絕望地把手擋在胸前,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只聽一聲炮響,督戰隊員的腦袋瞬間消失,化作血霧噴濺在歐荷身上。她的雙臂無力的垂下,步槍落在地上;歐荷躲閃著,差點被刺刀扎到。督戰隊員的屍體倒在她身邊,抽搐了幾下就徹底不動了。

   暫時安全了,歐荷大噓一口氣。四周傳來廝殺聲、槍炮聲,但她覺得這一切都那麼遙遠,這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兩名死去的少女。督戰隊員的斷頸還在冒著血,將身下的土壤染成泥漿;一切發生的太快,她甚至沒有看清死者的模樣……她抓了一把沾有鮮血的泥土抹在自己臉上,躺在地上裝死。並非她不害怕屍體,而是她知道戰場上的屍體反倒是最安全的東西。除了有點惡心以外,死人沒法以其他方式傷害她,余溫反倒能給她帶來一絲安慰。疼痛依然沒有減輕,傷口與泥土接觸後更是如同火燒般刺激著她的神經,少女牙齒打顫,直冒冷汗。她感覺越來越冷、越來越困,直到連睜開眼睛都困難……

  

   保姆輕微的呼嚕聲令她感到安心。但被如此恐怖而真實的噩夢嚇到,她再也無法入眠,只能盯著天花板,努力將接下來的血腥場面從腦海中驅趕出去。

  

   一陣劇痛從雙腿傳來,歐荷猛地睜眼。戰斗的嘈雜消失了,只有一陣陣鋸木頭的聲音。她用雙臂支撐著後退,卻被一把抓住,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

   “別動,我是在救你的命!”

   歐荷循聲看去,一個穿著髒兮兮白大褂的男子正在用鋸子鋸她的腿,另外兩人圍在他身邊,拿著各種各樣類似刑具的東西,他們都戴著口罩和白色帽子,她只能看到一雙眼睛。歐荷以為自己遇上了“戰場屠夫”,求生欲使她奮力掙扎,那人的鋸子都掰彎了——這只讓她只感到更加疼痛和恐懼。

   “怎麼辦,還救不救了?”

   “我的宗旨是不放棄每一個人”,拿鋸子的男人嘆了口氣,“上藥吧”

   什麼藥?歐荷早就聽說有的戰場屠夫會用某種藥物使傷者更加敏感,從而在凌虐殺死她們時讓她們感到加倍痛苦以獲得某種下流的快感。她驚恐地扭動身體,哭泣著,她可不想這樣死去。可這是徒勞的,沒有哪個戰場屠夫會放棄眼前的獵物。

   “別動,我沒有要害你的意思,打了針就不疼了”

   另外兩人緊緊摁住她的身體,她發著抖、流著淚,心中默念自己的遺言,乞求死亡來的快速一些。其中一人掀起她的衣服,將一根針扎進她的腹部。無力感從腹部擴張開來,她慢慢的躺下去,那人見她不再掙扎,便又開始鋸她的腿,她無力地看著天空,聽著單調的刺耳摩擦聲,慢慢閉上了眼睛。

  

   再次醒來時,天空已經被灰白的天花板代替,明亮的燈具晃得她眼睛疼。耳邊傳來滴答聲,人們小聲地交流著,這一切讓她感覺自己回到了文明社會。歐荷猛地坐起身,卻感到手背一陣疼痛——

   “注意點,”一個老人的聲音響起。她扭過頭,發現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正坐在她的床邊,“別扯斷了注射針”

   歐荷抬起手,看著扎在手背的注射針,這東西已經很久沒見過了。環顧四周,像極了戰前的醫院。一種想法在她的心底升起:也許這一切都是夢,戰爭、殺戮、截肢。她呆坐在那里,眼淚從眼角滑落。

   “怎麼還哭了”老人見她流淚,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歐荷接過紙巾,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這張紙巾的柔軟是她從未見過的,即使在戰前也是高檔消費品。戰爭結束後她就再也沒見過這種東西,人們用手或衣服抹掉身上的灰塵、嘴邊的殘渣,不再有戰前的優雅。

   “那會兒你可真危險啊,失血將近三分之一了,如果不是那小子找到你,你早就翹辮子了”老人說。

   “我在哪?”這是她醒來後的第一句話。

   “市中心醫院”

   她聽過這個名字,在她的夢中,這家醫院早被摧毀了。現在看來,這場夢虛假的不像話。

   “我睡了多久?”

   “好幾天呢,別急著起來,多休息一會吧”

   看來自己病得不輕啊,歐荷苦笑道,突然意識到自己並不認識身邊這位老人,“請問您是誰?”

   “我是損傷評估咨詢師埃托夫里”

   歐荷搜尋自己的記憶,她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這個人和自己有什麼關系嗎?亦或是他是父母的商業伙伴?歐荷不准備深究這個問題,她貿然掀開被子,卻沒有看到自己的雙腳——只有兩條空空的褲管。同一時間,老人也准備起身阻止她,但他顯然沒想到少女的動作這麼快。

   歐荷被眼前的一幕驚呆,她用顫抖著的雙手去摸褲管,只摸到小半截小腿。

   所有的幻夢煙消雲散,她重新回到了現實,不存在的雙腳開始幻痛。這股無來源的痛仿佛發自靈魂深處,無論她怎樣揉搓腿部斷面都無濟於事。

   “我希望你晚點知道來著……”老人用抱歉的語氣說道,為她蓋上被子,“我知道這一切很難接受,還請多多休息”

   她無神的望著被被子蓋住的雙腿,眼淚再次滴落。見她沒有動靜,老人站起身,“無論如何,請小姐好好休息,稍晚先生會過來親自交代相關事宜”說罷向她鞠了一躬,走出病房。

  

   所謂的先生是個中年男人,他不顧歐荷的抵抗將她從病床抱上輪椅,再將她推出病房。為了緩解歐荷的緊張情緒,男人與她聊起了她的過去;歐荷驚異於這個男人竟然知道那麼久遠的事情——比如她曾學過吉他,還在網絡上小有名氣——在她的印象中,那個時代的記憶已經隨著戰爭和國家解體而遺失,就連她自己都快要忘記自己的從前。

   男人開出了豐厚的條件:只要她願意做自己的樂手,他會為她提供一切所需。

   “偶爾給我彈奏吉他、唱唱歌,很輕松的——總比回到你以前住的地方好吧”

   歐荷苦笑:她已經記不清自己被征召入伍以前住的地方長什麼模樣了。那是個擁擠、雜亂而昏暗的地下室,永遠充斥著機器的嘈雜,和戰前安靜整潔的住所有著相當大的差距,這種差距甚至令母親自殺。自那以後她就無依無靠,只能通過自己的雙手去爭取生活。她很幸運沒有被賣到妓院,那樣的話她恐怕永遠也無法隨軍隊走這麼遠——雖然有死亡的風險,但軍隊的伙食還算不錯。

   相比之下這個男人提供的機會實在是太誘人了:只要彈吉他?這可是她最擅長的事情。幾乎沒有顧慮,歐荷點頭答應。男人滿意地將她放進汽車,還貼心地為她系上安全帶。

   汽車發動,男人突然握住歐荷的手:“你知道嗎?你的名字在蒙特爾尼語中是‘黃金’的意思,這也是我最欣賞你的一點:經過戰火洗禮,你比任何人都更具有黃金般的品質”

   歐荷對這段不知是不是表白的話語感到肉麻,抽出手望向窗外;然而男人已經清楚地看到她的臉紅成一片,輕蔑一笑:拿下這個年齡段的小女生真是太輕松了。

   汽車離開醫院,歐荷很快沉浸在窗外的人造景觀中:植被的綠色、建築的銀色和灰色、天空的藍色都鮮艷的有些不真實,甚至連空調吹進來的風也有一絲清甜,是她多年未曾體會到的愉悅。老人們坐在草坪上閒聊,青年人在運動場中活動,兒童則在向導的帶領下有序穿過馬路——這一切都是那麼熟悉而陌生:熟悉的是這正是她童年經歷的生活,陌生的是她似乎無法找到哪怕一個長著聖凱妮亞族裔模樣的人。

   “我出國了嗎”歐荷喃喃地問。

   “當然沒有,自由市非聖凱妮亞人多是正常事”

   “那聖凱妮亞人……他們去哪兒了?”

   “滾回七國唄,那里正打仗呢——不過你放心,沒人敢打自由市,哈哈……總之你在這里絕對安全,忘掉過去那些不愉快吧,這是你的第二次生命”

  

   汽車駛入一條安靜的街道。這里顯然是富人區,成群的別墅矗立在道路兩旁,僅從門面便可推測其裝潢的豪華;別墅前是如同運動場大小的草坪,根據房主的愛好做出各種裝飾;一位中年人正在除草,另一位則陪著孩子們玩耍……即使在戰前這也是不多見的:由於人口激增,政府下令禁止修建獨棟別墅;不過那些陳腐的規定大概隨戰爭結束而宣告廢止。

   汽車在一棟別墅前停下,歐荷被抱上輪椅;抱她的是一個女人,動作相比男人溫柔了許多。不久後她就會知道,這個女人是她的保姆,將陪她度過余生。

   男人在別墅大門前站定,轉過身,用嚴肅的語氣對歐荷說:

   “從這里開始,你要稱呼我為主人”

   “主人?”

   “就像這樣,不許用其他的方式叫我,否則會有懲罰”

   “啊?我還以為……”

   “開玩笑的,你是我的寶貝,怎麼會懲罰你呢”

  

   失去了雙腿的生活是艱難的。她無數次忘記自己已經沒有雙腿,掙扎著試圖從輪椅上站起,但結果只是讓自己摔倒在地,同時觸動雙腿的劇痛;她的活動范圍僅限別墅內部,面對傾斜的草坪,她只能望而卻步——這是她摔了幾次後得出的結論。好在別墅里有電梯,她可以自由上下而無需考慮如何爬上樓梯。每天早晨,保姆將她從床上抱起、放在輪椅中,再幫助她洗漱;晚上則是相反的步驟。至於洗澡換衣服,一開始她還有些抵觸,不讓保姆接近自己;但時間久了她便懶得自己動手,干脆躺在床上任由保姆擺弄。

   事實上這棟房子里不止一位女傭,但她只把照顧自己那位稱為“保姆”而其他女傭則稱作“阿姨”或“姐姐”。和主人一樣,女傭也大多是外國人,和她存在交流上的障礙;只有保姆是聖凱妮亞人,但她無從得知保姆付出了什麼代價留在這里。每次主人談起聖凱妮亞人都展露出一副不屑一顧的表情,好像她們天生低人一等似的。歐荷不敢反駁,因為她見識過主人如何對待打斷與客人交流的女傭:僅僅因為打碎了一個盤子,她被脫下裙子綁在鐵架上,由另外幾名女傭輪流用鞭子抽打。女傭的哀嚎嚇得歐荷不敢喘氣,直到主人將她抱入懷中輕聲安撫……

   平心而論,主人待她不薄:她的臥室在頂層的角落,不算寬敞但被打扮的十分溫馨;這是保姆按照她女兒的愛好所設計,可是當歐荷問起她女兒時保姆卻默不作聲。主人提供的衣服塞滿衣櫃,即使一天換一件,一年到頭也不帶重樣;其中還包括幾件極其暴露的泳衣,在保姆的慫恿下,她穿著其中一件到陽台曬了一會兒太陽,這也是她多年來第一次穿泳衣。豐盛的餐食確保她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挨餓,只要摁動輪椅上的一個按鈕,一名女傭就會來到她面前問她想吃什麼零食;事實上她住進這里後還長胖了一點兒。在閒暇時光,她可以進行各種活動,包括在保姆的幫助下在草坪上玩耍以及探索別墅的各個角落——從最頂層的日光浴平台到擁擠繁忙的地下室。

   歐荷剛剛安頓下來,夢魘就纏上了她:她殺死的每一個人仿佛都變成鬼魂在她的夢中出現,挑撥她脆弱的神經。她看見被自己用刺刀扎死的少女,少女痛苦地握住刺刀,卻只是讓自己的雙手也鮮血淋漓;她看見被督戰隊處決的隊友,也許只要拉她一把她就不至於死在督戰隊手里;她看見被活埋的敵國平民,在指揮官口中她們是戰爭後備軍,是你死我活的敵人,她們絕望的目光仿佛在訴說什麼,但很快便被泥土掩埋……她無法想象被自己殺死的人該有多麼絕望,卻也慶幸自己不是被殺的那一個——否則她早就在混合著汙血的土壤里腐爛,化作野狗的食物。這種撕裂感讓她備受煎熬:無數個夜晚,她哭喊著醒來,並在保姆的安慰下沉沉睡去,周而復始……

  

   主人給她買了一把市面上最好的吉他,並給她提供維護樂器所需的清潔布等物品。看著吉他表面的銘文,歐荷猛然想起戰前的日子:那時她還是個懵懂的小女孩,卻對樂器有著出奇的痴迷;她曾連續數小時站在琴房外,只為記住樂器表面的每個細節。母親見她如此喜歡樂器,便花了一大筆錢給她買了一把高檔吉他作為生日禮物;歐荷對其愛不釋手,立刻開始自學並展現出音樂方面的天賦;她將彈唱錄像上傳至網絡後博得不小的關注,那也是她人生的第一份收入。

   可如今她的手指已經因戰爭而變的傷痕累累、布滿老繭,她很難確定自己是否有重拾彈奏吉他的信心。不過撥動琴弦的一刹那,她還是下定決心:既然主人這麼相信我,我一定要做到最好。

   她開始連續幾小時坐在輪椅上練習彈奏,有時還輕唱兩句。悠揚的歌聲和清脆的奏樂吸引了女傭的關注,她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來圍觀這個初來乍到的少女。每當一曲演奏完畢,觀眾們就紛紛鼓掌,讓她更加有信心在主人面前表演好。

   主人並不經常打擾她——他甚至都很少現身於此。在一次談話中,歐荷推測主人至少有兩處房產,這里只能算是“行宮”。正因如此,她有充足的時間進行自己的娛樂活動以及練習彈奏吉他,好把最精湛的技藝展示給客人。主人到訪時往往會帶來一群客人,她便在房間的角落輕聲彈奏,作為談話的背景音。有時客人對她感興趣還會叫她唱兩句,這也是歐荷最高興的時刻,她仿佛身處舞台中央,完全忘記了自己還在輪椅上;要不是保姆拉住她,她肯定要跌落出丑。

   主人與客人的會面往往持續很長時間,沒有得到主人的允許,她即使手指磨破出血也不敢輕易停下。時間久了新傷疊加著舊傷令她感到鑽心的疼痛,彈奏也因此而跑調,但主人並沒有在意;也許是他根本不懂音樂,歐荷想到。

   好在主人還是注意到她手上的傷,買了一盒護手霜給她。護手霜塗在手指上有種清涼的感覺,並且能有效緩解疼痛;這樣能一定程度上緩解跑調問題,但遠不是最好的狀態。

   倒是有些客人很在意旋律中的異常,叫主人好好教訓她一番;但主人特別寵溺她,從不施以苛責。有些客人的口味比較獨特,會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的斷肢,甚至粗魯地要求她脫下裙子;對這種要求,主人一律予以回絕。這一切讓歐荷更加信任主人,即使忍受疼痛也要持續表演;她甚至有了和主人做愛的想法:如果他真的這麼關心自己,將自己的身體獻給他倒也不錯……在一個夜晚,主人送走所有客人後,她避開保姆向主人說出了自己的心聲,但主人聽後卻哈哈大笑:

   “你只是一只寵物而已,你見過哪個人強奸自己的貓狗嗎?”說罷揚長而去。

   歐荷失落地駐足原地,在這之前她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卑微到和貓狗一樣。保姆將她推回房間,在那里歐荷大哭了一場。

   早知如此她還不如回到進入軍隊以前的那種生活中去——至少在那里,她是以人的身份活著……當然也有可能死掉——保姆這樣安慰她:若不是主人的庇佑,她說不定已經死在不知何處了。這樣看來當只寵物也沒那麼差對不對?歐荷流著淚接受了這一事實:也許這真是她最好的出路。

  

   主人的話對歐荷的打擊是很大的:她曾以為自己真的得到了主人的認可,不再是他口中低賤的聖凱妮亞人,但到頭來卻只能作為寵物存在。她無法想象主人是如何將這種傷人的話語以平靜的語氣說出口,好像這就是一句極其平常的問候一樣。她不再爭辯,也不再提出多余要求;她仿佛聽到女傭們的竊竊私語:

   “你看她好像一條狗啊”

   “還是會彈琴的那種,能賣個好價錢”

   歐荷漸漸接受了自己作為寵物的命運:她溫順得像一只小貓咪,即使客人和她開低俗玩笑也不再感到羞恥;有時主人會把她抱在懷里,她就像動物一樣舔舐他的手掌,引得主人和客人一同發笑。更有甚者明目張膽地將手放在她的腿部,慢慢向她的下體移動,瘙癢使得她不斷扭動身體……她愈發用力地彈奏,不顧劇烈的疼痛,直到手指鮮血淋漓;甚至琴弦都被她繃斷。弦里凝結著血塊,改變了吉他的音調,她十分費力地清潔,然後再次故意弄傷自己,用重復而無意義的工作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這是她唯一能確認自己還是人的辦法。她如火的熱情已經被消耗殆盡,現在剩下的只有活下去這唯一目標。

   戰爭的創傷和主人的輕蔑一同結合成詭異的夢境:她變成了任人宰割的動物,在槍林彈雨中穿梭逃亡,被屠夫追趕,直到被流彈殺死。每次夢到這里,她都驚出一身冷汗;保姆疲憊於每晚被她吵醒,不再半夜起床幫她換衣服,而是等到早上一並處理。歐荷必須在被自己汗濕的被褥中度過剩下的夜晚。但她並不感到被虐待,事實上她的心已經如死灰一般平靜,不會再有什麼波動。轉眼間一年過去,她二十歲了。

   即使世界變遷,她也清楚地記得自己的生日,那是媽媽送她第一把吉他的日子。她偷偷將這個消息告訴保姆,保姆卻顯得很吃驚。她疑惑難道過生日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可是保姆眼中的驚恐阻止了她繼續發問。

   “先生家中有些不好的習慣,你最好還是不要和他提起你的年齡”

   “難道主人不喜歡年齡大的?可是……”

   “相信我好嗎?我真不希望你受傷……”保姆急得快要哭出來,她緊握住歐荷的手,令後者感到不悅:手上的傷還沒好,被她這麼一捏疼得發麻。一種叛逆情緒從她的心底升起:她要再一次背著保姆偷偷和主人說話。

  

   這天,主人在門前送別客人,歐荷則支走了保姆;她推著輪椅來到主人身邊,主人見到她並不感到驚訝,微笑著問她有什麼要求。

   “主人,我……我二十歲了,您能給我過一個生日嗎?”

   “二十歲?真是美好的年齡,這樣吧,我明天再過來給你補個生日儀式好不好?”

   “多謝主人!”

   主人捏著她的臉頰,歐荷順從地將腦袋貼到主人的腰間;不過主人並不打算和她一直纏綿,摸了摸她的頭頂後便快步離開。

   歐荷准備返回自己房間,卻發現端著夜宵的保姆呆立在不遠處,嘴巴大張,像是十分震驚的樣子。

   “你……你和他說你年齡的事了?”

   “沒有,就是……和他說了節拍器的事,現在那個有點卡頓”歐荷試圖騙過保姆。

   “那真是太好了……”保姆長吁一口氣,將歐荷推到餐桌邊:“吃吧,這是你點的餅干……”保姆和往常一樣將食物送到她嘴邊,吃飯的過程甚至不需要她動手。不過這次歐荷決定做出一些改變,笨拙地拿起餐具,試圖將餅干從餐盤中夾起……

  

   主人沒有爽約:次日中午他准時出現在停在草坪前的車里,一同下車的還有一個女人。歐荷從沒見過這個女人,她知道主人的社交圈不大,來往的都是熟客,不知這次怎麼會帶個女人過來?但她沒有發問,靜靜地坐在輪椅上等待主人的安排。

   “這就是你說的‘黃金’?”女人快步走到歐荷面前,抬起她的下巴,仔細查看她的臉龐。歐荷以為這是主人的考驗,沒有展露出不適的表情;相反,她對著女人做出若有若無的微笑。女人似乎很滿意她這種狀態,又開始在她的身上摸索:從雙臂、胸脯到下體,最後掀起她的裙子,露出她光溜溜的斷肢。女人厭惡地皺起了眉頭,嘴里發出嘖嘖聲。

   “可惜沒有腳”女人說,“你總不會叫我白來一趟吧?如果不能從她身上帶點東西走我可就要賴在這了”

   “別擔心,她會為您上演一場絕妙的表演”

   “表演?電椅准備好了嗎?”女人四處張望,“為什麼要藏起來呢,放在房間中央讓所有人一同觀看不是很好嗎?”

   “並不是用電椅”主人聳聳肩,“當然不是說我對故鄉沒有感情——事實上我每天都希望回去,但自由市的寵物實在比蒙屬凱妮亞的奴隸刺激太多,就像她”主人走到歐荷旁邊,將女傭手里的吉他遞給她:“還會表演樂器呢”

   “我來這里可不是為了看什麼彈琴”女人放低聲音說,“要是你只有這些本事,我必須重新考慮你是否還能勝任使節頭銜了”

   “當然不是”男子陪笑道,將歐荷手中的吉他搶走、甩給女傭。歐荷還沒拿穩樂器就被再次奪去,心里感到委屈極了:難道這個女人連一段音樂也不願意聽嗎?真是個無趣的家伙!

   “也許我們該聊對她的處理這件事了?你會用電椅的對吧?”

   “不,省長女士,我認為您的處理方式過於粗暴,請跟我來,我將為您展示一種經過改良的處理方式”

   歐荷被兩名女傭推著來到地下室。在一個被清空的房間里擺著一張床,歐荷被放了上去——直到現在,她還猜不出主人要給自己什麼“驚喜”。接著,女傭開始用皮帶束縛住她的四肢和軀干。這是一種神秘儀式嗎?歐荷緊張地期待著。但她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在她的潛意識中,主人會解釋明白這一切的。

   保姆被人帶進房間,起初她一臉茫然,但當她看到躺在束縛床上的歐荷後立刻變得驚恐萬分。另一名女傭推著一輛小車走到她面前,命令她拿起其中的物品。歐荷從沒見過保姆的手抖成這個樣子:金屬針和錘子與托盤碰撞發出尖銳的響聲,令她感到耳鳴不止;可當她想捂住耳朵時才發現自己的手已被固定住。

   歐荷疑惑地看向主人,他和女人正享受著女傭倒出的美酒。女人嫵媚地爬上主人的大腿,不時看一眼歐荷,似有似無地在交流著什麼。

   “別磨蹭,你送她最後一程”房間里響起主人的聲音。

   保姆顫抖著走到歐荷面前,她已經淚流滿面。她向歐荷舉起手中的金屬針和錘子時,後者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無論如何,這根針都太鋒利、太令人畏懼了;當它指向自己,歐荷感到渾身戰栗。

   她害怕地大叫,哀求保姆不要用針扎她;少女的四肢仍被牢牢地束縛住,隨著掙扎吱嘎作響。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流淌:為什麼保姆會想要用這種方式殘害她?她明明什麼也沒有做錯……

   “……破壞腦白質後對大腦特定區域實施電擊,我們可以輕易操控一個人的生理活動,甚至讓她憋死自己”主人的講解越來越興奮,聲音大到歐荷都能聽見。

   “這就是你的目的?制造一個人肉傀儡?”

   “最終目的當然是阻撓政策的落實:告訴那群拍腦門定政策的,寵物即使過了這個年齡也好養活,不必弄什麼集中銷毀。誰想頻繁換寵物呢?即使在蒙屬凱妮亞,奴隸也是珍貴的資源——而且越來越貴了——不能輕易處決;自由市再這樣浪費下去怕是……”

   “這是自由市的決定,輪不到你們蒙特爾尼人來干預!”女人冷冷地說著,從主人身上翻滾下地:“你再這麼激進要影響到兩國關系了,那樣對你我都不好”

   “是,省長女士您說的對”主人瞬間沒了精神,“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做出出格之事;但這場手術還是能看完的吧?”他的殷切並沒有得到女人的回應,他便將其當作默許,通過話筒催促保姆快點實施手術。

  

   幾分鍾以來歐荷一直在毫無作用地掙扎,空耗體力;精神上的緊張令她呼吸急促、體溫上升。現在她渾身酸痛,只能絕望等待金屬針刺入眼球,將大腦攪渾。

   “求求你……”歐荷用嘶啞的聲音懇求。保姆流著淚,手舉在胸前,做好准備實施手術的姿勢,卻一直沒有動作。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幾秒鍾,主人等得不耐煩,叫另一名女傭換下保姆執行手術。

   但保姆還是搶了先:她俯下身在歐荷耳邊小聲說了句“對不起”,然後將金屬針刺入她的鼻孔,並用力用錘子敲下,動作干淨利索——

   歐荷的身體幾乎從床上彈起,她的口中發出單調而不連續的“啊”聲,伴隨著從嘴角流出涎水;鼻血從鼻腔流出,這是鼻腔受傷的表現;不過更大的傷還在她的頭顱內部:這一針刺穿了她的大腦,隨後而來的攪動大范圍破壞她的大腦皮層。她的感官被瞬間切斷,還來不及弄明白保姆做了什麼便已失去視覺、聽覺,墮入無限黑暗之中。雖然大腦本身不會感知疼痛,但這麼一攪和卻讓她如同受到電擊般抽搐起來:四肢劇烈掙扎險些繃斷皮帶,軀干也幾乎離開床面。已經精疲力竭的四肢再度活躍,代價是更加劇烈的酸痛——她渾身都在劇痛中哀嚎,渴求氧氣,可是被擾亂的心肺系統無法讓她正常呼吸或是泵送血液,她在經歷一場沒有任何絞索的窒息。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她絕望地發現自己竟無法控制身體的動作,只能任由四肢掙扎著將酸痛累積到她難以忍受的水平。尿液傾瀉而出,染濕了裙子和床墊,留下難看的黃色痕跡;不過少女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的窘態了。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四肢:幻痛前所未有地激烈,雙腳像是被火焰灼燒一般。她想用手護住雙腳,卻感覺到手被束縛在身體兩側無法動彈;與此同時她的手掌也被火焰灼燒著,胳臂上則像是有一千根針扎進皮膚。她不知用何種語言形容這樣的痛苦,仿佛她的身體被一萬門大炮輪番轟擊,伴隨著刺刀的穿刺和絞刑的折磨。她張大嘴巴,但除了吐出血沫以外什麼也做不到;她咬破了自己的舌頭,血液順著胸部的起伏灌進肺里,讓她更加痛苦。

   保姆被衝上來的女傭摁倒在地,但她們已經無法挽回錯誤手術造成的結果:金屬針插在歐荷的鼻孔里,攪亂了她的大腦,她的眼睛一上一下,十分詭異;一名女傭上前檢查後向主人搖搖頭,示意歐荷已經不再可能救活。主人憤怒地輕捶了一下桌子,但女人則露出滿意的神態。

   “如果你想讓我看到的是如何用幾乎不見血的方式讓她痛苦死去,我不得不說,你成功了”女人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然後站起身:“是否介意我去她身邊看一眼?”

   主人不耐煩地擺擺手,女人便走到歐荷身邊,趕走了另外幾位女傭;她們拖著保姆遠離歐荷,避免她再做出任何意料之外之事。

   歐荷的掙扎已經十分微弱,幾秒鍾才抽搐一下四肢,同時胸部緩慢而微弱地起伏著:她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女人透過她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看到了她充血的乳頭,戲謔地撥弄,甚至捏住使勁扭轉。少女的身體最後一次弓起,她的嘴里發出咔咔聲,吐出少許血沫;被陰唇包裹著的淫水因肌肉收縮而泄出,粘連在兩腿之間,讓少女感受到一絲清涼。但她再也不可能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她的身體猛地落回床面,抽搐徹底停止。無論女人如何蹂躪她的身體都不再作出反應,她死了。

   女人掀開歐荷的裙子,注意到她淫靡的下體,尿液和淫水混成一片,散發出迷人的味道。她用手指沾了些放進嘴里,是她最喜歡的甜味,看來這位少女保養的很好嘛。她又頗有些遺憾地撫摸歐荷的斷肢,多好的收藏品,可惜遺失了。

  

   “紀念品就免了,不過下次光臨時我希望能見到你們家的電椅沒有吃灰”女人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

   “先生,她怎麼處理?”一名女傭指著保姆問。

   “把儲藏間的電椅拿出來,過幾天就拿她開刀”

  

   後記

   “當初你對自己女兒下手時都沒有眨眼,這次怎麼失誤了?”男人漫不經心地說出這句話,但卻如霹靂般刺入保姆耳中,她的全身顫抖了一下,繼而表現得極為驚恐。

   “對不起!先生,我絕對沒有對她動心的意思!”保姆低著頭,不敢看男人的臉色。在這個房檐下,對先生不忠是最大的過錯。

   “她的身體還沒有被汙染,處理一下做下酒菜吧——還是由你來,作為你犯下錯誤的補償”男人拍了拍蒙上白布的少女遺體,離開冷凍室。關上門前他還不忘補充一句:“對你的懲罰將在後天展開,記得做好交接工作”

   門關嚴後保姆忍不住哭出聲來:這個女孩真的太像她女兒了,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經受一次失去女兒的痛苦。她拿出藏在衣袖里的刀片,深深劃開自己的橈動脈,任由血液在歐荷冰冷的身體上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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