蛞蝓的粘液和老鼠、噩兆的排泄物混合成下水道刺鼻腐臭味的汙水，浸透了褪色者的鞋褲。他焦急的心情蓋過了嗅覺，粘膩的髒汙不會拖慢已是本能的拔刀速度，只是跟隨動作甩出。梅琳娜化為靈體，虛幻的身影無法掀起一絲漣漪。褪色者悄悄回頭瞟了一眼，松了口氣。

　　 他兜兜轉轉，多次失足回到賜福，但罕見地沒有任何抱怨。他重新來過，梅琳娜就陪他再走一遍。她在每個分岔路口拋下彩虹石、示警褪色者視野盲區的危險。梅琳娜盡可能地提供幫助，除了指出正確方向。

　　 提燈只能照亮一小片區域，剩余的昏暗中藏著不懷好意的眼睛。著潺潺流水聲在下水道回響，悉悉索索腳步逐漸靠近，黑影猛地跳出，卻被褪色者精准地刺透。他甩開尖牙小惡魔屍體，跳到了下一個平台，切開了埋伏在門後的噩兆之子。

　　 “又一個……”褪色者看著衣著華麗的噩兆之子，深吸一口氣。

　　 戰斗沒有持續多久，褪色者甩了甩酸痛的手臂，汗水和血液填滿了盔甲上的花紋。他回頭看向梅琳娜，還刀入鞘，向她踏出幾步。梅琳娜神情復雜，欲言又止。

　　 “前面應該就是三指封印所在地，如果你擔心我癲火，現在就動手吧。”褪色者張開懷抱，胸前受損的盔甲下就是心髒，剛剛脫離激烈戰斗，梅琳娜能聽見它搏動的聲音。她伸出手，按在褪色者的心口，黃金樹苗從指縫中生長，圍繞著傷口延伸，梅琳娜和幻化的枝條一同擁抱了他。

　　 “抱歉，我做不到。”盔甲很涼，她卻抱得很緊。“如果你真的被癲火奪舍，我會動手。”褪色者摟住梅琳娜，一時失語。他已經做好赴死的准備，卻迎接了擁抱。

　　 梅琳娜抹去褪色者臉上沾的血汙，給予了一個吻。

　　 兩個命運糾纏的旅人懷著最神聖的目標，渾身汙垢地在最肮髒的下水道擁吻。前方黑暗道路通向未知的結局，這是他們能擁有的最後時光。

　　 良久，梅琳娜嘆了口氣，後退一步，示意褪色者該繼續旅程。

　　 “您好，又見面了。”成功落地，褪色者看見了熟人，正是三指女巫海妲。

　　 “封印的門需要您褪去所有衣物才能打開。”海妲無視了梅琳娜充滿敵意的目光，向褪色者欠身行禮。

　　 褪色者點了點頭，脫下所有衣物，走向了癲火封印。梅琳娜緊跟著他，忍住阻攔的衝動，拔出使命短刀，全神貫注地盯著逐步被推開的癲火封印。

　　 陷入癲狂的三指立即想要抱住褪色者，他將早准備好的沉重指紋盾擋在身前，只是在上面又留下一道指印。

　　 梅琳娜同時一個旋身側踢，轟地一聲關上了封印，震下些許灰塵。

　　 “我知道了！”褪色者收起大盾，激動地抱住她。“重力魔法可以將它帶出來，用三指燒掉拒絕的刺！”他看見了梅琳娜臉有些發紅，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穿衣服。褪色者急匆匆套上盔甲，拉著梅琳娜往回走，他要去見最擅長重力魔法的半神——碎星。

　　 不經意地一瞥，剛剛站著海妲的拐角只剩下火焰未滅的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