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題\r

　　 ——208.自分の死んだ後/自己死後\r

　　 [上天台 程張]\r

　　 （落凡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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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是什麼？\r

　　 是魂飛魄散，還是轉世重修，亦或者灰飛煙滅，全無蹤跡？再有那奪舍、塑體、附身種種，以至於張清麓不確定自己屬於什麼狀態。\r

　　 他的神魂剛剛恢復意識，身體卻還未跟上神魂的狀態。連眼睛都未曾睜開，神念依舊盤桓在識海之中，他勉強可以確定的是，自己應當沒有灰飛煙滅，想來魂飛魄散可能也不曾有。轉世倒有可能，只是如今不知道是什麼狀態的身體？感受中似乎是成人，如此說來倒有可能是奪舍了。\r

　　 自己是奪舍了嗎？\r

　　 死亡到來前的一瞬間，應當是沒有任何保留魂魄的手段的。\r

　　 除非是自己的目的達成了，程鈞恢復了。\r

　　 也唯有那樣，自己才能從徹底的死亡之中被拯救出一縷魂魄來。\r

　　 張清麓不由得想到老魔和曾經的商君柳，不知道自己屬於哪一種類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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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了嗎？”\r

　　 還未等他考慮清楚，一個更熟悉的聲音在上方響起。一點溫度隨著手指落在他額頭，與之不同的是沁入他識海的是一縷帶著涼意的靈氣，細細分辨，還有一股洗練過的魂力。\r

　　 隨著靈力衝洗他的經脈，道體的力量似乎也逐漸蘇醒過來。神魂之中原本還有一些沉重感，因為魂力的補充也有了一些輕松之意。只是張清麓依舊覺得眼皮沉重，睜不開來。\r

　　 “清麓……”是程鈞的聲音，張清麓很想回應他，卻開不了口，“你什麼時候能醒過來？”\r

　　 所以說，果然是程鈞替自己奪舍了一個道體不成？\r

　　 畢竟他記得他原本的身體是因為封印無法解開，徹徹底底進入衰敗，又受了合體期神君的一擊，其中甚至有專門針對神魂的毒物和法術，道體只怕是保不住了，這魂魄大約也是程鈞好不容易留下的。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還有多久才能恢復。\r

　　 “第七天了……”\r

　　 程鈞說著話，手上的動作就慢了下來。張清麓感受到自己身體里的法力從充盈再一次平息下去，放入溪水歸入大海，再無蹤跡。他試著調動，卻很是艱難。頭腦中似乎有很多的事情要出現卻又被壓了下去，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問題。\r

　　 “清麓……”程鈞一直在呼喚他，張清麓無法反饋，只覺得他聲音聽起來平靜卻又有些瘋狂隱藏其中：“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就要去殺人了。”\r

　　 這話說完，程鈞自己又笑了起來，他似乎貼近了張清麓，手掌撫摸他的額頭道：“這話我好久沒說了，看來是真的動了殺機了，先從那些敢對你下手的人開始，然後是這個國家中敢和他們勾結的人，你要是再不醒來，上清宮我也去解決了，你看怎麼樣？”\r

　　 糟糕透了！\r

　　 張清麓很想起來罵他發什麼瘋，卻突然意識到程鈞話語中的問題。\r

　　 自己應當是死了，但聽程鈞的口氣，似乎應該是活著。\r

　　 程鈞給自己的力量很小，並不是療傷或者是輔助神魂奪舍，而只是一種喚醒法力和神魂的手段。就好似投石問路，看看他的反應而已，所以自己應該是活著。\r

　　 那為何醒不過來？\r

　　 這個問題略一反應便知道是自己的問題。\r

　　 張清麓開始回憶自己“死亡”之後到現在之間能想起來的事情——也只有死前那一瞬間了。\r

　　 雖說早就知道有人暗中潛伏試圖將程鈞和自己殺滅在人類身體的時候，但程鈞的情況他是知道的。程鈞的道心已經圓滿，差的只是最後臨門一腳，而他的問題在自己身上。在反復問過多次無果之後，張清麓早就從各種蛛絲馬跡里頭判定了程鈞恢復的根本：要麼自己死了，要麼程鈞徹底斬斷情劫。\r

　　 他原本以為程鈞會選擇斷了感情，尋求那大道無情的本質。卻不想兩人陪伴到最後，程鈞居然有同生共死的念頭。\r

　　 這種想不開的念頭，張清麓是真沒算在可能性里。所以最後他替程鈞做出了選擇——在刺殺來的時候，明知道程鈞不會因此一擊而亡，但自己卻衝上去擋了一下。他甚至沒有動用任何保命的手段，乃至於明明可以解開的封印也鎖著，就如同一個真正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樣，死在了神君的攻擊下。\r

　　 至少原本他以為自己是死了的。\r

　　 而現在的情況，張清麓理了一下思緒。照道理自己死了程鈞就應該能恢復修為，且不說直接踏過天仙門檻的那一步，至少是能恢復到地仙巔峰的。因此，可能是他在生死一线將自己的神魂鎖在身體里面了。\r

　　 那自己醒不過來的原因也不難理解了，這具身體大概還停留在耄耋之年，受了那一擊自然是醒不來的。\r

　　 其實張清麓自己也有些不想醒來。因為原本已經有了明確答案的選擇題，在自己還活著之後，又成了程鈞的選擇——他又一次不知道程鈞會如何抉擇。若是自己活著，是不是又要影響到他的心境導致新的劫難？\r

　　 張清麓的思緒停頓了下來，這個問題他至始至終沒有從程鈞那里得到回答。程鈞曾說過已經有了選擇，想來他的那個和自己不同，又不是自己想見到的結果。\r

　　 “清麓，”程鈞的手順著他額頭往後，撫摸他的頭發，隨後道：“明明還差一年半載的時間，我們就可以一起踏過最後一轉，如今被你搶先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r

　　 “你要是真不醒來，保不齊我就要學泊夜了。”程鈞這話冷漠了許多，帶著一點威脅，“畢竟抽出神魂再投入原體也不是不行。”\r

　　 “你……瘋了……嗎……”\r

　　 聲音嘶啞難聽到令人反感，張清麓愣了一下才明白這是自己在說話。\r

　　 “你終於肯回應我了？”\r

　　 程鈞好似並不意外，低頭看了他一眼，手中的法力變得強大了許多，緩緩在他體內推動，幫助他活動經絡適應道體。\r

　　 “我才醒……”張清麓清了清嗓子，說了半句，又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r

　　 倒是程鈞扶著他先坐起來，讓他看清了自己身體已經恢復如初，才道：“你是才想醒來。”\r

　　 “你的身體，”程鈞捏了捏他的手，“在我突破散仙劫最後一轉的時候也同時恢復了，可你意識卻沉入識海深處，不肯回應我。”\r

　　 張清麓眼睫微動，程鈞又阻止了他道：“你的封印是與我同死，所以我活下來你也能活下來，你不想醒來，唯一的理由是你覺得你活著我會死。”\r

　　 程鈞在他身後墊了個枕頭，自己也靠了過去，看著他問道：“什麼時候做的決定？要替我死？”\r

　　 “程鈞……”張清麓不知作何解釋，他從程鈞的話里突然意識到自己之前忽略的一個問題，“我沒死？”\r

　　 “嗯，那攻擊雖然厲害，但我提前突破了，你也同時恢復了，所以一個區區合體期神君的攻擊還不至於對你一個地仙造成真正的傷害。剩下的都是你自己的問題。”\r

　　 此言一出，張清麓也意識到根源在於自己心境，只不過如今已經醒來，那麼繼續逃避也不是個辦法。\r

　　 他問道：“你當時說的答案呢？”\r

　　 “原來你記得啊，”程鈞似有不滿，看著他許久，微微嘆了口氣，將人摟在懷里，解釋道：“九轉散仙劫亦是心魔劫，既然是心魔劫一類的，那本身心結過了就破解了。我的心結想來你也知道了，大道無情，太上忘情，這條路怎麼走。但是在冰川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無論有情無情具是大道本身，既然道法自然，又豈能割絕感情？所謂的選擇不過是自擾，真正的答案是情亦是自然，不做選擇便是選擇。”\r

　　 “……………………”張清麓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般作弊討巧的方法也算？”\r

　　 “能理解的就算。”程鈞一本正經的給他解釋了一下道心和大道的契合度的問題，最後總結道：“不以深情為異便是大道本意。”\r

　　 張清麓往後一仰，腦袋壓在他肩膀上，看著頭頂白晃晃的紗帳道了句：“我剛剛好像也突破心境了。”\r

　　 其實不用說程鈞也發現了，他原本卡在地仙巔峰上的境界向著圓滿境界踏了一步，之後便是天仙境的門檻了，也是不遠。\r

　　 “凡人所謂的置死地而後生，倒也有幾分道理。”張清麓又說了一句，才問道：“什麼時候動手？”\r

　　 以程鈞的性子，既然說了要去殺一通當然不會隨口說說就罷了。\r

　　 “要替我助興嗎？”\r

　　 “看著你防止你發瘋。”\r

　　 “也好，等回頭收了玉山城的東西，再回去吧。”\r

　　 也不過再多等個數年，對神仙來說真的是短暫的很，但對人間而言，倒也是一段消磨的好日子。\r

　　 俗世繁華，到底比不過大道之上比肩同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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